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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水晶吊燈的光暈在視網(wǎng)膜上殘留著破碎的光斑,如同那場暴烈初夜后無法愈合的傷口。夏芷晴赤腳踩在頂層公寓冰冷的意大利大理石地面上,昂貴的絲絨睡袍裹著她布滿深紫淤痕的身體。每一次輕微的移動(dòng)都牽扯起隱秘的疼痛,那是杜彥辰昨夜宣告所有權(quán)的“符咒”。他早已離去,留下這巨大、奢華、死寂的囚籠�?諝饫镞殘留著他慣用的雪松與皮革混合的古龍水氣息,此刻聞起來卻像防腐劑,凝固著令人窒息的粘油。

    她漫無目的地游蕩,像一抹不被需要的影子。穿過掛滿價(jià)值連城卻冰冷無情的抽象派油畫的長廊,那些扭曲的線條和刺目的色塊,仿佛是杜彥辰內(nèi)心世界的具象投射。一扇厚重的、鑲嵌著黃銅鳶尾花紋樣的橡木門,突兀地出現(xiàn)在畫廊盡頭。它微微虛掩著,一線幽暗的光從門縫里滲出,如同深淵的邀請。

    一種奇異的力量攫住了她。不是好奇,而是一種近乎自毀的沖動(dòng)——仿佛推開這扇門,就能徹底看清這華麗地獄的基石。指尖觸到冰涼的門板,她深吸一口氣,帶著一種踏入墓穴般的決絕,推開了門。

    剎那間,濃烈到刺鼻的松節(jié)油、陳年亞麻籽油和灰塵混合的氣味撲面而來,幾乎讓她窒息。她摸索著按下墻上的開關(guān)。

    “啪嗒。”

    慘白的光線驟然亮起,如同手術(shù)臺(tái)上的無影燈,精準(zhǔn)地照亮了這方被時(shí)間遺忘的密室。夏芷晴的呼吸瞬間停滯,血液似乎在血管里凍結(jié)了。

    眼前,不是金銀財(cái)寶,不是機(jī)密文件。

    是眼睛。

    成百上千雙眼睛。

    巨大的畫框從地面一直堆疊到接近天花板,像一層層沉默的墓碑。畫上全是同一個(gè)女人。不同的角度,不同的光影,不同的神態(tài)——或凝神遠(yuǎn)眺,或垂眸淺笑,或沉浸在書頁間。但無一例外,那眉眼,那鼻梁的弧度,那唇瓣的輪廓……竟與她有著驚人的七分相似!

    心臟在胸腔里瘋狂擂動(dòng),幾乎要掙脫肋骨的束縛。她踉蹌著后退一步,脊背重重撞在冰冷的門框上。這不是巧合。這鋪天蓋地的相似,如同一個(gè)精心編織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巨大謊言的核心。她像被無形的繩索牽引著,一步步走向離她最近的一幅肖像。

    畫中的女子站在一片朦朧的春日花園里,穿著飄逸的白色長裙,陽光在她柔順的發(fā)絲上跳躍,笑容溫婉寧靜,帶著不食人間煙火的純凈。那種未經(jīng)風(fēng)霜的天真,是夏芷晴早已被生活碾碎、被杜彥辰徹底摧毀的東西。她顫抖著伸出手指,不是去觸碰畫布,而是遲疑地、輕輕撫上自己鎖骨下方一處仍在隱隱作痛的深紫色淤痕——那是昨夜杜彥辰失控時(shí)留下的“爪痕”。冰涼的指尖觸碰到自己滾燙的、帶著屈辱印記的皮膚,再看向畫中人那光潔無瑕、宛若圣像般的脖頸。

    “呵……”一聲破碎的、介于嗚咽與冷笑之間的氣音從她喉嚨里溢出。

    原來如此。

    那些昂貴的、卻毫無個(gè)人喜好的華服珠寶。

    那些他強(qiáng)迫她臨摹的、屬于某個(gè)陌生大師的冷峻筆觸。

    那些在親密時(shí),他凝視她某個(gè)角度(通常是側(cè)臉)時(shí)驟然深邃、卻又瞬間被暴戾取代的復(fù)雜眼神。

    那句醉酒后掐著她脖子、如同詛咒般的低語:“為什么死的不是你?”

