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某種程度來說，

    祁琛比具有催眠作用的阿普挫侖片還要管用。

    或者說，

    她對他的依賴。

    早就成為了特?定的藥效成分，

    沒法?替代?。

    …

    …

    洗漱完，姜晚笙趿著拖鞋走出臥室，

    客廳空蕩蕩的，

    只有茶幾上顯眼?地放著一疊文稿。

    是昨天準(zhǔn)備好的設(shè)計需求表。

    她拿起來看，發(fā)現(xiàn)幾頁的表格已然都被人填滿。

    祁琛的字跡隨性?散漫但不?潦草，

    一百多道問題他都做了勾選，并非一時半刻就可以完成的，已經(jīng)是很有耐心?了。

    指尖無意識觸碰到黑筆透過薄紙面的痕跡，

    姜晚笙甚至能想象到，

    祁琛獨自一人坐在沙發(fā)前勾題的模樣，

    氣質(zhì)是浸在黑夜中的沉穩(wěn)與矜貴。

    姜晚笙擰開?一瓶礦泉水，邊喝邊自上而下大?概掃了幾眼?，翻到表格底頁時，

    她呼吸微微頓住。

    最?后一道是項備注，

    標(biāo)明客戶的特?殊需求。

    祁琛沒有空著，而是填了一行字：

    [全?屋照明系統(tǒng)需要滿足夜盲癥患者需求。]

    姜晚笙目光長久凝滯在這行黑字上，

    思緒也?跟著走神，不?由地恍惚思考，他為什么要加這么一個需求。

    祁琛他明明不?是夜盲癥，據(jù)她所知，他身邊也?并沒有人得?這個病癥，難道……

    是為了她嗎？

    他為什么要這樣做，又為什么要在需求表上特?地強調(diào)出來讓她看到。

    姜晚笙腦子加速運轉(zhuǎn)，嘴里含著的水都忘記往下咽了，卻還是搞不?明白這里面的緣由。

    就在這時，門鈴倏然響起。

    太過突然，姜晚笙一時沒反應(yīng)過來。門口的人好似急不?可耐一樣，半秒鐘都不?能等，從按門鈴轉(zhuǎn)而變成了“篤篤篤”地敲門。

    氣勢很足，一下比一下重，聽起來有點嬌蠻不?講理?。

    姜晚笙第?一次來瑞士，人生地不?熟的根本就沒有認識的人，除了客房服務(wù)，可能在這個點過來找她的人屈指可數(shù)。

    聽著這敲門的架勢，大?概也?能猜到來的是誰了。

    想到這，姜晚笙從思緒中抽離。

    她幾步并作一步，忙不?迭地走過去開?門。

    預(yù)想的果然沒錯——

    門一拉開?，秦婉姝正站面前對她燦爛地笑。

    她整個人倚靠在門檐旁，左手拎著兩杯青瓜汁，右手懶洋洋地搖兩下，嗓音清透嗲嗲的：

    “m呀�！�

    說完就要往里面走。

    姜晚笙和秦婉姝經(jīng)過昨天逛街的相處，已然變得?熟絡(luò)，面對她也?不?再像一開?始那么客套疏離。

    “不?許進?�！�

    姜晚笙抬腳攔下，抱臂瞪她，“你還好意思來找我，昨晚讓你給我送藥酒，你給我送來的是什么！？”

    秦婉姝一雙荔枝眼?輕眨，滿臉的懵：“搞沒搞錯，我特?地給你準(zhǔn)備的，你應(yīng)該謝謝我的貼心?好不?好呀�！�

    “你把我害慘了，還貼心?……”

    “我怎么就把你害——”

    秦婉姝回到一半，突然順著這話想到了什么。她嘖了一聲，笑得?露出兩排貝齒，說，“所以，我這不?是帶了青瓜汁過來，好給你降降火嘛。”

    “……”

