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望著VIP病房獨一無二的監(jiān)控記錄,我冷笑出聲: “錯?媽生產的樓層當年只接待了我們一家�!�</p>
“這分明是有人故意偷換!”</p>
接回真妹妹那天,假千金哭得比誰都可憐。</p>
而我牽起瑟縮在角落那個滿身傷痕的女孩:</p>
“別怕,這個家——”</p>
“姐姐說了算�!�</p>
父親那通電話來得突兀,我正結束一場跨國并購會議,耳機里還殘留著對方律師錙銖必較的余音。</p>
手機屏幕上“父親”二字跳動,一種與商業(yè)談判無關的滯澀感漫上心頭。</p>
“暖暖,”</p>
他的聲音隔著電波,有種不同尋常的干澀,甚至能聽見旁邊母親極力壓抑的抽泣,</p>
“你……馬上回家一趟。有件事,關于你妹妹……”</p>
我示意助理暫停遞送下一份文件,走到落地窗前。</p>
腳下是城市縱橫交錯的光河,冰冷而有序。</p>
“她又在學校惹了什么禍?需要我聯系董事局壓下新聞?”</p>
語氣里的不耐幾乎沒做掩飾。</p>
那個被寵得無法無天的女孩,惹是生非的能力與她的嬌蠻成正比。</p>
“不,不是……”</p>
父親急急否定,喘了口氣,像是接下來的話燙嘴,</p>
“是……我們剛拿到體檢報告,血型比對不上,做了加急的親子鑒定……暖暖,你妹妹,她、她不是我們親生的!當年在醫(yī)院,可能抱錯了!”</p>
會議室的燈光明亮到刺眼,我在玻璃幕墻上看見自己模糊倒影,眉心微蹙。</p>
抱錯?</p>
“爸,”</p>
我聲音沉下去,</p>
“您是不是忘了,我媽生她時住的是沈氏控股的私人醫(yī)院,頂層的VIP產房,那一個月只接待了我媽一位產婦。哪來的另一個嬰兒跟她抱錯?”</p>
電話那頭霎時安靜,只有母親陡然拔高的、失控的哭聲作為背景音。</p>
父親囁嚅著:“可是鑒定報告……”</p>
“報告不會騙人,但人會�!�</p>
我指尖無意識叩著冰冷的玻璃,</p>
“我會回去。在我到家之前,什么多余的事都別做,特別是我媽�!�</p>
掛斷電話,我沒有立刻動身。內線電話直通安保部負責人:</p>
“調取二十二年前,夫人生產當日及前后共三天,沈氏私立醫(yī)院頂層VIP產房及育嬰室的所有監(jiān)控記錄。”</p>
“權限密碼是我的生物識別特征,所有記錄直接傳到我私人數據庫,密級最高。”</p>
“大小姐,二十多年前的錄像,歸檔系統(tǒng)都更新過好幾次了,可能需要時間……”</p>
“那就去找。”</p>
我聲音不大,但那邊瞬間噤聲,</p>
“我只給你們一小時�!�</p>
一小時后,我坐在疾馳回老宅的轎車上,平板電腦屏幕上分格顯示著古老監(jiān)控錄像模糊跳動的畫面。</p>
母親被推入產房,門外是焦灼踱步的父親和聞訊趕來的幾位家族長輩。</p>
護士抱著襁褓出來,父親喜極而泣……</p>
畫面快進,一切看似正常。</p>
直到產后第二夜。</p>
一個穿著護士服、戴著口罩的身影出現在育嬰室門口,輸入密碼的動作略顯遲疑。</p>
她手里抱著一個襁褓,進去后約三分鐘,出來時懷里依舊是個襁褓,腳步匆匆地消失在走廊盡頭。</p>
頂層VIP區(qū),夜間值班護士應是固定兩人,換班記錄清晰。</p>
而那個時間點,本該在崗的兩名護士,一個簽記錄離開過十七分鐘,另一個……</p>
我調取人事檔案核對,瞳孔微微一縮——</p>
畫面里這個身影的身高和體態(tài),與檔案里記錄的那位名叫“周蕓”的護士完全不符。</p>
