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3節(jié)
這頁的背面,是一篇作文,名字叫“我的爸爸”。作文寫道:我的爸爸,是一名大學教授,他對我特別好。
……
爸爸教我做了[]黑夜盡頭17
“路鶴,對不起�!绷喝脊蜃诼氟Q身前,哭得稀里嘩啦,“我代我父親向你懺悔,千不該萬不該這么做……”
路鶴雙眼通紅,淚水噙滿,他根本就沒有想到二十四年來,他一直被殺母仇人撫養(yǎng)長大,這二十四年,他尊梁程昊為養(yǎng)父為恩師,可是梁程昊只是把他當成一個棋子。
他每次在雷雨之夜都會發(fā)病就是因為母親被害時留下的病根,他一直想從噩夢里尋找惡魔的真相,其實惡魔就是他朝夕相處的恩師,那份理想轟然倒塌,顛倒黑白的真相讓他心如刀割。
沉痛的淚水沿著路鶴剛毅的面頰下滑,一直墜落在梁燃的額頭。
梁燃抬起頭,滿眼的淚水,整張臉都哭花了。這樣的梁燃他也是第一次見,她在童年遭受了巨大的不幸。的確在這二十四年,梁程昊是他的殺母仇人,但梁燃卻一直對他好,但是這不是他同情她的理由。
對于一名刑警,他知道怎么做,他知道自己的身份是什么?
他的目光緩緩移向前方,望著孟思期靜靜躺在桌上,他心疼難當,但是梁燃手里的炸藥遙控器卻被她緊握,他必須找出最合適的方法,讓她放下遙控器,絕不能傷害到思期。
“我知道你受了委屈,”路鶴冷聲說,“但你為什么要殺害那些無辜的人,杜憐熙、殷默、譚筱霜、趙語婷……她們又做錯了什么?你為什么還要對思期下手?”
“做錯了什么?”梁燃哭喊著,就好像在拼命控訴命運的不公,“我以為我獲得了真正的鳳凰涅槃,可是你們呢,你們根本就是嫌棄我。我對你那么好,路鶴,可你卻一直都對我遠離,高中時,你寧愿搬出去住,也不想見我,因為你,小時候就知道我的事。你心里面就覺得我很臟!你一直都這么認為。”
路鶴怔住了,他從小就把她當成姐姐,他一直敬而遠之,他把她當成真正的敬慕的人,他對她好,但他知道正確的方法,他遠離梁家,就是因為他尊重她。
他搖了搖頭,“是你錯了,我根本就不知道你的童年,我不知道你的事�!�
“對,你也許會這么說。大學時,沈巷鳴追求我,你好像巴不得把我送出去,是不是?你害怕我接近你,所以我答應了沈巷鳴,我就是想看看你的態(tài)度,我沒想到你根本就不在乎我!”
“我沒有!”路鶴反駁。他當初還為梁燃找到了自己的幸福,因她獲得歸宿而感到高興呢。
“你有!我以為你這輩子對女人都不感興趣,”梁燃笑了笑,“可是沈巷鳴竟然告訴我,你喜歡孟思期,你甚至為她不惜身命。你看看,高下立判,這說明你從小到大就是嫌棄我,覺得我臟!”
路鶴閉了閉眼,他不明白梁燃為什么對自己如此“苛責”,他不明白她為什么走不出來,二十四年她也沒有走出來。
“我嫁給沈巷鳴的那晚,你知道他說什么嗎?他問我是不是談過?你知道他話里的意思嗎,那就是嫌棄我臟,嫌棄我以前被人玩過……”
路鶴已經(jīng)不想責備她了,他覺得梁燃早已無可救藥了。他的心也在滴血。
“我長大才發(fā)現(xiàn)我不能生育,”梁燃的哭聲漸漸變小,變成哽咽,“路鶴,知道沈樂樂是誰嗎?其實他是江盛的私生女,是江盛見我沒有孩子,送給我撫養(yǎng)的。”
路鶴一陣唏噓,他痛心疾首地說:“你才是西雅圖俱樂部背后的真兇,你才是真正的白面人?”
“……是又怎么樣。我是白面人。”梁燃笑了笑,“你沒有想到吧?我記得那次江盛找到我……”
那還是五年前,大概89年,江盛到了省里,約了和她見一面,見面的地點在她家。
江盛見面就喊了一聲師姐,因為他們曾經(jīng)確實同過學,而且有著共同的老師謝文娟。
梁燃坐在沙發(fā)里,問:“江盛,你找我有什么事�!�
江盛坐下,保姆送上咖啡后,他見無人時說:“梁師姐,您的父親是政法大學教授,您丈夫是省公安廳領導,你們梁家在省里更是重量級,我也不拐彎了,西雅圖俱樂部需要你的幫助,我想加入假面會組織,請您幫忙引薦。”
“你怎么知道假面會?”
