第 11 章
事情到這種程度，承認了就是找死。
陶千夏抿唇懊惱，都怪自己動作太快，還沒確認來的人是誰就把面包給了。
陳池不再追問，轉(zhuǎn)身開始收拾桌面，渾身散發(fā)著不爽煩躁的低氣壓。
踩著午休鈴聲趕到教室的徐浩見狀，連問都不敢問直接走到陶千夏后桌坐下，從書頁上撕了一塊下來，跟同桌傳小紙條打探消息。
得知是陳池說班長讓換的位置，剛剛還跟陶千夏吵架了。
徐浩幸災(zāi)樂禍，就說嘛，陳池怎么可能為了一個女生打他的臉呢，雖然他還沒有跟陳池說過話，但他能感覺到自己肯定能和陳池成為好兄弟，之后稱王稱霸更是指日可待。
午休后，徐浩故技重施，再用胳膊手臂就太刻意。
他繃直了腳背，嗷嗚怪叫著打哈欠的時候一腳蹬上前桌椅腿。
陶千夏午睡前還在盯著陳池搭著衣服的腦袋發(fā)愁，不說拉近距離了，當(dāng)同桌的第一分鐘就把人給惹生氣。
睡著后更是噩夢連連，半夢半醒間甚至幻聽到男主宣布自己死訊的那番話。
把頭埋在雙臂間平復(fù)心情時，突然“哐——”地一聲，陶千夏上半身猛地向前滑動。
她蹙眉向后看去，視線卻被人用手遮住。
朝上看是陳池余怒未消的側(cè)臉，“腿不想要了？”陶千夏看不到后桌余浩的表情，只聽到他訕笑幾聲，好像要說些什么話，陳池的臉卻轉(zhuǎn)動著要朝她看過來的樣子。
她立馬回身慌亂地在桌子里翻找，耳側(cè)揚起的微風(fēng)刮亂了她垂下的頭發(fā)，這次他出去甚至都沒碰到她。
躲什么躲，大大方方和人對視不就好了，再說個謝謝一來二去不就可以正常交流了。
這下好了，陶千夏第六十三次用余光看向身側(cè)，陳池正皺著眉兇神惡煞地低頭做題。
其實不看表情的話，他這一下午安靜認真上課的樣子，真的不像傳言中那個橫掃全校的魔頭。
但他平時沒什么表情就夠嚇人了，現(xiàn)在這樣子陶千夏實在沒勇氣去觸他霉頭。
她把目光移到試卷上，注意力不集中搞得她今天作業(yè)都還沒寫多少。
對了，作業(yè)！下午最后一節(jié)課結(jié)束后，陶千夏向右靠了靠小聲說：“陳池哥，你物理作業(yè)寫完了嗎？”“沒有。
”陳池說。
他說話了！陶千夏乘勝追擊：“生物作業(yè)呢？”“沒有。
”“化學(xué)？”“沒有。
”“數(shù)學(xué)？”“沒有。
”那他這一下午都在干嘛？陶千夏轉(zhuǎn)換策略：“我英語作業(yè)寫完了要不要看？”“不用。
”陳池終于看了她一眼，“你還不去吃飯？你朋友都在等你。
”朝前看去，郭歆宜和孟玉軒憂心忡忡地掛在王韶華的身上，三人都頗為警惕地看向她。
陶千夏沖朋友們安撫地笑笑，再一轉(zhuǎn)頭陳池已經(jīng)消失不見了。
“小寶真是受苦了。
”王韶華用力抓了抓她的手。
“你真的還好嗎，昨天班長都找到我說要多注意你的情緒，今天又”郭歆宜擔(dān)憂地說，“怎么就這么倒霉跟陳池同桌了，他這種冷面帥哥最適合坐前兩排觀賞看，坐得近了感覺都要折壽。
”誰說不是呢，陶千夏嘆氣，開始懷念起坐他前排的美好時光。
“陶千夏你是真的膽大。
”孟玉軒說，“他剛剛臉那么黑，你還敢一直找他說話。
”“怎么辦啊，我感覺自己真的要完蛋了。
”陶千夏語氣低落。
陳池明天會不會更生氣啊，她這個實驗品有情緒了沒張嘴，但是長腿了萬一跑了怎么辦。
“哎，先別想了。
”王韶華拉著她走進食堂，“斷頭飯嘛，姐姐請你吃頓好的。
”話是這么說，晚上回到宿舍，她們還是爭論著給陶千夏支招。
但是說著說著就開始偏題，先是郭歆宜和王韶華展開第六次成績博弈，然后敬畏著班長神一樣的成績開始相擁取暖。
班長宋許雙。
躺在床上的陶千夏上揚的嘴角開始滑落，昨天宋許雙竟然特意找到郭歆宜關(guān)注她的情緒。
還有今天陳池換位置的事情。
他們提前接觸會不會造成蝴蝶效應(yīng)，讓劇情也跟著提前？一個個問題都壓在心頭找不到答案，于是陶千夏理所當(dāng)然地失眠了。
起床鈴聲響起的時候，她恍惚間還聽到自己輕聲呢喃的聲音。
應(yīng)該是在求救吧，因為又夢到了男主宣布自己死訊。
要不直接把男主毒啞怎么樣，陶千夏小心翼翼洗漱的時候破罐子破摔地想。
掛在天上的太陽不管小小人類的喜怒哀樂，陽光平等地照耀每一寸土地，空氣中還混雜著深夜尚未散去的涼意。
踏上二樓惦記著一定要從教室后門悄悄進的陶千夏，剛一露面就被抓到了。
“早上好。
”倚靠在欄桿上的宋許雙看著她。
“早上好班長。
”陶千夏貼著墻走到教室門前，手迅速握上門把手。
“可以聊一下嗎？”宋許雙問。
陶千夏嘆息，心情復(fù)雜地開口：“嗯。