    降降火這三個字一出來，姜晚笙幾乎是在瞬間明了話語里的深層含義。

    這完全?是沒有的行為，但偏偏沒辦法?解釋。畢竟在外人眼?里，她和祁琛現(xiàn)在是情侶的關(guān)系。

    甚至已經(jīng)到了求過婚的地步。

    都是成年人，做那種事，好像也?是正�！�

    姜晚笙嘴唇張開?又閉合，最?終還是啞然，說不?出任何辯駁的話來。

    算是一種默認。

    趁著她呆愣的片刻，秦婉姝站直身子，把青瓜汁徑直往她手里一塞，而后抬腳跨過去進?了屋內(nèi)。

    姜晚笙也?不?是真心?想攔她，于是作罷，關(guān)上門。

    才轉(zhuǎn)身，下一秒就聽到秦婉姝發(fā)話道：“快點快點，趕緊收拾行李，等會來不?及了�！�

    聞言，姜晚笙頭頂緩緩冒出一個問號，語氣不?解道：“收拾行李去干嘛？”

    “還有…什么來不及了？”

    秦婉姝抬眼?看她，表情也?有點茫然，脫口而出：“去格林德瓦呀。”

    格林德瓦，瑞士八大鎮(zhèn)之一。坐落在少女峰下，延綿的綠色草地和蜿蜒的冰峰，風(fēng)景夢幻治愈。

    是姜晚笙最喜歡的地方。

    也?是她當(dāng)?初想來瑞士的根本原因，去這個世界上最美的小鎮(zhèn)看看雪山。

    還以為這次沒機會前往，倏然聽到秦婉

    姝提起小鎮(zhèn)的名字，姜晚笙心?頭不?可控地加速跳動。

    她有些不?敢相信：“現(xiàn)在就去嘛？”

    秦婉姝回道：“是啊�！彼�催��，“車就在樓下等我們，四十分鐘以后的火車。”

    一邊說，一邊推搡著她去臥室收拾行李。

    姜晚笙被推著往前走了幾步。

    她腦子宕機了幾秒，突然回過神，雖然心?動但還是理?智占據(jù)了上風(fēng)，果斷拒絕：“不?行，我不?能去�！�

    “我答應(yīng)了祁琛在這兒等他回來的�！�

    秦婉姝神色古怪地看她兩眼?，停了須臾才說：“這不?就是祁琛給你定的行程？他說讓我陪你去那兒呆幾天�！�

    眉眼?輕微擰了擰，聲線沾點不?可思議，“你倆不?會合起伙來玩兒我吧……”

    “這算什么？欺負單身狗特?別游戲？”

    “……”

    完全?沒想到這是祁琛給她安排的行程，原以為他出差后就不?會再管她，隨便她在蘇黎世做些什么。

    但實際上，他都把之后的事規(guī)劃妥當(dāng)?。

    記得?她最?喜歡的小鎮(zhèn)，也?知道她不?喜歡一個人呆著。或許，祁琛比她想象中的要更在乎一些自己吧。

    想到這里，姜晚笙不?自覺彎了唇角。

    ……

    這樣的微表情落在秦婉姝的眼?底，一剎那全?然驗證她剛才的想法?。

    原來是惡臭小情侶在搞驚喜秀恩愛。

    該死?的是，她竟然不?知不?覺成為py的一環(huán)，越想越生氣，掏出手機打算怒懟控訴祁琛的行徑。

    垂眼?點開?聊天框，半天也?不?敢發(fā)出去半個字。她對祁琛還是有些害怕的，想了想，轉(zhuǎn)而點開?另一個人的微信頁面。

    祁琛她不?敢懟，他的助理?她定然是不?在怕的。

    眼?珠轉(zhuǎn)了轉(zhuǎn)，秦婉姝給何喻傳過去一條信息：【貓貓拳攻擊.jpg】

    何喻很快做出回復(fù)，禮貌不?出錯：【秦小姐您說�！�

    秦婉姝：【說什么說（白眼?）】

    秦婉姝：【你個死?魚臉、榆木腦袋，一天只會蹦跶那么幾個字，怪不?得?沒有女朋友。】

    秦婉姝：【這輩子找不?到老婆！】

    三句沒有任何邏輯關(guān)聯(lián)。

    何喻甚至都不?知道，是哪里惹到這位大?小姐不?開?心?了，但是作為易恒集團唯一的總裁特?助，專業(yè)素養(yǎng)不?允許他進?行深究。

    于是他再一次不?出錯地回應(yīng)：【好的�！�

    “……”

