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精神的,生理的……分化未完成的稚嫩腺體已承受了太多。
臨時標記完成的一剎那,葉辭從嗓子眼里溢出一聲小貓兒似的輕哼,光裸的腳痙攣般蹬了下,在霍聽瀾懷里暈了過去。
對易感期的Alpha而言,對后頸的臨時標記往往只是一系列親密行為的開始。
一道開胃前菜。
生理的痛苦緩解了,精神卻吃不飽,反而誘得饞蟲大動。
霍聽瀾擁著懷中青竹般的少年,貪婪地嗅聞著融合了香草味的烈酒氣息,那是象征著臨時標記已完成的味道,熟悉又陌生的味道,它勾纏過他的渴望,也曾無數(shù)次安撫他的狂躁,紓解他的痛苦。
某種深沉澎湃的情感滲入他的每一縷呼吸,海瀾般與胸膛一同起伏,那些癲狂,獸xing,惡劣本能……漸漸融入滔天的愛意,擊碎成咸澀的白沫。
他托著葉辭削薄的肩背,呼吸仍濁重,眼中布滿血絲,卻隱忍而愛惜地,像托著一片易碎的瓷般將葉辭放平,給他攏了攏睡衣領(lǐng)口。
隨即,他抓起一旁的內(nèi)線電話。
……
慈恩私立醫(yī)院。
東住院樓三層。
新入院的患者需要靜養(yǎng),霍家清了場,除305房之外,三層其他病房中空無一人,靜得能聽見窗外楊柳枝在風中擺蕩的颯颯聲。
葉辭昏沉沉地睡著。
遺傳自葉紅君的小臉盤,醒時清冷,眉眼像雪琢的,只有睡得毫無防備時才會顯出幾分幼態(tài)來。這兩個月他難得吃得規(guī)律又營養(yǎng),重了幾斤,骨角不再那么嶙峋,臉頰肉有了純真的弧度。
早晨,該擦臉了。
霍聽瀾守在一旁,摘了表,襯衫袖口挽起兩折,用毛巾蘸了些溫水絞干,細細抹過葉辭的額頭、眼梢、面頰……
初次受到A
級Alpha標記,別說是分化未完成的Omega少年,就算是徹底成熟的年長Omega,昏睡一兩天也是在所難免的。
A
信息素烈度太高,具有一定破壞性,身體需要在睡眠狀態(tài)下自我修復并完成信息記錄,這樣下次再被同一個A
級Alpha標記時不良反應就會減輕不少。
葉辭已經(jīng)昏睡了三天,身體各項檢查結(jié)果暫時正常。
但由于他是在分化中期被A
標記,難說會不會有什么短期后遺癥,因此醫(yī)生建議留院觀察一段時間,監(jiān)測24小時激素波動水平并隨時予以治療。
臉上癢酥酥,濕漉漉的……像被大型犬舔了。
葉辭蹙眉,睫毛抖了抖,驀地睜開眼。
他睡得太久,意識都渙散了,眼睛空濛地眨了一下。
眼中是天花板、墻面、床單,茫茫的白。
還有一只手,手背與腕子淺淺浮著幾條青jin,霧藍的襯衫袖口挽得平整,穩(wěn)健的,成熟男人的手,偏偏動作輕柔得不行,正用濕毛巾給他擦臉。
他懵懵的,目光循著手臂捋過去。
霍聽瀾正坐在床邊看著他,眸子烏沉,除去溫柔辨不出其他情緒,藏得極深。
像個不動聲色又喪心病狂的獵手,設(shè)了千八百個機關(guān),伏在草叢中沉靜觀望,等著看那只珍稀的幼獸往哪個坑里栽,他好尾隨過去,拎起那軟軟一團收入囊中。
