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節(jié)
各種夢想的聲音混在一起，大聲地喊出來，帶著對未來的期待和憧憬，帶著孤獨一擲的勇氣。
其中，有一道聲音，明顯是拿了喇叭，帶著擴音效果，回蕩在教學(xué)樓間，格外引人注目：“金老師！對不起！你前兩天那個假發(fā)是我拿走的！我不是故意讓大家都知道你戴假發(fā)的！我已經(jīng)把它放回你辦公室桌上了！”
頓時走廊上圍繞著的人群一陣哄笑，金老師罵罵咧咧的：“哪個兔崽子？有本事把名字留下來！”
喬歲安趴在廊邊，忍不住笑，樂得不行。
身側(cè)有個人靠過來，上臂貼著她的肩膀，衣料摩擦間，他問：“你喊不喊？”
“不喊，我不太好意思�！�
喬歲安回頭望他，夜色朦朧，他眼底映著燈光，亮晶晶的，聞言挑了下眉，又問：“我給你那本筆記，你看完沒？”
“看完了啊，早看完了。”
“最后一頁也看了？”丁斯時又補充，“翻過去的最后一面�！�
她仔細回想了一下，有點茫然：“你那一頁我記得沒寫字啊�！�
他嘆氣：“寫了，在右下角，你回去再好好看�！�
借著夜色，丁斯時悄悄把她搭在廊邊的胳膊拉下去，摸索片刻，觸碰到她的手指。
溫?zé)岬摹?br />
喬歲安頓了下，慌張往邊上望了望，湊近他耳邊壓低了聲音，緊張道：“干嘛呀？會被人看見的�！�
話是這么說的，但他的食指勾上她的小拇指時，她只是溫順地垂著手，沒閃躲，任由指腹摩擦出一片熱。
掌心相貼，十指相扣。
周圍仍是吵鬧聲一片，她在嘈雜聲中心跳加速。
“不會。”丁斯時偏頭望著她的側(cè)臉半晌，扣緊了她的手指，喉頭輕滾，隨后低聲道，“我也想喊一句�！�
喬歲安愣了下，腦子還沒理清楚他的意思，丁斯時空著的那只手擱在嘴邊，突然很大聲地喊了一句：“我想說，歲歲平安！”
他的聲音很快淹沒在人群之中。
但她猛地回過頭望他，對上了一雙染著笑意的眼睛。
“記得回去看筆記最后一面右下角�！倍∷箷r笑著，認真強調(diào)，“別忘了啊，歲歲�！�
掌心炙熱，溫度透過皮膚，順著血管抵達心臟，卷起一片波濤洶涌。
喬歲安一眨不眨地望著他的眼睛，不可思議地，震驚地，良久，她收回視線，目光落回對面的教學(xué)樓上，眼神沒聚焦，她抿住唇，勉強克制住唇角上揚的弧度。
她好像……有點理解了他那句話的意思。
人群嘈雜，喬歲安按捺住心跳，握著他手的那只手輕輕動了動，丁斯時察覺到了，配合地彎下腰，耳朵靠過來。
喬歲安在他耳邊，輕聲道：“我不敢喊，所以，我就跟你一個人說。”
“我想考s大，和丁斯時一起�！�
_
倒計時說：3。
是在學(xué)校的最后一天。陽光爬上樹梢，爬進教室，一片璀璨的明亮。
班主任給每個人發(fā)了步步糕。
他站在講臺上，從左到右掃視了一遍教室。
“這三年，很高興認識大家�！彼f，“我知道，大家這一年過得很累，每天有寫不完的作業(yè)，刷不完的題，可能早上念著語文古詩詞醒來，半夜枕著數(shù)學(xué)卷子入睡�！�
“大家壓力都很大，你們擔(dān)心考不好，老師也擔(dān)心自己沒教好。每天都盼著，說高考什么時候結(jié)束，又暗自祈禱它再晚一點來吧，這樣就有更多的時間可以復(fù)習(xí)了�！�
所有人都安安靜靜地坐著，坐姿筆直，認認真真聽他講話。
總是快速流逝的時間在這一刻慢下來，陽光坐在窗臺上陪他們一起聽這最后一堂課。
“可是這個世界最公正的就是時間，它不會為任何一個人慢下來，也不會為任何一個人加快腳步。不過請不要擔(dān)心，因為我們都盡力了。無論結(jié)果如何，都請為自己，為努力拼搏過的自己而驕傲。”
“帶好所有要帶的，什么準(zhǔn)考證、手表等等，去考你們高中生涯的最后一場試，為你們的這段旅程畫上一個完美的句號�！�
老班笑著，語氣卻有點哽咽了，最后他說：“海壓竹枝低復(fù)舉，風(fēng)吹山角晦還明。希望你們未來都能實現(xiàn)自己的夢想，做光芒萬丈的自己！”
“老班別哭！”
“老班！我會想你的！”
有男生跑上講臺，抱了他一下。幾個人圍住他。
