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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這個時候,他就又恢復到從前的溫和模樣,眸中隱含愧疚。

    季淑然笑了笑,順勢依偎過去,道:“老爺這是說的哪里話,當我是心腸歹毒之人不是?二小姐是姜家的小姐,也是老爺?shù)挠H生女兒,當初是二小姐年紀小才會犯錯,這么多年,我早就不放在心上了。老爺要去接二小姐,我便讓嬤嬤去準備些東西,也早早地將屋子都騰出來。”

    “夫人的體貼,天下找不出第二個�!苯貙⑺龘г趹阎袊@道。

    “這些都是我該做的,只是……”季淑然的聲音有些小心翼翼,“希望能與二小姐好好相處吧�!本故怯行┖ε�。

    姜元柏聞言,想到六年前姜梨做的那些事,不由得皺了皺眉,安撫季淑然道:“如今她可不是小孩子了,若是敢言行無狀,我必不會輕饒!”

    又安撫了季淑然幾句,姜元柏才離開,應當是去吩咐接人的人手去了。

    姜元柏剛走,姜幼瑤就帶著丫鬟闖了進來,一進門就道:“母親,你知不知道姜梨她……”

    “幼瑤!”季淑然喝止她的話,令人關上門窗,才斥道:“你怎么如此莽撞!”

    姜幼瑤委屈的開口:“母親,不是我莽撞!聽說父親要將姜梨接回來了,怎么回事,好端端的,怎么會突然想起接她回來?”

    季淑然蹙眉:“幼瑤,我跟你說過多少次了,不要盯著姜梨看。她不過是根草,遲早都要被踩滅,你是姜家嫡出的千金小姐,何必與她計較�!�

    “可是……”姜幼瑤不甘心的還要說話。

    “便是她真的回來了又如何?如今這個府里,管事的是你娘我,她回來就能討得了好處?這次不過是她運氣好,撞上了而已�!�

    “娘能讓她不回來嗎?”姜幼瑤氣問。

    季淑然搖了搖頭。若只是旁人的意思甚至是姜元柏的意思,她當然可以做點手腳,讓人在姜梨回京的路上下殺手,介時便是姜梨的命不好�?上Т耸逻B皇帝都過問了,要是中途出什么岔子,整個姜家都吃不了兜著走。

    姜梨不但不能出事,還必須好好地接回來,甚至要風風光光的,給洪孝帝看。

    想想真是令人不痛快。

    “無妨,”季淑然冷聲道:“不過是多給了她七年時間活頭,就不知天高地厚了。她回來也好,回來后,我自然有辦法收拾她。”

    “到那個時候,她就不會覺得回京是件好事情了�!�

    ------題外話------

    渣爹渣母渣妹齊上線╮(╯▽╰)╭

    感謝各位小仙女送的花花鉆石~又快周末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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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13

    章、第十三章

    來人

    青城山上的桃花開的繁盛,盛至極點,就開始大塊大塊的衰敗。即便是衰敗的花泥,似乎也是桃粉色的,配合著前些日子鶴林寺艷僧的傳言,倒給這山里增添了不少旖旎的色彩。

    山里不似山下炎熱,清爽極了。姜梨和桐兒再不必同從前一般做無盡的活計,柳夫人臨走前留下了足夠的吃食和銀子,玉香也在一邊幫襯著。尼姑庵里沒有了那些惡尼,桐兒的笑聲都飛揚了許多。

    六月初二的時候,尼姑庵外突然有了嘈雜的人聲。桐兒正坐在窗前聽玉香說燕京城這些年發(fā)生的奇聞異事,聽見人聲便是一怔,奇道:“外面出什么事了?”

    坐在下首并著桐兒聽玉香說話的姜梨眼眸一動,輕聲道:“來了�!�

    “什么來了?”桐兒不解。

    姜梨微微一笑:“接我們的人來了�!�

    玉香心中思量幾分,站起身道:“奴婢先去外面瞧一瞧,二小姐先在此坐一坐�!�

    “不必�!苯嫘χ酒鹕恚骸拔乙哺坏廊グ伞!辈坏扔裣阏f話,她便率先往屋外走去。桐兒見狀,急忙跟著起身追出門,道:“奴婢也去!”

    自從出了了悟大師和靜安師太一事后,鶴林寺且不說,尼姑庵卻差不離是荒廢了。本來這里的香火就不旺盛,聲名一落千丈后,哪個正經(jīng)人家愿意主動往這里來,巴不得離這等污穢之地遠遠地,免得也被人連帶著指指點點。

    因此,安靜了大半月余,突然來了人,便顯得格外明顯。

    剛出了尼姑庵庵堂的大門,便見門口早已陸陸續(xù)續(xù)的站著一群人,約有二十來人。大半人穿著護衛(wèi)家丁的衣裳,還有些丫鬟打扮的,為首的是個黑壯的婦人,穿著綢緞小衫,頭發(fā)上插著晃花人眼的足金釵子,三角眼,因著身材高大,眼神都帶了幾分居高臨下的兇惡。

    這些人站在這里,實在格格不入。為首的婦人打量了一下走出門來的三人,目光極快的落定在姜梨身上,上前一步,道:“奴婢見過二姑娘�!�

    姜梨沒有回答,含笑微微側身,接了這個禮。她并非真正的姜家二小姐,是以也不知道這婦人姓甚名誰,不過也不值得懼怕罷了。

    那婦人見姜梨非但不接話,還從容的受了她的禮,不由得有些詫異,忍不住抬頭打量姜梨。

    事實上,時間過去了六年,整個姜家還記得姜二小姐的人實在不多,便是當初見過姜梨的,只怕如今連這位小姐的容貌也記得模糊。此刻抬眼看去,婦人只覺得眼前的少女陌生至極。當初姜梨送往尼姑庵時尚且只是個稚嫩女童,然而如今眼前的女孩子,衣裙素凈,眉眼清澈,亭亭玉立的站在這里,便讓人心中說不出的熨帖。

    不愧是姜首輔嫡出的姑娘,清落高潔的模樣,真是和她父親如出一轍。婦人的心里沒來由的浮起這么一句話。

    桐兒眨了眨眼睛,語氣古怪道:“孫嬤嬤,您怎么來了?”