昏迷前的記憶漸次回籠。
家宴。
淡啤酒。
車后排的摟抱。
……
“霍叔叔,”葉辭揉了揉眼,“我怎,怎么在……”
一句話沒說完,安全屋中的記憶姍姍來遲。
像燒得橙紅的金屬絲,精細一條,抽冷子往哪一杵,燙出一蓬白花花的、羞臊的熱氣。
熱痛的后頸,蜷縮的jiao趾,悍鐵般扳著他的手臂與起伏的胸肌,那一迭聲磨著他耳朵的,甜蜜又放肆的“寶寶”“寶貝”“小辭”,以及那眼中濃烈得令他窒息的情緒。那么直白,直白得近乎可怖,像頭癲狂的野獸,要把他生吞活剝了,易感期的A
居然是,是那樣的……葉辭喘不過氣,胸廓好像仍被那條悍利的胳膊勒著,臉蛋憋得紅彤彤。他一滾,咣地撞上圍擋,躲避霍聽瀾拿著熱毛巾的手,激動得像個躲流氓的姑娘,要不是有圍擋他直接就得滾地上去。
霍聽瀾的手一僵,像猝然被人攪疼了傷處,怔住了。
那掌心確實帶傷,繃帶拆了,但四道暗紅的血痂仍在。
葉辭瞄見,挨了燙般撇開眼。
霍聽瀾收回手,毛巾丟開,以示不會碰他,聲音很低:“抱歉。”
這句抱歉出自真心。
那一晚他確實沒想要標記葉辭,他是存了歪念頭,想偷吮一口蜜,可也僅此而已。
否則他起初也不用那樣苦苦忍耐。
如果不是葉辭找上門,攔都攔不住地把小脖子往那滴著饞涎的尖牙利齒底下塞……
“沒想給你臨時標記�!被袈牉懸暰平直地望著葉辭,不賣慘乞憐,不推卸責任,也不挾恩自重,A
級易感期熬刑般的痛苦,葉辭自投羅網(wǎng)的疏失,近兩個月來對葉辭的悉心呵護……他只字不提。
“是我失控了,對不起�!�
他僅為自身的過失致歉。
像溺水者扒著浮木,葉辭攥著床沿的金屬圍擋,警醒地用眼梢瞟人。
霍聽瀾來醫(yī)院照顧人,沒打扮,幾縷額發(fā)搭著英挺的眉骨,休閑襯衫沒打領(lǐng)帶,扣子也解了一枚,氣質(zhì)年輕了幾歲,與平日葉辭叫慣的“叔叔”不沾邊了。鎖骨平直,漸隱入衣領(lǐng)的遮掩,肌肉撐起霧藍色的襯衫料子,矜貴,性感……
耳膜轟鳴,驀地灌飽了血。
得體的穿著,冷靜的表情,平實誠懇的口吻……葉辭卻撇開臉,看了黃書般不安。
“……小辭,”霍聽瀾輕輕叫他,“我真的很抱歉�!�
葉辭喉結(jié)滑動,嗯了一聲,含糊道:“沒怪您�!�
他在霍聽瀾易感期強闖地下室,心是好心,可釀成這后果,也難說自己沒責任。
那晚換任何一個A
級Alpha,都不可能臨時標記了事。
沒什么可說的,他不怨誰。
“真的�!彼÷晱娬{(diào)了一遍。
接著,就不吭聲了,也不看人,專跟圍擋上涂的金屬漆過不去,又摳又搓,弄得指尖兒緋紅。
珍稀的幼獸軟軟地委頓在原地,團成小球,不給反應,也不往任何一個陷阱里掉。
甚至看不出那顆小腦袋在琢磨什么。
他又把自己藏起來了。
前功盡棄的可能性使霍聽瀾心底泛起一絲罕見的焦灼。
感覺到兩道銳利的目光正冰鑿般逡巡著自己的臉,企圖尋覓出薄弱處一舉擊潰,葉辭匆匆一耷拉腦袋,躺下用被子把自己裹了個溜嚴。
霍叔叔的洞察力他領(lǐng)教過。
