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徑直出了通明門，往西行去。</p>
御藥房西側(cè)是內(nèi)侍與錦衣衛(wèi)等聚集的二十四衙門，內(nèi)設(shè)十二監(jiān)，四司八局。</p>
慕容澤便是其中官職最大的司禮監(jiān)提督，掌皇城內(nèi)一應(yīng)儀禮刑名，及鈐束長隨、聽事各役等事。又因圣人極其寵信，另封九千歲，意為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可替天子殺百官。</p>
權(quán)勢赫赫又手段殘忍的皇權(quán)刀，宮廷內(nèi)外，無人不懼無人不罵。</p>
于荼理雖也怕他，卻......沒有如旁人那般視他為閻羅惡鬼。</p>
被他放在了司禮監(jiān)提督書房的羅漢榻上，她也沒行禮，只抬頭看了眼，對上慕容澤森翳雙眸，抿了下唇，帶著幾分懼意地輕聲道：“多謝大人方才出手救我�！�</p>
軟綿瑟縮，純善無害，哪里有方才與人逞兇斗狠的半分模樣。</p>
慕容澤輕嗤一聲，轉(zhuǎn)身去了外間，不一時(shí)，單手捏著個(gè)托盤回來，往榻幾上一放，淡淡道：“伸手�！�</p>
“嗯？”</p>
于荼理還沒明白，手已被拽了過去，翻開掌心，本就擦破的地方沾染了沙子塵土，一片狼藉。</p>
冰涼的酒水淋了下來。</p>
寒意刺得于荼理縮了一下，被慕容澤冷冷一掃，又不敢動(dòng)彈，只輕抽著氣，強(qiáng)忍。</p>
淋下來的酒水變緩。</p>
于荼理察覺到，偷偷朝他看了一眼。</p>
“倒沒看出來，還是個(gè)會(huì)咬人的�！蹦饺轁深^也沒抬地說道。</p>
于荼理嚇了一跳——怎么發(fā)現(xiàn)她偷看的？</p>
于荼理連忙正襟危坐，又看他拿出一枚鑷子，如同繡花一般，仔仔細(xì)細(xì)地將她掌心里嵌入的細(xì)碎砂石給夾去。</p>
有些痛，也有些癢。</p>
手指蜷縮了下，又被他重重一捏，“不想留疤就別動(dòng)�！�</p>
于荼理抿住唇，只好強(qiáng)忍著。</p>
屋子里有淡淡的香氣，有點(diǎn)兒像龍涎的綿甜，卻又夾雜了一絲若有若無的苦澀，有點(diǎn)兒像沉香。</p>
于荼理忽而輕聲問：“大人，您的舊癥復(fù)發(fā)了？”</p>
沉香可行氣止痛，鎮(zhèn)靜安神。</p>
慕容澤朝她掃了一眼，將手里的紗布系緊，卻問：“哭了一夜？”</p>
于荼理眼下一顫，再次抿了下唇，想到什么，問道：“大人，宋煜想讓我做平妻的主意，是不是......您吩咐的？”</p>
宋煜移情別戀，想退婚輕而易舉，偏要強(qiáng)按她低頭做平妻，只有一種可能——有人強(qiáng)壓著他娶她。</p>
慕容澤沒說話，從榻上起身，一撩曳撒，單膝屈起，蹲在了羅漢榻邊。</p>
于荼理知曉這就是默認(rèn)了，心下只覺苦澀，眼眶跟著就紅了，委屈又氣憤地看過去，“大人，您怎能如此羞辱我......啊。”</p>
腳腕被捉住，然后繡鞋也被脫去，穿著襪套的腳被慕容澤放在了他屈起的膝蓋上。</p>
于荼理這回真被嚇到了，眼看他竟然拽出自己的褲腳往上推去，她連忙伸手去按，口舌都打了哆嗦，“大，大人，您這這是做什么？”</p>
慕容澤眉梢微挑，抬眸，倏而似笑非笑地開口：“怎么，于女官跟雜家之間，還講究這個(gè)？”</p>
于荼理瞬間面紅耳赤！</p>
募地想起四年前為慕容澤診治的那段時(shí)日里，兩人間近乎肌膚之親的曖昧。</p>