    沒得?到任何想象中的回答，甚至由此被切斷了對話。

    沒勁。

    秦婉姝更氣了。

    -

    在格林德瓦住的是山里的小木屋。

    推開?窗就是大?片的綠色和山峰，小山坡上遍布蒲公英、許多說不?上名的黃色小花，湖泊在陽光下熠熠閃爍，蕩出一圈圈小波浪，折射的碎影投落在湖邊的藤椅和秋千上。

    頭發(fā)花白的老人、相擁牽手的熱戀情侶，一同漫步在寧靜的微風(fēng)中。

    整個小鎮(zhèn)都美得?不?太真實，像是一副色調(diào)飽和度很高?的油畫，讓人不?由地沉溺其中。

    這樣的風(fēng)景和空氣都會讓人心?情很好，姜晚笙也?不?例外。

    她每天隨著日升日落起床與入眠，白天她會在木屋里畫圖工作，晚上偶爾和秦婉姝出門找點好吃的，又或者小酌一杯。

    在這里所有節(jié)奏都變得?很慢，沒有一點疲憊，真正地感到愜意與舒暢。

    但姜晚笙也?有苦惱，關(guān)于和祁琛聯(lián)系這件事。

    她已經(jīng)來小鎮(zhèn)五天了，也?是和祁琛分開?的第?五天，他們到目前為止一條信息沒發(fā)過，一句話也?沒說過。

    一開?始，姜晚笙有想過和他主動聯(lián)系。

    畢竟她現(xiàn)在是追求他的身份，總歸是要主動點的，而且更重要的是，她確實有些想念祁琛。

    也?不?知道是心?事坦誠布公后她開?始直面自己內(nèi)心?，還是小鎮(zhèn)的一切都太過美好讓她總是不?自覺想到他。

    總之，她很想他。

    姜晚笙一遍遍打開?手機，盯著聊天窗卻又不?知道用什么作為開?頭語。

    她從秦婉姝口中大?概知道祁琛這次去德國處理?的公務(wù)很重要，是政府牽頭，由幾家上市公司共同合作，容不?得?一絲疏忽，自然會很辛苦、忙碌。

    姜晚笙不?確定祁琛一天中什么時間段是空閑的，更不?確定冒然發(fā)信息過去會不?會打擾到他。

    所以一次次編輯好的短信最?終都沒發(fā)出去。

    這樣糾結(jié)著、矛盾著，竟然不?知不?覺過去了整整五天。每多過去一天，她心?底的空落落的情緒就加重幾分。

    秦婉姝都說她經(jīng)常心?不?在焉，聊天聊著聊著就陷入一個人的發(fā)呆中了，很不?在狀態(tài)。

    不?過今天姜晚笙有了找他的理?由。

    設(shè)計初稿已經(jīng)完成了，就等著祁琛做確認然后修改細節(jié)。借著這個合理?借口，她點開?他的聊天頁面。

    這次沒有猶豫，姜晚笙直接敲了幾個字過去。

    是她習(xí)慣性?的聊天開?場白：

    【在嗎？】

    倏地一聲，信息傳進?框內(nèi)。

    姜晚笙的心?也?跟著懸了起來，莫名地很緊張，雖然也?不?知道在緊張些什么。

    她一直垂眼?盯著屏幕看，暗自隨著砰砰心?跳聲默數(shù)計時。每一分一秒都過得?很慢，終于在第?七分鐘的時候，對話框里又多了信息。

    祁琛回復(fù)她：【山里有網(wǎng)了？】

    姜晚笙噎了一下，反復(fù)查看這條，確定自己沒有看錯。

    好冷漠的口吻，好像很不?爽的樣子。

    是公事處理?得?不?順利嗎……她不?由地在心?底猜測。

    話題卡在這句一時有些尷尬，姜晚笙也?不?知道該回復(fù)什么了，好像怎么說都是錯的。

    正苦惱措辭時，手機又振動一聲。

    祁�。骸灸阌惺拢俊�

    終于找到切入口，姜晚笙趕忙打開?鍵盤垂眸編輯，猶豫了須臾，她還是將原先問他“還有幾天回來？”和“你吃飯了沒有？”的關(guān)心?語刪除。

    既然他的工作已經(jīng)如此繁雜，到讓他心?煩的程度，她自然不?能再過多打擾，不?然就是添亂了。

    秉著速戰(zhàn)速決的態(tài)度，她回過去：【祁總，這是灣城公館的設(shè)計圖紙初版，您可以看一下，如果有哪里不?滿意隨時告知我�！�

    文件壓縮發(fā)過去后。