“我還,還是困,想睡會兒�!北蛔永飩鞒龅穆曇舭l(fā)悶,直攆人,“您去,去忙吧�!�
被子外只漏出幾綹軟乎乎的黑發(fā),玉米須須似的攤在枕頭上。
“好。”霍聽瀾閉了閉眼,起身立在床邊,聲音很低,“有事隨時找我,手機給你充滿電了,在床頭柜上。”頓了頓,他又道,“你現(xiàn)在的情況,最快明天可以出院,你們學校昨天和今天是期中考試……”
被子下浮凸的人形微微一動。
葉辭很重視這次期中考,一直盼著這次成績的進步能給自己打一劑強心針。
“……我要來了備用的B卷�!被袈牉懖碌贸鲞@層心思,怕葉辭失望,溫聲安撫,“難度和A卷很接近,分數(shù)可以作為參考,你掐時間自己考一次�!�
被子里的人靜了幾秒,像在平定某種情緒,再開口時嗓音有點顫:“謝,謝謝霍叔叔。”
“不客氣。”霍聽瀾笑笑,安靜片刻,微微俯身,用指關(guān)節(jié)輕輕碰了碰葉辭漏在被子外面的發(fā)梢。
被子里面……
葉辭沒察覺到霍聽瀾的小動作,只徒勞地用手捂著兩個紅得快透光的小耳朵。
好像這樣就能將記憶中那一聲聲甜蜜又放肆的“寶寶”“寶貝”從耳畔擋開,就能遏制住從顱頂?shù)郊棺倒窃俚侥_掌心,那被電流打透了一般的……
蝕骨的su麻。
可他擋不開,遏不住。
他心跳如鼓。
第二十一章
葉辭的負面反應比霍聽瀾想象的要大得多。
辦出院時,
他又被里里外外地查了一遍,各項指標基本恢復正常,人卻仍是蔫頭耷腦的,
明顯是揣著心事。
霍聽瀾向他道歉,他全盤接受,
看模樣也確實不像敢怒不敢言。可再想借機與他緩和緩和關(guān)系,
他就別扭著縮起來了,
每每說不上幾句話,就笨拙地用“我不舒服”“我困了”做借口逃避與霍聽瀾交流。
看似毫無攻擊性,實則比大動肝火更難應對。
為了不過度刺激他,
霍聽瀾強捺住追問與步步緊逼的沖動,
將此事冷了兩天,
連期中考卷都是讓何叔送過去的。
拿到了學校的備用考卷,葉辭盡力揮散這兩天縈繞心頭的奇怪情緒,嚴格按照學校的期中考試時間自己給自己監(jiān)考,
在自己臥室里做完了那幾套考試卷子,
又問何叔要來答案對照著判分。
選擇填空都好判,數(shù)理化生大題也能捋著步驟來,唯獨語文英語的一些主觀題他拿不準,
尤其是作文。
判低了,
不甘心,
判高了,
自己騙自己也沒勁。
猶豫了一番,最后還是硬起頭皮拿著卷子找霍叔叔。
“……霍叔叔�!比~辭叩了叩書房門。
“進。”霍聽瀾合上一份文件,
掃過葉辭手里攥的卷子,
不讓他別扭,
率先開口道,
“卷子答得怎么樣?”
“發(fā),發(fā)揮得還行。”葉辭抿了下唇。
霍聽瀾今天穿了件晃眼的白襯衫,帝國領(lǐng),鉑金領(lǐng)針自領(lǐng)尖穿過,一側(cè)綴著小巧的雄鹿角,Alpha獨有的權(quán)勢與矜貴。眉眼水洗般黑而凈,格外英俊。
葉辭做賊般緊張,倏地錯開眼,盯著自己的拖鞋:“就是,有的題,像作文,不知道判,判多少合適……您能幫,幫我看一下嗎?”