    所有的碎片,在這一刻被這滿室冰冷的肖像,以一種殘忍的精準(zhǔn),拼湊成一幅完整而猙獰的圖景——她存在的唯一價(jià)值,只是這張臉,這張酷似另一個(gè)女人的臉!一個(gè)死去的、被供奉在神壇上的幻影!杜彥辰給予她的一切“寵愛”(囚禁的華服、撕毀她畫作時(shí)毀滅的快意、暴虐的占有),都只是在對著這張臉進(jìn)行一場扭曲的祭奠!她夏芷晴,她的痛苦,她的掙扎,她的才華,她的靈魂……在他眼中,不過是依附于這張臉的可有可無的瑕疵,是干擾他憑吊亡靈的噪音!

    一種比昨夜身體被撕裂更尖銳、更徹底的痛楚,瞬間貫穿了她。不是嫉妒,不是被欺騙的憤怒,而是一種存在被徹底否定的虛無感。她踉蹌著后退,撞翻了角落里一個(gè)蒙塵的畫架。

    “嘩啦——”

    畫架傾倒,揚(yáng)起一片嗆人的灰塵。一幅被布幔半遮的畫滑落出來。夏芷晴下意識(shí)地彎腰去扶,指尖卻在觸碰到畫框邊緣時(shí),如同被電流擊中般僵住。

    這幅畫……風(fēng)格截然不同!

    不再是那些被精心描繪的、帶著柔光濾鏡的完美肖像。這幅畫布上涌動(dòng)著壓抑的、近乎狂暴的力量。扭曲的線條,陰郁的藍(lán)灰色調(diào),勾勒出暴雨傾盆的街道。刺眼的車燈像垂死野獸的眼睛,穿透雨幕,照亮了路中央……一個(gè)支離破碎的白色身影!畫面充滿了未完成的、顫抖的筆觸,巨大的痛苦和恐懼幾乎要沖破畫布,撲面而來!右下角,一個(gè)潦草卻力透紙背的簽名:周雨薇。

    日期,赫然是三年前!

    周雨薇……這個(gè)名字像一顆冰冷的子彈,瞬間擊穿了夏芷晴混亂的意識(shí)。那個(gè)名字!管家老陳某次在她高燒昏沉?xí)r,曾無意間嘆息著提及過:“唉,要是周小姐還在……她最是心善,見不得人受苦……”

    后面的話被另一個(gè)傭人驚恐地打斷。

    周雨薇。死了。三年前。車禍。

    一個(gè)巨大的、令人窒息的旋渦在她腦中瘋狂旋轉(zhuǎn)。杜彥辰的白月光。肖像的主人。死于車禍。而眼前這幅畫……這充滿死亡預(yù)感的、未完成的遺作!一個(gè)留法的藝術(shù)家,為何會(huì)畫出如此絕望、如此具有毀滅性的場景?僅僅是藝術(shù)表達(dá)嗎?還是……一種不祥的預(yù)感?

    就在這時(shí),門口傳來輕微的腳步聲。

    夏芷晴的心臟驟然停跳!她猛地回頭,只見管家老陳端著水杯站在門口,臉上是來不及掩飾的驚愕和深深的憂慮。

    “夏小姐?”老陳的聲音干澀,“您……您怎么到這兒來了?杜先生吩咐過,任何人不得……”

    夏芷晴沒有理會(huì)他的阻攔。她的視線死死釘在老陳臉上,聲音嘶啞得像砂紙摩擦:“周雨薇……她到底是怎么死的?”

    老陳的臉色瞬間變得灰白,眼神躲閃,端著水杯的手微微顫抖。這無聲的驚恐,比任何回答都更具沖擊力。夏芷晴逼近一步,那幅描繪車禍的恐怖畫作在她身后如同無聲的控訴:“告訴我!她是不是……根本就不是意外?!”

