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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黑子病了有十來半個月了,我們猜他活不了幾日。”何君恨聲道:“馮裕堂的人不會給我們請大夫,我們另外十個弟兄,都是這么被折磨死的。”他說著,顫抖著解開了小黑背后的衣裳。

    那背上,衣裳和皮肉都已經(jīng)連成了一片,血肉模糊的模樣,散發(fā)出陣陣惡臭。實在讓人難以想象這是活著的人的皮肉。上頭的鞭痕,沒一鞭都嵌入皮肉,沒一塊完整的好皮。

    “他們拿來抽打我們的鞭子,上面都帶了倒刺�!焙尉粗『�,道:“小黑年紀小,卻生生頂?shù)搅俗詈�,眼下也快不行了�!?br />
    姜梨知道小黑,父親的手下里,年紀最小的一個。就和薛昭年紀相仿,偏又生了一張稚嫩的娃娃臉,看著仿佛誰家淘氣的小少年。每次看到小黑,就仿佛看到薛昭,小黑躺在這里一動不動,就讓姜梨心中陣陣絞痛。

    她身邊的人,一個一個失去的實在太多了。

    “我們馬上帶他們出去,去給他找大夫,他不能死�!笔虏灰诉t,姜梨當機立斷,對葉明煜道:“明煜舅舅,你幫忙背著小黑,我扶著古大兄弟,我們盡快離開這里。等外頭的人一來,我們就將他們送到密室,去找一個大夫,小黑耽誤不得了�!�

    “可是我們怎么出去?”何君忍不住問道:“我們雖然在礦道里呆了幾月,但礦道里的路都是相通的,我們吃住都在礦道,從沒走過礦道外面�!�

    “不必擔心,”姜梨道:“我知道怎么走�!�

    “你怎么知道如何走”這句話還沒問出來,姜梨就已經(jīng)幫著葉明煜去背小黑了。何君只得咽下滿腹的疑問,跟著姜梨往前走。

    一行人往礦道外走去。

    姜梨攙扶著古大和古二,她雖然穿著男子小廝的衣裳,但一張臉清麗嬌嫩,膚白如玉,一看就是大戶人家長養(yǎng)出來的小姐。彭笑也沒忘記姜梨剛才自報家門說的什么,她是當今首輔的嫡出千金,這樣一個高門千金,扶著他們這些臟臭的人,這些在她眼里幾乎可以算是螻蟻一般的人,目光卻十分溫和,沒有一絲一毫的厭惡。

    彭笑有些恍惚。女孩子抿著嘴唇,溫柔又堅毅的模樣,讓他想到了大人的女兒薛小姐。薛小姐也是他們桐鄉(xiāng)的驕傲,在他們心中月光一樣的存在,不容任何人侮辱。薛小姐容貌傾城,聰明絕頂,卻絲毫沒有架子,是他們看著看著長大的。后來得知薛小姐出事,還是以這般不堪的罪名出事的時候,他們所有人都不敢相信。

    大人也不相信,可他們沒等來真相,卻等來大人的鋃鐺入獄,他們成為階下囚。

    好在……彭笑看向姜梨,姜梨扶著古大和古二,一邊照顧著二人的腳步,一邊堅定地往前走。在黑漆漆的礦道里,伸手不見五指,她卻像是知道哪個方向有光明,只要堅持走下去,就能找到出口似的。

    好在……只要堅持走下去,就會看到希望吧。彭笑心里這樣想著,仿佛陡然間注入了無限的力量,精神一振,跟著往前走去。

    ……

    走到了出口的時候,其實才用了半柱香不到的時間,姜梨和葉明煜卻不約而同的覺得這時間分外的漫長。

    葉明煜的手下正在外面等候,見他們出來,便迫不及待的將人迎了進去。姜梨將馬車讓給小黑和古大古二幾人,他們身體太虛弱,無法走路。葉明煜本還想著姜梨怎么辦,卻見姜梨毫不猶豫的翻身上馬,動作漂亮的讓葉明煜都眼前一亮。

    “走吧舅舅。”姜梨道:“事不宜遲,咱們得趕去下一個地方,先把他們藏起來。”

    馮裕堂的人很快就會發(fā)現(xiàn)礦道里的官差被人劫走,想必會四下搜尋他們幾人的下落。趁著馮裕堂還沒開始全城搜查的時候把人送到密室,這樣一來也會更安全。

    葉明煜深以為然,并列與姜梨的馬同行,隨著車隊一道出發(fā),一面問姜梨:“咱們怎么請大夫過來給他們看?馮裕堂的人只要跟著大夫就會發(fā)現(xiàn)咱們?便是發(fā)現(xiàn)不了,那些百姓都害怕馮裕堂的官威,怎么敢主動幫忙?”

    “找個有妻有子的大夫,帶著他們的妻子一道去密室,藥材全都準備好�!苯娴吐暤溃骸皼]辦法了,情況特殊,只能威逼。介時再許以足夠的銀兩,保證將他們送出桐鄉(xiāng),他們會答應的。”姜梨又想了一會兒,道:“去找保和堂的鐘大夫吧,他很合適。”

    又來了,葉明煜心里想,姜梨對桐鄉(xiāng)的事跡,實在太熟悉了,好像隨口都是對桐鄉(xiāng)的了如指掌。可這是怎么一回事呢?葉明煜也沒有多問,饒是他心里一萬個不明白,也尊重姜梨擁有自己的秘密。

    嘖,他們江湖中人,性情至上,從來不強人所難。

    ……

    姜梨這頭在東山將人劫走的事,暫時還沒有傳到馮裕堂的耳中。

    馮裕堂的府邸里,書房內(nèi),馮裕堂正來回踱著步。他的美妾跪在地上,正輕柔的為他捶著腿。替永寧公主辦事,他得了不少好處,不僅能在桐鄉(xiāng)修蓋這么一尊華美的府邸,還能有一屋子的美妾。他的書房是個擺設,里頭有許多珍貴的古籍,但他只會在這里廝混。

    今日卻是他難得的正經(jīng)時候,連嬌美的姬妾也激不起他的興趣。

    不知過了多久,突然有人的聲音傳來,自外頭匆匆跑來一名小廝,馮裕堂立刻屏退姬妾,讓小廝進來,關上門,小廝從懷里摸出一封書信,送到馮裕堂手中,馮裕堂拿起書信,飛快扯出來,一目十行的看完,癱坐在椅子上。

    “老爺?”小廝見他面色難看,小聲問道。

    馮裕堂沒有說話,拿著書信的手卻是在微微顫抖,一個不小心,那書信便飄然落在地上,小廝飛快的瞟了一眼,其他的沒看清,卻看到了一個觸目驚心的“殺”字,在其上格外顯眼。

    馮裕堂一顆心跳的極快。

    飛鴿傳書,有特別的途徑,永寧公主的書信也回來的特別快。馮裕堂早就知道永寧是個囂張跋扈,無法無天的性子,這從她對付薛家一門的事情上就能看出來。但薛懷遠到底只是一個小吏,在永寧公主眼里,不把一個小吏放在眼里,似乎也不是什么值得一提的大事。

    馮裕堂萬萬沒想到,永寧公主的囂張跋扈,在面對當朝首輔一家的時候,亦是沒有一點收斂。她在信里毫不猶豫地寫道,如果姜梨要調查薛家一案,打著為薛懷遠翻案的想法,在桐鄉(xiāng),馮裕堂務必痛下殺手,讓姜梨命喪黃泉!

