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喂,等等我!”
幾人匆匆忙忙大呼小叫地在這一層跑過,頓時驚動了徐之敬和陳慶之兩個的房間,丹參原本就擔(dān)心要出事,否則也不會去找馬文才,聽到動靜趕緊進(jìn)去喊主子,陳慶之則是一直擔(dān)心后面跟著的商船有問題,一聽到動靜也起了身出去查看。
一群人腳步匆匆一路沖上甲板時,甲板上已經(jīng)有不少船夫跳下去救人,只不過晚上風(fēng)大,能見度又低,一群善泳的船夫在水里凍得牙齒直打架,才找到了那個落水之人,手忙腳亂地把人送了上來。
“找到了!是個身子輕的,飄著呢!”
“再來個人,一個人抬不上來!”
“繩子呢,丟繩子下來!”
晚上水里雖下了錨,可水流會動,下錨船的位置也是在變化的,落水時人在船首位置,現(xiàn)在已經(jīng)在船尾,七八個船夫在夜晚冰冷的水里泡的沒有了力氣,知道自己再不上去也要搭進(jìn)去。
傅歧性子急,一上了甲板就喊:“人呢?人救上來了沒有?誰落水了?”
可惜甲板上一片混亂,誰也顧不得這個毛頭小子,傅歧只能自己靠蠻力往前擠,湊到了船舷旁邊。
“誰啊,擠什么擠!這么大風(fēng),你是想把我們幾個老家伙也擠下去嗎?”
船舷旁邊的船工氣的亂罵。
“趕著去投胎��!”
傅歧一頭扎到了最前面,托他的福,梁山伯和祝英臺也跟著擠了進(jìn)去,三個少年湊到近前一看,被救上來的是個半敞著衣衫的女人,頓時松了口氣。
“還好還好,不是馬文才�!�
傅歧一口氣松了下來,頓時扶著梁山伯開始喘氣。
“要是馬文才掉下去了,我也跟著跳下去贖罪算了!”
“什么不是馬文才?”
有人奇怪的問道,被人護(hù)著上前。
“我怎么了?”
“馬文才!”
“馬兄!”
“你沒事吧!”
三人聽到這熟悉的聲音,驚喜交加地扭過頭去,一下子簇?fù)碓隈R文才的身邊,眼淚都快下來了。
“你嚇?biāo)廊肆�!聽到雀室里有人落水,我們還以為是你被風(fēng)吹下來了!”
“閑話等會兒再提,落水的人呢?”
馬文才抬眼往前看,“是生是死?”
“剛剛哪有心思看這個!好像是個女的。”
傅歧心直口快,伸手往前一直。
“喏,救上來了,就在前面。”
馬文才也不啰嗦,在細(xì)雨的護(hù)衛(wèi)下擠上前去,往那甲板上一看,救上來的果然是畏娘,大概是落水時衣衫就沒有系好,如今衣服已經(jīng)敞開,露出大片雪白的肌膚,一雙紫葡萄也若隱若現(xiàn)。
只是她被水泡的時間太長,皮膚慘白的可怕,倒有些讓人害怕。
“好像已經(jīng)沒氣了。”
一個船工過去摸了摸她的鼻子,搖了搖頭。
那些船工一爬上了船,就立刻接過同伴送來的姜湯大口大口的喝了下去,被先救上來的畏娘卻丟在甲板上無人去管。
大概問題出在那句“已經(jīng)沒氣了”上。
只是畏娘實在太過漂亮,身材也太過豐腴,即便看起來已經(jīng)是死了,可赤著的上身還是讓不少人眼睛往她身上亂瞟。
馬文才幾人還好,知道將眼神轉(zhuǎn)過去避一避,那些在船上跑慣了的人卻沒他們那么“知禮”,所以落在玉峰上的目光最多。
祝英臺原本聽說人死了就不敢往那個方向看,可那些猥瑣的目光卻讓她有些遲疑地看了一眼,待知道他們看的是什么,頓時怒不可遏。
“喂,你們眼睛往哪兒瞟呢!有病吧!”
說罷,她一邊罵著那些人,一邊利索的脫下自己的外袍,往畏娘身邊走去。
“祝英臺,你干什么!”
馬文才見她往“女尸”身旁跑,連忙伸手去抓,無奈祝英臺跑的太快,他抓的時候祝英臺都已經(jīng)過去了。
祝英臺也害怕,所以沒敢睜眼看那個沈讓身邊跟著的妖艷女子,她是背過身子,把外袍反搭在她的上身上的。
這樣雖然避免了直接去看這具“女尸”,卻不可避免的會跟這個女人有肌膚之觸,祝英臺把袍子放下去的時候,手底下似乎感覺到了什么在一顫。
有心跳?