    “夏小姐!”老陳的聲音帶著哀求,“過去的事了,您別再問了!杜先生他……他承受不起再提……”

    “承受不起?”夏芷晴發(fā)出一聲尖銳的嗤笑,那笑聲在堆滿肖像的密室里回蕩,顯得格外凄厲,“他把我關(guān)在這里,對著這張臉發(fā)瘋,他就承受得起了?”她猛地指向滿墻的肖像,又指向自己傷痕累累的臉,“看看這些!看看我!我承受的是什么?一個(gè)活著的祭品?一個(gè)用來填補(bǔ)他扭曲思念的贗品?告訴我真相!周雨薇的死,和杜家……和他杜彥辰,到底有沒有關(guān)系?!”

    老陳被她眼中燃燒的、近乎毀滅的火焰震懾住了。他嘴唇翕動(dòng)了幾下,最終頹然地垂下頭,聲音低得如同耳語:“那晚……周小姐和先生……在電話里吵得很厲害……很厲害。她開著車沖了出去……后來……后來現(xiàn)場……有人說剎車線……但杜家很快……”

    他猛地收住話頭,渾濁的眼里滿是恐懼,“夏小姐!求您了!忘了您看到的!離開這里!為了您好!”

    剎車線。

    杜家很快……

    后面未盡的言語,每一個(gè)字都像淬了毒的冰錐,狠狠扎進(jìn)夏芷晴的心臟。她不需要再聽下去了。老陳的恐懼,那幅充滿死亡氣息的畫作,杜彥辰醉酒后那句刻毒的詛咒……所有的線索,都在指向一個(gè)令人不寒而栗的可能——周雨薇的死,或許并非單純意外!而杜家,甚至杜彥辰本人,可能掩蓋了真相!

    一股冰冷的寒意從腳底瞬間竄遍全身,比杜彥辰施加的任何暴力都更讓她恐懼。她不僅是一個(gè)替身,一個(gè)玩物,她還被困在一個(gè)可能隱藏著謀殺秘密的囚籠里!囚禁她的男人,那個(gè)在血腥中占有她、在她痛苦中尋找慰藉的男人,可能……是一個(gè)兇手!

    就在這令人窒息的死寂中,公寓大門的方向,傳來了清晰而冰冷的電子鎖開啟聲。

    “滴——咔噠。”

    杜彥辰回來了。

    老陳的臉色瞬間慘白如紙,眼中只剩下絕望。夏芷晴猛地轉(zhuǎn)身,背對著門口的方向,心臟在胸腔里瘋狂撞擊,幾乎要破膛而出。她能清晰地聽到那沉穩(wěn)、冷酷的腳步聲由遠(yuǎn)及近,每一步都像踩在她緊繃的神經(jīng)上。松節(jié)油的氣味從未如此刺鼻,混合著灰塵和陳年油彩的死亡氣息,緊緊扼住了她的喉嚨。滿墻的“眼睛”似乎都在無聲地注視著她,那個(gè)死去的周雨薇,仿佛正透過她的軀殼,冷冷地凝視著歸來的杜彥辰。

    腳步聲在密室門口停頓了。

    時(shí)間仿佛凝固。冰冷的空氣如同實(shí)質(zhì)般壓迫著夏芷晴的脊背,她能感覺到那道銳利如刀的目光,正落在她身上,落在她身后那幅滑落在地、描繪著死亡場景的畫作上。

    “誰允許你進(jìn)來的?”

    杜彥辰的聲音響起,低沉得沒有一絲波瀾,卻帶著一種山雨欲來的、令人骨髓都凍結(jié)的寒意。那聲音穿透死寂的空氣,像一條冰冷的毒蛇,纏繞上她的脖頸。

    夏芷晴沒有回頭。極致的恐懼之后,一種奇異的、冰冷的平靜在她碎裂的心湖深處蔓延開來。存在的虛無感被更深的黑暗取代——她洞悉了這囚籠的真相,也觸碰到了籠罩在杜彥辰身上的、令人戰(zhàn)栗的陰影。

    替身的屈辱,疊加著對深淵的窺探。恨意不再是灼熱的火焰,而是沉入深淵底部、冰冷堅(jiān)硬的頑石。她緩緩地、極其緩慢地轉(zhuǎn)過身。臉上沒有淚痕,沒有憤怒的扭曲,只剩下一種近乎透明的、冰封的蒼白。她抬起眼,迎向門口那個(gè)高大、冷酷、渾身散發(fā)著無形壓迫感的男人。