    原來這婦人姓孫,姜梨心中想著,只聽孫嬤嬤笑道:“夫人命奴婢接二小姐回府,二小姐在此呆了幾年,夫人心中掛念不已,多次同老爺說起想將二小姐接回府中,前些日子老爺總算答應了,夫人立刻就讓奴婢帶人來接二小姐�!�

    只說夫人季淑然想接姜梨,首輔姜元柏反而百般阻撓,聽起來她這個女兒的確恨不得生父喜愛。這到底是事實還是挑撥,姜梨當然不會瞧不出來。

    她笑著沖孫嬤嬤頷首,道:“多謝母親掛念,姜梨在尼姑庵里也時時刻刻惦記著母親,不能侍奉在母親跟前盡孝,一直頗為自責遺憾。如今總算要回府了,母親的一片心意,姜梨不敢忘懷,今生今世,一定會想法子報答�!�

    她說話的聲音輕柔溫順,孫嬤嬤聽著聽著,卻覺得自己的胳膊不知為何遍布了一層細細的雞皮疙瘩。仿佛六月的炎炎夏日,竟也生出點點寒意,不動聲色的拂過她的心頭。

    孫嬤嬤一時啞然。

    還是玉香打破了沉默,玉香笑道:“既然如此,姜二小姐能回府是一件再好不過的事情,敢問嬤嬤,打算帶二小姐何時動身?”

    孫嬤嬤這才注意到玉香,探詢的問道:“這位是……”

    “奴婢的夫人是承德郎府上的柳夫人,”玉香笑道:“我家夫人心疼姜二小姐,本想當初就帶著姜二小姐一道回燕京的,姜二小姐不肯,夫人就讓奴婢留下來照顧姜二小姐�!�

    承德郎府上柳夫人的貼身丫鬟,竟然留在這里給姜梨使喚,姜梨何時與承德郎夫人這般親近了?孫嬤嬤心中生疑,嘴里卻回答道:“夫人當然是希望二小姐越早回府越好,等二小姐收拾好行禮,就即刻動身�!�

    “如此,”姜梨嘴角一翹,“正好,咱們現(xiàn)在就出發(fā)吧。”

    此話一出,周圍人都愣住,包括那些車馬旁的家丁。孫嬤嬤掩住眼中的鄙夷,道:“二小姐不必如此心急,夫人既然說出,就一定會讓二小姐回府,何必……”

    “不是心急,”姜梨打斷了她的話,“而是沒什么可收拾的�!�

    孫嬤嬤一愣。

    “我沒什么行李,便是當初帶過來的那些行李,六年了,嬤嬤該不會以為還剩下什么吧。嬤嬤又不是不知道,我可沒帶什么金銀珠寶,只帶了些衣裳,如今那些衣裳我也早已穿不下了,整個尼姑庵里,我唯一有的,就是桐兒,把桐兒帶著回去就夠了,至于那些木頭凳子碗筷……莫非首輔府里還需要么?需要的話,我便讓桐兒把它們都收起來�!�

    孫嬤嬤的臉“騰”的一下紅了。

    當著玉香的面,姜梨這話,豈不是說首輔府虐待了她這個嫡出的女兒,在山里呆了六年,什么值錢的東西都沒用,不名一文,如今要離開了,連行李都收拾不出來一件。她這個下人都還有幾件首飾呢!

    要知道玉香府上的男主子,承德郎柳元豐可是和夫人季家不對盤,曉得了這些事,誰知道會怎么做文章!

    孫嬤嬤看向姜梨,姜梨一臉認真地看著她,仿佛并不明白方才那番話中,包含的深意與譏誚。

    一瞬間,孫嬤嬤覺得有些棘手。

    這個離開了姜家六年的二小姐,并非如書信中所說的沖動無腦,她溫柔客氣,卻并不能讓人輕易討得了好去。

    孫嬤嬤勉強擠出一個笑,道:“那好吧,二小姐,容這些護衛(wèi)喝口茶歇歇腳,咱們就啟程出發(fā)。”

    姜梨感激的笑笑:“多謝嬤嬤。”

    ------題外話------

    阿貍:走,回京撕逼去。

    孫嬤嬤:_(:3ゝ∠)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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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14

    章、第十四章

    回府

    青城山到燕京城,路途并不算是很遙遠,不緊不慢的趕路,十日也就到了。

    從山上到山下,變化的不止是天氣,還有沿途的風景。

    一路漸漸炎熱起來,即便是這樣的天氣,也沒能阻撓桐兒好奇又激動的心情。越是臨近燕京城,越是不時小心的掀開馬車簾一角,偷偷瞧著車窗外的風景。

    玉香坐在姜梨身邊,孫嬤嬤雖說是來接人,不知有意還是無意,卻并未帶伺候姜梨的小丫鬟。是以一路走來,還是玉香和桐兒跟在姜梨身邊。

    馬車倒是好馬車,車里鋪著軟軟的褥子。桐兒方落下手里的馬車簾,回過頭看著玉香道:“玉香姐姐,馬上就要進京了。我同姑娘多年不曾回京,也不知道京城里如今時興什么,又是什么情景,玉香姐姐能不能教教我,免得回去鬧出了什么笑話�!�

    桐兒和姜梨的年紀差不多,當初姜梨被送到青城山的時候,桐兒充其量也只是個什么都不懂的小丫頭,對于京城的印象,實在是很模糊了。

    玉香失笑,道:“一路上你說這句話沒有十句也有八句了,該說的我都與你說了,再者不過是回京而已,這么緊張作甚。瞧二小姐,可一點兒也不擔心�!�

    桐兒瞧了瞧正在看書的姜梨,不知想到什么,忽然又樂了:“那是當然,我們姑娘,不是普通人家的小姐,自然犯不著緊張。”

    玉香聞言,也跟著笑了,卻又忍不住看了一眼姜梨。一路上,姜梨要么是看書,要么是閉目養(yǎng)神,和桐兒層出不窮的好奇心不同,對于回京這件事,姜梨表現(xiàn)的格外平靜,也格外不在意。

    玉香不明白,不管當初姜二小姐是因為什么原因被送到青城山去,是被繼母設計陷害也好,還是真的謀害繼母也好,離開姜府這么多年,甫回京,總要表現(xiàn)出一點情緒吧。激動,緊張,好奇,或者憤怒,不甘,甚至近鄉(xiāng)情怯?