祝英臺“嗖”的一下轉(zhuǎn)過了身子,直接俯身在畏娘的一側(cè),一手按住其額頭向下壓,一手托起她的下巴往上抬,將這人的氣道打開。
“祝英臺,你到底在干什么!”
馬文才三兩步走到祝英臺身邊,蹙著眉低頭問她。
“她都死了,你不能消停點?”
“沒空跟你解釋,她沒氣了,可大概還沒死!”
祝英臺一刻都不敢耽誤,看了看這女人腹部沒有隆起,就知道她大概是會水的,只不過精疲力竭后沉入了水中,沒了呼吸。
這些船夫到底是有多不負(fù)責(zé)任!
祝英臺大三時學(xué)校有人半夜在大學(xué)的湖里游泳,結(jié)果腿抽筋淹死在湖里了,造成的結(jié)果就是整個學(xué)校里的學(xué)生都被迫學(xué)會了怎么在水里自救、怎么正確的“見義勇為”去救溺水的人,以及如何對溺水的人進(jìn)行急救。
那段時間簡直是噩夢,不能通過考試的還要扣分,簡直是當(dāng)必修課在訓(xùn)他們,可現(xiàn)在祝英臺卻萬分感激那時候她被折騰的不行。
因為這東西真派上用場的時候,也許能救命!
于是乎,一群人就像是看瘋子一樣看著祝英臺對畏娘做著人工呼吸,不停地“親嘴”又“吹氣”。
在他們的眼里,畏娘是具美艷的女尸,祝英臺又是個清秀的書生,這一幕還發(fā)生在夜晚,看起來就跟祝英臺被艷鬼弄的中了邪似的。
“快把小公子拉開,這是被鬼杠上了在吸陽氣呢!”
一個自詡見多識廣的船工大叫著。
“等小公子陽氣被吸完了,這女鬼就要詐尸了!”
船工是跑碼頭的,三教九流什么都有,大半夜里有個女人落水就已經(jīng)夠邪門了,被救上來后還光著上身更是古怪,現(xiàn)在這之前還義正言辭的小公子不但又把自己披上的外袍扒了,還對這具女尸又親又是摸胸,怎么看怎么像是艷鬼索命。
這一下,之前他們腦子里還有的綺思立刻拋到九霄云外,一個個驚慌失措地圍了上來。
“小公子,別親了!”
“快快快,別是嘴黏住了!拉開拉開!”
“小孩子不懂事,什么東西都敢親!”
祝英臺正緊張的給畏娘做著急救,一邊做一邊將手摸向她的頸動脈,希望她能夠早點恢復(fù)自主呼吸,可剛剛壓下身子,卻不知被誰猛地一下推出去了好遠(yuǎn),一下子跌在了地上。
她不停的低頭又抬頭,還在做胸外按壓,本來就已經(jīng)累得夠嗆,如今這么一跌,眼前一片漆黑,半天都站不起來,可腦子里還牢牢記著要去救人,幾乎是半爬著往畏娘的方向摸索。
“急救不能半途而廢的!”祝英臺急的哭腔都出來了,“誰去找徐之敬來,也許還有救�。 �
但是在其他人的眼里,爬也要爬到那“女尸”身邊的祝英臺無疑更像是被鬼魘住的可憐人,就連她說出來的話都被人當(dāng)做胡言亂語。
也莫怪這些船工害怕,就連梁山伯和馬文才等人都看的有些背后生涼,從祝英臺趴在女尸身上吹氣起,他們就已經(jīng)有些手足無措了,只不過看祝英臺眼神還算清明,沒敢上去硬拉罷了。
可這些船工卻沒有顧忌,他們此刻是報著“救人”的想法去推開祝英臺的,有幾個更是向祝英臺為了過去,要把她抓住不讓她在過去。
祝英臺已經(jīng)又到了原來的位置,一刻不敢放松的繼續(xù)進(jìn)行著心肺復(fù)蘇,她又預(yù)感這女人能活,只不過要費些功夫。
“馬文才,怎么辦?太邪乎了,我也有些害怕……”
傅歧拉了拉馬文才的袖子。
“左右那女人我們也不認(rèn)識,萬一他們要說的是對的呢?”
馬文才是真正見過鬼的,心里也是將信將疑,一臉掙扎。
“小公子冒犯了,以后你會感激我們的,你現(xiàn)在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一個粗壯的漢子見推開了祝英臺都沒有,干脆伸出雙臂,就要去捉她。
“你在干什么!”
梁山伯實在忍不住了,大喝一聲,攔在了祝英臺面前。
“沒聽她說,她是在救人嗎?!”
“這位公子,你看看這是救人嗎?”
幾個漢子一起圍了過來,推搡著梁山伯,驚慌失措地又看了眼甲板上的女尸,“我我我,我剛剛好像看到那女尸眼皮子跳了一下!”