    目光相遇。

    她的眼神不再是怯懦的承受,不再是破碎的哀傷,而是一種空洞的、深不見底的、如同古井寒潭般的平靜。在那平靜之下,是剛剛淬煉出的、帶著血腥味的、冰冷的恨意和了悟。她看著他,仿佛在看一個(gè)剛剛被她親手解剖開、露出猙獰內(nèi)核的怪物標(biāo)本。

    杜彥辰的瞳孔,在她那陌生的、冰封的目光注視下,幾不可察地微微一縮。他看到了她身后滑落的那幅畫,看到了滿室冰冷的肖像,更看到了眼前這個(gè)女人——這張酷似雨薇的臉上,第一次浮現(xiàn)出雨薇從未有過的、令他感到一絲失控和……心悸的神情。

    密室狹小的空間里,空氣沉重得如同鉛塊。松節(jié)油的氣味、灰塵的味道、陳年油彩的氣息、以及一種無形的、屬于過去的死亡氣息和此刻激烈碰撞的、冰冷的對峙感,混合成一種令人窒息的毒藥。

    替身的薄紗已被徹底撕碎,露出底下猙獰的權(quán)力游戲與可能沾染血腥的秘密。夏芷晴站在肖像的墳?zāi)估�,站在死亡畫作的陰影下,站在杜彥辰冰冷目光的審判席前。她的靈魂在尖叫,她的身體卻像一尊冰雕。

    杜彥辰轉(zhuǎn)身離開,徹夜未歸。

    晨光透過落地窗的紗簾滲進(jìn)來,像一層薄薄的、蒼白的霧,覆蓋在夏芷晴裸露的肌膚上。

    她睜著眼睛,一夜未眠。骨骼深處殘留著鈍痛,每一寸皮膚都在無聲地尖叫。她不敢動(dòng),不敢翻身,甚至連呼吸都小心翼翼,仿佛稍一用力,那些淤青和撕裂的傷口就會(huì)重新滲出血來。

    杜彥辰已經(jīng)不在了。

    夏芷晴緩慢地、近乎機(jī)械地?fù)纹鹕眢w,指尖觸到床頭柜上的玻璃杯——一杯溫?zé)岬姆涿鬯�,杯壁上凝結(jié)著細(xì)小的水珠。她盯著它,恍惚了一瞬。

    這是施暴者的憐憫,還是……一絲愧疚?

    這個(gè)念頭剛冒出來,她就猛地咬住下唇,幾乎要笑出聲。愧疚?杜彥辰那樣的人,怎么可能會(huì)愧疚?他只會(huì)享受她的痛苦,享受她的臣服,享受她像一件被摔碎又勉強(qiáng)拼湊起來的瓷器,在他面前瑟瑟發(fā)抖。

    可她還是伸手,端起那杯水,一口氣灌了下去。

    喉嚨火辣辣的疼,像是被砂紙摩擦過。蜂蜜的甜膩在舌尖蔓延,卻讓她胃里一陣翻涌。她強(qiáng)忍著惡心,咽了下去。

    ——她需要活下去。

    哪怕只是像一條狗一樣,搖尾乞憐地活著。

    床頭柜上,除了一杯蜂蜜水,還放著一套疊得整整齊齊的衣物。一條深藍(lán)色的絲絨連衣裙,領(lǐng)口和袖口繡著暗紋,觸手冰涼而柔滑,像是某種無聲的嘲諷——“穿上它,你依然可以體面地站在我身邊�!�

    夏芷晴盯著那條裙子,指尖微微發(fā)抖。

    她不想碰它。

    她不想穿杜彥辰給她的任何東西。

    可她更不想繼續(xù)穿著昨晚那條被撕爛的裙子,像一塊被丟棄的破布一樣,蜷縮在這張充滿屈辱的床上。

    ——她還有尊嚴(yán)嗎?