    不過,什么都沒有。姜二小姐只是安靜的坐在馬車上,安靜的趕路,對于即將見到的京城,許久不見的親人,表現(xiàn)的事不關己,只是那眉目間的溫順和安然,有時候看著,更像是漠然。

    馬車輪子“咕嚕�!钡男旭傊�,到城門口時,已經(jīng)快近中午。

    城守備瞧過孫嬤嬤一行人的行令放行,一進燕京城,耳朵邊似乎都熱鬧了起來。

    孫嬤嬤的聲音從外面?zhèn)鱽�,笑道:“二小姐,這就進城了�!�

    姜梨挑開馬車簾,方一開馬車簾,便對上外頭民眾好奇的眼神。桐兒也沒料到外頭竟然這么多人,一時怔住了。

    玉香笑著解釋:“首輔府上的馬車華麗精致,百姓們見了多會注意,想來二小姐要回府的事外面已經(jīng)曉得了,今日這些百姓如此,多是得了消息。”

    姜梨笑笑:“多謝玉香姐姐提點。”

    玉香忙稱不敢當。

    外面的日頭曬得人實在刺眼,姜梨只匆匆一瞥,便將馬車簾放了下來,桐兒還想往外看,只得作罷,又覺得心里有些不安,想安慰姜梨幾句,誰知姜梨只是倚著馬車墊子,不緊不慢的喝茶。

    仿佛一點都不擔心。

    桐兒扯了扯姜梨的袖子,小聲道:“姑娘,等回了府,奴婢一定會好好保護姑娘的�!�

    這干巴巴的誓言取悅了姜梨,姜梨搖頭道:“沒什么可怕的。”馬車簾子隔絕了外頭那些好奇的目光,卻讓姜梨的心里更加如明鏡一般清楚。

    青城山出事以后,姜家二小姐被送到妖尼庵中的事人盡皆知,想來柳元豐沒有放過這個參季家一本的機會,這其中自然也有柳夫人的幫忙。季淑然既然要證明自己是個賢良的繼母,必然就要堵住悠悠眾口,不僅要將自己接回來,還要讓整個燕京的人都曉得自己被接回來了。

    這排場么就不得不闊氣,無論是馬車亦或是護衛(wèi),都是季淑然必然要做的面子。無形之中卻給姜梨自己抬高了身家,讓燕京城的民眾都曉得,即便姜二小姐是個毒害繼母嫡兄的蛇蝎心腸,即便又被送到庵堂里消失了七年,可,她仍然是首輔府中嫡出的金枝玉葉,怠慢不得。

    只是不曉得如今的元輔夫人,姜梨的繼母季淑然,在做這些事的時候,是否鬧心了。

    姜梨嘴角微微一翹,她并不懼怕首輔府中將要到來的未來,哪怕前方是刀山火海,豺狼虎豹,她也無所畏懼,死過一次的人,連膽氣都鑄煉成鐵。成為姜家二小姐,從此以后,姜二小姐的未來和過去,她都一力承擔。

    而她最后要走的,便是借助姜家的權勢,接近那個人,那一雙人的復仇之路。

    馬車一路行駛,不知過了多久,終于在一處停了下來。

    外面的熙熙攘攘似乎安靜了下來。

    孫嬤嬤的聲音從外面響起,道:“二小姐,到家了�!�

    到家了。

    這,就是姜梨的家了。

    馬車外,宅門口,四處都是看熱鬧的民眾。前幾日姜二小姐即將回府的消息整個燕京城都知道了。七年前姜二小姐毒害繼母的事可是熱鬧了好一陣子,而姜元柏又是如今朝廷的肱骨之臣,姜家的事,自然吸引了無數(shù)人的眼球。

    包括這七年不曾回府的姜二小姐。

    姜府大門外,也正站著一大群人。為首的婦人溫柔美麗,頗有風韻,而站在她身邊的少女,更是嬌俏可人,五官精致的如同畫中仕女。站在她們二人身邊的男子,身材高大,形容清俊,十分儒雅。

    這便是姜元柏,以及他的夫人季淑然和女兒姜幼瑤了。

    百姓們竊竊私語的聲音傳進耳朵。

    “姜三小姐生的真是貌美極了,不知姜二小姐生的怎么樣?”

    另一人啐道:“姜三小姐那是肖母,也不看姜夫人是如何仙姿瓊態(tài)。我聽說姜二小姐的生母,先頭那位姜夫人可是容貌平平,若是姜二小姐也隨母,噫,差之遠矣�!�

    “那也不能這樣說,你又沒見過�!�

    “沒見過怎么了?且不說容貌,姜二小姐可是在庵堂里呆了七年,規(guī)矩禮儀都不懂,怎及得上姜三小姐談吐修養(yǎng)?再說,那庵堂不干不凈,說不準還沾染了什么不得勁,那就更入不得眼了……”說話聲音小了下去,似乎是怕被人追究口舌之禍。

    姜幼瑤聽著這些議論,差點忍不住翹起嘴角,但看一邊的季淑然,仍是端莊得體的模樣,便隱沒了內心的心思。

    孫嬤嬤叫了這么久,馬車里卻沒什么動靜,這邊,姜元柏微微蹙眉,百姓們都有些不耐煩的時候,突然,馬車里響起了一個脆生生的聲音。

    “姑娘,奴婢扶您下車�!�

    馬車簾被掀開,有人攙扶著姜二小姐下來了。

    ------題外話------

    終于回去了,可以撕了ヾ(≧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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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15

