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雄救美
姜念站在包廂門口,手上托著那瓶價值不菲的“羅曼尼·康帝”,再三確認包間號碼無誤后,才推門而入。
萬幸,這回終于沒走錯。
可門一開,她還沒來得及打量房間,便聽見“啪嚓”一聲,一只酒瓶被狠狠砸在地毯上,玻璃碎片瞬間飛濺開來。嚇得她下意識一抖,差點沒把手中的酒也撒出去。
只見包間正中,一個囂張跋扈的男客人正對著一名跪在地上的女陪侍破口大罵,而女陪侍低著頭,沉默地承受著對方的羞辱。
姜念的注意力全都放在那瓶昂貴的紅酒上,沒敢多看,只想盡快完成工作離開。
她剛把酒輕輕放到桌上,就聽那男客人又在叫罵。
“你他媽還端著呢?賤人,陪個酒還以為自己是千金大小姐?”
那名女陪侍微微側了側頭,露出一張熟悉得不能再熟的側臉。
是陸茵。
姜念瞬間緊張起來。
只見那一臉油膩的男客人抄起酒杯,猛地將紅酒潑在陸茵身上,惡狠狠地罵道:“賤人!裝什么清高!”
陸茵緊咬著嘴唇,一聲不吭。
油膩男怒火更盛,抬手就是一巴掌:“給你臉了是不是?跟我來上脾氣?”
姜念剛要上前阻攔,卻被旁邊的另一個侍應生一把拉�。骸皠e多事,是她自己接的臺。”
姜念想反駁,這時經理進來了。
一進門,經理就點頭哈腰地向油膩男賠笑道歉,說自家員工不懂事,請他大人有大量,別計較。
油膩男冷哼一聲:“出來賣的還裝什么貞潔烈女?老子摸她是抬舉她,不樂意趕緊滾蛋!”
“是是是。咱們姑娘不懂事,回頭我親自罰她�!�
姜念死死攥緊拳頭,陸茵背對著她,看不清表情。但她能看見陸茵微微顫抖的肩膀,顯然正承受著巨大的屈辱。
經理還在賠笑,說要送劉總一瓶酒賠禮,順帶打圓場。旁邊有人起哄:“要不給咱們點的‘羅曼尼·康帝’給免了吧?”
經理尷尬地笑笑,說這酒太貴,他實在賠不起。
一聽這話,油膩男立刻不樂意了,非要經理免單,否則今晚絕不罷休。
經理左右為難,正不知如何是好,一直沉默的陸茵突然開口:“劉總,有什么不滿沖我來,別為難我們經理�!�
油膩男一聽,勃然大怒:“你他媽算個什么東西?!”
誰知陸茵今天像吃了槍藥一樣:“誰不知道您是想白嫖這頓酒�!�
氣氛一瞬間凝固。
在場的人都心知肚明,但直接說破就是另一回事了。
偏偏還是被一個陪酒女揭穿
“你他媽——!”油膩男面子掛不住,抓起桌上的空瓶子就朝陸茵砸去。
“小心!”姜念幾乎是本能反應,猛地沖了上去,整個人橫擋在陸茵身前。
“砰——��!”
一聲悶響,酒瓶重重砸在姜念的xiong口。劇烈的疼痛瞬間襲來,本就勒得緊緊的束xiong更是讓她疼得幾乎窒息。
陸茵驚叫一聲:“念念——�。�!”
在所有人震驚的目光中,姜念就這樣上演了一出“英雄救美”…
最后還是經理出面,親自賠禮道歉:“實在對不住,劉總,今晚確實是我們工作失誤。這瓶‘羅曼尼·康帝’,權當賠給您了。您大人有大量,別跟這兩個小年輕一般見識�!�
油膩男鼻孔朝天,斜睨著地上狼狽的兩人,一臉的的刻�。骸昂�,早這么識趣不就完了?非得裝什么英勇義氣,姘頭救妓女,還真給老子演了一出好戲�!�
幾人出了包間,姜念面色蒼白的捂著xiong口,陸茵小心翼翼攙著她,一路低聲問:“你怎么樣?還疼嗎?”
姜念強撐著笑,搖了搖頭:“不礙事�!�
陸茵聲音哽咽:“你怎么那么傻…擋什么��?”
“沒事�!苯顝娧b鎮(zhèn)定,實際上xiong口已經疼得不行了。
經理跟了上來,看到兩人這副“郎情妾意”的模樣,臉上的表情僵硬到極點。
“這一瓶酒八萬塊,你們倆自己承擔,分期也好、借貸也罷,店里一分不會替你們出。你們自己惹的禍,別想賴賬�!�
陸茵沒有多說,咬著唇低頭點了點頭。
姜念大腦“轟隆”一下,她感覺自己完蛋了。她還背著那二百萬的天價維修費,這會兒又憑空添了八萬的酒債。
這就像剛被沉尸水底,又壓上一塊巨石。簡直要把她逼上絕路啊!
她不敢去看陸茵的臉,生怕自己的窘迫被她看穿。
反倒是陸茵先開口:“酒錢我出�!�
姜念一怔,猛地抬頭看向她。
“畢竟我惹出來的事,讓你白白替我挨那一下�!标懸饛姄沃σ�,“我會把你的份補上,你別擔心�!�
“可你…”姜念心口一酸,差點沒繃住。她知道陸茵的難處,每個月的工資一大半都寄給老家的弟弟和病重的母親,自己卻蝸居在群租房里,表面風光,生活卻很拮據(jù)。
“我可以去接外場�!标懸鹇槟镜恼f著,“你放心,酒錢我一定還得起�!�
誰不知出“外場”意味著什么。一般都是跟客人出去陪睡陪玩,那些客人什么變態(tài)嗜好都有,上個月就有姐妹被人帶去外場參加富豪們的“游輪派對”,回來整個人都廢了,據(jù)說是以后都生不了孩子了。
“你別去�!苯钊滩蛔∽プ∷氖�,心底不是滋味:“茵茵,不行就我們慢慢還,我能分擔多少就分擔多少,我不會不管你。”
陸茵怔怔地看了她一眼,忽然眼圈紅了:“念念,有你真好�!�
姜念沒接話,只是抱住她安撫。
好?
她連自己都救不了,怎么談得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