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我看著那張照片,只覺得一股寒意直竄心底。</p>
照片上的我,臉色紅潤,笑容甜蜜,白色婚紗的V領(lǐng)幾乎開到腰部,可我胸膛上卻沒有那道致命的傷口!</p>
我敢保證生前我沒有拍過這樣的照片,這到底是怎么回事?</p>
我慌亂的看向紀(jì)南序,卻只看到瞬間冰寒的臉色。</p>
我忍不住嘶喊出聲:“紀(jì)南序,我沒有,他是騙你的!”</p>
可我發(fā)出的,只有幾聲堪稱兇惡的吠叫。</p>
叫聲讓顧孟鈞和紀(jì)南序幾乎同時看了過來。</p>
顧孟鈞笑了聲:“紀(jì)先生,你的狗是不是以為我要攻擊你?還挺護(hù)主的�!�</p>
紀(jì)南序表情很淡:“顧先生,我得去你家實地考察,才能確定尺寸。”</p>
顧孟鈞了然點頭,站起身來:“我隨時有空,紀(jì)先生來的話,提前給我打電話就行�!�</p>
他伸手道別,手腕上卻露出一圈銀色的手鏈,上面鑲嵌著一顆藍(lán)色寶石。</p>
我心臟霎時狂跳。</p>
這條項鏈,是我和紀(jì)南序在一起一周年時他送我的禮物,我一直戴著,從不離身。</p>
但我被殺那天,顧孟鈞一把扯斷了這根項鏈,聲音涼薄。</p>
“我不喜歡我的玩具,身上帶著別人的印記�!�</p>
直到顧孟鈞大步走出去,那股纏繞著我的窒息感才算褪去。</p>
我跑到紀(jì)南序腳邊,可總會給我?guī)追肿⒁饬Φ哪腥藚s如同雕塑坐在椅子上。</p>
我努力仰著頭,卻怎么都看不清他的表情。</p>
就在我著急時,紀(jì)南序突然發(fā)出一聲冷笑,我耳邊回蕩著他帶著恨意的低喃。</p>
“周汐顏,你真讓我惡心�!�</p>
這一刻,我僵住了所有動作,怔怔的看著他。</p>
我恍惚想起曾經(jīng)我們親密到極致時,他咬著我的耳垂說:“汐顏,在這世上,我最愛的是你,最信任的人也是你�!�</p>
可現(xiàn)在,那個愛我信我的紀(jì)南序去哪了……</p>
無力像是繩索套住我的脖子,讓我呼吸不得。</p>
工作室安安靜靜的,直到紀(jì)南序的手機鈴聲響起,他接起,聲音倏然溫柔下去。</p>
“白枳,工作室有點事耽誤了,我馬上回來�!�</p>
沒等我反應(yīng)過來,紀(jì)南序就起了身,臨出門時,他將我和那張?zhí)鹤右黄鸱旁陂T外。</p>
然后他撥通了一個電話:“時敘,那只狗我放在工作室門外,你來接走�!�</p>
他垂眸看著我:“要是它再從你那里跑了,就任由它自生自滅吧。”</p>
說完,他掛了電話,毫不猶豫的上車離開。</p>
我看著車尾燈一點點消失在我視線里,只覺得悲哀。</p>
我該怎么讓他知道,他憎恨的周汐顏,他口中的周汐顏,早就死了!</p>
寒風(fēng)一吹,一個念頭也在我心中騰起——</p>
我必須去我被殺的山頂公園一次。</p>
我努力掙脫毯子,找準(zhǔn)方向直奔山頂公園。</p>
等我到山頂公園時,看著眼前白茫茫的一片,只覺得冷。</p>
我就無人知曉的死在這里,而在我的愛人眼里,我卻還活著。</p>
憑借著記憶,我找到了我被殺的位置,努力用爪子挖開周圍那些凍土。</p>
爪子漸漸變得血肉模糊,我疼的嗚咽,卻不死心的繼續(xù)刨。</p>
直到我的指甲碰到一個硬邦邦的東西,我心里一震。</p>
我抬起爪,一個銹的看不出樣子的發(fā)卡出現(xiàn)在我眼前。</p>
上面那顆小小的紅鉆,刺的我眼眶血紅。</p>
這個發(fā)卡是紀(jì)南序曾親手為我設(shè)計的生日禮物,上面的紅鉆用精密的儀器刻了我的名字。</p>
那時我怪他:“紀(jì)南序,干嘛要送這么貴重的禮物!”</p>
他卻不在意地笑著說:“給你的禮物,當(dāng)然得是最好的�!�</p>
現(xiàn)在,代表著他最好也最真心的禮物,卻要成為我的死亡證物。</p>
一瞬間,我只覺得苦澀像無邊的海水不斷在我心頭倒灌。</p>
我用嘴咬著發(fā)卡,轉(zhuǎn)身往山下走。</p>
山頂公園的雪地里,留下一串沾著血的爪印,很快又被大雪覆蓋。</p>
我走到紀(jì)南序家門口時,門縫里透出黃色的暖光,仗著狗的聽力,我隱約聽見里頭的對話。</p>
“南序,婚紗你喜歡什么樣子的?”</p>
“不管什么都可以,只要你是我的新娘就好�!�</p>
我聽著,只覺得心尖澀然。</p>
我抬起痛的僵硬的爪子,一下下扒拉著門。</p>
不知道劃拉了多久,門開了。</p>
紀(jì)南序看著我,眼底透出一絲果然如此的無奈。</p>
沒等他開口,我就趴在他腳下,將嘴里的發(fā)卡吐了出來。</p>
樓道漆黑,紀(jì)南序打開手機上的手電筒,蹲了下來。</p>
當(dāng)燈光照在那顆紅寶石上時,‘周汐顏’三個字也同樣倒映在地上。</p>
迎著他不可置信的眼神,我將身體挪到‘周汐顏’三個字上。</p>
“汪—汪—,汪!”</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