    姜晚笙想了想，為了表達工作態(tài)度上的足夠嚴(yán)謹和恭敬，她又加了一個表情發(fā)過去。

    【抱拳.jpg】

    祁琛沒再立刻回復(fù)，過了好一會都沒搭理?她。姜晚笙猜測他應(yīng)該是在查看圖紙，也?就沒多想，耐心?等著。

    但是時間過去實在太久了，久到姜晚笙都覺得?有些不?對勁了，這圖紙不?至于看二十幾分鐘吧。

    終于，祁琛又發(fā)來信息。

    姜晚笙立馬點開?，是一條語音。

    時長很短，只有幾秒鐘，嗓音依舊平靜淡然，但莫名通過傳聲筒的處理?沾上很輕的晦澀與渾啞。

    乍一聽，似是咬著尾音在說話。

    祁琛：“做得?好�！�

    他一字一頓喊她名字，“姜晚笙。”

    總覺得?哪里不?對勁，聽起來有些凌厲冷漠。但字面意思畢竟是一句夸獎，姜晚笙權(quán)當(dāng)?他是很滿意這份設(shè)計圖紙。

    于是她彎了彎眉眼?，也?長按了條語音發(fā)過去。態(tài)度十分誠懇：“謝謝祁總夸獎，我會繼續(xù)努力的。”

    話畢，還對稱地又加上剛才的表情包：【抱拳.jpg】

    祁琛再也?沒回，可能又去忙了。

    姜晚笙暗自慶幸沒過分打擾到他，干脆地叉掉聊天框，息屏手機。

    片刻后，姜晚笙又重新解鎖。

    她再次點開?這五天里面，祁琛唯一給她發(fā)來的語音條，重復(fù)聽了好幾遍他夸她做得?好的話語。

    而后，心?滿意足地按下[收藏此條信息]的按鍵。

    …

    …

    第28章

    依戀23

    得到祁琛的認可后，

    設(shè)計圖紙終于算是確定了下來，姜晚笙將文件打包發(fā)?給嘉楦工作小組，讓他?們盡快產(chǎn)出效果圖。

    進?程推展都

    在合同規(guī)定期限內(nèi)。

    就此，

    工作上的事?暫且告一段落，后續(xù)的選材和施工等回濱北再進?行就好，

    不太著急。

    畫了好幾天圖的姜晚笙緩緩舒出一口氣，身體也跟著放松了下來，加上又收到想念之人久違的消息，

    她心情不由變得極好。

    姜晚笙站起來抻了抻發(fā)?酸的手臂，

    爾后推開面?前的小窗，

    半瞇著眼吹了一會晚風(fēng)。

    腦子?放空時，

    耳邊不自?覺地浮現(xiàn)出幾分鐘前祁琛發(fā)?來的那句語音。

    扯得她唇角又彎出好看的弧度。

    也不知道祁琛到底還有幾天才能回來，走之前他?說的是一個星期左右，

    現(xiàn)在已經(jīng)過去了五天，

    算起來應(yīng)該是很快了。

    一想到馬上要見到他?，心底隱隱涌上奇怪的體感。像是以前運動會百米賽跑，

    臨起跑前因為?緊張而心砰砰跳個不停，快要從胸膛里蹦出來——

    “哐當(dāng)�！�

    一聲?碰撞音驀地打斷她正?在放空的思緒。

    聲?音響亮、動靜很大。

    姜晚笙被嚇了一跳，睜圓眼睛回頭望。

    就見秦婉姝慢吞吞從門?外走了進?來，

    她兩只手上拎滿了東西，

    全是牛皮紙袋，

    印著烘焙店的花紋。每個紙袋的外緣都被塞得鼓了出來，空氣中?飄散出一股濃郁的面?包香味。

    “重重重！快過來幫幫我�！�

    秦婉姝的十根手指被紙袋勒得泛白，看著已經(jīng)沒力氣了，

    她一邊跺腳，

    邊皺眉催促。

    聞言，姜晚笙趕快走上前，

    從她手中?接過所有的袋子?，一一放在柜子?上。

    足足有八袋，排成排莫名壯觀。

    姜晚笙眼底映著茫然，出聲?問：“你去買的什么？這么多……”

    “甜甜圈啊�！鼻赝矜�抽出雙手后，第一件事?就是揉自?己?的額頭，她眉心緊緊擰巴在一塊，嘟囔道，“你不是要吃的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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