    馮裕堂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寫信給永寧公主,是希望永寧公主能告訴他接下來該怎么做,但馮裕堂并沒有料到永寧公主的辦法是這么個辦法。謀殺當朝首輔的女兒,想到此事,馮裕堂就心驚肉跳,他不敢!

    這可不是普通人的女兒,這是皇帝恩師,首席大學士,當朝首輔薛懷遠的女兒!薛懷遠的門生遍天下,自己謀殺了他的女兒,此事非同小可,必然會派人前來調查,一旦查出來是自己所為,自己這條性命也就不保了!

    早知道是這么個結果,他就不該急匆匆的給永寧公主寫信�,F(xiàn)在可好,永寧公主在信里直截了當?shù)南铝嗣�,要自己殺害姜梨。替永寧辦了這么多回事,馮裕堂對永寧的性子也有所了解,順他者昌逆他者亡,永寧的命令,就不能不辦到,若是不辦,自己也是一個死字!

    這可怎么辦才好?

    馮裕堂只覺得自己額上全是汗水,一滴一滴的全往下流。那落在地上的信紙他一眼也不敢多看,仿佛上面黑色的字都成了鮮紅的催命符。

    往前是死,往后也是死,他到底該如何?

    小廝恭敬的伏倒在地面上,大氣也不敢出。也不知過了多久,馮裕堂的聲音從頭上傳來,輕飄飄的,他問:“你以為,違抗主子的命令如何?”

    “那可萬萬使不得�!毙P嚇了一跳:“老爺,這位主子的性子,您是知道的,那要是……可是連性命都不保��!”

    連小廝都知道永寧公主殺人不眨眼的性子,更別說他了。馮裕堂煩躁的在屋里走了兩圈,突然一拍桌子,道:“做就做!好死不如賴活著,殺了她是可能會死,不殺她馬上就死,殺!”

    他想清楚了,就算殺了姜梨,姜元柏派來查案的人到桐鄉(xiāng)還有一段日子,大不了他就趁此機會逃之夭夭,反正他在桐鄉(xiāng)累積的銀子也夠吃穿不愁了。再說,他這是替永寧辦事,永寧總得護一護他吧。便是永寧金枝玉葉不為他這個小人物操心費神,想來賞賜的銀子也不會少。但他要是不做這件事,永寧立刻就能讓人來取了他的性命。

    既然如此,還不如先謀取眼下安定,日后的事,日后再做圖謀。

    “姜梨一行人一共幾人?”馮裕堂問。

    小廝答道:“一共八人,護衛(wèi)六人,大個子一人,姜梨一人�!�

    “八人……”馮裕堂沉吟了一會兒,道:“不算多,主子留下了幾個殺手,現(xiàn)在去請他們過來,是時候輪到他們出手了,我們的人手不夠�!�

    正說著,外頭突然有人匆匆忙忙的跑進來,道:“不好了,老爺,不好了!”

    馮裕堂這才剛剛下定決心,心神正是不寧的時候,猛然間聽到這話,心中更加煩躁,怒道:“叫什么叫,有什么不好的?!”

    “老爺,”那小廝也不敢多言,只道:“東山礦道里的那些人被人劫走了!”

    “什么?”馮裕堂勃然大怒:“那些人看什么吃的?好好的人能被人在眼皮子底下劫走?拖下去!看清楚了是什么人干的沒有?”

    小廝搖頭。

    “哼,不用說我也知道�!瘪T裕堂冷笑,“如今還在桐鄉(xiāng)公然敢提起薛家一案的人就只有那群人了,那群官差跟廢人差不多,尋常人誰會去關照,分明就是姜梨干的!”

    “但礦道里地形復雜,他們是如何找到出口的?”小廝問。

    “誰知道呢�!瘪T裕堂哼了一聲,心里漸漸感到不安起來。姜梨分明應當只是一個什么都不懂的大小姐,但她好似對桐鄉(xiāng)的一切都很熟悉,正因為這份熟悉,讓她做許多事情都得心應手,反而讓馮裕堂一方處于下風。

    “他們劫走那些官差是想為薛懷遠翻案�!瘪T裕堂面色沉沉道:“找!派出縣衙所有人手,掘地三尺,也要把那些官差給我找到,我就不信,這么多的人,還會憑空消失了不成!”

    小廝連忙領命離去,馮裕堂卻覺得心里頭有些發(fā)堵,說不清是為了什么,總覺得有什么不受控制的事情正在發(fā)生。

    但不管怎么說,有一件事他還得要做,那就是刺殺姜梨。

    總而言之,一切不安的源頭都是姜梨,只要姜梨死了,那些官差很快就能被人找到,群龍無首,還怕他們掀起什么風浪?

    “這個姜二小姐挺厲害的�!瘪T裕堂眼中劃過一絲狠戾,“不過,也就到此為止了�!�

    ……

    桐鄉(xiāng)酒館里,空蕩蕩什么人也沒有。

    自從陸璣給出了一張極大的銀票后,那掌柜的便就此消失,再也沒有出現(xiàn)了。姬蘅在桐鄉(xiāng),也就莫名多了一方酒館,雖然他也并不在意。

    “那是馮裕堂的人馬吧�!笨看暗牡胤剑懎^目光跟隨者樓下的一對人馬,從縣衙里源源不斷的出現(xiàn)官差,似乎有什么重要的事發(fā)生了。

    “他們這是去東山�!标懎^笑道:“姜二小姐的動作挺快的�!痹绞强唇孀龅氖�,越是對這個女孩子嘖嘖稱奇,在東山礦道這樣陌生的地方,還能如此迅速的帶走薛懷遠的手下。對別人來說,光是成功找到礦道出口,不在里頭迷路困住,就是一件足以令人焦頭爛額的事。

    所以說,還是姜二小姐本事大。

    “現(xiàn)在去也晚了�!奔м科沉艘谎蹣窍�,道:“人都送到密室了,找什么�!�

    “姜二小姐是怎么發(fā)現(xiàn)這里的密室的?”陸璣疑惑,“她也從沒到過桐鄉(xiāng),也沒見什么人,怎么連這樣隱秘的密室都能發(fā)現(xiàn)?”

    “你不覺得,她就像長在桐鄉(xiāng)的嘛?”姬蘅似笑非笑。

    “什么意思?”陸璣不解。

    “沒什么意思�!�

    陸璣頓了一會兒,又道:“永寧公主的信應當已經(jīng)送到了馮裕堂手里,大人以為,永寧公主會讓馮裕堂怎么做?”