這大半夜的,又死了人,氣氛本來就詭異,現(xiàn)在這么一驚一乍,立刻就引起了連鎖反應(yīng),一群人都涌了上來。
“啊啊啊,要詐尸啦!艷鬼索命啦!趕緊把他們拉開!”
一干船工胡亂叫著,要過去搶走尸體。
祝英臺已經(jīng)摸到了畏娘的脈搏,但她以前沒有真正救過人,不知道自己的急救算不算成功,只能咬著牙繼續(xù)著,在她沒有真正醒過來前,她都不敢掉以輕心,畢竟急救的成功率根本就沒有大部分人想象的那么高,她又不算第一時間就救了人。
此時的她滿頭滿臉滿身都是大汗,根本顧不得前面的人爭成什么樣,她腦子里只有一個念頭。
她能救人!她能救活她!
只要再給她一點時間!
“你們,啊�。 �
梁山伯畢竟不會武藝,攔一個人還好,七八個壯漢涌上來根本就架不住,直接被推倒在地上,摔了個眼冒金星。
那幾個人把梁山伯推倒,眼看著就又要抓到前面的祝英臺,剛剛一直站在旁邊似在觀望的兩人卻動了。
“小爺實在看不過去了,給我滾!”
傅歧大喝著跳上前,雙臂一伸就把兩個人推了回去。
馬文才也臉色鐵青,向前幾步站在了祝英臺身前。
“祝英臺,我不知道你在胡鬧什么,我只幫你擋半刻鐘�!�
馬文才給了細(xì)雨一個眼色,兩人卷起了袖子。
“半刻鐘后,你要救不活人,我就當(dāng)你是被女鬼魘了,直接拎走!”
作者有話要說: 小劇場:
祝英臺:(眼淚哇哇)嗚嗚嗚馬文才你腦子被門夾了嗎?我是女的怕什么艷鬼��!八分鐘管個屁用!
梁山伯:(黑臉)在下累了半天,最后還給馬文才搶了戲……
第105章
生死之間
有馬文才和傅歧兩個從小學(xué)武的漢子攔著,那么多船夫一擁而上,居然也沒湊得上前,但馬文才和傅歧也很狼狽就是了。
梁山伯爬起來后也謹(jǐn)慎的護(hù)著兩人背后,生怕有人下陰手。
其實梁山伯也是多慮了,這些船夫又不是笨蛋,什么人能惹什么人不能惹還是知道的,這幾人就是大管事都吩咐千萬不能得罪的,又怎么會真去傷了他們,只不過是想過去扯開祝英臺罷了。
后來徐之敬和陳慶之終于也上了甲板,見馬文才三人和這么多人斗毆,自然不能坐視不理,他們帶的都是手上見過人命的刀衛(wèi)和侍衛(wèi),這些船夫根本不夠看,一下子就控制住了局面。
而所有人的目光,此時自是都聚集在了馬文才幾人身后的祝英臺身上。
“祝英臺,夠了,她眼睛已經(jīng)睜開了!”
馬文才一回頭,見那畏娘滿臉痛苦,可祝英臺還像是毫無所覺一般地按壓著她的胸口,連忙提醒。
“醒,醒了?”
祝英臺的心肺復(fù)蘇做到最后已經(jīng)是機(jī)械運(yùn)動,根本不知道自己到底做的如何,只知道一直按,一直按。
馬文才一聲大喝,祝英臺方才如夢初醒一般低頭看去,她掌下按著的女人正瞇著一雙桃花眼看她,滿臉都是求饒之色。
“你活了?活了就好……”
祝英臺一泄了氣,只覺得雙手和肩膀都像是灌了鉛,笑著看著地上躺著的女人,露出了個滿足的笑意。
而后眼皮漸沉,突然向后仰倒過去。
“他的陽氣被女鬼吸完啦!”
“天��!叫你們攔著我,小伙子年輕不懂事,見的太少!”
“說了別管那女尸,讓她死就好,你們非要讓她詐尸!”
幾個船工驚叫著大喊,那口氣儼然像是祝英臺已經(jīng)死了。
“祝英臺,祝英臺!”
傅歧幾人聽到船工喊的是什么,連吵架的精力都沒有了,驚慌失措的就沖到了祝英臺的身邊。
梁山伯離得最近,當(dāng)下跪伏了下來,伸手探到她的鼻下,仔細(xì)分辨了半天,才喜出望外地叫道:“有氣,還有氣,沒死!”
馬文才立刻一聲大喊:“徐之敬!來看看祝英臺怎么了!”
傅歧比兩人動作都快,馬文才一喊已經(jīng)沖到了徐之敬身邊,扛起徐之敬就往祝英臺身旁跑。
“你個莽夫,干什么!放下我!”
徐之敬氣急敗壞地猛捶傅歧的后背。
“討厭精,回頭隨你怎么打我,快看看祝英臺是不是被女鬼吸干了陽氣!”
