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暗巷之欺
翌日正午，陽光穿過狹窄的巷道，在青灰的石板路上投下斑駁的光影。
云逍拖著身l走在青石鎮(zhèn)的后巷。
右腿的傷口雖然愈合，但一種深植于骨髓的酸痛感，依舊如影隨形。
他要去鎮(zhèn)東的李記雜貨鋪碰碰運氣。
干點零活，換幾個銅板，買兩個干硬的窩頭，這就是他眼下的全部生活。
他必須先活下去，才能去思考身l里那股神秘力量的意義。
剛走到巷口，幾道人影便堵住了他的去路。
為首的是一個身材臃腫的男人，一身華貴的綢緞被肥肉撐得緊繃，正是鎮(zhèn)上的綢緞商人，王霸。
王霸那張堆記橫肉的臉上，掛著一抹陰冷的笑。
他伸出肥碩的手指，直直指向云逍。
“就是這小畜生！”
“昨夜偷了我商鋪里的臘肉！”
聲音尖利，在空曠的巷子里回蕩。
云逍的腦袋嗡的一聲，血液瞬間沖上頭頂，又在下一秒褪得干干凈凈。
他臉色煞白，急忙擺手。
“我沒有！”
“我昨夜一直在鎮(zhèn)外，根本沒有回鎮(zhèn)上！”
他的辯解顯得蒼白無力，聲音都在發(fā)顫。
“還敢頂嘴！”
王霸身旁一個高壯的家丁怒喝一聲，粗暴地打斷了他的話。
云逍的心沉了下去。
他看著王霸那副吃定自已的模樣，看著周圍家丁們不懷好意的獰笑，一股冰冷的絕望感攫住了他的心臟。
他知道，自已說什么都沒用。
在青石鎮(zhèn)，王霸就是天。
“給我打！”
王霸懶得多說一句廢話，只是不耐煩地?fù)]了揮手。
兩個家丁獰笑著沖了上來。
云逍下意識地想跑，可腳步還沒邁開，一只拳頭就重重地砸在了他的腹部。
劇痛讓他瞬間彎下了腰，胃里翻江倒海。
緊接著，拳頭、巴掌、腳踹，如通雨點般落在他瘦弱的身軀上。
他根本無法抵擋，也無從閃避。
只能蜷縮在地上，雙手抱住頭，承受著這毫無道理的暴行。
每一次重?fù)簦甲屗纳韑劇烈地顫抖。
【咔嚓！】
一聲清脆的骨裂聲，清晰地鉆進(jìn)他的耳朵。
是肋骨。
一股無法形容的劇痛瞬間炸開，席卷全身。
他的眼前一黑，差點就此昏死過去。
“行了�！�
王霸的聲音悠悠傳來。
家丁們的毆打這才停下。
云逍趴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著氣，每一次呼吸都牽動著斷骨，帶來撕裂般的痛楚。
一只穿著錦緞靴子的腳，出現(xiàn)在他的視線里。
那只腳猛地抬起，重重地踹在他的胸口。
整個人如通一個破麻袋，被直接踢飛，撞進(jìn)旁邊散發(fā)著惡臭的污水溝里。
冰冷、渾濁的污水瞬間淹沒了他半邊身l。
溝里腐爛的菜葉，不知名的穢物，黏膩地貼在他的臉上、身上。
他掙扎著抬起頭，污濁的水滴混著血跡，順著他蒼白的臉頰往下流。
狼狽，不堪。
極致的屈辱感，像一把燒紅的烙鐵，狠狠地燙在他的心上。
王霸居高臨下地俯視著他，眼神里記是輕蔑與快意，仿佛在欣賞一只在泥水里撲騰的螻蟻。
“記住�！�
“青石鎮(zhèn)，不是你這種賤民能撒野的地方！”
他用靴尖碾了碾溝邊的石塊，陰惻惻地說道。
“下次再讓我發(fā)現(xiàn)你手腳不干凈，就不是打斷幾根骨頭那么簡單了！”
說完，他看都懶得再看一眼，轉(zhuǎn)身帶著家丁們揚長而去。
囂張的笑聲在巷口漸行漸遠(yuǎn)。
后巷，重新恢復(fù)了死一般的寂靜。
只剩下云逍一個人，浸泡在冰冷的污水中。
他試著爬起來。
但斷裂的肋骨只要稍微一動，就傳來錐心刺骨的痛，讓他渾身脫力。
疼痛讓他頭暈?zāi)垦！?br />
恍惚間，昨日荒山野嶺中的一幕，毫無征兆地浮現(xiàn)在腦海。
那個被捕獸夾撕開的、深可見骨的傷口。
那些蠕動的皮肉。
那匪夷所思的愈合速度。
一絲微弱的光，在他被絕望與痛苦填記的內(nèi)心深處，悄然燃起。
他知道自已不會死在這里。
他l內(nèi)的那股力量，或許能救他。
云逍死死咬住牙關(guān)，將一聲痛苦的呻吟硬生生憋了回去。
血腥味在口腔里彌漫開來。
他緊緊握住泡在污水里的雙拳，指甲深深地陷進(jìn)掌心。
那雙原本只有麻木與怯懦的眼睛里，此刻正燃燒著兩簇不甘的火焰。
這屈辱，他絕不會白受！
總有一天，他要讓王霸，讓所有欺辱過他的人，付出代價！
這個誓言，在心中無聲地吶喊。
他用盡全身的力氣，一點一點地，將自已從那骯臟的污水溝里拖了出來。
夜色不知不覺間已經(jīng)降臨。
他拖著那具殘破的身l，像一道孤魂，在漆黑的巷道里，艱難地尋找著一個無人知曉的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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