    “她心腸歹毒,不如我憐香惜玉,當然會斬草除根�!奔м堪淹嬷凵龋Z氣輕松。

    “馮裕堂會這么做么?”

    “會�!�

    陸璣又沉默了一會兒,試探的問道:“姜二小姐自來智勇雙全,應當不會出事吧?”

    不知為何,這么一直看著姜梨,原本是局外人看熱鬧,但陸璣自己看的久了,就跟自己養(yǎng)孩子似的,不愿意這孩子養(yǎng)到一半,戛然而止了。至少不是現(xiàn)在。

    “未必�!奔м康馈�

    陸璣:“大人會出手嗎?”

    姬蘅:“不會�!�

    ------題外話------

    鹵雞:追劇追的久了,追出感情來了(tot)~

    國公爺馬上就要被自己打臉了(叉腰狂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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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第

    114

    章、第一百一十四章

    援軍

    馮裕堂和永寧公主的命令,姜梨暫時沒功夫理會,不過她不是傻子,和永寧公主前生打過交道一回,想也知道永寧公主接下來會對自己趕盡殺絕。首輔千金這個名稱唬的了佟知陽,唬的了馮裕堂,卻唬不了永寧。他們遲早要對自己痛下殺手,但眼下最重要的還是安頓好彭笑他們,他們的時間不多,七日已經(jīng)過去了兩日。

    姜梨所說的密室,藏在桐鄉(xiāng)一處鬧鬼的廢棄農(nóng)莊里。農(nóng)莊的地下有一條地道,地道的入口又是湖邊的石壁上,外面都是郁郁蔥蔥的野草,旁人根本看不見。

    葉明煜將彭笑幾人安置在那密室里,先讓人給彭笑他們換過衣裳,吃了點東西。彭笑和何君二人還好,只是身子虛弱些,古大和古二狀況不佳,最差的是小黑。葉明煜按照姜梨所說的,找到鐘大夫來的時候,鐘大夫連連搖頭。

    葉明煜把鐘大夫唯一的兒子也給帶來了,還給了鐘大夫五百兩銀子,告訴鐘大夫,只要能治好小黑幾人,他們會想辦法送鐘大夫離開桐鄉(xiāng),再給鐘大夫一千五百兩銀子,足夠他們在外安家了。

    桐鄉(xiāng)小縣,百姓何嘗一下子見過這么多銀子,況且葉明煜看上去兇神惡煞的臉上還有一道疤,鐘大夫心驚膽戰(zhàn),便也拿出十二萬分的努力,給小黑修復傷勢。

    趁著小黑古大古二休息的時候,姜梨和彭笑幾人走到外面說話。

    葉明煜先在密室邊上尋了塊石頭坐下來,道:“阿梨,你這地方找的好,我看馮裕堂就是掘地三尺,也找不出第二個這樣的地方。這里面還有石桌石凳呢,也不知是誰留下的�!�

    誰留下的?自然是薛昭。那時候薛昭志怪游記看得多了,時常道:“有朝一日我們也如這些話本里寫的這般,撿到一個落魄英雄,正被官府追殺,我們就讓他住在這里頭去。保管別人找不到他們,他就在這里教我武功,嘿,過個三五年,我就是一代大俠,誰也不敢找我茬,誰要是敢動姐你一根手指頭,我就——一劍讓他們跪倒求饒!”

    少年肆意的笑聲似乎還回蕩在幽深的密室里,一語成讖,多年以后,他們果真救了被官府追殺的人藏在這里,但卻沒有一個薛昭來習人武功了。

    姜梨收回思緒,迎著彭笑幾人的目光,道:“我也是偶然聽人說的。這地方暫且是安全的,至少七日以內(nèi),馮裕堂的人找不到這里來。只要七日一過,什么都不一樣了�!�

    “姜二小姐,多謝你�!迸硇Φ馈KF(xiàn)在也算知道了姜梨的身份,也了解了姜梨在桐鄉(xiāng)來做的一些事。雖然還是不太明白姜梨為何這么盡心盡力的幫助薛家翻案,但至少現(xiàn)在,他們僥幸活下來的五人,都相信姜梨。

    或許也不能說是相信,而是愿意相信,就像溺水的人陡然間發(fā)現(xiàn)一根救命稻草,便都會拼命朝前游去,不管那稻草會不會沉底,誰也不愿意相信那是海市蜃樓。薛懷遠對他們來說是上級,更像是老師。但凡能有一絲機會拯救薛懷遠,他們都愿意一試。

    “我們能做什么?”何君問。

    姜梨瞧著何君,她從前總覺得何君太文弱,怎么能做官差,但經(jīng)歷了這段日子的事,他也像一夜之間成長了不少。那個總是請求薛芳菲給他找些書籍來的青年,會為了自己心中的公平的正義,咬牙堅持著。雖然什么都不能做,但只要活著,就是對命運的不認輸。

    索性命運還有機會來翻盤。

    “單看薛家的案子,只能經(jīng)由桐鄉(xiāng)馮裕堂的手。只要馮裕堂經(jīng)手,薛家的案子有利也會變得不利,你們也知道,馮裕堂就是故意讓薛縣丞入獄。所以此案不能經(jīng)由馮裕堂之手,我想來想去,唯有讓馮裕堂也牽扯進來,交由大理寺來管,才會有周旋的余地�!�

    彭笑和何君對視一眼,道:“您想讓我們指認馮裕堂?”

    和聰明人打交道就是輕松,姜梨道:“不錯。本來我還想,讓你們指認馮裕堂,多少有些困難。便是指認他私下里對你們用刑,這些都可以被掩蓋,而且只有一面之詞。但馮裕堂竟然讓你們?nèi)|山礦道,這就是自尋死路。他自己往死路上走,誰也攔不住他。”

    “這是什么意思?”葉明煜插嘴道:“不指認馮裕堂的暴行,指認他什么?”

    “指認他不上告朝廷,私自挖金。雖然東山是座廢棄的礦山,人人都知道挖不出來金。但那也是過去十幾年的事情,十幾年了,許多人都忘記了這回事。只要放出風聲,東山還是有金子可挖,而馮裕堂卻瞞著朝廷,私自派人挖金,他的罪名可就大了�!�

    何君喃喃道:“私自挖井,是要抄家滅族的死罪……”

    “天下的東西,就是皇帝的東西,偷人東西,還偷到了天子頭上,死不足惜�!苯嫖⑽⒁恍�,“況且這位馮大人的背后,似乎還有高人指點。燕京這趟水渾著呢,誰知道馮裕堂要挖金做什么,挖金無非是為了求財,這么大一筆財富,若是用來招兵買馬,豈不是有通敵叛國的嫌疑?通敵叛國,那就是天下大事,大事大事,怎能在桐鄉(xiāng)一個小小的地方解決?便是告御狀也不為過。”

    葉明煜傻了,何君和彭笑也聽得目瞪口呆。

    姜梨這短短的一席話里,卻把馮裕堂的罪名給上升到了通敵叛國的地步。而偏偏她說的一切是可以成立的。言語如何能殺人不見血,他們這下算是見識到了。

    “不錯�!焙尉е佬�,聲音里都帶著一種痛快的恨意,“他們本來就罄竹難書,數(shù)罪加身,說是通敵叛國還是便宜了他們。姜二小姐,你說的極有道理!那馮裕堂讓我們兄弟十五人挖金,我們介時便作為人證,指認馮裕堂的狼子野心!他想要挖金,又怕旁人發(fā)現(xiàn)他的打算,便讓我們這些薛大人的手下替他做事,這樣日夜不停歇的挖礦,一旦死了,也無人收尸,卻是最好不泄密的辦法!”