傅歧一把把徐之敬往祝英臺身邊摔下。
“你們是有什么毛病……”徐之敬被摔得氣暈八素,“你們把我當(dāng)游方郎中嗎?什么毛病都給我看!驅(qū)邪不該去找道士嗎?”
“看看,快看看!”
傅歧用小腿使勁拱徐之敬。
“祝英臺又不是庶人!”
徐之敬在眾目睽睽之下被又扛又推,再好的脾氣也一肚子火,好在他對祝英臺還算客氣,伸手探了下脈,沒好氣地說:“就是脫力暈過去了,休息一會兒睡一覺就好了。”
他又瞟了眼就躺在祝英臺身側(cè)的畏娘,余光從她已經(jīng)被按壓到淤青的胸口上掃過,有些嫌惡地皺起眉,隨口道:“祝英臺一點事都沒有,倒是這女子,大概是溺了水又閉了太長時間的氣,身體已經(jīng)極度虛弱,現(xiàn)在還著了風(fēng),以后大概要留下病根,受不得半點寒……”
徐之敬說到身邊的畏娘,其他人才像是突然想起了這個人,梁山伯像是冒犯什么東西一樣小心翼翼地問徐之敬:“徐公子,這是活人?不是詐尸?”
任誰看到她胸前一片烏紫,臉色蒼白似鬼,都不會覺得她是活人。
更別說碰到以后身上一點熱氣都沒有。
“你是在看不起我嗎?我會連死人活人都分不清?”徐之敬冷笑著伸出手,在畏娘左胸摩挲了一會兒,半點沒有流連的意思,摸完就收回了手。
“她是活人,有氣,就是氣息微弱,再不把她抬到?jīng)]風(fēng)的地方,大概就真死了。對了,抬的時候小心點,她肋骨斷了�!�
徐之敬看地上躺著的祝英臺一眼,忍不住搖搖頭。
祝英臺到底按了多久,用了多大的力氣,才能把這女人的肋骨活生生按斷?如果真有這樣的救人辦法,怕是大部分人是人沒救回來,先把人救殘了。
那女人此時已經(jīng)醒了,聽到徐之敬的話,眼神中不由自主的流露出害怕的神色,緊緊地盯著在場里唯一有些交情的馬文才,眼神中都是哀求之色。
被沈讓失手推下水去的時候,她其實并沒有太慌,甚至還伸出了手希望沈讓拉他一把,可那個男人卻像是已經(jīng)嚇懵了,見她要滑落下船,竟沒有上前撈他,而是往后退了一步。
就這一步,她直接從船上跌落到水里,也從人間跌落到地獄。
她是生在吳縣的虎丘地方,最是善泳,沒學(xué)會走路的時候就已經(jīng)學(xué)會了鳧水,掉下水時,一開始她是被砸入水中的那一下摔得全身酸痛,連耳朵里都一直嗡嗡嗡叫,但畢竟沒有真死在底下。
但水太冷了,她只游了一會兒就凍得牙齒打架,手腳也越來越慢,眼見著自己要被水沖走,她更是害怕,只能緊緊抓住身邊船上一切凸起能抓住的東西,哪怕是一片羅貝,一根水藻,這個斷了就換那個,那個沒了就換這個,如此一來,更是耗費力氣。
等她聽到上面馬文才大喊“有人落水”時,她甚至感謝上蒼,希望老天能讓這人長命百歲,因為她知道自己只要再支持片刻,就一定能活下來了。
可就這一時半刻,她已經(jīng)拼到精疲力竭,連抬抬手都做不到,更別說不讓自己沉下去,在她失去所有氣力的時候,黑暗也隨之而來。
再清醒時,其實意識比身體恢復(fù)的更快。
最先感受到的,自然是冷。全身上下都是濕掉的衣服,緊緊貼在身上,被甲板上的寒風(fēng)一吹,冷的像是有無數(shù)冰錐在刺著她的肌膚。
除了冷以外,她幾乎沒有辦法調(diào)度身上任何一處,無論是眨眼,還是抬起手指,這讓她幾乎以為自己已經(jīng)死了,現(xiàn)在只不過是魂魄離體的過程。
如果不是胸口還擁有一片溫?zé)岬脑�,她大概真的會放棄求生欲望,就這么投身幽冥吧。
這么冰冷的地方,心口卻依舊保持著余溫,并不是因為她的心臟還在有力的跳動,而是因為有一只溫柔的手掌緊緊的覆蓋著它,按壓著它。
畏娘最自豪的就是自己的酥胸,她無數(shù)次在各種男人和女人的口中聽到對它們的喜愛和羨慕,女人嫉妒的恨不得它們長在她的身上,男人們迫不及待的想要把玩一番。
她這個地方被許多人碰過,有溫柔的,有虔誠的,有兇狠的,有粗魯?shù)�,甚至還有用咬的、恨不得將它捏碎的。