    也許早就沒有了。從她簽下那份契約,從她踏進(jìn)這座囚籠,從她昨夜被他按在這張床上,像對待一件物品一樣肆意蹂躪的時(shí)候,她的尊嚴(yán)就已經(jīng)被碾成了粉末。

    可她還是緩慢地、艱難地挪動(dòng)身體,伸手去夠那條裙子。

    就在這時(shí),房門被推開了。

    夏芷晴猛地僵住,手指蜷縮起來,像是被人當(dāng)場抓住的小偷。

    管家老陳站在門口,手里端著一個(gè)托盤,上面放著一碗冒著熱氣的粥和幾樣清淡的小菜。他的目光在看到她赤裸的肩膀和床單上的血跡時(shí),微微一頓,隨即垂下眼,聲音恭敬而克制:“夏小姐,您醒了�!�

    夏芷晴沒有回答,只是下意識(shí)地扯過被子,遮住自己的身體。

    老陳走進(jìn)來,將托盤放在床頭柜上,然后退后兩步,低聲道:“杜先生吩咐,讓您好好休息�!�

    夏芷晴盯著那碗粥,喉嚨發(fā)緊。

    “……他人呢?”她聽見自己的聲音,沙啞得不成樣子。

    “他說……晚上會(huì)回來�!崩详惢卮�

    晚上會(huì)回來。

    這句話像一把鈍刀,緩慢地、殘忍地刺進(jìn)她的心臟。

    ——他還會(huì)再來。

    夏芷晴的手指攥緊了被子,指節(jié)泛白。

    老陳似乎察覺到了她的恐懼,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低聲道:“夏小姐,您……吃點(diǎn)東西吧�!�

    她沒有動(dòng)。

    老陳嘆了口氣,轉(zhuǎn)身離開,輕輕帶上了門。

    房間里再次只剩下她一個(gè)人。

    夏芷晴盯著那碗粥,熱氣裊裊上升,模糊了她的視線。

    ——她不能這樣下去。

    她不能像個(gè)被馴服的寵物一樣,等著杜彥辰回來,等著他再次對她施暴。

    她得想辦法……哪怕只是短暫地逃離這個(gè)房間,逃離他的掌控。

    她深吸一口氣,強(qiáng)忍著疼痛,伸手去拿那條裙子。

    ——她得穿上它。

    ——她得活下去。

    傍晚的時(shí)候,杜彥辰回來了。

    夏芷晴聽見了門鎖轉(zhuǎn)動(dòng)的聲音,聽見了他的腳步聲——沉穩(wěn)、冰冷,像是一頭巡視領(lǐng)地的野獸。

    她坐在窗邊的單人沙發(fā)上,身上穿著那條深藍(lán)色的絲絨裙,雙手交疊放在膝蓋上,脊背挺得筆直,像是一座冰雕。

    杜彥辰推門而入,西裝筆挺,領(lǐng)帶一絲不茍,仿佛昨夜那個(gè)暴戾的男人只是她的幻覺。

    他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從她蒼白的臉,到她修長的脖頸,再到她手腕上隱約可見的淤痕。

    然后,他微微瞇起眼。

    “你沒換衣服�!�

    夏芷晴的指尖顫了一下,但她沒有低頭,只是平靜地迎上他的視線。

    “我穿了。”

    ——她穿了裙子,但她沒有換掉……內(nèi)衣。

    杜彥辰盯著她,眼神漸漸沉了下來。

    空氣凝固了幾秒。

    然后,他忽然邁步走過來,一把扣住她的手腕,將她從沙發(fā)上拽了起來。

    夏芷晴踉蹌了一下,膝蓋撞在茶幾上,疼得她眼前發(fā)黑。可她咬緊牙關(guān),一聲不吭。

    杜彥辰冷笑一聲,拖著她往外走。

    “既然你不愿意換,那就這樣出去�!�

    夏芷晴的心臟猛地一縮。

    “……去哪?”