    章、第十五章

    交鋒

    日頭掛在天空上端,像個金色的大盤子,夏日無風,只有蟬鳴的聲音。

    一個穿褐色短布衣的小丫鬟,梳著雙鬟,形容可愛,攙扶著另一人下了馬車。

    女孩子不過十四五歲的模樣,正是豆蔻年華,卻穿著洗的發(fā)白的灰色緇衣,緇衣寬大,更襯得她嬌小羸弱。烏黑長發(fā)以一支木釵半綰,剩下的隨意披在腦后,卻是烏發(fā)如瀑,顯得唇紅齒白,一雙眼睛如林中小鹿,溫純良善,清秀異常。

    她的腕間只有一串木質的佛珠,腳上是最簡單的灰色布鞋,雙手合十,微垂著眼簾,睫毛長長,雪膚黑發(fā),讓人看了一瞬間,竟然忍不住屏住呼吸。

    就像朝生的蜉蝣,美麗,脆弱,卻又溫順的不識人間險惡。像觀音座下的童女,純澈如白紙一張。

    六月無風,這女孩子下馬車的瞬間,卻讓人覺得四周都清涼舒服了起來。她五官不及姜幼瑤精致奪目,卻天然靈秀,許是在深山寺廟中長大,鐘靈毓秀,無欲無求,一步步走來,靈澈如晚風。

    小丫鬟扶著女孩子走到姜府門口,女孩子站住,微微行禮,聲音也如模樣一般溫順柔和,她說:“姜梨不孝,見過父親母親�!�

    她這么一說話,周圍的百姓似乎這才被驚醒,皆是呆呆的看著她,突然,有人叫道:“姜二小姐生的像首輔大人��!”

    姜梨的睫毛微微一顫,嘴角微抿,姿態(tài)卻更加溫順。

    姜元柏神情復雜的注視著這個女兒。七年不見,姜梨的變化之大,幾乎讓他認不出這是自己原先那個性烈如火的女兒了。他總覺得姜梨的性子更像葉珍珍,做事簡單粗暴,不知變通,更是不懂低頭。如今聽聞百姓之言,姜元柏突然發(fā)現(xiàn),長大了的姜梨,便是容貌上,就更像自己,比姜幼瑤更甚。

    姜幼瑤繼承季淑然的美貌,精致小巧如瓷器,姜梨卻像是長養(yǎng)在深山里的一樹梨花,清落高潔,氣質卓然,更像是他們文人的風骨。

    即便這文人的風骨只是偽裝。

    許是七年不見的女兒突然出現(xiàn),激發(fā)了姜元柏心里的血脈天性,也或許是如今的姜梨模樣肖似自己,讓姜元柏更加親近,總之,姜元柏心軟了,伸手扶住了姜梨下彎的腰,溫聲道:“回來了就好,進去吧,你祖母他們還在等著你。”

    姜元柏出聲,身邊的季淑然笑意僵硬了一瞬,隨即更加真切,也跟著握住姜梨的手,笑道:“總算是回來了。”

    姜幼瑤眨了眨眼睛,突然道:“二姐,你回府,怎么還穿著庵堂里的衣裳,母親不是讓孫嬤嬤給你做了新衣裳么?何必穿的如此簡陋?不知道的,還以為母親苛待了你呢�!�

    周圍都靜了一靜,季淑然喝止道:“幼瑤,別胡說!”又轉頭安撫的拍了拍姜梨的手,笑道:“你妹妹是有口無心,你莫要放在心上�!�

    門口還未散去的百姓便是盯著姜梨,季淑然飽含歉意的安撫,姜幼瑤隱含得色的目光,以及姜元柏看著她微微變色的神情,都被姜梨盡收眼底。

    嘖嘖嘖,好大一出戲,不過是回燕京,連家門口都沒進,便給她這么一擊下馬威。這話如何接,姜梨回府,明明有新做的衣裳,卻偏偏要穿尼姑的緇衣,這是什么意思?是對季淑然不滿所以不穿季淑然準備的衣服,還是故意要讓百姓瞧著元輔府虧待了自己?總歸在姜元柏眼里看來,姜梨的這番作為,是不顧姜府,對姜府含有怨憤。

    姜梨微微一笑,眼神比季淑然還要純澈,她笑道:“母親的一片好意,姜梨心領了。孫嬤嬤送過來的衣裳,用的是上好的絲綢,繁復的刺繡,還鑲著珠寶翡翠,讓人一看就欣喜極了�!�

    季淑然瞧著姜梨含笑的目光,不知為何,突然有一種不安的感覺,直覺想要阻撓姜梨繼續(xù)說下去。可還未等她說話,姜幼瑤便開口接道:“既然如此,你為何不穿?”

    “定是梨兒習慣了簡衣素食,暫時不能習慣罷了�!奔臼缛悔s緊道,她直覺不能讓姜梨開口,便率先阻攔了下來。

    姜梨搖了搖頭:“怎會?姜梨到底是女子,女子如何不愛華服,只是……”她遺憾的搖了搖頭,“姜梨畢竟七年未曾回府見到母親,七年也極少通信,母親不曉得姜梨身長幾寸,做的那些華服,竟無一件是合身的�!�

    無一件是合身的!

    周圍的百姓一片嘩然,姜梨這番話,七年不曾回府便罷了,七年極少通信,只怕不是極少,是根本就沒有吧!否則做母親的做衣裳,怎么會不知道女兒的身長尺寸,那是因為七年以來,根本就不曉得姜梨是什么情況,又長得如何高了?

    可真是心狠啊,再大的錯,那可是自己親生的血脈��!