無論是帶著虐意也好,還是帶著繾綣也罷,這種觸感都有著色欲的含義,每每讓她沉溺于其中。
但這一雙手不一樣,它除了按壓、給予她溫暖以外,完全沒有任何多余的動作,干脆的就像是在拍著剛剛出生的孩子的小屁股,完全沒想著要揍他,單純只是期望著那一聲初生的啼哭。
那股溫?zé)峤o了她活過來的勇氣,而后從唇齒之間不停渡入的氣,則給了她存活下去的根源。
沒有人知道,她是怎么憑借著那一點點微小的氣息,一點點“進(jìn)入”自己的身體之中的。
那種從一開始猶如鬼壓床只能看戲一般的驚懼,到她后來一點點回復(fù)意識,畏娘靠著忍辱偷生的從別人口中奪取的一絲氣息而掙扎著。
她要睜眼,只要睜開眼,她就能活過來。
可很快的,那口氣突然沒了,心口上唯一的一點余溫也沒了。她又一次感受到被湖水沒頂而窒息的痛苦,以及全身冰冷猶如死人的驚懼。
她想起那些男人,無論他們怎么喜愛她,怎么拜倒在她的裙下,最終都會抽身而去,不是他們不愿給她永遠(yuǎn)的承諾,而是她不敢相信。
除非她找到最強(qiáng)的那個,找到永遠(yuǎn)不必?fù)?dān)心被賣來賣去,或被人欺辱的那個人之前,她絕不會相信任何男人的花言巧語。
但她怎么也沒想到,在等到那日之前,她會先等來自己的死期。
“我是要死了吧?他放棄我了?”
游走在生死之間的畏娘想著。
“也是,像我這樣身份低微的下賤之人,又有誰會為我一直留著余溫?”
沒有人會為她留有余溫,歡愛過后,尚且只剩一片冷寂。
就在她已經(jīng)放棄掙扎時,那滾燙的手又重新有力地覆蓋在了她的胸口。
“沒死吧?你還沒死吧?你可別死!”
她聽到尤帶著哭意的聲音顫抖著說著,使勁地又按壓起她的心口。
“我沒放棄,你也別放棄,我們都別放棄……”
那個聲音像是一個得了癔癥的瘋子一樣絮絮叨叨的說著,不知道是在給自己打氣,還是給她打氣,在每一個呼吸的間隔,反復(fù)的嘮叨著。
她感受到到他每一次的呼吸,感受到他每一次的輕顫。
她感受得到他對生命即將逝去的恐懼,也感受得到他對自己性命的在乎。
漸漸的,渡入她唇齒之間的,除了氣息,還有一滴滴溫?zé)岬囊后w,那又苦又咸的滋味甚至讓她有一瞬間覺得,應(yīng)該是有人為她哭了。
誰會為素不相識的陌生人哭呢?大概是汗吧?
她渾渾噩噩的想著,想著無論如何也要睜開眼睛看看,那被她咽下去的,倒是眼淚,還是汗水。
也許是這樣的想法太過強(qiáng)烈,在無數(shù)次嘗試之后,她終于睜開了眼睛!
天色昏暗,身邊似乎有火把在搖晃,伏在她身上的身影出乎意料的并不高大,甚至纖細(xì)的有些稚嫩,像是個孩子。
他毫無察覺地繼續(xù)按壓著她,不停地重復(fù)著渡氣、按壓、渡氣、按壓的動作,隨著他俯身的動作,他的臉上便有無數(shù)的水滴一起滾了下來、
那些水珠密密麻麻的布滿了他的臉上和頸項之間,就算是這世上最觀察入微的人來了,也絕看不出那臉上滿布的,到底是汗,還是淚。
畏娘像是初生的雛鳥一般,眼睛一眨也不眨的看著面前的少年,她其實根本看不清他的長相,但哪怕只記下輪廓、記下那些淚水,她這一輩子,也許也有了值得無數(shù)次回想,在年老之時拿來訴說的記憶。
她貪婪的看著面前的少年,直到那按壓越來越重,越來越頻繁,而她身體的意識也完全恢復(fù)……
好痛!
痛,痛苦極了!
驀地,那貪婪的注視變成了驚恐的求助,在一次又一次按壓之后,她終于能自主呼吸,可那人卻像是魔怔了,還在繼續(xù)……
停!
天啊,她已經(jīng)活了,不需要再按了。
快停下�。。�!
作者有話要說: 小劇場:
祝英臺:(累屁了)天啊,到底怎么才算是救回來了?能呼吸了行嗎?能睜開眼睛算嗎?還是要跟電視一樣“哇”的一聲吐出水?救命嗚嗚嗚我的手已經(jīng)累得提不起來了!
畏娘:(感動)有人會救素不相識的我,真好,我好感動嗚嗚嗚嗚,(片刻后)好痛,嗚嗚嗚嗚,救我!