    杜彥辰?jīng)]有回答,只是強(qiáng)硬地把她塞進(jìn)了車?yán)铩?br />
    車門關(guān)上的瞬間,夏芷晴的指尖死死掐進(jìn)掌心。

    ——她逃不掉。

    ——她從來都逃不掉。

    晚禮服是墨綠色的,絲綢質(zhì)地,在燈光下流淌著暗沉的光澤,像一潭深不見底的湖水。

    夏芷晴站在衣帽間的全身鏡前,任由造型師替她調(diào)整腰間的系帶。鏡中的女人面容蒼白,嘴唇被涂上一層薄薄的玫瑰色,睫毛卷翹,眼尾點(diǎn)綴著細(xì)碎的金粉,像是刻意偽裝出的精致。

    “夏小姐,您真漂亮�!痹煨蛶熗撕笠徊�,微笑著贊嘆。

    夏芷晴沒有回答。

    漂亮?

    她盯著鏡子里那個(gè)陌生的自己——脖頸上遮瑕膏勉強(qiáng)蓋住的淤青,手腕上被鉆石手鏈刻意遮掩的勒痕,裙擺下若隱若現(xiàn)的、尚未消退的指印……

    這算什么漂亮?

    這不過是一具被打磨過的、供人觀賞的傀儡。

    門被推開,杜彥辰走了進(jìn)來。

    他穿著一身剪裁完美的黑色西裝,領(lǐng)帶是暗紅色的,像凝固的血。他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微微一頓,隨即走近,手指撫上她的后頸——昨夜他掐過的地方。

    “疼嗎?”他低聲問,指腹輕輕摩挲著那塊皮膚。

    夏芷晴的脊背瞬間繃緊。

    ——他在試探。

    試探她的反應(yīng),試探她是否還敢反抗,試探她是否還記得昨夜他是怎么掐著她的脖子,在她耳邊低語:“你逃不掉的�!�

    她垂下眼睫,聲音平靜:“不疼�!�

    杜彥辰似乎很滿意她的順從,唇角勾起一抹極淡的笑,手指從她的后頸滑到肩膀,輕輕一按:“走吧�!�

    ——像在牽一條狗。

    晚宴在一座私人莊園舉行,水晶吊燈折射出璀璨的光,香檳杯碰撞的聲音清脆悅耳,衣香鬢影間,每個(gè)人都戴著完美的社交面具。

    杜彥辰的手虛扶在她腰后,指尖的溫度透過薄薄的衣料滲進(jìn)來,像是某種無聲的禁錮。

    “杜少,難得見你帶女伴啊。”有人笑著調(diào)侃。

    杜彥辰淡淡一笑,沒否認(rèn),只是微微側(cè)頭,看了她一眼。

    ——那眼神太自然了,自然到幾乎讓人產(chǎn)生錯(cuò)覺。

    仿佛他們真的是親密無間的情侶,仿佛昨夜那個(gè)暴虐的男人只是她的幻覺。

    夏芷晴的指尖微微發(fā)抖。

    她恍惚覺得,他好像……在意她?

    可下一秒,她的腳踝被什么堅(jiān)硬的東西抵住——他的皮鞋尖,力道不輕不重地壓在她的皮膚上,像無聲的警告。

    ——“別亂動(dòng),別亂說話,別給我丟臉�!�

    她的心臟瞬間冷了下來。

    他在演戲。

    演給所有人看,演給他自己看,甚至……演給她看。

    可最可怕的是,她竟然有一瞬間,真的被他的溫柔假象蠱惑了。

    晚宴進(jìn)行到一半,話題不知怎么轉(zhuǎn)到了三年前的一場車禍。

    “說起來,周家那場車禍,真是可惜啊……”有人感嘆。

    “砰!”

    一聲脆響,杜彥辰手中的酒杯毫無預(yù)兆地碎裂。

    鮮紅的酒液混著玻璃碎片濺落在雪白的桌布上,像一灘刺目的血。

    全場瞬間死寂。

    夏芷晴的呼吸凝滯。

    ——周家。

    ——車禍。

    她的腦海里猛地閃過密室里的那幅畫——暴雨中的街道,刺眼的車燈,支離破碎的白色身影……

    周雨薇。

    她下意識(shí)看向杜彥辰。

    他的表情沒有絲毫波動(dòng),甚至唇角還掛著那抹淡笑,可他的指節(jié)卻泛著森冷的白,像是極力壓抑著什么。

    “抱歉�!彼届o地說,聲音低沉得可怕,“手滑了�!�

    沒有人敢接話。

    空氣凝固了幾秒,終于有人干笑著岔開話題,晚宴的氣氛重新熱鬧起來。

    可夏芷晴的血液卻一點(diǎn)點(diǎn)涼透。

    ——他在失控。

    哪怕只有一瞬,哪怕他掩飾得再好,她依然捕捉到了那一瞬間他眼底翻涌的、近乎暴戾的情緒。

    他在意周雨薇。

    在意到連旁人的一句無心提及,都能讓他捏碎酒杯。

    那她算什么?

