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雨夜偶遇

    走到會所門口，愜意才給南鳶發(fā)了條信息，告知她先走了。

    他們這伙人玩到多遲還不知道呢，她真的沒辦法奉陪這么久。

    叮咚，一條語音發(fā)了過來。

    沈老夫人：愜意呀，你什么時候回來？今天廚房做了你愛吃的翡翠餃。你肚子餓不餓？回來記得吃啊。阿硯今天也在外面沒回來，哎…你們可別喝醉了……

    聽著這熟悉的嘮叨聲，愜意鼻頭一陣發(fā)酸。

    多少年了，已經(jīng)很久很久沒有人問過她，晚上幾點回來，肚子餓不餓…

    她本來已經(jīng)告訴沈奶奶，今天朋友生日會比較遲回去，讓她不必等。

    可……家人不就是，不管說了多少遍“別擔(dān)心”，他們還是會擔(dān)心的存在啊。

    愜意站在街邊，拿出手機打車。

    一陣涼風(fēng)吹來，冷的她打了個寒顫。

    烏壓壓的天空，一場暴雨正在醞釀。

    她的裙擺被風(fēng)吹得前后搖擺，眼睛又起了霧，踩著地上的落葉，她覺得她的心情和這天氣一樣蕭索。

    沈老夫人慈祥的聲音還環(huán)繞在耳邊，而她有多久沒有聽過母親的聲音了。

    所有關(guān)于母親的鮮活的記憶都停留在10歲那年。

    她還清楚的記得，發(fā)生意外的那天也和今天一樣的天氣。

    春末夏初，狂風(fēng)始作，暴雨將至。

    停在校門口拐彎處的灰色面包車，上面落滿了灰塵。

    已經(jīng)超過放學(xué)時間半小時了。

    媽媽還沒有來接她。

    她不著急，很有耐心地在門口等著。

    媽媽一個人照顧她，很辛苦的，她肯定是又在加班。

    豆大的雨點一點一滴砸了下來，很快就連成了一條條模糊的線。

    雨幕中，8歲的林珊月一瘸一拐地走過來，小心翼翼的靠近她。

    她渾身都淋濕了。

    愜意看了她一眼，并不太想理她。

    她知道她和她媽媽搶走了自己的爸爸。

    “姐姐，你別討厭我好嗎？”

    “姐姐，今天你媽媽也沒有來接你嗎？”

    林珊月停頓了一下，無奈的笑了笑：“我媽媽也沒有來接我哦�！�

    濕漉漉的小女孩，拉著她的校服討好她，明明害怕卻依然揚起甜甜的笑。

    “剛剛老師說，媽媽打電話來，讓我去找車牌號是xxx的車子，我怎么也找不到…”

    “姐姐，我的腳剛剛扭了，好疼，姐姐幫我找找車子好嗎…”

    “姐姐…”

    她的心就那么軟了一下，嘆了口氣。

    頂著書包，沖到雨幕中，她看到了那部在街道轉(zhuǎn)角的灰色面包車。

    雨水混著車身上的污漬一條一條滑下。

    面包車的窗戶都貼著黑黑的膠帶。

    她看不清里面的人。

    她試著敲車門，“叔叔，請問你們是來接林珊月的嗎？”

    車門嘩啦一下打開。

    她正準(zhǔn)備再問一次。

    一雙粗糙的大手迅速捂住她的口鼻，將她拖進車?yán)铩?br />
    她拼命掙扎，雙手死死拉著車門，用腳頂著不肯上車。

    大雨滂沱，路上一個人也沒有。

    她想咬男人手，卻被男人狠狠打了一巴掌。

    她頭都被打懵了。

    男人迅速將她塞進車?yán)铩?br />
    在車門關(guān)閉之前，她回頭看了一眼校門口，朦朧雨幕中，林珊月身旁似乎站著一個女人。

    車門嘩啦一聲關(guān)上。

    她的地獄開始了。

    ——

    手腕上的紅痕隱隱發(fā)燙。

    再抬起頭，整個世界已經(jīng)被暴雨籠罩。

    她渾身濕透，剛剛竟毫無知覺。

    臉上不知道是雨水還是淚水，流了滿臉。

    ——

    沈硯修剛剛接到奶奶的電話，奶奶讓他少喝點酒，早點回家。

    他把夏以棠送上車，自己也準(zhǔn)備回去。

    車子剛開出來，原本還好好的天，突然狂風(fēng)大作，暴雨傾盆。

    他往后靠在車后座休息，車子經(jīng)過閘的時候停了一下。

    他無意識的望向窗邊，無邊的雨從黑蒙蒙的頭頂落下，迅速順著車窗滑落。

    在迷離的雨簾中，他看到的就是這么一副場景。

    一個單薄脆弱的女孩，孤獨地站在風(fēng)雨里。

    漫天的雨好像都落到了她心里。

    她哭的雙肩止不住顫抖，滿臉不知道是雨水還是淚水。

    ——

    愜意覺得現(xiàn)在糟糕透了。

    衣服濕淋淋的貼在身上，妝也糊的不成樣子。

    手機的打車軟件像是集體罷工，叫了這么久竟然叫不到一輛車。

    她開始查公共交通，看看地鐵或公交車有沒有可以坐的。

    刷的一聲剎車，一輛黑色賓利停在她面前。

    車門打開，先出來的是一把黑傘，然后是穿著黑色西服的男人向她走過來。

    人有點熟悉。

    愜意眨巴眨巴眼睛，將睫毛上的雨水甩掉。

    那人已經(jīng)到了跟前。

    “林小姐，少爺讓您上車�！�

    愜意震驚的瞪大眼睛，第一反應(yīng)就是拒絕。

    平時也就算了，她還巴不得同他共乘一部車。

    但現(xiàn)在她這個鬼樣子，怎么好意思和他坐在一起。

    本來就不是絕美的姿色，現(xiàn)在淋了雨，樣子一定丑極了。

    “不用不用，我打到車了，車子馬上就到了�！�

    愜意指著手機解釋。

    “這么大的雨，林小姐還是快上車吧，別感冒生病了�！�

    愜意還是搖搖手。

    司機有些尷尬的站在原地，轉(zhuǎn)頭看車?yán)锏哪腥恕?br />
    車后窗打開。

    沈硯修沉穩(wěn)不容拒絕的聲音傳來。

    “上車。這段路被封禁了，沒有登記的車子進不來。”

    額，難怪剛剛打車都打不到。

    司機幫她打開后座車門，愜意還在垂死掙扎：

    “劉叔，我還是坐前面吧�！�

    老劉無奈道：

    “哎，林小姐，快進去吧，雨都飄進車?yán)锢�。�?br />
    愜意只好上了車。

    渾身濕透的她不敢靠沈硯修太近，也不敢朝他多看哪怕一眼。

    也不知道剛剛在雨中崩潰哭泣的樣子，有沒有被他看見。

    反正就都當(dāng)做什么都沒發(fā)生。

    她低低的說了句：“不好意思，把你的車子弄濕了。”

    沈硯修淡淡道：“車子不重要，人重要�！�

    愜意心下微動，真誠道：“謝謝你�！�

    說完，便十分忙的在隨身小包里翻找紙巾。

    原本氛圍感十足的劉海，現(xiàn)在被雨水沖得垂在臉頰邊，正一滴一滴的往下滴水。

    紙巾卻像和她捉迷藏一樣，不知所蹤。

    她只好用手背擦了一把快滴到下巴的水珠。

    一條白色毛巾遞了過來。

    “干凈的。擦擦吧�！�

    愜意望著眼前出現(xiàn)的骨節(jié)分明的手，眼睛有點熱：

    “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