    姜梨笑了笑。何君果真是長大了,面對仇人,到底也知道不是所有光明磊落的辦法有用,只是這成長和懂事,看著卻讓人有些心疼。

    彭笑沉聲道:“不只是我們,還有死去的十名弟兄。大人當初體恤我們,我們兄弟十五人,皆是父母早亡之輩。但家中到底有妻兒,如今他們被馮裕堂折磨而死,尸體扔在東山野外被野狗分食,可憐還有那些剛剛新婚不久,喜得麟兒的,如今他們的妻子兒女不知如何度過……便是拼了這條命,我彭笑也要為那些死去的弟兄們報仇!”

    高大的漢子雖然不流淚,卻字字血淚,聽得葉明煜也心頭激蕩不已,道:“也算我一份!那馮裕堂做盡下作事,早該遭報應了,既然老天不來出這個頭,我他娘的出!”

    也許人心齊了,許多事情一開始看著艱難,到了最后,也就沒有那么不可想象。

    “但是……”何君頓了頓,平復了一下心情,才看向姜梨:“問的是馮裕堂的罪,我們大人又如何?”他還心心念念著薛懷遠。

    “薛縣丞的罪名,根本就是無稽之談。說是貪污賑災銀兩,桐鄉(xiāng)百姓們都可以作證。當初天災的時候,銀子都是分發(fā)到百姓手中去的,薛懷遠沒有貪污過一個銀子。”姜梨道。

    “我們都知道。”彭笑低下頭,“但問題是,沒有桐鄉(xiāng)百姓愿意站出來�!�

    “也不怪他們�!焙尉遄欤骸暗湶患捌迌海T裕堂拿他們的父母子女來做要挾,誰心里都顧忌著,不敢出來為大人作證。姜二小姐,馮裕堂在桐鄉(xiāng)成為縣丞以后,欺男霸女,無惡不作,百信都是敢怒不敢言,不僅如此,他們還草菅人命,要不是如此,百姓們早就翻了天了�?神T裕堂原本就是個混子流氓,手段也十分下作,沒有人敢冒這個險�!�

    “我知道。”姜梨輕聲道:“我并沒有怪他們�!逼鋵嵤且粯拥模绻谐蝗兆屗橐粋好人叫冤,但會賠上薛懷遠和薛昭的性命,她也會猶豫。刀不砍在自己身上不會疼,人性就是如此,誰也不能幸免。

    “那怎么辦?”葉明煜撓撓頭。

    “雖然百姓有苦衷,但此事還需要桐鄉(xiāng)的百姓站出來。我知道有危險,但沒有辦法,世道如此,原本的公平正義,現(xiàn)在需要付出代價才能得到。只有百姓站出來,才能成為壓死駱駝的最后一根稻草,我要讓陷害薛家的罪人這一回不死也要脫成皮,絕不讓他們好過!”姜梨說到此處,語氣加重,眸中仿佛有一團火,過了一會兒,才平靜下來。

    “我來,桐鄉(xiāng)一共五百六十八戶人,我來親自說服他們。從今日起,還有五日,桐鄉(xiāng)每家每戶,沒有一戶人不曾受到薛縣丞的恩惠。滴水之恩涌泉相報,雖然幫助并不需要回報,但現(xiàn)在就是到了要匯報的時候。人心都是肉長得,我一家家去敲,一家家去問,五百六十八戶人,我就不信,找不出一戶人愿意站出來�!彼聪驇兹耍骸翱倳幸粦羧说模瑢Π�?”

    幾人都沉默了。

    姜梨的眼睛里,帶著期盼。她自來溫和從容,便是很緊急的事情由她的手做來,仿佛也變得不緊不慢了起來。因此極少流露出她本人的情緒,這種期盼的神情,葉明煜沒見過。

    現(xiàn)在見過了。

    也仿佛在這一刻,她便如一個真正的豆蔻少女,在滿心期待的等著一件好事發(fā)生,誰要是打破了這份小心翼翼的期望,就是十惡不赦的罪過似的。

    彭笑道:“對的,一定不止一戶人,還有很多人。桐鄉(xiāng)的百姓,不是忘恩負義之徒,姜二小姐,你不要小看他們�!�

    姜梨嘴角一翹,道:“不會,我一直相信他們�!�

    就跟父親相信他們一樣。

    ……

    從密室里出來,姜梨和葉明煜往回走。

    葉明煜道:“阿梨,你去說動那些百姓的時候,我也跟著一起去吧。我怕你一個人忙不過來,五百六十八戶人,可不是一個小數(shù)目�!�

    姜梨想了想:“舅舅,你不知道他們受了薛縣丞哪些恩惠,怕是說服不了。要不我回頭寫冊子給你,你照著冊子先看。”

    葉明煜一愣:“難道你知道他們受了薛縣丞哪些恩惠?”

    “算是吧�!苯嫘π�。她和薛昭有時候覺得,薛懷遠真是世上難得的大善人,因著桐鄉(xiāng)每個百姓,只要有難處,薛懷遠都會幫一幫。當初桐鄉(xiāng)窮,沒有人愿意來,薛懷遠來了,也從沒打過要離開的主意。在薛懷遠看來,桐鄉(xiāng)的每一個百姓,都是他的親人,身為父母官,就要為百姓解難,若是百姓們連他也不能依靠,就沒有人可以依靠了。

    從前她覺得問心無愧就好,到了現(xiàn)在,忽然有些迷茫,不知道當初薛懷遠做的這些事,究竟有沒有意義。

    如果薛昭在就好了,姜梨想,他一定能明白自己此刻的迷茫,也一定能在最短的時間里,說服自己的心。

    馬車車隊,繞過姜梨走的路,重新走回了正路之上。姜梨已經(jīng)在馬車上換回了原來的裝束,想來馮裕堂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了東山的人被帶走,正氣急敗壞的尋人。自己的偽裝瞞不了多久,索性大大方方的走出來。馮裕堂知道是自己的人帶走的彭笑他們,卻怎么也發(fā)現(xiàn)不了,左右馮裕堂也不敢威逼自己說出他們的下落,便是有恃無恐了。

    姜梨坐在馬車里,認真想著接下來應當如何做,不知不覺,外面竟然已經(jīng)天黑了。

    這一日其實時間抓的很緊,但即便這樣,時間也過的很快。姜梨越來越覺得時間不夠用,七日已經(jīng)過去兩日,剩下的五日,不知還來不來得及。

    她挑開馬車簾,冬日里天黑的很快。桐鄉(xiāng)原本的晚上雖然算不得熱鬧,卻也還是有些行人在外,而如今不知是不是因為馮裕堂在任的關系,街道上人寥寥無幾,走很久才會看到一個行人。家家戶戶都閉門閉燈,顯得桐鄉(xiāng)像個空城,襯的馬車在街道上行走,發(fā)出的聲音回蕩,格外清晰。

    葉明煜在外嘟囔道:“怎么一個人都沒有�!�

    風微微吹起馬車簾的一腳,沒來由的,姜梨的心突然一跳。

    拐過一個彎,就是青石巷,分明是熟悉的街道,姜梨的心中,卻突然涌出不祥的預感。她叫了一聲:“舅舅!”