    一個(gè)拙劣的替代品?一個(gè)供他發(fā)泄恨意的玩物?

    她的指甲深深掐進(jìn)掌心,疼痛讓她保持清醒。

    ——不能再被騙了。

    ——他的溫柔是毒,他的在意是刀。

    回程的車上,杜彥辰一言不發(fā)。

    車窗外的霓虹燈掠過他的側(cè)臉,明明滅滅,襯得他的輪廓愈發(fā)冷峻。

    夏芷晴安靜地坐在一旁,心跳如擂。

    她不敢說話,不敢動(dòng),甚至不敢呼吸得太重。

    直到車停在別墅前,杜彥辰才終于開口:

    “今晚表現(xiàn)不錯(cuò)�!�

    他的語氣很淡,像在評價(jià)一件物品。

    夏芷晴的手指蜷縮了一下,低聲道:“謝謝�!�

    ——多可笑。

    她竟然在感謝他的“夸獎(jiǎng)”。

    杜彥辰推門下車,沒有等她,徑直走向公寓。

    夏芷晴跟在他身后,腳步虛浮。

    夜風(fēng)很冷,吹得她裸露的肩膀微微發(fā)抖。

    她抬頭,看向杜彥辰的背影——高大、挺拔,像一堵永遠(yuǎn)無法逾越的墻。

    她逃不掉的。

    可就在這一瞬間,她忽然意識(shí)到——

    她不想逃了。

    她要撕碎他的假面,哪怕同歸于盡。

    杜家祖宅坐落在半山腰,灰黑色的磚墻爬滿常青藤,遠(yuǎn)遠(yuǎn)望去,像一頭蟄伏的巨獸。

    夏芷晴站在雕花鐵門前,手指無意識(shí)地攥緊了裙擺。

    “緊張?”杜彥辰側(cè)眸看她,唇角噙著一絲若有若無的弧度,像是嘲諷,又像是某種隱秘的期待。

    她沒回答。

    ——她當(dāng)然緊張。

    這棟宅子里藏著太多秘密,太多亡魂,太多她不該觸碰的東西。

    杜彥辰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低笑一聲,伸手扣住她的手腕,力道不輕不重,卻足以讓她無法掙脫。

    “別怕,”他湊近她耳邊,呼吸灼熱,“只是吃頓飯�!�

    ——謊言。

    夏芷晴太熟悉他的語氣了——那種帶著惡意的、近乎戲謔的溫柔,往往預(yù)示著更深的陷阱。

    但她別無選擇。

    杜父坐在主位,銀白的鬢發(fā)梳得一絲不茍,眼神銳利如鷹隼。

    “夏家的女兒?”他緩緩放下茶杯,目光像刀一樣刮過夏芷晴的臉,“就是那個(gè)靠贗品混飯吃的夏家?”

    空氣瞬間凝固。

    夏芷晴的指尖陷進(jìn)掌心,喉嚨發(fā)緊。

    ——他知道。

    他知道那幅《星空贗品》的事,知道她是怎么被杜彥辰逼到絕路,知道她如今不過是一條搖尾乞憐的狗。

    她垂下眼睫,強(qiáng)迫自己保持沉默。

    可下一秒,杜彥辰忽然冷笑一聲。

    “父親,”他慢條斯理地切著盤中的牛排,刀尖在瓷盤上刮出刺耳的聲響,“您年紀(jì)大了,記性不好——夏家的真跡,現(xiàn)在都在我手里�!�

    杜父瞇起眼。

    餐桌上的氣壓陡然降低。

    夏芷晴屏住呼吸,心臟狂跳。

    ——杜彥辰在維護(hù)她?

