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被分了糖水的女工圍在旁邊嘰嘰喳喳：

    “齊團(tuán)長早拒絕了白同志，她自己打著養(yǎng)女幌子死纏爛打，聽說還下藥陷害秦同志�！�

    “沒想到女同志還有這么不要臉的，真給我們廠子丟人�！�

    “前幾日還聽她和男同志下水撈魚，大家可都盯緊點(diǎn)，說不定這只騷狐貍下次又打誰家男人的主意。”

    李嬸笑得有些難看，秦婉卻大大方方。

    她裝著難為情的樣子，求饒道：

    “月蘭再怎么也算得上齊團(tuán)長半個(gè)妹妹，大家快別這么說了，多不好啊�！�

    說閑話女工們頓時(shí)樂了，笑著揶揄秦婉太過秀氣，以后要多學(xué)些土話才好不受人欺負(fù)。

    白月蘭假裝沒聽到她們議論。

    上工紡織，她一心想著做好臨走前最后一批貨。

    “白月蘭怎么還有臉坐在這，怎么不去找她的哥哥們？”

    “真不害臊，要我，早找個(gè)沒人的地投河死了�！�

    “白月蘭！齊團(tuán)長找你！裝出個(gè)人樣，背后還不知怎么發(fā)騷勾引男人呢。”

    笑聲頓時(shí)響起一片。

    白月蘭停下手頭工作，走向齊明哲時(shí)目光有些失焦。

    齊明哲低下頭，發(fā)現(xiàn)她手上滿是水泡。

    白月蘭從前是廠里最能干的女工，能犯被紗錠燙傷的失誤，怕是被閑話傷碎了心。

    他感覺舌頭像墜了鉛，良久才擠出一句：

    “媽有點(diǎn)事找你，假我已經(jīng)給你請好了。”

    白月蘭有種預(yù)感，這是她最后一次上工了。

    雖然不知道李嬸又想了什么主意，但一切跡象都表明，齊明哲將再一次為秦婉傷害她。

    她認(rèn)真收拾好自己的東西，跟齊明哲上車前，向照顧她的組長深深鞠了一躬。

    “謝謝唐組長這么多年的照顧，這是我給您留的臨別禮物�！�

    裝蜂蜜的小罐子用小袋裝著。

    唐組長正和其他女工聊著什么，沒聽清白月蘭的話，接過蜂蜜笑著揉她的腦袋：

    “還叫什么唐組長，你干活比我都熟練了，說不定下月就自己帶組教新人了。”

    唐組長越夸贊白月蘭，齊明哲心里越難受。

    他清楚地知道接下來李嬸要做的事，車鈴摁得頗為煩躁。

    白月蘭于是同唐組長告別，坐上齊明哲自行車的后座。

    “哎呦喂，瞧瞧這是誰回來了�！�

    趙德民在屋里翹著二郎腿，手里的開水嘬得直響。

    “我的準(zhǔn)兒媳，白月蘭同志啊�！�

    白月蘭瞪大眼睛，看向李嬸的目光中，怨恨和憤怒難以掩飾。

    李嬸不敢同她對視：

    “趙家再怎么也算我們半個(gè)親戚，德民的兒子，也是咱們這的干事�！�

    “婉婉搶男人這事，咱們家是做的不地道，你身為齊明哲的妹妹，就替他賠罪，給趙叔叔一個(gè)面子唄。”

    趙德民拽開外套，拿出他兒子照片。

    “瞧瞧，人高馬大，配你養(yǎng)女綽綽有余�！�

    “就算他馬上要去西北又怎么樣，你養(yǎng)女能為齊明哲守六年活寡，怎么就不能為我兒子守了？”

    “說到底，她這算二嫁，這門親事還是我吃虧了呢�！�

    他笑得小人得志。

    齊明哲緊緊捏著雙手，手骨節(jié)凸起，幾次想掀桌趕人。

    旁邊李嬸眼觀鼻，鼻觀心，屢次安撫齊明哲，話里都是心虛。

    她知道白月蘭在趙德民那受了多大的委屈。

    就因?yàn)檫@個(gè)老變態(tài)，她差點(diǎn)死在醫(yī)院。

    也正因如此，才更能讓她丟了工作。

    李嬸指甲死死掐著肉，期冀著白月蘭趕快發(fā)瘋，盡快結(jié)束這場良心的煎熬。

    “既然李嬸和齊哥哥都這么說......”

    白月蘭轉(zhuǎn)過頭，沖他們慘淡一笑。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趙叔如果不介意的話，回去就讓趙決川同我打結(jié)婚報(bào)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