    周圍的指點落在姜元柏身上,姜元柏心中暗腦,面上不動聲色,季淑然卻曉得姜元柏是不高興了,情急之下,季淑然看向孫嬤嬤,這么大的事,孫嬤嬤回來的途中怎么一點都未曾提過?否則她精明一世,如何能讓姜梨?zhèn)小丫頭拿了筏子?

    孫嬤嬤心中也是叫苦不迭,她之前將那些衣裳給姜梨,姜梨不穿,孫嬤嬤問她為何不穿,姜梨只說不喜歡穿這些。孫嬤嬤便也沒勸,只以為姜梨是使性子,甚至覺得這樣使性子更好,回府的時候,正好是個把柄給季淑然拿捏,讓姜梨吃個悶虧。

    那時候姜梨只說是不喜歡穿,沒說是不合身啊,孫嬤嬤想著之前姜梨的種種行徑,不由得恍然,感情一開始姜梨就挖了坑,正等著夫人三小姐往里跳呢!

    姜梨心下失笑,她可沒故意給別人挖坑,只是順手如此罷了。也是試探,如果姜三小姐和季淑然真不是省油燈,自然會撞上來,若是他們老實,也就相安無事。沒想到才剛回府,各人秉性一試皆知。季淑然不如模樣上的善良溫婉,姜三小姐對自己也頗有敵意。

    至于這個便宜爹,姜梨并不是他的親生女兒,是以對他做的事,也并不會失望。否則換了真正的姜二小姐如此,只怕早就心灰意冷了。

    罷了,這姜家是燕京城首屈一指的官家大戶,高門大戶,必然不會平靜無波,既然如此,也只有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只是如今的她,既不是技不如人落水而忘的姜二小姐,也不是逆來順受被人害死的薛芳菲,現(xiàn)在的姜梨,什么都不怕。

    你害我,焉知我不能害你?

    姜梨對著季淑然一笑,道:“母親雖然將衣裳做的不太合身,可到底是一片拳拳心意,姜梨不敢忘懷。只是七年的庵堂生活,姜梨知不可浪費。衣裳既然做了,不合適也不能在我這里放著�!彼蝗豢聪蛞贿叺慕赚帯�

    季淑然心中一跳,只聽姜梨笑道:“我瞧著三妹,和母親做的衣裳尺寸恰恰正好,不如將母親做的衣裳全都送給三妹,現(xiàn)在想想,那些款式顏色,三妹穿著更是契合無比,十分好看�!�

    季淑然面色發(fā)白。

    壓死駱駝的最后一根稻草!只怕從明天起,燕京城里就會四處流傳姜家新來的這位夫人如何對待繼女和親女。親疏有別,一看便知,姜梨剛回府,就打破了她苦心經(jīng)營多年的賢良名聲!

    好一個姜二小姐!

    ------題外話------

    梨子第一次撕逼哈哈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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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16

    章、第十六章

    弟弟

    百姓的議論聲聽得并不清楚,然而不必聽得如何清楚,季淑然也知道他們在說些什么。她看向姜梨,后者正微笑著看著她,神情溫順,模樣真誠。

    然而到底是和從前不一樣。

    姜梨不等季淑然繼續(xù)說話,便看向尚且怔住的姜元柏,道:“父親,我們進去吧�!�

    姜元柏這才回過神,看了一眼季淑然,才對姜梨點頭道:“好�!甭氏冗~步走了進去。

    季淑然袖中的指尖頓時掐入掌心,姜元柏那一眼,分明是對她不滿意�?扇莶坏盟f什么,姜元柏和姜梨已經(jīng)往屋里走去。只得按捺下心中情緒,笑盈盈的跟了上去。

    姜幼瑤急急地道:“母親,你看她……”

    “閉嘴�!奔臼缛坏吐暫鹊�,頓了頓,她才開口道:“方才你父親已經(jīng)惱了,等到了廳中,你一句話也不要說�!�

    見季淑然神情不似作偽,姜幼瑤也有些害怕,縱然心中委屈不滿,面上也不敢顯露出來。

    呆在門外的孫嬤嬤躊躇不安的絞著手里的帕子,倒是一邊的玉香,心下一塊石頭落了地。原本柳夫人將她留在姜梨身邊,除了在青城山有所照顧以外,也是為了讓姜梨剛回府的時候,不至于被府中的刁奴欺負了去。想來一個十四五歲的小姑娘,多年不回府,同父親的感情也不甚深厚,在繼母手下討生活,難免艱辛。

    誰知道剛回燕京,連姜家的門都還沒進,姜梨便結結實實給了季淑然母女吃了一記暗虧。姜梨這性子倒是出乎所有人的意料,竟不是一味容忍,反擊也反擊的恰到好處,是個聰慧的女孩子。

    玉香以為,季淑然要想讓姜梨不舒服,也不是那么簡單。

    另一頭,姜梨正隨姜元柏走近姜家府邸。

    姜府或許是因為有姜元柏這么一位當朝首輔,要顯出些文人清流的風骨,倒不是一味極盡奢華,反而布置的頗為風雅。廊院亭橋,花草檐角,以黑白色為主,清雅素凈,卻又精美奇巧。獨特,自然也要花費不少銀子,只是相比起大大咧咧的鑲金涂銀,顯得高貴了許多。

    姜梨甚至瞧見花園一角還栽有翠竹,看起來真像是隱士之風。

    她畢竟不是真正的姜二小姐,甫進姜府,入眼全然陌生。姜梨也并不打算掩飾自己對姜府的陌生,行走之間多有打量。這打量的目光落在宅院里仆婦小廝的眼中,便覺得府里這位二小姐果真是在山野間呆久了,見不得富貴。

    可落在姜元柏眼里,卻覺得十分不是滋味,自己府上的嫡女,再如何不好,出去這般小家子氣,也是打自己姜家的臉。

    姜梨不加掩飾,桐兒卻是一板一眼走的極為端正,心里惦記著不能給主子丟臉,故意做出一副很熟稔的模樣,看的姜梨有些好笑。

    待到了“晚鳳堂”,門口立著兩個身材窈窕的丫鬟,一左一右,穿著嫩黃色水仙裙,模樣俊俏,看見姜梨一行人走來,左邊那位未近眼前就先笑開了,道:“老爺,夫人,老夫人正等著二小姐回家,總算是回來了�!�

    姜梨瞧了她們二人一眼,這兩個丫鬟穿著打扮皆是富貴,說話也親切,想來在姜老夫人身邊頗為得臉,當下便也大大方方回了二人一個笑容。

    兩個丫鬟齊齊一愣,二小姐多年不見,如今要回府,府里自然也是各種傳言。只是見到了二小姐本人,卻覺得十分清和溫順,甚至比三小姐看起來還要舒服一些。

    并不是個粗鄙的野丫頭。

    心中有了計較,兩個丫鬟也不再多想,笑著將一行人迎了進去。

    炎熱的夏日,姜府里卻一點也不熱,固然是因為庭院里種了不少樹木花草的緣故,卻也少不了地窖里冰塊的功勞。而這“晚鳳堂”,比姜府府邸外面還要清涼幾分,甫一跨入,只覺得如人間三四月,冷熱正好,十分舒適。

    廳里正坐著許多人,見姜梨一行人進來,除了最前方的軟座,其余人都站起身來。

    “娘,梨兒回來了。”姜元柏朝座位上的人拱了拱手。

    座位上的人便開口了,沉穩(wěn)的聲音,一時間聽不出喜怒,她說:“回來了就好,二丫頭,上前來讓我瞧瞧�!�

    姜梨依言上前,慢慢抬頭。

    座位上的老婦人,大約已過古稀之年,滿頭銀發(fā)一絲不茍的梳在腦后,打理的十分干凈。她穿著松綠色絲綢薄袍,十分輕便的模樣,玉色的盤扣令她看起來又添了幾分華貴。一張爬滿皺紋的臉,有些蒼老,那雙眼睛卻很有神,威嚴十足。

    這是一個很利落的老婦人,即便是年紀大了,穿著也講究,大約對自己對他人都挑剔嚴厲,不顯得慈愛,卻足夠挑起一個府邸的擔子。是個聰明,有魄力的婦人。

    想來也是,姜老太爺去世的早,姜老夫人未到四十就開始守寡,一介婦人養(yǎng)出了當朝首輔,當然不簡單。

    姜梨已經(jīng)從桐兒那處聽得,這位姜老夫人性格嚴苛,但處事還算公平。葉珍珍去世后,季淑然進門,姜老夫人也沒有因此忽略姜梨。只是后來姜梨害得季淑然小產,失去姜家長房嫡孫,姜老夫人就對姜梨失望了。姜梨被送往青城山時,姜老夫人也沒有說一句阻止的話。

    總而言之,如今的姜梨和姜老夫人,祖孫情誼也單薄的算是沒有。

    正想著,突然聽到自外面有人凌亂的腳步聲,伴隨著孩童稚嫩的呼喊:“娘,祖母!”

    姜梨扭頭,自門外走來一名仆婦,仆婦手里還牽著個穿金絲小衫的孩童,約莫五六歲,生的也算瓷白可愛。

    那孩童一進門,就掙脫了仆婦的手,徑自跑向了姜老夫人,姜老夫人忙讓身邊嬤嬤扶著他,孩童熟門熟路的爬上姜老夫人的膝上,摟著姜老夫人的脖子,突然看向姜梨,然后,他脆生生的道:“你就是害死我哥哥的壞人?”

    哥哥?壞人?

    此話一出,周圍都靜了一瞬,季淑然斥道:“吉哥兒,不得胡說!”

    那吉哥兒嘴巴一扁,委屈的看向姜老夫人。

    姜老夫人沒說話,姜元柏輕咳一聲,才對姜梨道:“梨兒,這是你的弟弟,丙吉�!�

    姜丙吉?弟弟?

    姜梨看向姜老夫人懷里的孩童,再看看揚起嘴角的姜幼瑤,突然恍然大悟。

    被姜老夫人如此寵愛,又稱呼季淑然為“娘”,看來當初姜二小姐謀害繼母腹中胎兒之事,至少說什么繼母再無法有孕是假。

    而面前這,就是姜家長房嫡出的孫子,季淑然后來生下的兒子,姜幼瑤的親弟弟,姜元柏唯一的兒子,姜丙吉了。

    一瞬間,很多事情姜梨都不點自通。

    難怪姜幼瑤敢明目張膽的搶姜二小姐的親事,原是季淑然生下了兒子,站穩(wěn)腳跟,葉珍珍徹底成為過去,長房完全翻篇。

    這是有恃無恐啊!

    ------題外話------

    工作日大家都不冒泡(to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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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17

    章、第十七章

    家人

    姜丙吉的一句話,讓姜梨此刻的處境十分尷尬。

    桐兒站在姜梨身邊,有心想為姜梨爭辯幾句,可這里沒有她一個丫鬟說話的份。

    姜丙吉提醒了在場眾人,當初姜梨有多心狠手辣,這樣一個謀害血脈的女子,到底讓人害怕。

    姜梨只像是沒有聽到姜丙吉的話一般,面上的笑容絲毫不減,對著姜丙吉笑道:“這就是弟弟?沒想到回來便瞧著這么高了,真是可愛。”

    她的稱贊不似作偽,可聽在季淑然耳中,卻是不懷好意。還不等她開口,姜丙吉就高聲道:“誰是你弟弟?你是殺人兇手!”

    這話說一遍罷了,說兩遍便有些刺耳。尤其是姜丙吉還揚高了聲音,姜元柏沉下臉,道:“誰教你這么說話的?”