他說：“我不哭，我們都好好地往前走�！�
垃圾桶旁堆滿了試卷和書本，桌肚清空了，椅子翻上去，高三的教室人進進出出，越來越少，直至最后空無一人。
只剩下黑板上用各種顏色粉筆簽下的名字，喬歲安、丁斯時、林時蟄、羅落、季也、顧杰與、張恰嶸……
裝滿了希冀的盛夏，終是來臨了。
作者有話說：
下一章就要正式開始談戀愛啦�。�！
接吻
倒計時說：2。
倒計時說：1。
……
倒計時說：
0。
最后一場考試的結(jié)束鈴聲打響，
像是一條劃分時間的分割線，正式結(jié)束了她的高中生涯。
喬歲安呼了一口氣，隨著人流往外走。
外面陽光很好，
穿透云層，樹影搖晃，
地面上粼粼光影斑駁。
她最后再回頭望了一眼教學(xué)樓，整座樓被陽光鑲上一層金邊光暈。她笑了下，
扭回頭，往外走，奔赴她的新世界。
校門口人流擁擠，袂云汗雨，
密密麻麻的一片。
她墊起腳尖張望丁斯時人在哪，
胳膊驀地被人拉了下，下一秒，
話筒被遞到唇邊，耳邊記者快速地問：“同學(xué)你好，可以占用你幾分鐘采訪你一下嗎？”
喬歲安余光里瞥見攝像頭對準(zhǔn)自己，
愣了下，人還懵著，記者又道：“就幾分鐘，
不會太久的�！�
對上記者期待的目光，
她不太好意思拒絕，
便點了點頭。他們在擁擠的人群中找了一個相對來說稍微寬闊一點的地方開始采訪。
“請問你覺得這次考試難嗎？”
喬歲安思考了下，
慢慢道：“還好，出題還是挺中規(guī)中矩的，
我做這幾張卷子還都挺順手的�！�
“那你覺得你這次大概能考多少分呢？”
喬歲安道：“這……不太好說，
但考s大應(yīng)該沒問題。”
記者一愣：“學(xué)霸��！”
她有點不太好意思地伸手撓了一下脖頸：“我是藝考生，
是打算考s大的舞蹈系的�！�
她余光往旁邊一掃，一頓，丁斯時站在攝影大叔邊上，正抱胸挑眉含笑望著她。
幾個問題問完之后，記者向她道了謝，喬歲安搖搖頭，就小跑兩步奔過去了。
“丁斯時�！彼八�，眼睛在陽光底下亮晶晶的，“你剛站哪里了��？我都沒找到你�！�
他昂起下巴，點了個方向：“剛在那邊，也在接受采訪呢�！�
喬歲安來了點興趣：“也問你這次考試難不難？”
他點點頭，語氣不咸不淡的：“問我難不難，我說不知道，沒參加。又問我說我不是今年考生嗎，我說我是保送生，就來這兒接個人�！�
喬歲安想象了一下那個畫面，有點想笑。
穿過熙攘的人群，周圍人總算慢慢少下來。
她打了把遮陽傘，傘柄自然而然被丁斯時接過了，撐著。
兩個人并肩走在路上，微風(fēng)拂過樹葉一片沙沙響，馬路上的車鳴聲不絕，行人三兩，步履匆匆。
考場離家不遠，走過去一刻鐘的距離。
慢吞吞的步伐像是在散步，氣氛一下沉默下來，只剩下風(fēng)聲和車聲，有點奇怪，磨人的奇怪。
半晌，身旁那人道：“高考結(jié)束了�！�
喬歲安低頭看鞋，指尖蜷起：“哦。”
垂下的指尖在身側(cè)前后小幅度晃著，兩個人靠得近，她的手指擦過他的褲子布料，冰涼的。
喬歲安偷偷摸摸抬眼瞟他那只撐傘的手，指節(jié)分明的漂亮，指甲剪得干凈圓潤。
她抿唇，稍微鼓起了一點勇氣，指尖繃緊了要抬起來夠他那只手，抬到一半又覺得有些刻意，又放下了。
他怎么偏偏用那只靠近她一側(cè)的手撐傘呢？
好煩。
她悄悄拿余光瞥了一眼丁斯時的側(cè)臉，又開始思索。
考試才剛剛結(jié)束，現(xiàn)在立馬提出正式確立關(guān)系，會不會顯得太過于急切？顯得她很不矜持？
但是之前就已經(jīng)約好了，現(xiàn)在順理成章也沒什么不妥啊。
喬歲安指尖動了動，重新抬起來一點，周圍路過同樣剛高考完的學(xué)生，激烈地討論數(shù)學(xué)最后一道選擇題的答案。
“b！肯定是b！”
“不可能！c的范圍比b更��！”
驕陽下爭得面紅耳赤，針鋒相對。
喬歲安噎住一口氣，手又放下，狠狠閉了下眼。
手機在口袋里振動，她像被嚇了一跳，有點手忙腳亂，把手機拿出來，是班群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