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張氏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模樣，大舅媽氣得牙癢癢，想闖進(jìn)余家院子搬東西，可惜張氏和大兒媳三兒媳拿著鋤頭鐮刀，門神似的杵在門口。</p>
大有一言不合就開打的架勢(shì)，大舅媽再是潑辣也不敢拿命去賭。</p>
余杏見蘇氏胳膊紅腫一大片，擔(dān)憂道：“娘，你手受傷了？走，我去找點(diǎn)草藥給你敷上。”</p>
蘇氏忙將手縮回，忍痛道：“娘沒事，你快走！”</p>
婆婆頂多打罵她一頓，娘家嫂子見她拿不出錢，頂多也是罵一頓，這錢她日后慢慢還就是。</p>
要是女兒被賣了，那一輩子就毀了。</p>
大舅媽見蘇氏推著余杏走，一個(gè)箭步?jīng)_上去，尖聲嚷道：“你不許走！不把二十文還給我，你們母女誰也不許走！”</p>
人群里又是噓聲一片，都說大舅媽這個(gè)當(dāng)嫂子的太過絕情，大舅媽一豎眼，罵回去：“你們也少在這兒裝好人，有本事，你們替她娘倆把錢還了！”</p>
她家里條件也不好，二十文也不是小數(shù)目了，這錢可不能打水漂。</p>
眾人的議論聲頓時(shí)小了，大家都窮，誰能有閑錢幫別人還債？</p>
蘇氏難堪極了，撲通一聲跪了下來，哀求道：“嫂子，這二十文錢，我一定想辦法還給你！看在三妮是你親外甥女的份上，您就發(fā)發(fā)慈悲，可憐可憐她吧！”</p>
“呸！”大舅媽向來看不慣這個(gè)懦弱的大姑子，蘇氏越是忍讓她就越是來勁，“我又不是菩薩，發(fā)哪門子的慈悲？別說是我親外甥女，就是我親閨女，花了我的錢也得給我還回來。”</p>
“你嘴上說還，可實(shí)際上你和三妮爹都是沒用的，這么多年沒見你們手上有半個(gè)子兒，到時(shí)吃虧的還不是我？你那狠心的婆婆都不心疼孫女，我心疼什么？”</p>
“正好，三妮命硬活下來了，我們村有個(gè)老光棍，正愁娶不上媳婦呢，讓三妮嫁過去，彩禮正好還我的錢！”</p>
一面說，一面拽著余杏便走。</p>
蘇氏慌得直掉眼淚，女兒還這么小，哪能給老光棍做媳婦，這比買了她還慘，用力抓著余杏的手，不讓大舅媽把人帶走。</p>
“嫂子！嫂子！三妮可是你親外甥女，你不能這么害她！我發(fā)誓，我就是賣身為奴，也一定把錢還給你！”</p>
大舅媽扭頭乜她一眼，冷笑連連：“哼，就你這一把年紀(jì)，誰家愿意花冤枉錢買你？少給我廢話，三妮必須跟我走，趕明兒挑個(gè)好日子，把親事定下來！”</p>
蘇氏哭得跟淚人似的，張口朝余家的院門喊了幾聲，希望婆婆妯娌們能出來幫幫她，可余家的大門始終緊閉不開，余氏心頭絕望不已。</p>
余杏卻是十分淡定，將蘇氏扶起來，對(duì)大舅媽道：“行，舅媽，我跟你走！”</p>
蘇氏和大舅媽都異常驚訝地看向她？</p>
蘇氏只當(dāng)女兒是不想自己為難，才委屈求全，忍不住朝余杏胳膊上抽了一掌，哭著讓她趕緊跑。</p>
大舅媽可不會(huì)放過這天大的好機(jī)會(huì)，轉(zhuǎn)怒為喜：“三妮果然是個(gè)懂事的！你放心，那老光棍雖然年紀(jì)大了些，可年紀(jì)大的會(huì)疼人��！”</p>