    “怎么了,阿……”,葉明煜的“梨”字還沒說出來,便聽得半空之中傳來一陣風帶起的冷聲,他反應也極快,想也沒想,拔刀反手一擋,便聽得“鐺”的一聲,刀劍相碰,發(fā)出一聲巨大的響聲。

    從房檐四周“嗖嗖嗖”的挑出幾條黑影,動作極快,在夜色里幾乎和黑夜融為一體,從四面八方向馬車直撲而來,劍尖直指姜梨!

    “保護表小姐!”葉明煜只來得及喊出這么一聲,便和這些黑衣刺客們纏斗在一起。

    姜梨的心“咯噔”一下,她是想到了永寧會吩咐馮裕堂對自己痛下殺手,卻沒想到會這么快!從燕京到桐鄉(xiāng)傳信的時間且不提,至少不會這么快。馮裕堂接到永寧的命令,至少會猶豫一陣,自己是姜元柏的女兒,光是這個身份,也得讓馮裕堂有所忌憚。

    但凡是都有料錯的時候,馮裕堂和他的主子永寧一樣,生來大膽狠辣,或許他還以為永寧公主會保他平安無虞,才會這般膽大妄為!

    姜梨往外看去,一顆心漸漸往下沉,好家伙,永寧真是大手筆,他們一行人不過七人,永寧的人馬卻有二十來個。這二十來個里,似乎有幾人武功特別高明,和葉明煜纏斗在一起,剩下的稍次些,卻也絆住了其他的護衛(wèi)。不住地有人往馬車這邊撲來,他們的目標是姜梨!

    這樣下去不行!姜梨的心里,陡然掠過一個猜想,這些人的目的是她,卻不是葉明煜他們。但一直糾纏下去,葉明煜沒準有危險。她想也不想,突然從馬車里鉆出,倒嚇了葉明煜一跳,厲聲道:“阿梨回去!”

    “我沒事舅舅!”姜梨動作快的像是在一眨眼間,轉頭摸出袖中匕首砍斷馬車繩索,腳蹬馬鐙翻身上馬,一拉韁繩,朝著夜色里疾馳而去。

    轉眼沒了蹤跡。

    那些殺手見姜梨竟然棄馬車逃走,紛紛不欲與葉明煜他們纏斗,要追趕姜梨而去。葉明煜豈會讓他們得逞,繼續(xù)提刀作戰(zhàn),但對方人多,終究是漏了幾個,追隨者姜梨的背影而去。

    姜梨在馬背上,此時此刻,越是危急的時候,她的頭腦反而越是清楚。

    有時候,情況越是危急,人心里越慌張,越容易出錯,有時候原本沒有那么快落敗的,因為慌張,很快就投降。她知道不堅持到最后一刻決不放棄的道理,更何況她還有別人比不上的殺手锏。

    就是她對桐鄉(xiāng)的熟悉。

    姜梨已經(jīng)瞧了出來,方才來追殺他們的一行人,分明是分成了兩撥。人少的那些功夫更好,人多的那些功夫不怎么樣。功夫好的人應當是永寧的人,功夫次的人就是馮裕堂不知從哪找來的烏合之眾。想來現(xiàn)在緊緊追隨著自己的身后殺手們,就是永寧公主的人。

    畢竟追殺自己是他們的任務。

    姜梨微微一笑,馬兒靈巧的跨過樹林的樹道。夜色里,月亮漸漸被厚厚的云層遮蓋,什么也看不到。

    但她像是能看到似的,在樹林里靈活的穿梭。

    她是在桐鄉(xiāng)長大的,這里就是她的家。她在這里看薛昭打獵,知道打獵的時候,最重要的是將獵物誘入陷阱,不動聲色的,一點一點的,每一棵樹,每一塊土地,都是她天然的屏障,熟悉的勇氣。

    姜梨嘴角一翹,身后的追擊的聲音漸漸逼近,她甚至能感覺到只要一回頭,就會有一柄锃光的銀劍橫在自己的脖頸之上,頃刻間盜取自己的性命。

    但她只是輕巧的跳過面前的一汪草叢,停了下來。

    “撲通”“撲通”“撲通”!

    三聲。

    像是重物沒入水中發(fā)出的聲響,緊接著,是奇怪的咒罵聲,似乎還有驚慌失措的救命聲。

    姜梨停下腳步,在草叢的對面,輕聲笑起來。

    那平靜的草叢里,此刻變成了一個可以洞起來的湖泊,像是有什么粘稠的,流動的將人裹了進去。有人影在其中掙扎。

    “別掙扎了,”姜梨慢慢道:“這是這一帶最可怕的沼澤,越是掙扎,陷進去的越快�!�

    月亮漸漸的從云層里鉆了出來,她衣裳裙角都沾滿了樹林里的泥濘,一張臉蛋卻干凈的不像話,嘴角含笑,溫溫柔柔的開口,說的卻是十分可怕的話語,“哎呀,我才發(fā)現(xiàn),你們已經(jīng)半個身子都下去了,這就沒救了,便是有人來,也救不了你們,只會跟著一道被拉下去�!彼孀∽�,嘆息般的道:“真可憐�!�

    那些黑衣的殺手們,憤怒的望著她,兇狠的,但半個身子已經(jīng)陷進去了,甚至有一個半張臉都陷進去了,想來是因為掙扎的太兇狠,沼澤淹沒了他的嘴巴,馬上改要灌進他的鼻子,他的眼里,露出了驚恐。

    這種活生生等待死亡的滋味,實在太煎熬了。姜梨倒不如給他們一劍,讓他們死得痛快。

    姜梨顯然沒有那么好心,而是轉身上了馬,離開了這片沼澤。

    薛懷遠曾經(jīng)因為這片樹林有這塊沼澤,而明令禁止她和薛昭在這里玩耍。但薛昭調皮,卻覺得這是個天然的陷阱。他們在這里做了很多捕獸夾,抓住了許多獵物。若非今日馮裕堂的殺手出來的突然,她讓葉明煜布置布置這片樹林,要將殺手們一網(wǎng)打盡也不難。就像在戰(zhàn)爭里,兵法有時候能勝過蠻力。

    只有三個,真是可惜了。

    姜梨駕馬往回走,她要重新走一條路線,安全回到葉明煜身邊,也不知葉明煜現(xiàn)在如何了。

    馬兒往前走了幾步,突然不走了,前蹄在空中虛晃幾下,仿佛嗅到了某種危險的味道,踟躕不前。

    清亮亮的月色里,樹叢下,隱隱約約,數(shù)十個黑衣人呈包圍之勢,將她圍在中間。

    “二小姐果然神通廣大。”為首的人冷笑一聲:“難怪夫人要讓咱們這么多人一起前來,先前還以為是大材小用,現(xiàn)在看來,還是低估了二小姐�!�

    夫人?姜梨眉頭一皺:“季淑然?”

