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節(jié)
他料想有人來此尋找什么東西,但是為了避免警方懷疑,一定會還原房間。果不其然,在一番查探后,什么痕跡也沒有找到。
傍晚,路鶴回到了自己的住所,他自己有錄音機,他將磁帶又反復(fù)聽了幾回,想確認阮夢櫻在說這段話時到底是處于一個什么狀態(tài)。
路鶴是很嚴謹?shù)娜�,對受害者的遭遇會讓他產(chǎn)生同情,令他生出情緒波動,因此他有時候會看上去天生悲憫,眉梢總是藏匿淡淡的憂郁。
但同時他會努力讓自己變得職業(yè)化,以旁觀者身份去看待任一件事,這是刑偵工作的素養(yǎng),因此他有時候會看上去極其冷淡,甚至冰冷,眼神往往帶著審判者沒有情感的冰冷氣質(zhì)。
他反復(fù)聽磁帶就是想確認阮夢櫻是否真實自殺,磁帶是不是經(jīng)人偽造?受害者語氣停頓、輕重、快慢都能給他帶來信息,在反復(fù)聽了五六次之后,他基本肯定這個錄音,是阮夢櫻在沒有脅迫下進行的自愿操作。
也就是說,阮夢櫻基本可以確定是自殺的,但也正是因為她死了,她口中所說的魔鬼就變得更加撲朔迷離。
阮夢櫻不知道魔鬼是誰,更不知道那漫長的一年時間她身在何處,她也沒有將更多有效信息傳達給李牧驍,路鶴記得唯一的線索是,一個戴著白色面具的男人。
而白色面具也沒有給出更多的細節(jié),這對鎖定嫌疑人無疑是迷茫的。
但路鶴從不會放棄,對每一件案子都會全身心投入,即便在任何線索都極其迷茫的情況下。
他解開鎖,打開抽屜,將阮夢櫻交給他的照片再次拿了出來,這份物證,路鶴沒有上交給物證鑒定中心,是因為他覺得時機還未成熟,主要是受害者的照片太敏感了。
就算他再次打開照片,也會心神不寧,這是一個年輕女孩受虐后的照片,無論如何都會讓人帶上情感觀看,但路鶴必須要極其冷靜,拋棄一切情感,否則照片里的細節(jié)就會漏掉。
此刻,臺燈下,路鶴骨節(jié)分明的手指將五張照片一張張整齊地擺放到桌面上。
擺完后,他雙手抵桌,目光如炬,近距離觀看每一張照片。
照片里的內(nèi)容都是裸體的女孩,坐在地上,背靠著墻,大腿伸直,路鶴發(fā)現(xiàn),也有不同之處,女孩的大腿張開的角度發(fā)生過變化,女孩腦袋靠墻的角度也變化過。
他發(fā)現(xiàn),大腿擺得更開的那張,腦袋擺得更正,似乎拍攝人調(diào)整過女孩的坐姿,例如掰開她的大腿,扶正她的頭顱。
而照片的視角也有小的變化,譬如正拍,左右斜拍,稍近稍遠,拍攝者似乎在享受拍攝的過程。
女孩被虐待后,拍攝者繼續(xù)享受著虐待后的樂趣,他的方式是記錄下來,這是否說明他有一種變態(tài)心理?
這不像常見的反社會人格,他的條件應(yīng)該很優(yōu)越,起碼心理上是很優(yōu)越的,他對女性有一種強烈漠視和敵視,也許成長的環(huán)境中,他被女性歧視和虐待過。
還有一件無法忽略的重點,這份照片是魔鬼留給阮夢櫻的。
李牧驍?shù)淖C詞中說,阮夢櫻有一天醒來,就睡在一家小旅館的一張床榻上,她是赤身裸體的,床上就放著這幾張照片。
阮夢櫻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時候,被什么人,以這種方式丟在小旅館的床榻里,后來她詢問了小旅館前臺,得到的回答是,她所住的房間,就是以“阮夢櫻”的名字在幾天前登記的,至于登記人,前臺并不記得。
也就是說,有人提前用阮夢櫻的名字訂了一間旅館的房,至少付了五天以上房費,后來有人將阮夢櫻背到了房間里,帶走了她的衣服,放下了照片。
這是阮夢櫻被軟禁一年后“逃生”的場景,她不是真正的逃生,而是被“遺棄”的。
路鶴不知道為什么白面魔鬼要遺棄她,又將她的裸照放在她的身邊,裸照是警告她嗎?警告她已經(jīng)獲得了自由,所以不要選擇報警?
很顯然,后來阮夢櫻的弟弟孫夢樹被毆打就是對阮夢櫻的警告,但那應(yīng)該不是[]惡魔在人間17
路鶴打著傘,走了一段路,皮鞋和褲腳全被雨水打濕了,他沒有管這些,繼續(xù)走向十字路口,終于在路口等到了一輛出租車。
他坐上車,將雨傘在車門外抖了抖,才關(guān)上車門,“師傅,市區(qū),溯江燈塔�!�
今陽市市區(qū)中心,溯江橫貫,江兩岸都是繁華世界,一座高高的電視塔,坐立在江邊,她聳立著,用她俯瞰的姿態(tài),見證了市中心的繁華變遷,見證了這個城市的滄桑變化。
溯江的水是相同的,然而它每一段流域卻不盡相同,有的承載繁榮,有的漂泊冷清。路鶴當然也知道,溯江上有貨輪,也有游船,有歡聲笑語,還有流浪歌聲,江底有魚群,也有泥沙,對于刑偵工作的他來說,還有沉冤未雪的尸骨。
出租車很快到達燈塔下,路鶴下車,從很遠的地方遙望,這座燈塔就像一座白色煙囪,但是站到她的腳下,路鶴感覺到了她的雄偉。
燈塔最頂端亮著照射江岸的白燈,他抬起頭,從雨箭里感受那光照的溫度。
在燈塔附近行走,他的目光遙望著燈塔的四周,四周并非一片漆黑,在雨中,還有城市繁華的點綴。
剛才在家,路鶴從照片中的窗戶上,看到了一個模糊的白影,像是一個白色煙囪,因此他推斷那是溯江燈塔。
拍照的地點應(yīng)該不是平地的房間,可能是幾層樓上,白色煙囪的高度和大小,還有光照的角度,預(yù)示著拍攝的位置是在江對岸的某個樓層里,拍攝角度朝上。
他站在溯江的岸邊,遙望著江對岸的建筑,那里是市區(qū)最繁華的一片區(qū)域,高樓大廈林立,而其中一處就是罪惡的發(fā)源地。
路鶴在雨中,在冷風(fēng)中站了許久,他沒有顧及自己身上已經(jīng)濕透,目光比燈塔的光還要灼熱,穿透雨幕,在對面的建筑群上游走。
第二天一大早,路鶴回到了辦公室,大聲命令:“一隊,所有人,馬上聯(lián)系城市規(guī)劃局,要到城建圖,還原溯江燈塔對岸的建筑群,要一比一!”
一隊成員這會剛到辦公室還在添茶倒水,聽了路鶴嚴肅的命令,不自覺緊張起來,因為他們知道,路鶴發(fā)現(xiàn)了重要線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