“好,拿來我看看�!被袈牉懮焓秩ソ�。
修長有力的手,勁瘦,指骨與腕骨有鮮明的棱角,手背看得見微凸的青色血管。
一塊價值不菲的機械腕表扣著那截腕子,寶石玻璃與鱷魚腕帶,表盤上繪制著瑰麗的月相圖。
與生俱來的英俊,加上金錢滋養(yǎng)出來的,耀眼的從容與優(yōu)雅,但凡是個Omega就難以抗拒的魅力,落在不開竅的人眼里,卻剛剛才察覺到似的。
他用下巴骨磨過這只手滲血的掌心……
一些畫面不合時宜地闖進腦海,葉辭心跳得直懟嗓子眼,臊眉耷眼地,錯開那只手,把卷子搭在桌角上:“謝,謝謝您�!�
說完,不等霍聽瀾回應,溜得比野貓還快。
葉辭回了房,為了甩開腦中那些令人臉紅耳熱偏偏又反復播映的畫面,去露臺抽掉了半包煙。
可能是抽多了,或是蹲久了,起身時腿一陣陣打顫,又軟又沉,拖著兩坨爛泥似的。
他草草洗漱,帶著滿腦子紛亂的少年心緒,昏昏沉沉地撲到枕頭上,強迫自己反復默誦物理公式以驅(qū)逐一些不應該的念頭。半夢半醒間,體內(nèi)隱約騰起一股難耐的燥熱,香子蘭甜香浮動。葉辭迷迷糊糊地把眼睛掀開條縫,想開空調(diào),又舍不得潛心培養(yǎng)出的睡意,在糾結(jié)間墜入了夢鄉(xiāng)。
而那夢里,全都是……
霍聽瀾的手。
傍晚時在書房見到的那只手。
有鋒利的棱角與性感的青色血管,如那晚一般,它扣住葉辭下頜,任由他用下巴骨碾磨因他受傷的掌心,彌漫出淡淡的、腥甜的血氣。
“寶寶……”
誘惑著誰一般,低音提琴似的嗓子。
頸部傳來酥麻的刺痛。
被Alpha占有的感覺。
做Omega的感覺……
缺乏素材的夢戛然而止。
“唔……”
葉辭猛地醒來。
一只腳痙攣般蹬過床單,在純白棉布上劃出淺而長的一道凹痕。
臥室中甜香膩人,葉辭體表散發(fā)著異常的熱度,汗水淋漓,浸透了睡衣,甚至洇潮了床單,臉蛋又泛起春桃的色澤,思維也有些混沌。
與那晚的體驗極其相似。
僅僅是程度輕重的區(qū)別。
……這似乎是一次輕微且短暫的發(fā)熱期。
他夢見霍叔叔了。
他還……
瘋了嗎?!
到底在想什么?!
葉辭像條離水的魚般,猛地彈坐起來,手肘支著膝蓋,單手捂住滾燙的、難堪的臉。
他不知道什么是正常,什么是不正常,他沒有一個能正確引導男孩子度過青春期的,稱職的父親,在生活碾壓下茍延殘喘的青春也不曾讓他生出過獨立探索的好奇心。
他像做了壞事般羞慚。
可能是臉太熱,那熱度熏得眼眶發(fā)酸,葉辭眼睛泛起潮氣,微紅,噙著一星水。
他狠狠抹了把眼睛,吐了口氣,寒著臉撤掉被汗水弄臟的床單被罩,踢掉睡褲,拿進盥洗室。
正常需要洗的衣物只要扔進臟衣簍,第二天就會有洗衣房傭人來收。外衣還好說,葉辭哪好意思讓別人碰他的貼身衣物,他買了一小桶洗衣液,短褲一類他都是換完當天抓緊洗,再晾在不起眼的地方。
幸好有準備。
他翻出那瓶洗衣液,放水搓床單。
一套洗完了,也不敢拿去露臺晾,怕人看見,問他怎么半夜不睡覺起來大掃除,搬來兩把靠背椅拉開距離放著,湊合著把大件抻開晾。
洗晾完,又換干凈床品,前后忙活了一個小時,加上輕度發(fā)熱還沒褪干凈,葉辭疲憊得邊換被罩邊點頭,也顧不上繼續(xù)自責,倒頭就睡迷了。
翌日。
葉辭難得一覺睡到了日上三竿。
昨夜短暫的輕度發(fā)熱已經(jīng)退潮了,葉辭感受了一下,身體一切正常。