    對方?jīng)]有說話,姜梨卻是瞬間明了,的確是季淑然。

    她也知道自己這回回襄陽,季淑然一定會在暗中動手腳。畢竟在季淑然眼里,自己是個非鏟除不可的絆腳石。但她也沒想到,季淑然的人會這么沉得住氣,甚至還能想出螳螂捕蟬黃雀在后的辦法,讓人在背后跟著,等到自己和馮裕堂的人兩敗俱傷,分心的時候,突然殺自己一個措手不及。

    這是自己的失誤,姜梨冷靜的想。

    對方有十來個人,自己只有孤身一個。沒有武器,除了袖中那一把短短的匕首。但這匕首也起不了什么作用,敵我實力太過懸殊。她沒有可以用來分散對方注意的東西,看到馮裕堂的人陷入沼澤,這些人也只會更加警惕,不會上重復的當。

    老天爺慣會玩笑,總是在看似前面正是康莊大道的時候,告訴人生機已絕。讓希望的人更加絕望,絕望的人永墜黑暗。

    “二小姐不用左顧右盼了,想出其他辦法了�!睘槭椎娜寺曇衾飵Я艘唤z奇異的惡意,道:“夫人讓我們用盡所有辦法折磨你,然后殺了�!彼ず男α似饋恚骸翱墒嵌〗闳绱饲寮兛扇�,智慧勇敢,我們都舍不得用很可怕的法子折磨你呢,要不,換個舒服些的法子?”

    他周圍的黑衣人,齊齊發(fā)出如他一般的惡心笑聲。都不用想,姜梨都知道他們心里在想什么下作的法子。

    一瞬間,她仿佛又回到了在沈家的那個午后,那種屈辱的、憤概的情緒掌握了她后來奄奄一息的半年。讓她的人生翻天覆地,而這些人,又重新勾起了她那些惡心的回憶。

    姜梨目光加深,冷笑道:“你們認為自己贏定了嗎?難道我就沒有其他辦法了嗎?”

    為首的人又笑了,他道:“我知道二小姐這是在找拖延時間的辦法,不過方才葉三老爺已經(jīng)受了傷,馮裕堂的人已經(jīng)在前面絆住了他。再者二小姐的馬走的太快,葉三老爺?shù)鸟R卻不識路,不曉得有這片樹林,也找不到二小姐的下落�,F(xiàn)在這里,就只有我們,和你�!�

    他說的囂張極了,姜梨認路,所以能帶著三個殺手逃進樹林,讓他們深陷沼澤再無生機。但葉明煜即便擺脫了那些殺手,也無法找到姜梨的下落——桐鄉(xiāng)對他來說,是完全陌生的。

    但姜梨只是笑笑:“誰說我要找葉三老爺?”

    那人一愣。

    她的聲音清亮,含著莫名笑意,回蕩在樹林里。

    “國公爺,看了這么久的戲,可否出來一聚?”

    ------題外話------

    阿貍:意不意外?驚不驚喜?刺不刺激?

    殺手:……

    祝大家端午快樂!記得吃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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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第

    115

    章、第一百一十五章

    我的

    “國公爺,看了這么久的戲,可否出來一聚?”

    清亮的聲音,回蕩在夜里的樹林中,月亮低低,幾乎要躺在樹梢枝頭,照亮了姜梨清秀的臉。

    她眼眸澄澈分明,非但沒有窮途末路時候的慌張,反而顯的舒展而通透,仿佛成竹在胸。

    黑衣人們瞧著她,為首的笑道:“二小姐何必故作玄虛……”

    話音未落,就聽見樹林深處傳來一聲輕笑,自黑暗里漸漸走出一個緋紅的身影。月色下,越是幽暗,他的紅衣就越是華麗,月光落在他袍角刺繡的黑金蝴蝶之上,那些蝴蝶也要展翅欲飛似的,在這一刻顯得妖冶到了極致。

    姬蘅不緊不慢的從夜色里走出來,手持金絲折扇,唇角含笑,道:“什么都瞞不過你�!�

    姜梨瞧著他,心中微微松了口氣。

    姬蘅時常喜歡派人盯著他,這桐鄉(xiāng)上下,沒有他不知道的事。相信馮裕堂的人和季淑然的人來圍殺自己,也在姬蘅的掌握之中。此人最愛看戲,這樣一處精彩紛呈的戲,姬蘅絕不會錯過。

    不管是姬蘅本人來盯著自己,還是姬蘅的手下盯著自己,姜梨相信,他們一定不會放任自己離開他們的視線之外。在季淑然的人中途殺出來后,本來她已經(jīng)再無退路,避無可避的時候,突然想到,那跟在自己身后,一路默默無聲的人,或許能在此保護自己一命。

    便是不能保,留下來分散對方的注意力也好。

    幸運的是,的確有人跟在自己身后,更幸運的是,竟然是姬蘅親自跟隨。

    有姬蘅在,姜梨就安心多了。這其實是很奇怪的想法,姬蘅算不得她的友人,到現(xiàn)在為止,這都是一個神秘莫測的男人。但姜梨與姬蘅打了好幾次交道,姬蘅并沒有傷害她的意思,姜梨當然不會認為這是姬蘅憐香惜玉,或許自己身上還有什么值得姬蘅利用的地方。

    有利用價值總比沒有好,只要姬蘅在,今日這一場仗,她能有完全的把握,死的不是自己。且不說姬蘅那些身手了得的侍衛(wèi),便是他手中那一柄漂亮的金絲折扇,姜梨也是見識過其中的威力。

    他并不是一個坐以待斃的人,反而渾身都是殺招,誰要是看他長得漂亮就心生輕視,便會被危險狠狠地打臉。

    姬蘅的出現(xiàn),立刻引起了季淑然請來的殺手們的注意。其中一部分人的劍尖便指向姬蘅。

    姜梨的那句“國公爺”,這些殺手們并沒有錯過。而姬蘅容貌太盛,太過妖冶,獨自一人突然出現(xiàn)在黑漆漆的樹林中,便如林中精魅,帶著艷麗的危險�;蛟S是因為做殺手的,都有對危險的直覺,那黑衣頭領便問姬蘅:“閣下何人?”

