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陸言川一向算是紳士的。
這些年他明明很討厭我,多數(shù)時候,也勉強會維持禮貌和體面。
但可能我離了婚還這樣糾纏,實在是有些令人憎惡。
他到底是有些不耐煩了:「如果是因為什么病。
「嚴重的話,醫(yī)藥費我可以再給你承擔一半,到時候發(fā)我費用清單就行�!�
所以,再嚴重的病,也不會成為他為我多留一秒的理由。
丟下這句話后,男人直接繞去副駕駛,開車離開。
我還是獨自去了醫(yī)院。
剛到醫(yī)生辦公室門口,就聽到里面亂糟糟的,好像是有家屬在鬧事。
「你們一句誤診就行了,知不知道我女兒昨晚哭了一晚上?
「她連辭職信都交給公司了,差點還尋了短見!」
「絕癥這種事都能診錯,知道對我女兒造成了多大的傷害嗎?!」
夾雜著的,是醫(yī)生和院方連聲地道歉。
我走進門,昨天為我接診的醫(yī)生,很快注意到了我。
她臉上的惶然不安,更添了幾分:「南……姑娘你過來了。」
昨天蹲在角落里哭的女孩,側(cè)目注意到我,愣了一下。
「姐姐,是你?你是那個……南初?」
我點頭。
她神色間立馬浮現(xiàn)同情。
半晌不知所措后,她著急阻攔自己的母親:「媽,別說了,別說了。」
前一刻還異常憤怒質(zhì)問的女人,順著女兒的視線看向我,很快明白了什么。
真正得了絕癥的人過來了。
或許對她們而言,無法接受的一次誤診,突然就更像是一場劫后余生了。
女人像是突然熄了火氣,也轉(zhuǎn)為滿臉的同情,被自己女兒拉著離開了。
我是早產(chǎn)兒,心臟病是打出生就有的。
所以對心臟類的各種疾病,都算是比較了解,心衰也早有所耳聞。
說白了,也幾乎就剩下等死。
聽醫(yī)生委婉說了半天后,我只問了一句:「還能活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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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醫(yī)生臉上是掩不住的憐憫。
半晌后,才再開口道:「姑娘,你得叫你的家人過來,我需要先跟你家人溝通�!�
看來,是頂多三五個月了。
患者活不久了,醫(yī)生總不好直接跟本人說的。
萬一病人接受不了,尋死覓活的,醫(yī)院也不好處理。
我想說沒有家人,話到嘴邊又想起,我還有一個爸。
雖然這些年關系疏離,但女兒都快要死了,或許總會管管吧?
我離開醫(yī)院。
又想起昨天,那個被親友圍住的女孩。
我要死了,我的家人,也會難過嗎?
我打車,回了趟家。
我媽走后,我爸娶了新的妻子。
但他跟我說,這一處房子,永遠都是我們一家三口的,絕不會有第四個人踏入。
他說:「小初,爸爸需要新的生活。
「但小初跟媽媽,永遠是爸爸心里最重要的�!�
所以,他應該是會管我的。
我邊推開門,邊拿出手機,準備給我爸打電話,讓他回來一趟。
門推開,里面的熱鬧說笑聲,卻突兀傳來。
我看過去,客廳的燈光太亮,有些刺眼。
餐桌邊,南悅坐在那里。
在她兩邊坐著的,是我爸和我繼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