分化中期就被A
標記,他終究還是沒承受住,產(chǎn)生了激素紊亂后遺癥,會在接下來一段日子里頻繁且無規(guī)律地出現(xiàn)輕微的假性發(fā)熱現(xiàn)象。臨出院時醫(yī)生叮囑過他,叫他隨身多備幾張阻隔貼,激素恢復平穩(wěn)前盡量別去家和學校以外的地方,注意人身安全云云……至于治療這種發(fā)熱的手段,一是忍耐,因為程度輕,對健康無損害,隔絕好信息素不影響旁人即可,二是找之前標記過他的A
給予一些安撫。
由于市面上的Omega抑制劑中的有效成分都是人工仿制的Alpha信息素,而這些仿制的“偽劣品”只會刺激到葉辭體內(nèi)殘留的A
信息素,使他更不舒服,因此在霍聽瀾的臨時標記消失前,抑制劑對葉辭來說是無效的。
葉辭當然選擇忍著。
因為住院他整整一周沒去上課了,明天周一,他從抽屜里抓出一把阻隔貼,往單肩包里一塞。
一層不夠貼兩層,兩層不夠貼三層。
貼就完事。
他起得晚,下樓吃早餐時霍聽瀾已經(jīng)去公司了。
沒打上照面,葉辭松了口氣。
否則……
想到那個無恥的夢,葉辭都不知道自己該用什么表情面對霍叔叔。
那晚他們都失控了。
可霍叔叔純粹是受到易感期的影響,結(jié)束后馬上恢復了正常,瞧著和以前沒區(qū)別,還是那么溫和正派。
唯獨他,他難以自控,像被喚醒了什么劣根性,什么陰暗的本能,滿腦子見不得光的畫面與歪念頭。
一次臨時標記而已,還是為了治療,他竟翻來覆去地咂摸,一想起來腿就軟,靈魂都戰(zhàn)栗。
這要是被霍叔叔看破了……
他也不用找地縫鉆了,他直接找個房梁吊著去。
餐桌上放著兩份批改好的試卷。
俊逸鋒利的鋼筆字,批注最多的是英語作文,霍聽瀾看得很細,語法、詞匯的誤用,他劃出來,在一旁標注上正確的,還順手講解了幾個句式,批注比作文本體還多。講解完,不忘留下兩句鼓勵的話,大意是說他進步很明顯云云。
平常的事,不知怎么,竟讓人眼睛發(fā)酸。
葉辭反復看了好幾遍。
霍聽瀾給出的判分很公平,沒為了縱著他刻意放松標準。
他算了算分,和數(shù)理化生加在一起,得到了一個令人振奮的分數(shù)。
比開學摸底考強太多了,名次不一定能有多好看,畢竟天成私立這種地方就連學渣也夠拼,但分數(shù)稱得上突飛猛進。
葉辭把卷子折好,打算晚上探望葉紅君時給她看看——如果她狀態(tài)不壞,能和他聊會兒天的話。
而除了媽媽,這世上唯一一個令他想分享喜悅的人,就是霍聽瀾了。
葉辭神思恍惚地用勺子攪著粥,面頰粉融融的,眼神發(fā)飄。
他想起霍聽瀾幫他收拾媽媽的舊物,珍視他所珍視的,想起霍聽瀾為維護他脆弱的自尊迂回地幫他學習,想起霍聽瀾一筆一劃寫在藥盒上的“一日三次,一次一片”,想起霍聽瀾不厭其煩地一遍遍教他打領(lǐng)帶,教他吃那些他叫不出名的東西,為他出氣,為他訓人,為他攥了滿手的血。
短短兩個月,霍聽瀾的好,他卻想不過來。
太多了。
他的霍叔叔是含著金湯匙出生的豪門繼承人,有盛氣,卻不凌人。
像天上月、山巔雪。
看似冷冽遙遠,高不可攀,落入他懷的卻是脈脈清光與春風化雨。
葉辭木木地喝了口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