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逃不出去
第三章逃不出去</p>
警察一言不發(fā)，她怔忪的表情瞬間變得扭曲，“我兒子死了，我也不活了，我也不活了！”</p>
她不斷扇自己巴掌，試圖一頭撞死在警察局，幾個警察死死護著她，唯一一個華人警察，用蹩腳的中文安慰道，“你別這樣，你想想你的小兒子，如果你死了，他怎么辦？”</p>
媽媽勉強抬起頭看了眼面前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淚的我，忽然，她神色一凜，大步?jīng)_了過來，“我不是讓你把哥哥帶回來嗎，你為什么要讓那群人離開？”</p>
“你這個掃把星、災星，要不是你，你哥哥也不會死�！�</p>
“死的為什么不是你，為什么不是你？”</p>
她大吼著，伸手掐住我的脖子，“你去死，掃把星，你跟我去死�！�</p>
我連掙扎的力氣都沒有，眼淚不斷奪眶而出，“媽媽，對不起，我......”</p>
再多的解釋我無法說出口，我也恨我自己，為什么，當初動作沒有快一點，為什么要讓哥哥在我眼前消失。</p>
最終，幾個警察叔叔把媽媽給強制帶走了，他們說得把她送進醫(yī)院，媽媽的情況很糟糕。</p>
家里只剩我和爸爸，自從哥哥出事后，爸爸就不再上班，他每天借酒消愁，醒來就喝酒，醉了就睡覺，他經(jīng)常見了我就叫哥哥的名字，等看清楚是我了，眼神就會流露出失望的神情。</p>
“該死的不死，不該死的怎么偏偏死了�！�</p>
爸爸媽媽都希望死的是我，其實我也希望，但我也清楚自己現(xiàn)在不能死，死了的話還有誰能為哥哥報仇呢？</p>
時間過的很快，四年過去了，我來到了當初哥哥的年紀。</p>
早在一年前，爸爸因酗酒離世，從此我就一個人生活，除了每周要去醫(yī)院看望媽媽之外，也沒其他的事情可做。</p>
她的情況恢復的還行，只要不受**，再次病發(fā)的可能性很小。”</p>
我望向坐在陽臺邊的媽媽，記憶中她是一個愛漂亮的女人，可這幾年來的折磨，讓她容顏枯槁，看上去比實際年齡大了好多歲。</p>
我靜靜地走入病房，她抬眼看我，眉間的哀愁讓人無法忽視。</p>
“我來接您回家�！�</p>
對比四年前，我的語言系統(tǒng)好了很多，在街坊鄰里的幫助下，也開始學習認字和當?shù)卣Z言。</p>
聽到聲音，她抬頭看了我一眼，“小宇？”</p>
我覺察出她欣喜，心中有種說不出的滋味，這么多年以來，在媽媽心目中，唯一惦記的應該只有哥哥吧。</p>
見我不說話，她瞇起眼睛這才發(fā)現(xiàn)我和哥哥的不同。</p>
我比當初哥哥的個子還要高，也不如他好看，整個人氣質(zhì)偏憨氣，不如哥哥聰明。</p>
她的神色很快冷卻下來，“是你呀�！�</p>
我輕輕地點了點頭，“媽媽，我們回家吧�！�</p>
良久過后，我才聽到她說了聲好，她還能走路，只是走的不太利索。</p>
在下樓梯時，我主動想攙扶她的手，沒成想?yún)s被她一把推開。</p>
“別用你的臟手碰我�！�</p>
在場的醫(yī)生和護士都愣住了，看我的眼神流露出尷尬的神情。</p>
我像沒事人樣的收回手，靜靜地等著她一起下樓梯，“你的手沾滿了親人的血，我覺得惡心�！�</p>
她微微笑了一下，說出的話卻像把小刀扎入我的骨血。</p>
醫(yī)生尷尬地咳嗽了一聲，很貼心地派車送我們回家。</p>
我一早就提前收拾好了房間，媽媽進房后，第一眼就看到了擺著的兩張照片。</p>
一張父親的，一張哥哥的。</p>
“小宇，好久不見啊。”</p>
媽媽喃喃自語，淚水一滴滴的落在相框上，我沉默地看向她，一言不發(fā)，只安靜的守在一邊。</p>
我曾經(jīng)以為她會大吵大鬧，或者是用最惡毒的話語詛咒我，但其實并沒有。</p>
媽媽從醫(yī)院出院后，她的情緒逐漸恢復平靜，沒有要死要活，看到我也不再惡言相向。</p>
可我知道，她從未原諒我，哥哥的死，爸爸的死，她發(fā)自內(nèi)心認為根本原因都在于我。</p>
“媽，吃飯了�！�</p>
我小心翼翼地將盛好飯的碗遞到她手中，她抬眼望了一眼，“小宇小時候最喜歡吃番茄炒蛋，每次都能吃一大碗。”</p>
她拿起筷子，一邊吃一邊說道，“你倒是還吃得下，也不知道你哥哥在黃泉路上，還有沒有一頓飽飯吃。”</p>
“會有的，我每個月都去拜祭哥哥，他......不會挨餓。”</p>
我耐心地解釋，想再給她夾點菜。</p>
“不會挨餓？”她輕聲笑笑，頓時她抬高手，將一碗飯慢慢悠悠地扣在我頭上，“我年紀大了，手抖，不小心把飯撒了，你不會怪我吧�！�</p>
碗里有湯，湯汁順著我的發(fā)絲滴落在我的肩膀上，我臉色依舊淡定，默默搖了搖頭，習以為常的站起身去衛(wèi)生間處理殘局。</p>
我聽到母親嗓子里傳來的笑聲，一陣陣的，像是機關(guān)槍穿透我的心臟，疼痛感瞬間席卷我的全身。</p>
“兒啊，別怪媽媽，我這是在給你哥哥送飯呢，他可憐，被自己親弟弟給害死了。”</p>
至始至終，她一直認為，我就是害死哥哥的罪魁禍首。</p>
夜晚，母親睡不著覺，她不讓我開電視，也不讓我開燈，我們面對面地坐在餐桌前。</p>
“警方那邊還沒有消息嗎？”</p>
我搖搖頭，“沒有�！�</p>
“都四年多了，怎么還沒有消息？”</p>
“你說那伙人居然沒犯案了，可真是奇怪，按理說他們殺了一個人，不應該繼續(xù)犯案嗎？”</p>
“要是能繼續(xù)犯案就好了，警察就能把他們給一次性抓住了�！�</p>
母親的話冷血且殘酷，我渾身冰涼，但沒有反駁她，我知道她是在說氣話，太長時間的失望讓她有些神經(jīng)質(zhì)，不順她的意，很可能**她發(fā)病。</p>
“小剛，你看看你現(xiàn)在多像小宇，只是他比你聰明多了，你看看你這樣，白吃幾年的飯，看上去還像個傻子�！�</p>
母親嗤笑一聲，用手指戳著我的太陽穴，“但你應該很健康吧，要是當時那些人要的是你的器官就好了�！�</p>
她一邊拍手一邊笑，笑的眼淚都要流出來，“小剛啊，你去找壞人好不好，把他們引出來，給你哥哥報仇�！�</p>
我不知道媽媽的話中幾分真幾分假，她只是不停地在笑，我站起身推著她的輪椅，“您、早點休息，我明天還要上班�！�</p>
“怎么你是嫌我煩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