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翌日一早，林然在去私塾前給妻子說了自己寫話本子的事。</p>

    并保證自己寫這些，不會影響學(xué)業(yè)。</p>

    “娘子，繡帕子這活，你以后只當打發(fā)時間，家由我來養(yǎng)�！�</p>

    于素娥接過相公遞來的十兩銀子，頭還有些發(fā)懵，這人還會寫話本子？</p>

    相公能掙錢是好事，可也怪能花錢的。</p>

    今日要去好友家作客，林然才給妻子留了十兩銀。</p>

    初次登別人家門，怎么說也要禮節(jié)周到，提些上門禮去。</p>

    一整天，曾慶廣只覺時間過得極慢，終于熬到下學(xué)，胖子拉著好友便要往家去。</p>

    “遠之，我家下人還沒來�！�</p>

    林然一早跟順子拿了銀錢，吩咐其去鋪子里買些糕點茶葉。</p>

    曾慶廣家居南城，離北城有些距離，好友來私塾讀書，都是坐家里馬車。</p>

    南城住的人家，多是商戶。</p>

    在大楚，士農(nóng)工商階級劃分明確。各個階層的人，也多是相互抱團。</p>

    這點從住房上便能看出。</p>

    林然初始還有些奇怪，對于好友跨城進學(xué)，有些不理解。</p>

    要林然說，周夫子只是名秀才，名氣不大，怎么還能吸引到南城學(xué)子？</p>

    這事還是后面曾慶廣給自己解了疑惑。</p>

    在南城，因住家多是商戶，于讀書人眼中，經(jīng)商者多是下九流之輩。</p>

    雖然商戶有錢，但社會地位不高，大多數(shù)有功名的夫子，也不愿在南城開班教學(xué)。</p>

    南城私塾少，但商戶們除了有錢，就是孩子多。</p>

    大楚并不禁止商戶科考，但規(guī)定，商戶子若科舉做官，家中從此便不能經(jīng)商。</p>

    雖然這要求苛刻，卻仍舊有許多商戶，想要改換門楣，而送家中晚輩進學(xué)。</p>

    而與南城相反的，則是北城。</p>

    北城住家多是農(nóng)戶跟小商販。這邊人家生活小有富余，更渴望身份上再進一步。</p>

    因此北城私塾在京城外城里，反而是最多的！</p>

    等順子提了禮節(jié)到來，幾人直接上了馬車，一路往南城而去。</p>

    到了好友家門前，出來迎接的是曾母。</p>

    曾母年約四十許，滿月臉，皮膚白皙，眼睛笑起來便是一輪彎月，給人感覺很是親切。</p>

    看其面相，林然便知，好友在長相上，頗似自己母親。</p>

    “這便是我兒好友敏之吧！”</p>

    曾母樂呵呵的跟林然打招呼，順帶也偷偷打量起兒子好友。</p>

    初看面前年輕人，林然給曾母的第一印象，便是瘦。</p>

    瞧瞧兒子這好友，也不知是吃什么長大的，這身板，感覺太瘦弱了些。</p>

    再轉(zhuǎn)頭看自家兒子，嗯，我兒體態(tài)肥肥澤澤。曾母瞬間滿意了！</p>

    “伯母好，晚輩林然，初次上門做客，叨擾了�！�</p>

    林然說著話，示意順子將禮物遞給曾母身后的丫鬟。</p>

    “哎呀，你這孩子真是多禮，來家里玩還帶什么東西�！�</p>

    曾母嘴上客氣著，臉上笑容燦爛。</p>

    “咱們先進去吧，你伯父臨時處理些事，稍后便回�！�</p>

    幾人一同進了門，因林然是男客，曾母只將人帶了前院。</p>

    給兩人上過茶點后，吩咐兒子好生招待同窗，自己便回了后院。</p>

    曾慶廣也不知該如何招待好友，索性帶林然參觀起自己家來。</p>

    曾家很大，住著三進院子。林然被好友一路領(lǐng)著，也算是第一次見到古人居住的大宅子。</p>

    曾家院里景色布局漂亮，現(xiàn)在正是春日最好的時候，滿園草木蔥郁，院里不僅有石亭假山，靠墻處還圍了水榭。</p>

    林然一路看下來，只覺好生羨慕！</p>

    兩人將曾家逛了個遍，曾父也正好從外面回來。</p>

    這會到了要吃晚食，三人再次落座前院膳廳，準備邊吃邊聊。</p>

    “爹，說好的這頓飯要感謝敏之，你怎還回來那么遲？”</p>

    曾慶廣覺得今日自己老爹怠慢了好友。</p>

    “唉，好兒子，爹這不是趕回來了。曾父面上帶笑跟兩人解釋。</p>

    “酒樓臨時有事，你爹我不得不去處理。倒是怠慢了賢侄�！�</p>

    “伯父客氣了，您的事更重要。”</p>

    “爹，酒樓又出了何事？”</p>

    見兒子問起，曾父也沒避諱林然，直接說起今日糟心事。</p>

