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6章
“他的確被問斬了,可他為官期間貪污的巨額錢財卻不見了�!薄霸趺椿厥�?”三人都訝異地看向他。
“據(jù)胡涌臨死前交代,他在夫倉和北安都儲存了一大筆錢,尤其是夫倉那邊,數(shù)目遠超我們想象。朝廷在得到這個消息后,都迫切想追回這筆巨款。然而他們卻發(fā)現(xiàn),胡涌存放這筆錢的憑證和印信都不見了�!薄埃�!”
萬九洲神秘兮兮道:“更不可思議的是,當王大人以朝廷名義前往天通錢莊索要這筆錢財時,卻被告知這筆錢已經(jīng)于四日前被人提走了。”“有這種事?”楊駿搖著頭,“莫非那胡涌還有同黨?”“誰知道呢,別說天通錢莊不會泄露來取錢的人的身份。就算他們不愿得罪我們,愿意向我們吐露一些情況。對方既然策劃了這種事情,就不會給我們留下太多有用的線索�!薄耙矊Α!�
“得知錢被提走后,朝廷的人便一直在追尋這筆銀兩。想著這不是個小數(shù)目,對方就算手腳再干凈,也不可能帶著這么多金銀憑空消失吧?可你們猜怎么著?他們還真就消失得干干凈凈——”楊駿摸著下巴細細思索,嘗試著分析道:“能做成這件事的人,手段一定不簡單。他不但知道胡涌在夫倉有一大筆錢,還能趕在朝廷注意到這件事前,率先拿走了胡涌秘密藏在府里的憑證和印信。并且在極短的時間內(nèi)就取走了銀兩,最后抹平痕跡……哪一個環(huán)節(jié)出一點差錯,這件事都不可能完成�!甭犞眯值軅冋J真分析著這事,揣摩著幕后人的身份,杜晚楓沒有流露出絲毫一樣。他和楊駿一樣,陷入了思索中。
“你們說,會不會是幸靈侯那邊有漏網(wǎng)之魚?”“幸靈侯?”萬九洲倒是沒往這個人身上想。
“胡涌、幸靈侯事敗后,家都被查抄了。胡涌這邊,凡與他重要相關(guān)者都落了網(wǎng)。可幸靈侯不一樣啊,他與許多重要人物都有關(guān)聯(lián),即便是太后和圣人,過去也是對他另眼相看。像他這樣的人,就算出事了,利益相關(guān)者也未必能清除干凈。而這些人想必身份也不同凡響,對胡涌、幸靈侯背后做的事情有所關(guān)注不奇怪——”“有道理啊�!比f九洲和楊駿都點點頭,覺得杜晚楓這分析合情合理。
就連張明凈,也認同他這個判斷。
只是這個事情也用不著他們多操心,那是朝廷需要做的。
一月時間轉(zhuǎn)瞬即逝。
魏階也從霓陽回來了。
到地方走了一遭,親眼見到了民生疾苦,魏階也多了諸多感觸。尤其是確認了一件事,那就是改革勢在必行,而且刻不容緩!
回都城后,他將徐亮增設(shè)稅卡、貪污稅款等一案調(diào)查結(jié)果,牽涉其中的一應(yīng)官員以及處理事宜,寫成折子上報。
承安帝看到霓陽官員,近六成都牽連其中,又憤怒又無奈,這個地方被腐蝕成了什么樣子!
他決心整頓吏治,可心里又有些害怕。
霓陽一個地方,問題便這般嚴重。繼續(xù)查下去,整個官僚體系會不會都亂了套?
然而在這件事情上,魏階此次卻表現(xiàn)得很堅決。
他認為不傷筋動骨,難以改變大閩所面臨的嚴峻現(xiàn)狀。不下一番決心拔去這些朝廷的蠹蟲,那就算有再好的政策,也落實不下去。
要想真正解決問題,就得先清除掉這些害群之馬。
而且魏階也在折子中言道,大閩人才輩出。這些年從中央到地方都出現(xiàn)了越發(fā)嚴重的冗官現(xiàn)象,只需要一人的職位往往有兩個人,甚至三個人、四個人。人浮于事,機構(gòu)臃腫。
不但造成了大量的人才浪費,也給王朝帶來了巨大的負擔。
圣人不必擔心將那群蠹蟲掃除后,官僚體系會癱瘓,會有很多人接替上來。而也可以在這個過程中,有序修正冗官的問題。
何況,在大閩許多文人學(xué)子考取了功名,卻一直沒有得到合適的錄用。
在這些人中,擇取一些品德優(yōu)秀、能力出眾的加以培養(yǎng)、提拔,這些人未來都將會成為大閩最有力的新生力量!
承安帝在深思熟慮后,終于聽取了魏階的建議。
從爍州南回來,他總是會做一個夢。
夢中內(nèi)容便是爍州南道上那位割肉喂子的母親,黑乎乎瘦成一團人干,死去時還維持著低頭喂肉的動作——或許是承安帝長這么大,第一次看見那樣慘烈的場景吧。
成了他的一個心魔,無論怎么都忘不掉。
這之后,他了解了他治下的大閩王朝,遠沒有他想像的那般繁榮富庶。
他的百姓們很多都在受難。
地方還發(fā)生了兵變、民變……
承安帝雖然嘴上不說,心里是很受打擊的。
他一個人坐在空蕩蕩的大殿中,放眼望去,一片寥落。
他想起他剛登基的那些日子,杜首輔就站在大殿下,對站在上方忐忑不安的他說:圣人,為君者注定是孤獨的,要得承受別人所不能承受的寒冷和壓力。你要盡快成長起來,因為圣人得將整個江山社稷挑在肩上——那時候的承安帝,對杜首輔無限的依賴和尊敬。
他站在大殿上方,高高在上,就連他心目中最了不起的師長也都顯得那般渺小。
他突然感到恐懼。
他從臺階上跑下來,拉住了杜寒秋的手:“老師,上面太高了,也太冷了�!被蛟S那是年幼的承安帝,第一次感受到那個位置所帶來的沉重的色彩吧。
他還記得在他逃下來后,杜首輔松開了他的手,鄭重請求他再坐回那個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