私人醫(yī)院,頂級樓層,森嚴的安保</p>
憑空多出一個護士,用一個嬰兒,</p>
換走了我母親剛出生兩天的孩子。</p>
指尖發(fā)涼,我按下暫停,將那個模糊的身影截圖放大。</p>
這不是失誤。</p>
這是一場偷換。</p>
車子駛入沈家老宅庭院,車燈劃過,將佇立在門口那幾道身影照得蒼白而不安。</p>
父親、母親,還有那個我熟悉的、依偎在母親懷里穿著精致公主裙的少女——沈明珠。</p>
車停穩(wěn),管家拉開車門。</p>
我邁下車,目光掠過父親臉上的惶然,母親哭得紅腫的雙眼,最后定格在沈明珠身上。</p>
她抬起臉,淚珠滾落得恰到好處,甜美柔弱,眼神里卻藏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挑釁和得意,仿佛在說:看,出了這種事,爸爸媽媽最心疼的還是我。</p>
“姐姐……”</p>
她帶著哭腔喚我,試圖過來拉我的手。</p>
我側身避開,眼神甚至沒有在她身上多停留一秒,直接看向父親:“人呢?”</p>
父親一愣:“誰?”</p>
“我妹妹�!�</p>
這三個字我說得清晰冷靜,砸在夜風里,</p>
“被換走的那個,真正的沈家女兒�!�</p>
母親猛地抬頭,尖聲道:“暖暖!明珠還在這里!你怎么能——”</p>
“媽,”</p>
我打斷她,聲音不高,卻讓她瞬間閉了嘴,</p>
“現在不是上演母女情深的時候,尤其是對著一個身份不明的外人。”</p>
我視線掃過沈明珠瞬間煞白的臉,</p>
“人在哪?”</p>
父親艱難地吞咽了一下:</p>
“在……在偏廳等著�!�</p>
我不再理會身后母親壓抑的哭聲和沈明珠陡然變得難看的臉色,徑直穿過華麗卻冰冷的大廳,走向偏廳。</p>
偏廳的門虛掩著。</p>
我推開。</p>
里面燈光有些暗,沙發(fā)上蜷縮著一個人影。</p>
聽到開門聲,那人影猛地一顫,受驚般抬起頭。</p>
一張與祖母年輕時幾乎一模一樣的臉,只是過于蒼白瘦削,額角還有一道未完全消退的淡紅疤痕。</p>
眼睛很大,本該是明亮的,此刻卻盛滿了驚惶不安,像只被暴雨打濕了翅膀無處可逃的幼鳥。</p>
她穿著明顯不合身、洗得發(fā)白的舊衣服,手指緊張地絞在一起,指甲邊緣被啃得參差不齊。</p>
她看著我,身體下意識地往后縮了縮,肩膀微微發(fā)抖。</p>
那一刻,胸腔里某種冷硬的東西猝不及防地碎裂開一道縫隙。</p>
我向她走過去,盡量放緩腳步,在她面前幾步遠停下,蹲下身,讓自己的視線與她齊平。</p>
“別怕,”</p>
我的聲音是自己都未曾預料到的溫和,</p>
“我叫沈清暖,是你的姐姐�!�</p>
她眼睛眨了眨,長長的睫毛上沾著細微的水光,怯生生地,不敢說話。</p>
我伸出手,指尖輕輕拂過她額角的傷疤,感受到她劇烈的瑟縮。</p>
那疤痕還很新。</p>
“誰打的?”</p>
她嘴唇哆嗦了一下,極小聲地,帶著濃重的鼻音:“……養(yǎng)父,喝醉了�!�</p>
偏廳門口傳來動靜,是父親母親跟了過來,沈明珠也擠在旁邊,咬著唇看這邊。</p>
我收回手,沒有起身,只側過頭,目光冷沉地掃向門口那對至今仍搞不清狀況的父母,</p>
以及那個占據了別人人生二十二年的竊賊。</p>
然后,我重新看向沙發(fā)上那個瑟瑟發(fā)抖、遍體鱗傷的女孩,清晰地開口,聲音足以讓整個沈家都聽見:</p>
“從今天起,沒人能再動你一根手指頭。”</p>
“這個家,姐姐說了算。”</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