“有一句話說,他的‘假面具’與冰冷尸體的臉面幾近別無二致。這是海江省最神秘的組織。只要梁師姐幫我達成心愿,我愿給予豐厚報酬�!�
“你想利用假面會保護你的西雅圖俱樂部?你想做什么陰險勾當?”
“梁師姐誤會了。今陽市也是您的家鄉(xiāng),我知道您小時候在今陽市長大,您還和我一起就讀于希望小學一年級,你也是謝文娟的學生,有一天我聽到了謝文娟和徐望途的爭吵,恰好那天你就在她家……”
“啪!”
梁燃執(zhí)起咖啡杯猛然砸到江盛的身上,從頭頂?shù)轿鞣�,流淌著渾濁的水漬。江盛緩緩站起,向她鞠了一躬,“對不起,梁師姐,我不該說這些沒有邊際的話�!�
空氣沉寂得可怕,江盛始終低著頭。片刻后,梁燃笑道:“我怎么相信你的誠意?”
江盛似乎早就料到她會這么問,回答道:“梁師姐,我絕不會背叛你,如果你不放心,你認為我最重要的,我都可以交給你,作為合作的條件……我曾經(jīng)很喜歡一個大學同學,后來她給我生下了一個孩子,可惜她已經(jīng)死了。孩子現(xiàn)在只有一歲�!�
江盛頓了下道:“梁師姐很多年沒要孩子吧,您最近還去過福利院。正好她也沒有母親,梁師姐如果愿意撫養(yǎng)的話�!�
“哼�!绷喝夹α诵�。她沒有生育能力,的確一直想領養(yǎng)一個孩子,但絕不會是江盛的孩子,她笑道,“江盛,在利益和孩子面前,你真的會在乎她嗎?”
梁燃的意思很明確,這個孩子并不能成為真正的條件。
江盛說道:“梁師姐,我身上沒有更重要的東西了,要么就是我的命。”
“你有!”梁燃道,“江盛,你很愛你的母親,她是你一輩子最愛的人�!�
“……可她已經(jīng)不在了�!苯⒙牭侥赣H,忽覺有些悲傷,梁燃說得對,他這一輩子沒什么牽掛的,唯獨母親是他一輩子的疼。
片刻后,梁燃緩緩道:“我答應撫養(yǎng)她。如果將來你真的死了,我會帶著你的孩子好好生活,每年都會帶著她給你母親上墳祭奠�!�
一山更有一山高,對江盛來說,梁燃拿捏了他,真正拿捏了他,甚或說梁燃是這個世界上第一個真正“關心”他母親的人,他甚至有些感動,即便他有一天真的出事,他也不會背叛梁燃,更不會背叛“母親”。
在梁燃的引薦下,江盛順利加入了假面會,江盛兌現(xiàn)承諾源源不斷輸送給梁燃金錢,這是他們共同達成的雙贏。梁燃告訴了路鶴這個故事,不過她有意和路鶴隱瞞了假面會的信息。
“你為了錢,為了讓江盛隱瞞你小時候的事,你變成白面人�?墒悄銥槭裁催要殺人�!甭氟Q幾乎怒吼。
“我殺的那些都是該死。”梁燃仰著頭,目光猙獰,“第一個女孩叫杜憐熙,她家境那么好,長得又好看,從小到大一帆風順,她憑什么,她憑什么過得那么好。我記得有一天,我在今陽市風景區(qū)采風,當時為了拍張雜志照片,杜憐熙竟然對我說,能不能讓一讓,給她拍照。她的眼神里充滿了嫌棄,她根本就是對我說,我那么臟,憑什么站在風景那么美的地方。”
“殷默那段時間學鋼琴,我記得她也是那種什么都好的女孩,她們都該死,為什么要過得那么好,我記得我彈古箏老是彈不好,她卻學什么都會,我還記得那次她在露天表演,很讓人陶醉,可是那次我不小心踩了她裙子,你知道她怎么對我說嘛,她說,我把她裙子踩臟了,她眼里的嫌棄我分明看得出來,她覺得我特別臟�!�
“譚筱霜,我記得那天下了雨,我上了公交車,沒有座位,她和同學在談話,我才知道她家境優(yōu)越,還有很多男生追求,而且她還被邀約參加市電視臺面試,她為什么過得那么順利呢,我不理解�?赡菚r候,她突然對我說,你雨衣上的水滴到我身上,她說話的語氣根本就不尊重我,好像嫌棄我臟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