徐之敬:(同情)被這么按還能活下來,不愧是被稱作“詐尸”的女人。
第106章
你儂我儂
“就說船上不能載女人,現(xiàn)在的人都不講究規(guī)矩了,當(dāng)年我們都不上有女人的船,有女人在船上,簡直招災(zāi)!”
“不過你別說,那個艷鬼長得真不錯,要是我,我也愿意過陽氣給她,萬一活了以身相許,嘿嘿嘿嘿……”
“得了吧,那也要你有那個命能活下來,你是沒看到那天,那個小公子陽氣被吸得干干的,就剩一口氣!為這事,那還陽的女鬼連肋骨都被他的同伴打斷了,才沒真把那小公子吸死!”
幾個船夫忙里偷閑,靠著船舷說著閑話,卻不知道閑話都已經(jīng)被人聽進(jìn)了耳朵里。
“好了,這些有的沒的,聽它干嘛!”
祝英臺見幾個同伴都在聽甲板下那群人在說“八卦”,只覺得恨不得鉆到船底下去,或是捂住耳朵跑了算了。
“沒啊,聽著怪有意思的,明明是你把人家肋骨按斷了,結(jié)果變成我們勇斗女鬼,把畏娘肋骨都打斷了,才把你救下來的……”
傅歧聽得眉開眼笑。
“想不到還能這么傳!”
“不過……”他帶著好奇的表情,“為什么船上不能載女人��?”
“只有航行在激流險地的時候才有這種規(guī)矩,一來女人屬陰,水也屬陰,很多時候都渾說船上帶女人會翻船,會召來風(fēng)暴,還有就是船上男的太多,一航行通常十天半個月甚至幾個月不下岸,都是血氣方剛之人,突然出現(xiàn)個女人,總會有些爭風(fēng)吃醋或者其他糾紛,麻煩�!�
疾風(fēng)笑著解釋。
“我也是聽別人說的�!�
“一有問題就推給女人,出息!”
祝英臺撇嘴。
“不過那個叫畏娘的確實挺好看的,祝英臺,你是不是看人家是個美人才救她?”
傅歧對著祝英臺擠眉弄眼�!皣K嘖,把人家又親又摸,說不定真的跟那船工說得似的,對你以身相許了!”
“呸呸呸!我那是救人,別說是女人,就是個老婆婆我也得吹氣啊!”祝英臺一巴掌對著傅歧拍了過去。
“別亂說,真要說的畏娘動了什么念頭,我讓她到你家去!”
“別別別!”
傅歧嚇得趕緊擺手。
一時間所有人都笑了起來。
“馬兄,你此次幫著畏娘作證,會不會得罪沈家?不是說沈家在吳興勢力極大……”
梁山伯卻在擔(dān)心其他事,有些憂色的望向馬文才。
甲板高層風(fēng)大,馬文才披著一身狐皮斗篷,越發(fā)襯得他長身玉立,富貴逼人。但一想到這富貴之后有著這么多的掣肘,梁山伯那些曾生出的羨慕也淡了許多。
“我在大喊救人的時候,就已經(jīng)得罪沈讓了,除非我真當(dāng)做什么都沒看見避了過去,否則這件事日后只要傳出一點風(fēng)聲,沈讓還是會算在我頭上�!�
馬文才連“表兄”都不喊了。
“畏娘船上接觸最多的就是沈讓,她一旦失蹤,無論如何都會調(diào)查到沈讓這里,與其那時候被他以為是我背后告密擠的我里外不是人,還不如我干脆直接撕破臉皮,索性和他將我的態(tài)度擺個明白�!�
“就是,那種不要臉的人,把人推下去就跑了,連救人都不救,就算當(dāng)時風(fēng)大,要不是馬文才喊那一嗓子,畏娘肯定死了!”
祝英臺氣呼呼地說:“要不是我還知道怎么急救,就算救上來也死了!這水多冷啊,泡在里面片刻就凍僵了,能不沉下去才有鬼!”