    不,不可能。

    這一定是某種更殘忍的游戲。

    果然,杜父忽然笑了,蒼老的手指摩挲著酒杯邊緣:“有意思……你倒是護(hù)食�!�

    護(hù)食。

    像在評價(jià)一條狗護(hù)著骨頭。

    夏芷晴的胃里翻涌起一陣惡心。

    夜里,她被安排在三樓盡頭的一間臥室。

    推開門的一瞬間,夏芷晴的血液幾乎凍結(jié)。

    ——這根本不是客房。

    淡紫色的墻紙,歐式雕花的梳妝臺(tái),窗邊擺著畫架,上面還有一幅未完成的素描……

    一切都保留著原主人的痕跡,仿佛時(shí)間在這里靜止。

    “這是……”她的聲音微微發(fā)抖。

    管家站在門口,面無表情:“周小姐以前的房間�!�

    夏芷晴猛地轉(zhuǎn)頭看向杜彥辰。

    他倚在門框上,神色晦暗不明,指尖把玩著一枚銀質(zhì)打火機(jī),開合間發(fā)出清脆的“咔嗒”聲。

    “住這兒�!彼卣f,目光掃過房間的每一個(gè)角落,像是在確認(rèn)什么。

    然后,他轉(zhuǎn)身離開。

    夏芷晴站在房間中央,寒意從腳底竄上脊背。

    ——他是故意的。

    他想讓她睡在周雨薇的床上,想讓她被亡魂的氣息包圍,想讓她時(shí)時(shí)刻刻記得——她只是個(gè)替身。

    深夜,夏芷晴驚醒。

    房間里一片漆黑,只有月光透過紗簾,在地板上投下斑駁的影子。

    她渾身僵硬,心跳如雷。

    ——有人站在床邊。

    杜彥辰。

    他靜靜地立在陰影里,指尖懸在她臉頰上方,微微顫抖,像是在描摹一幅畫,又像是在觸碰一個(gè)易碎的幻影。

    夏芷晴屏住呼吸,一動(dòng)不敢動(dòng)。

    他到底在看誰?

    我,還是她?

    月光落在他的側(cè)臉上,勾勒出鋒利的輪廓。他的眼神是她從未見過的——痛苦,掙扎,甚至帶著一絲……脆弱?

    那一刻,她幾乎要以為眼前的男人不是杜彥辰,而是一個(gè)被回憶折磨的孤魂。

    突然,他俯身。

    夏芷晴猛地閉上眼,身體本能地繃緊,等待疼痛降臨。

    可預(yù)想中的暴力沒有來。

    ——他替她掖了掖被角。

    動(dòng)作輕得不可思議,仿佛怕驚醒一場夢。

    然后,他無聲地離開,房門關(guān)上的一瞬間,夏芷晴才終于找回呼吸。

    她再也睡不著了。

    翻身時(shí),枕頭下有什么東西硌到了她的臉頰。

    夏芷晴伸手摸出來——

    一張泛黃的照片。

    照片上,周雨薇穿著白色長裙,站在花園里微笑,杜彥辰站在她身后,手臂虛環(huán)著她的腰,眼神溫柔得不像話。

    而照片背面,一行潦草的字跡:

    “剎車故障前夜�!�

    夏芷晴的血液瞬間凝固。

    ——這不是意外。

    ——這是一場謀殺。

    她的指尖顫抖著撫過那行字,腦海中閃過密室里的那幅畫,閃過晚宴上杜彥辰捏碎的酒杯,閃過他站在床邊時(shí)痛苦的眼神……

    他知道。

    他一直都知道。

    而她現(xiàn)在,正睡在死者的床上,捧著死者最后的秘密。

    窗外,風(fēng)吹動(dòng)樹影,像無數(shù)只蒼白的手,輕輕叩打著玻璃。

    夏芷晴緩緩抬頭,看向梳妝臺(tái)的鏡子——

    鏡中的女人臉色慘白,眼神卻亮得可怕。

    她找到刀了。

    一把足以刺穿杜彥辰心臟的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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