    姬蘅卻沒有理會他們,含笑看向姜梨,道:“二小姐做戲的本事,越來越精彩了�!�

    “戲不精彩,如何吸引大人來看�!苯嫫沉艘谎勰呛谝骂^領,笑意更盛:“大人,他們拿劍指著您呢�!�

    姬蘅這樣的人,面上笑意盈盈,實則十分狠辣無情,性情高傲,有人拿劍指著他,或許對姬蘅來說就是一種侮辱。

    黑衣頭領瞥見姬蘅的眼神,莫名想要后退一步,拿著劍的手指都有些不自覺的蜷起,總覺得十分不妥似的。

    姬蘅沒有在意,只是笑看著姜梨:“二小姐何必禍水東引,我說過了,我不入戲�!�

    “難道國公爺看了我這么多場戲,就白白看了,倘若我今日命喪于此,國公爺再也看不到我的戲,心中不會有一絲可惜?”她仰頭問。

    女孩子臉蛋干干凈凈,白白嫩嫩,一雙靈動秀麗的眼睛,仿佛含了無限祈求。當她用溫軟的,可憐巴巴的語氣說話的時候,神仙也會忍不住憐愛。

    然而姬蘅卻不是神仙,他是比神仙還要冷酷的惡魔。

    他只是笑盈盈的看著姜梨,道:“可惜,但我不入戲�!�

    姜梨的祈求之色,一瞬間收起。叫人難以想象,方才那番動人的情態(tài),她居然能這么快的抽離出來。

    姜梨瞧著姬蘅,心中有一絲惱意。前生她為薛芳菲的時候,容顏傾城,雖然她并不覺得這有什么了不得。但大多數(shù)在外面的時候,因著那副好看的皮相,幾乎是順風順水。與人發(fā)生沖突,對方看著她的臉,便不會窮追不舍。

    美人只需要撒撒嬌,一切都能手到擒來。她不喜歡用這種辦法,是以薛昭老是說她白白浪費了這么好的皮囊,居然沒弄出個禍國殃民的妖女名聲。

    如今她倒是屈居人下,也不得不逢場作戲做出一副可憐可愛的模樣,但不只是對方心腸太硬還是姜二小姐的皮囊算不得傾國傾城,居然一點兒也沒有打動對方。反而換來了如此清醒的回答。

    真叫人泄氣。

    姬蘅仍舊笑盈盈的看著她,他說的輕描淡寫,似乎也并不認為自己這么見死不救有什么不對。一雙狹長鳳眼下,鮮紅的淚痣也有無限風情,在夜里慢慢的氤氳著誘人的風光。

    那黑衣首領卻像是在這會兒回過味兒來了,他先是對姬蘅道:“閣下既然與我們并無沖突,那事情就好辦了�!庇挚粗妫溃骸岸〗�,您的這位援軍似乎不打算幫您,我們也就不磨蹭時間,來吧!”說罷,不知是不是生怕姬蘅的出現(xiàn)會導致夜長夢多,便直撲姜梨而來,閃著銀光的劍尖在夜色里帶起殺氣,激的樹葉撲凌凌往下掉!

    姜梨見事情再無扭轉,偏偏身邊人還在云淡風輕的作壁上觀,一狠心,毫不猶豫的大聲道:“國公爺,我知道您為何要和右相成王扯上關系。如今朝廷三方分立,陛下雖然式微卻非池中物,只生性多疑,你要陛下獨獨只信任你一人,便得扶持成王起立,前有狼后有虎,陛下情急之下必然多多依仗與你,你能做到朝臣第一,這朝廷中的三分局面,就是國公爺您一手造成的!”

    姜梨這一番話,說的又快又急,聽得來刺殺的黑衣人都是一愣,什么成王,什么右相,這又是什么跟什么?

    姬蘅唇角的笑容仿佛在一瞬間凝結成冰。

    姜梨話音剛落,眼前已經(jīng)出現(xiàn)了一柄劍尖,身后又有人持劍朝她刺來,前沖喪命,后退黃泉,前后都是一個死字!

    正待這時,一只修長的手突然伸過來,握著她的肩往旁側輕輕一推,下一刻,一朵牡丹鮮艷的盛開來,姬蘅打開了他的扇子。

    那扇子的前端,猛然間像是成了尖銳的刀鋒一般,姜梨只看得見那扇子前后一揮,開合之間,牡丹花瓣上的金絲繡線,閃出細小的琳琳微光,不過頃刻,“咚”的一聲巨響,那兩個一前一后圍殺姜梨的黑衣人,都撲倒在地,面上還帶著詫異的神色,仿佛在生命最后一刻,都仍舊迷茫著自己的死因。

    周圍的黑衣人被這邊的陣勢暫時驚住了。

    甚至沒有人完全看清姬蘅是如何出手的,姬蘅的動作太快了,姜梨直直的盯著姬蘅的扇子。那扇子的威力,她再一次看到了,又或許那并不是扇子太恐怖,而是眼前這個男人實在可怕。

    “兄弟們,不管了,一起上!”那黑衣首領咬了咬牙,突然招呼身后的人一同前來!

    姜梨才堪堪逃過一劫,便見四面八方又都是殺意。想也沒想,立刻抓緊姬蘅的衣角。姬蘅這人危險,但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眼下還能護得她一時安危的,就只有姬蘅了!

    姬蘅冷眼瞥了她一下,還未說話,前方的黑衣人已經(jīng)涌來。他唇角帶起些冷笑,手上的扇子完全展開,一手拎起姜梨的后頸衣領,帶著姜梨飛速后退。他動作極快,讓人難以看清,只能看得清楚他袍角翩躚飛舞的黑蝶,帶著濃重的詭異的妖魅。

    夜色之下,他身形極快,手中的扇子像是某種可怕的兵器,俯仰之間,開合之間,大塊鮮血綻放開來,仿佛五月桃花,扇子上閃動的細小光輝,令人脊背發(fā)寒。

    此起彼伏的慘叫在林間響起,這一刻,這里如同人間地獄。

    姜梨下意識的往姬蘅身邊貼,卻覺得他的衣袍冰涼,仿佛并不是人間人,沒有一絲溫暖。

    不知過了多久,外面的慘叫聲消失了。姬蘅的動作也停了下來。

    頭上響起姬蘅譏嘲的聲音:“姜二小姐,場子已經(jīng)清理干凈了。”

    姜梨慢慢的松開手,抬起頭,看向周圍。

    月光下,橫七豎八的都是黑衣人的尸體,地上全是血花,像是寺廟里壁畫上畫的人間煉獄。

    姬蘅一人,便殺了十來人,而這,仿佛才過了短短一刻鐘。

    姜梨轉頭看向姬蘅。

    月亮慢慢的又爬上枝頭,仿佛還嫌眼前的局面不夠可怖似的,月光格外皎潔,純潔的月光和著滿地的血污,讓人分辨不清這是噩夢還是現(xiàn)實。

    而姬蘅就站在血污之中,他的長袍艷色紅紅,讓人疑心這紅色是不是用地上的血染就的。但他持著折扇,仿佛并沒有覺出這一切有多讓人不適,只是瞧著姜梨,道:“姜二小姐,不該跟我道聲謝嗎?”