    姜丙吉脖子一縮,似乎有些害怕這位父親,不再說話了。

    姜老夫人安撫的拍了拍姜丙吉的后背,瞪了一眼姜元柏:“說話就說話,朝孩子發(fā)火算什么?”她又看向姜梨,淡淡道:“二丫頭,來見見你叔嬸們吧。”

    姜梨依言,這才抬眼看向其他人。

    除了長房姜元柏以外,姜府還住著二房姜元平一家,三房姜元興一家。

    姜元平是姜元柏嫡出兄弟,如今是燕京城三品通政。夫人是乘務郎嫡女盧氏,門當戶對。

    姜元平生的大腹便便,和姜元柏玉樹臨風的模樣迥然不同,看著笑瞇瞇的,倒是對姜梨十分和氣。盧氏是典型的燕京貴女,穿著打扮十分講究,姜梨略略一掃,衣裳發(fā)釵多是珠寶,大約不缺銀子,也愛打扮。盧氏長得纖細柔美,目光卻精明,和姜元平互補,給姜梨褪下腕間一串碧玉珠子做禮,嘴里說著“回來就好”,不住地打量姜梨。

    姜梨便從善如流的接了。

    至于三房姜元興,是姜老太爺妾室的兒子,是庶子。雖是庶子,和姜家其余兩房倒也相安無事,只是姜老夫人不怎么喜歡三房,對三房總是淡淡的。三房姜元興生的清秀羸弱,有些靦腆的模樣,他的夫人楊氏瞧著卻是個潑辣性子,聽說是司直郎府上的庶女。雖是庶女,司直郎怎么著也比姜元興這個校書品極高,大約正因如此,楊氏總認為自己是低嫁,對待姜元興十分強勢。

    姜梨與三房見禮的時候,楊氏就給了姜梨一對珍珠耳環(huán)。這珍珠耳環(huán)還是舊的,也不知是三房窘迫還是楊氏小氣,總之和盧氏給的碧玉珠子一比,實在不值一提。

    這便是姜梨的二叔二嬸和三叔三嬸,而盧氏身邊,還站著兩個少年,年紀大點的十六七歲,長得肖似姜元平,胖乎乎,笑瞇瞇的。年紀小點的和姜梨差不多大,模樣肖似盧氏,儀表堂堂,正盯著姜梨使勁兒瞅,見姜梨看過來,立刻將目光移開。

    姜元柏道:“這是你大堂兄景佑和二堂兄景睿�!�

    原是二房的兩位嫡孫。

    三房楊氏有兩位女兒,看上去和姜梨差不多大。大點的叫姜玉燕,模樣平平,穿著也極為普通,看起來有些懦弱。小點的叫姜玉娥,倒是頗有小家碧玉的風情,穿著也比姜玉娥更鮮艷一些,盯著姜梨不知在想什么。

    這,就是姜二小姐的家人了。

    站在廳中,看著這些全然陌生的臉孔,自己如今名義上的親人,姜梨的腦中卻浮現(xiàn)起桐鄉(xiāng)這樣的小縣,自己和薛懷遠,薛昭嬉戲玩鬧的情景來。

    縱然這里錦衣玉食,金碧輝煌,姜梨葉并不覺得姜府有什么值得留戀的地方。這些家人,看著她的目光里只有試探、打量、或是心懷鬼胎,或是居心不良,便覺得這看似風雅清凈的府邸,也是殺機重重。

    他們盯著姜梨,也許是因為時間隔得太久,實在親近不起來,只有姜元平和姜梨說談了兩句,其他人都不怎么說話,姜梨甚至還從兩位庶妹,姜玉娥和姜玉棠眼里瞧見了害怕和鄙夷,大約是當初她謀害繼母嫡兄的事實在是深入人心,如今人都當她是心狠手辣的惡女,不愿與之為伍。

    姜元柏竟沒有發(fā)現(xiàn)這一點,見姜梨已經(jīng)與親人都打過招呼,便對季淑然道:“夫人,你讓人帶梨兒去她的院子,奔波一路,梨兒也累了,今日就早些休息�!�

    姜元柏對姜梨還算溫和的態(tài)度,令晚鳳堂里的眾人都是面色各異。

    季淑然笑著道:“老爺就算不吩咐,妾身也早就安排好了。孫嬤嬤,”她吩咐道:“帶二小姐去住的院子�!蓖蝗挥窒肫鹆耸裁�,對姜梨笑著開口,“梨兒方回府,我瞧著你身邊只有一個小丫鬟用著也不妥當,便想著給你安排兩個丫鬟伺候你。”她又對著高座上的姜老夫人道:“妾身院子里的香巧和蕓香不錯,勤快又乖巧,想做主給二小姐,娘覺得如何?”

    姜老夫人淡道:“你看著辦吧�!�

    季淑然便笑了,詢問姜梨道:“梨兒喜不喜歡?”

    姜梨瞧著季淑然溫柔體貼的模樣,只覺好笑。實在想不明白,如今的季淑然有了嫡子,姜元柏的心也在季淑然身上,季淑然為何還是如此不安,甚至連她一個七年不曾回府的,惡名在外的嫡女也不放過?剛回府,便送了自己一雙人馬在她身邊。

    姜梨葉笑笑:“母親一片心意,梨兒自然喜歡,梨兒就卻之不恭了�!�

    季淑然仿佛放心的松了口氣,看著妻子和女兒相處和氣,姜元柏的表情都輕松了許多。他道:“那便不要耽誤了,先帶梨兒住下�!�

    孫嬤嬤就趕緊帶姜梨離開。

    姜府既然住了三房人,占地自然不小。姜梨隨孫嬤嬤走著,姜府的路她并不熟悉,桐兒卻是認識的,越是往里走,桐兒的表情就越是古怪。

    這一處院子實在很遠,等到了的時候,姜梨看著院子門前三個字,目光怔然。

    院門口,有個木質的小匾,字跡不算好看,卻有種莫名的灑脫可愛。

    芳菲苑。

    姜梨的心中說不出是什么感受,頓了半晌,才低聲喃喃道:“芳菲啊……”

    “這是夫人當初養(yǎng)病的院子�!鄙磉�,桐兒小聲提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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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18