“聽人說，那老光棍年輕時(shí)是個(gè)走南闖北的貨郎，攢下了不少家私呢，要不是他一直為前頭病死的媳婦守著，哪兒輪得到你呢？”</p>
“三妮，等日后你生下了兒子，就等著享福吧！”</p>
余杏心底不住冷笑，這個(gè)大舅媽為了點(diǎn)彩禮錢，可真是什么瞎話都編得出，那老光棍肯定是因?yàn)槭裁匆姴坏萌说拿〔乓恢蔽慈�，到大舅媽嘴里就成了給前頭病死的媳婦守著了。</p>
還攢了不少家私？這話聽聽就算，若真有錢，怎么到現(xiàn)在還娶不上媳婦？眼下那老光棍應(yīng)承下來的彩禮錢，還不一定拿的出來呢。</p>
她面上不顯，指著自己被蟄腫的臉、以及未消的紅疹道：“大舅媽，我知道你是一片好心，可我生的怪病還未痊愈，前頭找的大夫許是看我們銀錢少，拿的藥也不對(duì)癥，你看，這都腫起來了�！�</p>
“不如這樣，大舅媽，您先出錢徹底把我這病治好了再說，那大夫可說了，這病還會(huì)傳染，要是不治好，人家也不肯娶我，您說是不是？”</p>
大舅媽一聽要她掏錢，心里一百個(gè)不愿，面色變了幾變，還是耐著性子道：“這、大舅媽家里也窮，哪有錢給你治��？等你成親的，你未來的丈夫還能看著你去死不成，他自然會(huì)出錢給你瞧病的！”</p>
看她這說辭，儼然是想哄騙余杏先嫁給那老光棍，日后治不治病，那自然不該她操心。</p>
余杏只當(dāng)沒看出大舅媽的心思，繼續(xù)道：“大舅媽，我奶奶她不管我，我如今出嫁，你總得給我備上份嫁妝吧？我也不要多，你給我個(gè)十兩八兩就成！”</p>
在一旁看熱鬧的張氏倒是意外的掃了余杏一眼，以前這個(gè)孫女是三棍子打不出個(gè)屁來的，如今鬼門關(guān)走一趟，倒像是變了個(gè)人似的。</p>
她故意刺激大舅媽：“是啊，這可是你親外甥女，你不給她備嫁妝，那老光棍怕是也不愿意娶吧？”</p>
看熱鬧的村民也哄笑起來，誰不知道蘇家窮，她家要是有十兩八兩的，至于為了二十文錢跑來余家撒潑嗎？</p>
大舅媽羞得臉色漲紅，這該死的賠錢貨，不還錢就罷了，還敢要嫁妝，怕不是病壞腦子了？</p>
“你個(gè)死丫頭，想得倒美？還十兩八兩的嫁妝，你真把自己當(dāng)千金小姐了不成？你當(dāng)我是同你商量呢？今兒個(gè)你嫁也得嫁，不嫁也得嫁！”</p>
余杏一聽，用力甩開她：“舅媽，你既不愿意花錢給我治病，也不愿意給我置辦嫁妝，那我還成什么親？我不嫁了！你走吧！”</p>
大舅媽氣得眼睛都要噴火了，朝地上狠狠吐了口唾沫：“死丫頭，我不信我治不了你！”</p>
她一捋袖子，鐵鉗般的大手死死掐住余杏的胳膊，她常年做農(nóng)活，有的是力氣，余杏死命掙扎還是被拖拽著往前走。</p>
蘇氏上前攔，也被大舅媽推搡倒地。</p>
余杏急得不行，原本想拿話擠兌大舅媽，這么多人看笑話，她面上掛不住自己就跑了，可沒想到她如此油鹽不進(jìn)，余杏只好出狠招——</p>
她大喊道：“大舅媽，你急著拿我換銀錢，是不是要給我大舅娶你娘家堂妹做平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