    姜梨無言。

    下一刻,那柄扇子,突然抵上了姜梨的喉嚨,姬蘅沒有逼近,他甚至還與姜梨保持著一定的距離,然而他的神情卻異常的冰冷。從認識姬蘅到現(xiàn)在,他總是笑瞇瞇的,憊懶的,即便知道那是他的偽裝。但當毒獸真的亮出爪牙的那一刻,任誰也會感到心寒。

    姜梨也會覺得可怕。

    “姜二小姐,我說過了,我不喜歡入戲,你為什么,偏偏拉我入局呢?”他的聲音很輕,像是情人之間纏綿的私語,卻含著莫名冷意,一寸寸爬上人的脊梁,讓人后背發(fā)寒。

    “沒辦法,”姜梨直視著他的眼睛,聲音到底有一點軟,像是真切的感到抱歉,她道:“我不想死�!�

    在方才,她能清楚地感覺到姬蘅是真的不打算出手,就打算這么作壁上觀。但她決不能讓這種事發(fā)生,姬蘅要是不出手,她就只能死在這里。父親還在獄中,薛昭的死還沒有大白真相,她不能死在這里,至少現(xiàn)在不能。所以她必須出手。

    所以她只能說出來那個她早就窺見的秘密。

    不知是什么時候起,有一日她思索姬蘅、成王、皇帝和姜元柏的關系時,突然就恍然大悟了,沒有什么特別的事,就是突然明白了。

    當今朝廷三分天下,成王、姜元柏一派、洪孝帝一派�?沙赏踉诤陀蚁嗦�(lián)手之前,并沒有現(xiàn)在這般穩(wěn)固。那時候朝廷大約只能算兩派,姜元柏和洪孝帝之間,有師生之誼,姜元柏倘若不生出謀逆之心,洪孝帝也不會有太多忌憚。

    但后來成王突然和右相聯(lián)手,朝廷之間的平衡就被打破了。成王的勢力,在姜元柏和洪孝帝之間挑撥,師生情誼還在,信任卻不在了。姜梨相信,如果有朝一日姜家真有謀逆的證據(jù),洪孝帝也會毫不猶豫的將姜元柏下獄。

    洪孝帝不可能和姜元柏聯(lián)手了,但洪孝帝勢力漸微,但姜梨從上次就感覺到,這個生母夏貴妃早早逝去的洪孝帝,并不如表面上一般的好擺弄。姬蘅也許就是看見了洪孝帝的野心,才會決定站在洪孝帝一派。

    世上有種人,做事就做到最好,只僅僅成為洪孝帝臣子中的一名,顯然不是姬蘅所愿意的。姬蘅所希望出現(xiàn)的局面,是成為洪孝帝的心腹,成為洪孝帝最為信任的人,雖然不知道是為了什么,但姜梨能確定,姬蘅就是為了達到這個目的,才會扶持成王的。

    也就是說,在一開始的時候,姬蘅就設法扶持成王,讓成王和右相聯(lián)手,成為姜家的威脅。成王挑撥,洪孝帝和姜元柏離心,于是整個朝廷,就此成為姬蘅所希望的三分。孤立的洪孝帝,選擇信任姬蘅,讓姬蘅成為心腹。

    姜梨想到這里,也覺得有些膽寒。姬蘅籌謀,說出去只怕誰都不會信,畢竟這需要長遠的目光,精準的計劃,還有什么都不怕的膽子。但他偏偏就做了,而且還做成了。

    當姜梨窺見這個秘密的時候,她就知道一定要將這個秘密永遠爛在心中,絕不可說出口。她知道姬蘅打的什么主意,和姬蘅交鋒的時候卻絲毫不提,因為她知道,一旦姬蘅曉得自己的秘密被窺見,第一件要做的事情就是滅口。

    病從口入禍從口出,擇食無疾擇言無禍。這是姜梨的主意,但人算不如天算,她也沒想到會在今夜,被人逼到窮途末路,姬蘅在身邊,但沒有出手的意思。所以她只能借刀殺人了。

    她當著那些殺手的面將姬蘅的秘密公之于眾,姬蘅絕不會容許知道他秘密的人活在世上,那些殺手注定要被滅口。

    “姜二小姐,你要知道,”他緩慢的開口,“滅口這種事,是不會留活口的�!�

    他能殺了那些殺手,也能殺了她。一來她知道了姬蘅的秘密,二來她居然用姬蘅的秘密算計姬蘅,只這兩項罪名,就足夠讓她沒有活下去的理由了。

    扇子冰冰涼涼,抵在脆弱的脖頸之上,他的目光流連在姜梨的脖頸,仿佛帶了一絲纏綿的**,但仔細一看,又盡是漠然的殘忍。扇子一寸一寸的逼近,死亡的感覺如此清晰,姜梨聽見自己心跳的聲音,可她的聲音卻很平靜。

    “國公爺,我不想死,否則我也就不會說那些話了�!彼�。

    “給我一個你不用死的理由。”姬蘅看著他。

    “國公爺要讓陛下信任,勢必要成王和姜家兩斗,扶持成王不是目的,扶持是為了更好地解決�!苯娴溃骸拔夷茏尳液统赏踉贌o修復的可能,能消磨成王的勢力�!�

    姬蘅笑了一聲:“你如何做?”

    “薛家一案,馮裕堂只是個幌子,背后之人是永寧�!苯娲鬼�,姬蘅怕是早就知道此案和永寧有關,她也不必隱瞞什么,繼續(xù)道:“我要著手薛家一案,遲早會對上永寧,和成王也是不死不休。無論我父親怎么看待我,我姓姜,成王都會把這筆賬算到姜家頭上,成王和姜家成為對手,我是姜家人,我會幫助姜家對付成王�!�

    “你怎么對付成王?”姬蘅道:“你如今才十五歲�!�

    姜梨只說了四個字:“不擇手段�!�

    姬蘅沉默了一會兒,道:“姜家也好,成王也罷,最后都留不下來。”

    這是姜梨之前就猜到的事,姬蘅扶持成王,挑撥姜家,為的就是成王和姜家互相對抗,互相消磨,這樣洪孝帝的勢力才會增長。她一心對付成王,但姜家也岌岌可危。

    平心而論,雖然她并不是真正的姜二小姐,但借著姜元柏的名聲,也做成了很多事。姜家除了季淑然母女和姜玉娥,其他人雖然沒有與她其樂融融,但也沒有加害于她。倘若姜家真的倒了,覆巢之下焉有完卵,她也沒有生機。

    她得在保全姜家的情況下,再對永寧和沈玉容報仇。

    “國公爺,我不知道您最后的目的是什么,但姜家倒了,遲早也會有第二個姜家�!苯孑p聲道:“留著姜家,萬一日后姜家成為你的助力,你的援軍呢?”

    她的苦口婆心并沒有打動姬蘅,姬蘅笑了一笑:“我不需要助力,也不需要援軍�!�

    姜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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