    “李老兒要辭工了！”</p>

    曾父口中得李老兒，便是酒樓李大廚！</p>

    “經(jīng)過上次那事，我本以為自己不追究李老兒的責任，這人也該上道些�！�</p>

    “誰知今日下半晌，樓里小二來家尋我，說是掌柜看到李大廚，私下偷偷跟前街酒樓東家接觸�！啊�</p>

    “等我趕到時，李老兒倒是光棍得很，直接跟我提出辭工。”</p>

    為了處理這事，才耽擱了不短時間。</p>

    聽曾父說完，林然心里暗道：果然跟自己想的一樣。看來這李大廚是留不住了。</p>

    “爹，你允了李廚子辭工？”</p>

    曾慶廣一聽，立時急了。</p>

    “這忘恩負義的小人。早知這樣，前幾日咱就該報官。”</p>

    “唉，是爹失算了。想著留下李老兒，還不是為了他那招牌菜。”</p>

    現(xiàn)下他忽然辭工，讓酒樓變得很被動。</p>

    “敢問伯父，李大廚的招牌菜是？”</p>

    林然對于李大廚，還是很好奇的。能讓東家不計前嫌地繼續(xù)用自己，想來李大廚手藝是真的好。</p>

    “賢侄不知，李老兒擅做雞，尤其是做燒雞，他那一手做雞的手藝，在這行當里，不說外城，就是內(nèi)城里的廚子，也比不過這人�！�</p>

    “早些年若不是我有恩于他，他也不會愿意來樓里做事。”</p>

    “我也已經(jīng)允了李老兒辭工。”</p>

    “借用李老兒原話：他這恩情，已經(jīng)償還了七年，從此也不再欠我曾家什么！”</p>

    “你們讀書人有句話怎么說來著：滴水之恩，當涌泉相報。</p>

    “我看這簡直就是屁話！才七年，這泉水就干涸了？”</p>

    “爹，你瞎說什么呢！</p>

    ”曾慶廣見自己老爹當著好友面口不擇言，忙出聲打斷父親。</p>

    呵呵，曾父見兒子打斷自己，也不惱，只笑著道：</p>

    “讓賢侄見笑了，伯父就是一粗人，沒什么文化�！�</p>

    “伯父不用自謙，您能經(jīng)營好一家酒樓，就很厲害�！�</p>

    林然今日見了曾父，只覺好友這爹也是個妙人，心下忽然就有了主意。</p>

    “伯父，正所謂強扭的瓜不甜，馬不喝水咱也不能強按頭。”</p>

    “今日若真將人強行留下，只怕會結(jié)了仇�！�</p>

    “是極，是極！”</p>

    “李老兒脾氣怪著呢！只可惜酒樓生意怕是要一落千丈！”</p>

    曾父說完，獨自給自己倒了杯酒，現(xiàn)在他愁啊，愁到只想將這糟心事隨著這酒水一同灌入腹中。</p>

    “伯父，說來巧了！晚輩家從前祖上也是廚子出身，家中還留了曾曾祖父傳下來的菜譜。</p>

    “我曾偶然翻閱過，那菜譜上很多做菜手法，跟咱們現(xiàn)在酒樓里很是不同�！�</p>

    “只看菜譜上的描寫，那上面每一道菜都該是難得的美味！</p>

    “其中好似就有幾道用雞肉來做食材的菜式。</p>

    “嚯，賢侄說的可是真的？”</p>

    曾父一杯酒下肚，忽然聽到林然所說，心中激蕩下，從座位上站了起來。</p>

    因為太激動，還打翻了面前的酒水。</p>

    “伯父，莫要激動，確實是真的�！�</p>

    “晚輩就是因為那菜譜上所介紹的菜太過稀奇，才記到現(xiàn)在�！�</p>

    若真如林然所說，自己若是能得了菜譜，那酒樓的處境，真有可能柳暗花明又一村。</p>

    曾父想到此，內(nèi)心火熱一片。</p>

    “賢侄，伯父有意想購入你家菜譜，不知你意下如何？”</p>

    林然既然說出菜譜之事，心里只等著曾父這句話。</p>

    當下立即表示：</p>

    “伯父，我跟遠之是好友，且我家中暫時也不打算做吃食生意�！�</p>

    “既然伯父想要，晚輩自然是要成人之美。待我回去后，便抄錄一份，讓遠之帶回給您�！�</p>

    “好，好，賢侄于我曾家，真真是雪中送炭的情誼�！�</p>

    “兒子，你交了個好兄弟，為父替你感到開心！”</p>

    哈哈，曾慶廣聽老爹夸自己，直說自己眼光好。</p>

    曾父解了燃眉之急，林然有了生財之道，一頓飯下來，三人心下都是滿意。自是吃得賓主盡歡！</p>

    待酒足飯飽，林然離了曾家。曾慶廣才忽然想到一事。</p>

    “爹，您還沒說多少銀子跟我兄弟收菜譜呢！“”</p>

    曾父瞧著兒子傻樣，不由搖了搖頭！</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