后來他還說要給她名分，嚇得她魂飛魄散，跪著求他別將兩人間的事說出去，自那以后更是躲著他走。</p>
本以為他必然已厭棄了自己，誰知他今日竟會(huì)為自己出頭。</p>
于荼理抿住唇垂下頭。</p>
慕容澤看她這幅樣子又來了氣。她不肯跟自己也就罷了，可怎么就看上了那種油頭粉面賊眉鼠眼的丑東西？</p>
他這幾年宮內(nèi)外周全，好容易將這兔子養(yǎng)得精致了些，哪成想，她那心上人才剛回京第三日，就被欺負(fù)成這樣！</p>
慕容澤當(dāng)真剝了宋煜那張皮的心都有了！</p>
可看著這笨東西紅著臉坐在他的榻上，他那滿腔無處撒去的怒火又被強(qiáng)壓入洶涌滾動(dòng)的心潮底下。</p>
他再次垂下眸，一邊推起那褲腳，一邊慢聲道：“還是說，于大姑娘是怕雜家這宦官，辱了你的清白？”</p>
“別......別說了！”于荼理的耳朵都要燒起來了，按著褲腿的手也被他一寸一寸強(qiáng)行推起。</p>
寒涼的指尖如游蛇細(xì)細(xì)密密地刮過她小腿的肌膚，叫她后背都跟著起了一層顫栗。</p>
她死死揪著堆成一團(tuán)的褲料，露出一片血色滲出的膝蓋。</p>
慕容澤眼底一片森寒，放在她小腿上的手背青筋迸出，可觸碰下去，又是輕緩柔和的。</p>
“嘶！”于荼理被灑下的金瘡藥給痛得一個(gè)激靈。</p>
慕容澤撩開眼簾掃了她一眼，“還知道疼？”</p>
為了個(gè)畜生玩意兒，真夠蠢的！</p>
于荼理又羞又難堪，搖了搖頭，沒說話。</p>
慕容澤看她這樣又來了氣，垂著眸，一邊慢條斯理地灑著藥粉，一邊道：“大姑娘怎會(huì)覺得雜家是在羞辱？不是大姑娘說的么，這輩子，非宋煜不嫁。雜家有意成全，倒成了不是了？”</p>
慕容澤的聲線不似尋�；鹿倌前慵饧�(xì)，反如雪水烹過的巖茶，有種雌雄莫辯的清冷甘冽。</p>
于荼理被轉(zhuǎn)開了注意力，紅著眼道：“我怎么可能做平妻？”</p>
慕容澤手下一頓，眼角撩起，淡聲問：“于大姑娘想退婚？”</p>
于荼理一抬頭便對上那雙鳳眸中的濯濯流光，一時(shí)驚艷，驀地想起四年前那夜，很快垂下眼，搖頭將腦中不該記憶的那一幕晃去，“我......”</p>
“咔嚓！”</p>
話音未出，慕容澤手里的藥瓶竟然被他直接捏碎了！</p>
于荼理被嚇得眼睛一下瞪圓，忙伸手，“大人，別傷了手�！�</p>
“起開！”慕容澤一把揮開她的手，見她歪了下，手掌一頓，轉(zhuǎn)而又拿起旁邊的紗布，冷笑一聲，“大姑娘對宋世子還真是忠心不渝，這般被作踐都還念念不舍。雜家佩服！”</p>
于荼理聽他語氣不好，不敢再亂動(dòng)了，想說她已決定要退婚，卻又擔(dān)心再次惹惱他，反讓他又來插手?jǐn)嚭退幕槭隆?lt;/p>
小心翼翼地揪著衣擺，似乎有些無措。</p>
慕容澤扎完紗布一抬眼，看她這副樣子，頓時(shí)氣笑了，如玉指尖在她額上一點(diǎn)，“怕什么？雜家會(huì)吃了大姑娘？”</p>
于荼理臉一紅，忙放下褲腿，就要起身，“多謝大人，御藥房今日事多，我該回......”</p>
卻被慕容澤按著腦袋，又坐了回去。</p>
“衣裳解開�！彼闷鹆硪黄浚蜷_聞了聞。</p>
“�。俊�</p>
（再次說明：成長型女主，前期在‘殺人不眨眼’的男主面前就是偏弱一點(diǎn)，后期會(huì)隨著男主的引導(dǎo)成長起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