”她其實對宋許雙印象很好，換班后班上從來沒有發(fā)生過嚴(yán)重矛盾和沖突，很大的程度上都是班長是宋許雙的緣故。
就像昨天她和徐浩的小摩擦，宋許雙不光迅速中止了，還會額外關(guān)注她的情緒。
那么向班主任申請調(diào)開他們確實是宋許雙會做的，但陶千夏走到離她一米多的位置停下。
但憑自己對故事中女主“宋許雙”的了解來看，“她”可能會更傾向于讓余浩和他后桌換位，而不是和陳池。
“你前幾天謝謝你的面包。
”宋許雙絲毫不在意她防備的姿態(tài)，微微笑著說話，“不用這么客氣，有問題隨時來問我就好。
”郭歆宜還是把她給賣了。
“嗯。
”陶千夏低頭應(yīng)聲，身側(cè)的手緊緊捏住書包上的玩偶掛件。
“你不用害怕，我不是來找你麻煩的。
”宋許雙看著她，“就是，座位的事情，是我沒有處理好，本來是想讓你和徐浩其中一個跟后面的同學(xué)換位置，但是”果然是她。
夾雜些許控制欲的正義善良，和故事中的女主一模一樣，陶千夏緊繃的神經(jīng)略微放松。
“陳池突然說自己要和徐浩換，我和班主任爭取過了，但是沒有用。
”宋許雙的聲音低落。
“陳池？”陶千夏抬頭看向她。
“嗯。
”宋許雙遲疑著說，“他說徐浩那個位置能曬到太陽”騙人，他昨天整個下午都在遮太陽，根本沒有一點喜歡陽光的樣子。
而且就這個破理由，班主任竟然能同意？明明平時請個假都推三阻四的。
“你昨天下午和陳池相處怎么樣？”宋許雙說。
“挺好的，他上課很認真。
”陶千夏說，雖然同樣是冷戰(zhàn)，但是跟徐浩那種會突襲的冷戰(zhàn)完全不同，在陳池身邊她起碼不用提心吊膽。
“是嗎？”宋許雙笑笑，“短時間內(nèi)想要再次調(diào)換座位難度可能有點大，發(fā)生任何事第一時間找我。
”“謝謝班長。
”陶千夏認真地看向她。
明明再三提醒自己，要跟女主保持距離，靠得太近自己這個炮灰可能會灰飛煙滅。
可是眼前笑著的人是這么溫暖，或許“陶千夏！”背上突然傳來的沖擊讓陶千夏向前踉蹌了兩步。
“你竟然真的能堅持一周早起啊，是姐姐當(dāng)初有眼不識泰山了。
”郭歆宜勾住她的肩膀，在她耳邊說。
“歆宜早。
”宋許雙說，“那我就先進去了。
”“班長和你說什么了��？”郭歆宜看著班長的背影，她今天穿了短上衣搭修身牛仔褲，長腿盡顯無遺，真是颯極了。
“沒什么，問我和新同桌相處怎么樣。
”陶千夏有氣無力地說。
“哎，湊合過唄還能怎么樣。
”郭歆宜嘆氣，“起碼比徐浩那個碎嘴子安靜多了，坐在冷面男旁邊享受一手的冷空氣，也不用擔(dān)心中暑了。
”“也是啊。
”陶千夏點點頭，和郭歆宜閑聊幾句后回到位置坐下。
暫時揮開腦海中錯綜復(fù)雜的思緒，認真暢游在知識的海洋。
現(xiàn)在比起跟陳池同桌，更恐怖的是下次按成績排位，陳池坐到她前面去了。
那種事情絕對不要。
為此她早餐都不打算去食堂吃，拜托朋友們給自己帶點干糧回來。
還沒念幾個單詞，頭頂上就傳來若有似無的負重感，陶千夏抬頭看去，是個面包，還有點眼熟。
“歆宜你回來的怎么這么快啊。
”陶千夏伸手握住，扯了扯沒扯動，面包那段還朝著右邊開始移動。
“歆宜？”略帶沙啞的男聲響起，帶著輕笑，“我怎么不知道自己學(xué)會了七十二變。
”“陳池？”陶千夏看向坐到隔壁的男生，視線滑過手中的面包，這才發(fā)現(xiàn)這不就是自己昨天買的至尊無敵貴香蔥芝士牛肉面包嗎？這副場景跟昨天也很像。
“嗯。
”陳池用力拽了拽面包，陶千夏咬牙沒有松手，其實應(yīng)該松手的，但莫名有種松手就輸了的感覺。
“怎么，昨天不是給我的，現(xiàn)在還要來搶我的？”陳池問。
這人怎么會這么幼稚，不是什么冷臉酷男嗎，斤斤計較凍到人是不是還要收費。
陶千夏還是擠出笑容：“怎么會呢。
”雖然這么說，可她還是沒有松手。
兩人沉默僵持，直直望著對方。
“你，昨天是你主動找班主任換位置的嗎。
”陶千夏垂眼小聲說。
“這個問題很重要嗎？”陳池反問。
其實已經(jīng)不重要了，她已經(jīng)從宋許雙那里得到了答案。
而且無論是誰做出的決定，她也已經(jīng)得到了想要的結(jié)果：物理上和實驗品拉近了距離，以及可以觀察陳池的學(xué)習(xí)方法和進度，防止他超過自己。
好吧，其實想想一個分班考班級第八的人超過自己這個中游學(xué)生也是遲早的事。
陶千夏捏著面包邊角的手漸漸放開。
“用你的答案來換。
”陳池把面包扔到桌上，“昨天的是要給徐浩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