“馬兄想清楚了就好�!�
梁山伯知道以馬文才的性格,不會無緣無故得罪不該得罪的人。
“只是畏娘沒死,你在趕路不能親自作證,只能寫一張證詞,沈讓最后不是證據(jù)不足被沈家活動了放出去,就是不痛不癢地罰上一筆錢,算不上什么的了應(yīng)有的懲罰�!�
他嘆了口氣。
梁山伯的話一出,都讀過《梁律》的幾人統(tǒng)統(tǒng)沉默。沈讓是士族,而畏娘連庶人都不是,只不過是身在樂籍的女伎,別說沒死,死了大概也就是向她所在的官府賠一大筆錢,再罰做些徭役,最多不過關(guān)上十天半個月就能出來。
雖說狎妓不從而將女伎推下船差點致死這種事傳出去于名聲有礙,甚至?xí)绊懙剿酉聛碜h親的事,但沈讓本來惡名在外,也不怕再多一個“不仁”的名頭。
說起來,這件事馬文才損失的比沈讓更多,他沒給沈家人這個面子,甚至愿意做出證詞,便是撕破了沈家和馬家小輩之間最后一點臉面,即便兩家沒有交惡,也要讓人想想這背后的含義。
說不得鐵板一塊的“盟友”,就要因這點“不給臉”生出裂痕。
“總比眼看著人死了好�!�
馬文才風(fēng)光霽月的笑著,似乎救人一命才是最重要的,在人命面前,什么惹怒沈家都不重要。
他一句話,讓傅歧三人都肅然起敬。
“馬文才,我以前覺得你也是個冷心冷面的,沒想到你外冷內(nèi)熱,是條漢子!我傅歧服你!這可是個賤民,誰和你似的管賤民死活!”
傅歧撫掌而嘆。
“什么話,馬文才本來就是好人!劉有助的事情你們忘了嗎?不是他讓出天子門生的資格,徐之敬會出手?”
祝英臺一副“我的哥們就是棒”的表情。
“沈讓太惡心人了,我們受了他多少天窩囊氣,能趁此擺脫了這人也是好事,得罪就得罪,看他那樣子以后也成不了氣候,等馬文才飛黃騰達(dá)了,看都懶得看他一眼!”
祝英臺言辭總是那么直白,聽得幾人都覺得解氣,梁山伯見祝英臺如此心寬,更是心中苦笑。
若是有一女子這般無條件信任他、贊賞他,恐怕他就是鐵石心腸也會融化,也不知馬文才是怎么狠得下心拒絕的。
馬文才自然聽得心中熨帖,可這件事說大則大,說小則小,全看之后他們?nèi)绾问�,如今只不過是個引子而已,所以他也沒有飄飄然,而是更加重視后面的發(fā)展。
說實話,畏娘醒后第一件事就是向照顧自己的婆子指認(rèn)沈讓推她下水,這事讓他挺吃驚的。
在他看來,一個伎人即便得了這樣的對待,無非也就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最多私了了,趁機(jī)多要些財帛。
畢竟連徐之敬都說她留下了病根,需要嬌養(yǎng)著,以她的出身要嬌養(yǎng)也不知要花多少錢,多要錢養(yǎng)好身子才是最理智的做法。
可她不但要告官,還拒絕了沈讓私了的試探,顯然是對他將她推下去后不管不顧恨極,明顯是個睚眥必報,眼睛里容不得沙子的女人。
沈讓要乖乖認(rèn)錯,一開始就來噓寒問暖還好,可惜他一開始就縮頭不出,甚至還到處嚷嚷是她勾引他不成反咬一口,將最后一點“情面”都磨了干凈。
自古紅顏多禍水,這畏娘如此美貌,既然是要進(jìn)京入王府的,日后造化還不知如何。
要是真受了寵得了哪位王爺?shù)闹匾�,和她結(jié)怨的沈讓以后還不定怎么倒霉。
馬文才也沒想到自己只是病急亂投醫(yī)之下的“交易”,會惹出這么多事情,老天是真的眷顧他們馬家。
“話說回來,徐之敬居然會治她,真的不是因為她特別好看嗎?”傅歧臉上有些紅意,壓低著聲音偷偷摸摸地說:“我今早回房去換衣服,看見徐之敬把畏娘衣服脫完了,拿個小木槌在她身上敲敲打打……”
“傅歧!”
“傅歧!”
這個年紀(jì)的男孩對這種事情最是好奇,一說起漂亮女人,特別是妖艷的不正經(jīng)女人,幾乎沒什么罪惡感,往往越是禁忌說的越發(fā)起勁。
若祝英臺不在這里,馬文才和梁山伯也不介意就此事發(fā)表些意見,甚至有可能隨著傅歧的話題再“深入”開展一些……
可現(xiàn)在祝英臺在這里,這種話就不好多說了,尤其這話題,咳咳,實在太過有顏色了一點……
“都是男人,假正經(jīng)什么��!”
傅歧卻是個越反對越來勁的,以為他們只是不好意思,瞪著眼睛說:“我就不信徐之敬不喜歡女人,不喜歡摸什么起勁!不喜歡還叫人把畏娘抬到他房里親自治?我們當(dāng)初為了救劉有助費了多少周折,他一見是個女人眼睛就直了!”
“他自己都說了,諸科之中獨沒有婦科的經(jīng)驗,你怎么老是想歪!畏娘不是良家,愿意用‘研究’做醫(yī)資讓徐之敬診治,也沒什么吧?”梁山伯趕緊打斷了傅歧的猜測,“既然是研究婦科,看看摸摸也沒什么�!�
只是他越這么說,其他人就想的越香艷,不通人事的馬文才幾人還好,被認(rèn)為最“單純”的祝英臺腦子里出現(xiàn)的,卻是“愛的AV”或是“青春期咳咳啟蒙教育”等一系列不可言說的口口口片和口口口文。
“也許徐之敬也是個悶騷的,畏娘真能愿意?”