    章、第十八章

    打聽

    姜二小姐的生母,葉珍珍嫁進姜家三年無子,一直到了姜元柏的通房都生下庶長女后,葉珍珍才懷上姜梨�?上~珍珍命薄,生下姜梨后身子便一日不如一日,半年后就去了。姜元柏正是考慮到幼女需要人照顧,才會不久就娶季淑然進門。

    葉珍珍當初養(yǎng)病的院子,就在這芳菲苑。

    姜元柏是個文人,雖然是個一心往上爬對權勢極有野心的文人,但文人的酸腐脾性多少也沾染了一點兒。比如姜元柏就喜歡標榜清高,不喜歡俗艷。葉珍珍生在商家,歷來喜歡繁盛熱鬧的東西,就連養(yǎng)花也要養(yǎng)嬌艷燦爛的,姜元柏卻喜歡清荷翠竹一類。

    季淑然會投其所好,以文秀婉約為標榜,這芳菲苑,是不屑于進的。如今姜梨回府,有意無意的,卻又將生母養(yǎng)病的院子給了她。

    往深處壞處想,這院子是長房里最偏遠的一間院子,離其他姐妹兄弟都遠,更勿用提姜老夫人和姜元柏,這自然是不親近。而住在生母養(yǎng)病的院子,姜二小姐究竟會不會睹物思情,或許備受刺激,甚至被激怒呢?

    桐兒的擔憂在看到姜梨的舉動時徹底煙消云散了。

    姜梨沒有憂傷,也沒有憤怒,除了一開始看到芳菲苑三個字時有些怔然以后,一直表現(xiàn)的很平靜。令孫嬤嬤都十分詫異,匆匆交代了幾句,孫嬤嬤就離開了。

    屋里只剩下姜梨和桐兒二人。人既然已經(jīng)回到了姜府,玉香也回承德郎府上柳夫人身邊了,臨走時,姜梨還托玉香同柳夫人表示感謝,改日定會親自登門道謝。

    房間里收拾的還算干凈,就是從前芳菲苑里都是葉珍珍吩咐下人種的各種花卉,如今院子荒廢多年,除了被清理的雜草,便是一片荒蕪,又因院子太大,顯得格外冷清。

    桐兒看向姜梨,猶豫了一下,還是開口問道:“姑娘,心里沒有不舒服么?”

    “這院子挺好的�!苯嫠奶幙戳丝�,“很大很清凈。”她仿佛沒有將桐兒的顧慮放在心上,而是看著荒廢的花壇認真思索了一下,才道:“就是沒有花草荒蕪了些。不過也罷,你我在青城山住了多年,侍弄花草做的很熟,改日你去尋些花種,我們就在院子里種下,過些日子,就熱鬧了�!�

    桐兒聽著聽著,高興起來,道:“姑娘說的是,咱們在青城山種過糧食,花草也是一樣,這院子大,種起花來一定很好看。”她覺得自從姜梨落水驚險過那么一回后,自醒來,就一日比一日過得好,或許真是寧遠侯的事情刺激了姜梨,如今的姜梨行事有章法,心志堅強,這或許就是老人常說的“破而后立”吧。

    “咱們的日子也會如這院子里開花一樣,一日比一日熱鬧,一日比一日好�!蓖﹥赫嫘膶嵰獾牡�。

    姜梨笑了笑,她在院子里種花,可不是為了應景,也不是為了表示自己對生活充滿希望。而是,她總要做些什么事情來吸引別人的注意,讓人知道姜家的二小姐,不是可以被人扔在角落里堆滿塵埃說遺忘就遺忘的。

    種花如此,以后做的事也是如此。

    她可不準備做一個默默無聞的千金小姐。

    到了晚上,芳菲苑熱鬧了起來。先是季淑然派的裁縫過來給姜梨做衣裳,白日在姜府門口姜梨當著眾人的面說的話,季淑然無論如何都糊弄不過去,為了顯示這個繼母的大度,挽回破碎的形象,季淑然自然要下血本,給姜梨做幾件真正華貴的衣裳。

    不僅如此,季淑然還送了一匣子首飾,姜老夫人也讓人送了一些銀子過來。比起首飾,姜老夫人送的銀子倒是更為實用些,姜梨如今手里空空如也,沒有銀子,在這個姜府,她可無法差遣人做事。

    姜元柏也來了一回,瞧見芳菲苑布置的還算妥帖,這才點了頭,說了幾句話后,父女間都覺得多年不見感情梳淡,姜元柏就離開了。

    等再過了一會兒,屋里點起燈時,季淑然送的兩個丫鬟,香巧和蕓雙來了。

    這兩個季淑然嘴里“懂事乖巧”的丫鬟,就站在姜梨的面前,給姜梨請安。

    季淑然送來的丫鬟,只能做姜梨的貼身丫鬟。這二人穿的比桐兒實在金貴多了,尤其是香巧,腕間的一枚金鐲子竟是赤金的,色澤鮮亮。

    蕓雙雖然站著請安,眼神卻透出些倨傲,禮也行的漫不經(jīng)心。大約是覺得姜梨只是個失勢小姐,即便是回府,在現(xiàn)在季淑然當家的情況下,遲早也沒什么好下場,連裝都不好好裝。

    香巧是個精明的,嘴巴也甜,一雙眼睛咕嚕嚕的轉個不停,在季淑然送來的首飾匣子上打了個轉,畢恭畢敬的同姜梨請安。

    無論是什么形態(tài),總歸都是季淑然派來盯著她的人。姜梨只看了一眼這二人神情動作,心中大約對這二人的秉性就有了了解。

    蕓雙捧高踩低,目中無人,香巧貪婪拜金,見風使舵。都是小人,雖不是自己人,未必也不可利用。

    桐兒對這二人是橫看豎看都不順眼,便將不喜直直白白的擺在臉上。

    姜梨就擺了擺手,道:“我這里沒什么事了,香巧,你留下替我說說府里如今的情況,蕓雙,你先下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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