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林淑清帶著哭腔，撲進付遠山懷里。臉上的脂粉不經(jīng)意間在他的襯衫上留下痕跡。</p>
付遠山扶住她的肩膀，輕輕推開她：</p>
“別急，你先冷靜一下，發(fā)生什么？”</p>
林淑清的杏眼蓄滿淚水，她不斷用手指絞著衣角，抽泣道。</p>
“我爸讓我嫁給村里的老光棍，我不肯，他就打我，還把我轟出家門。”</p>
聽到這，付遠山臉色一沉，憐愛之情溢于言表：</p>
“今晚你就先在我家借住一晚吧，你爸的事我會幫你解決�！�</p>
話音剛落，他轉(zhuǎn)頭對柳明春抱歉道：“明春，你也會答應的吧？”</p>
說是詢問，可他的語氣卻不容拒絕。</p>
柳明春沉默了片刻，只是勉強笑了笑。</p>
“都聽你的�！�</p>
付遠山隱約松了口氣，俯身輕吻她的額角：</p>
“我們明春還是這么善解人意，我先帶淑清去熟悉下公共設(shè)施�！�</p>
等林淑清從公共浴室回到客廳，付遠山和柳明春都傻眼了。</p>
只見她身穿柳明春留著等結(jié)婚時用的婚袍，舉止妖嬈。大紅色的綢緞襯得林淑清肩頭白皙，胸前的香軟更是呼之欲出。</p>
這件婚服上的鴛鴦刺繡，是柳明春親手繡的。每晚從文工團回到家，不管有多困多累，她都會挑燈繡上半小時，三年以來從未停歇。</p>
柳明春臉色倏地一沉，生氣地說：</p>
“你怎么穿這件......”</p>
還沒等柳明春說完，付遠山的聲音蓋過她的話：</p>
“林淑清！你一個姑娘家家的，怎么穿成這樣？”</p>
付遠山嘴上怒斥著，卻不移開視線，反而目不轉(zhuǎn)睛地盯著林淑清。他眼中流露的欲色卻狠狠刺痛了柳明春，她只在床上見過他這幅神情。</p>
“我在明春妹妹的衣柜里只找到這件多余的睡衣，就拿來穿了。”</p>
林淑清一臉無辜，特意從付遠山身前走過，坐在沙發(fā)上。</p>
她翹起二郎腿，不經(jīng)意露出一片花白的光景：</p>
“明春妹妹應該不介意吧？”</p>
付遠山率先開口回答：“這有什么好介意的，不就一件衣裳。”</p>
無力感壓得柳明春喘不過氣，她強忍微顫的聲線說：“沒事，就穿這件吧，別著涼就好�！�</p>
偶然瞥見茶幾上的盒狀物，林淑清驚呼道。</p>
“呀，遠山哥也是闊起來了，家里連雪花膏都有呢！”</p>
她若無其事地拿起把玩：“我最喜歡桂花的味道了，剛好下鄉(xiāng)完我的手都粗糙了�！�</p>
“遠山哥，明春妹妹應該還有吧，這盒就送我了唄？”</p>
付遠山怔了一下，下意識點頭答應。</p>
林淑清得意的目光肆無忌憚地掃視柳明春，馬上在手上涂抹起玉白的膏體。</p>
好聞的桂花味撲面而來，柳明春感到鼻尖泛起一陣酸澀，起身回房。</p>
“我困了，就先失陪了�！�</p>
付遠山趕忙跟在她身后，擁她入懷：“明春，你這次就先讓給淑清吧，雪花膏這種東西以后要多少有多少，我下次再送你。”</p>
以前柳明春想要的，他上刀山下火海都要給她找來。</p>
如今他的小青梅回來了，連屬于柳明春的禮物，都能轉(zhuǎn)送給她。</p>
想到這，苦澀感在柳明春心里不斷翻涌。</p>
這時，付遠山像變魔術(shù)一樣拿出一個精致的紅木盒子，嘴角上揚：“你快打開看看這是什么？”</p>
打開盒子，一只翠綠的玉鐲子靜靜躺在紅絨布上。</p>
柳明春認得這個玉鐲子，這是付家的傳家寶，專門傳給兒媳婦的。</p>
付遠山眼底情意濃厚，他輕輕拉過柳明春的手臂，為她戴上玉鐲。</p>
恍神間，眼前的他和年少時的他身影重疊，不變的是付遠山對她的滿眼愛意。</p>
“明春，我們......”</p>
付遠山正要說點什么，突然客廳傳來一聲驚呼和玻璃破碎的巨響。</p>
他立刻沖去客廳：“淑清，怎么了？”</p>
只見地上玻璃碎片濺了一地，林淑清支支吾吾地說：</p>
“遠山哥，對、對不起，我只是想看看這個新奇玩意，沒想到手滑......”</p>
看到林淑清的指尖冒出血珠，付遠山心疼得不行，急忙給她做緊急包扎。</p>
“怎么了這是......”</p>
柳明春走出房間，看到客廳地面慘狀后，她臉色一白。</p>
她和付遠山的定情信物被打碎在地，成對玻璃娃娃早已面目全非。</p>
血液升騰涌上大腦，柳明春失去理智般朝林淑清大吼：</p>
“林淑清！你故意的吧？你別太過分了！”</p>
見林淑清瞬間紅了眼眶，付遠山厲聲喝止道：</p>
“柳明春，那不就是一對娃娃嗎？你喜歡的話我再給你買就是了，用得著生氣嗎？”</p>
付遠山劍眉緊鎖，語氣不以為然。</p>
聽到他的話，柳明春的臉色變得更加慘白。在淚水滾落前，她匆匆逃回房間。</p>
剖心般的疼痛在她胸口奔涌，柳明春伏在床上，埋住臉痛哭，不成聲的嗚咽斷斷續(xù)續(xù)溢出。</p>
就算再買一百對玻璃娃娃，它們也不是以前的那對。她和付遠山，也不是以前的他們了。</p>
客廳隱約傳來嬉笑聲，這是付遠山這么多年來第一次沒有立刻追上來和她道歉。</p>
林淑清對于付遠山來說，既是青梅又是初戀，吸引力何其驚人。柳明春在心里暗自苦笑，現(xiàn)在，她應該承認這個事實了。</p>
不知過了多久，付遠山回到房間，見柳明春跪坐在地上抽泣，他眼底閃過一絲心疼。</p>
感受到她冰涼的體溫，他將柳明春抱上床，幫她裹緊被子。</p>
他反復親吻著柳明春，仿佛在描摹她的淚痕。</p>
輕柔地撫摸她的發(fā)絲，付遠山低聲呢喃道：“不哭了，乖乖，都是我不好，剛才說話太重了。”</p>
“淑清她不是故意的，我們不和她計較，好嗎？”</p>
柳明春不想聽，悶悶地岔開話題：“遠山，你幫我戴鐲子的時候，想和我說什么？”</p>
付遠山頓了頓，莫名有些心虛：</p>
“明天你和我都還要上班，早點休息吧，有什么事下次再說�！�</p>
他的眼神依舊灼灼且溫柔，溫熱的大手輕輕撫上她的臉頰，為她拭去淚水。</p>
付遠山，你透過我的眼睛，到底在看誰？</p>
可惜到最后，柳明春也沒能鼓起勇氣問他。</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