這么一想,她頓時有些小激動的,情緒激動之下雙頰帶著紅暈。
“這么研究來研究去,摸來摸去,哎呀呀,太羞恥了!”
看見祝英臺“臉紅”了,梁山伯和馬文才更是不可能讓傅歧再口無遮攔下去,一個拍著他的肩膀,一個胡亂的轉(zhuǎn)移著話題,硬生生打斷了接下來的討論。
“馬公子可在上面?”
一聲呼喊打斷了幾人胡亂開著的玩笑,也將甲板下閑逛的船夫們嚇得抱頭鼠竄,生怕自己說的話被祝英臺聽到了耳朵里。
馬文才探出身去一看,是陳慶之身邊帶著的幾個侍衛(wèi)。
“何事?”
“船上的大管事來說了,一天后到陽羨,我等今日就要做好下船的準(zhǔn)備。我們不是順?biāo)兄郏囮犛质强哲嚭喰�,此時其他人應(yīng)該已經(jīng)在陽羨等著和我們匯合了�!�
“這么快?”
馬文才在湖上不辨方向,沒想到船行的這么快。
“這是周家最得力的商船,有風(fēng)起帆,無風(fēng)輪槳,行的比其他船要快些�!�
更何況差點出了人命,那女子也不知道會不會死在哪里,周家怕惹人命官司給這船招來晦氣,所以跑的更快,居然硬生生把后面跟梢的船給甩了,也是件幸事。
“好的,我這就叫下人準(zhǔn)備�!�
馬文才在船上憋了這么多天,反復(fù)修改過的家書正迫不及待的要寄回去,聽到陳慶之來人說要下船,自是迫不及待。
現(xiàn)在就有一條明路就在眼前,雖然路上辛苦些,可只要是生路,能打破馬家的僵局,便已經(jīng)是通天大道,心中像是拋下了一個巨大的包袱。
更何況他不是一個人在背負(fù)著這些,他父親也好,他父親門下的門客們也好,都會為了馬家未來的前程禪精竭慮,動用一切能用的資源。
沈讓?
就如祝英臺所說,這樣的紈绔子弟,既然上輩子都沒有上進(jìn),這輩子也就是在女人羅裙下廝混的份兒了。
馬文才轉(zhuǎn)過身,意氣風(fēng)發(fā)地對著身后的人笑著,一語雙關(guān)。
“準(zhǔn)備準(zhǔn)備,要繼續(xù)重新出發(fā)了!”
***
周家的船很快,非常順利的就到了陽羨。
陽羨是諸郡交匯之處,自古繁華,而且多產(chǎn)糧、茶、美酒,是個富饒之地,只要到了陽羨的,都恨不得能多停留一會兒。
因為畏娘肋骨斷了必須靜養(yǎng),所以不能馬上接受官府的宣召去審案,必須在陽羨停留好一陣子,沈讓來義興郡投親,他的叔父卻不是在陽羨,兩邊必有沖突,但這已經(jīng)不是馬文才要思考的問題了。
派來接畏娘的婆子是王府里畏娘姐姐的親信,畏娘已經(jīng)寫了封信托人送去建康,說明了自己為什么要留在陽羨一陣子,只要她兩個姐姐還關(guān)心她的死活,定會再派人來。
也不知道徐之敬對畏娘做了些什么,畏娘身上的放蕩味兒收斂了不少,加上她大病未愈,又在鬼門關(guān)走了一回留下了寒癥,原本身上的妖冶氣質(zhì)倒發(fā)生了變化,有著弱不禁風(fēng)的嬌柔之態(tài)。
現(xiàn)在的畏娘,越發(fā)讓人轉(zhuǎn)不開眼,只要一見,就忍不住面紅心跳,恨不得把她捧在手心里暖著,生怕她受到一點風(fēng)吹草動。
臨走之前,她倒是特地來找祝英臺等人拜謝了一回,她不良于行,是被人抬著過來的。
“馬公子,謝謝你派人送來的盤纏�!�
畏娘感激地說,“其實你不必再給我‘重金’的,若不是你喊了一聲,恐怕我就要葬身在水底,成了真正的水鬼,永世不得超生……”
“我言出必行�!�
馬文才意有所指,“至于當(dāng)時喊人,也不全是為了救你,我也不知道掉下去的是誰,只能說你命大�!�
“我出身低賤,又在樂籍,見的人多了,自然知道公子是冒著什么救了我……”畏娘苦笑,“能為我這樣的人得罪沈公子,甚至愿意為我修書作證,可惜畏娘身上有傷不能跪拜,否則定要拜一拜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