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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徐之敬一路顛簸的狠了,哪里都不想去,只想好好睡幾天,所以一行人在客店里找了個熟悉路徑的小廝,給了幾個錢,就帶他們去找信中的人家。

    傅歧悶壞了,準備出去遛遛狗,他對送信不敢興趣,牽著狗就出了門,準備在沛縣晃晃。

    只是這一出門,他就感覺到有哪里不對。

    傅歧對自己的獵犬大黑那是寶貝的不得了,端看他千里迢迢從會稽學館把大黑一路帶到這里就知道了,只要不忙的時候,馬文才出去溜象龍,傅歧也一定會出去溜狗。

    因為大黑是獵犬,能看家護院,性子也兇猛,所以一般出門,傅歧都用鏈子將它拴著,生怕它嚇到老弱婦孺。

    但這沛縣里的老弱婦孺,卻似乎是不怕狗的。

    不但不怕狗,看狗的眼神都有些不太對,那眼睛還在放光。

    莫說傅歧察覺到了其中的不對,就連大黑都感受到了,平日里走起來耀武揚威的它居然嗚咽一聲,乖乖跟在了傅歧的身后。

    “大黑啊,你也覺得不太對啊?”

    傅歧蹲下身,摸了摸大黑的頭,心底不知為何有些不安。

    “我們再晃晃,晃晃就回去�!�

    大黑嗷嗚一聲,搖了搖尾巴。

    一人一狗隨意遛著,也沒什么目的,只是遛著遛著,傅歧突然就察覺到為什么不對了。

    他和大黑逛了這么多地方,就沒見到一只狗!

    但凡集市或人煙聚集之處,狗是肯定少不了的。達官貴人尚且能用家丁看家護院,小門小戶最方便的就是養(yǎng)條狗,何況野狗繁衍最是厲害,一生便是一窩,有些城中野狗太多,惡犬傷人,還要出動衙役去打狗。

    即便是這種水患剛退的縣城,逛了幾條街了沒見到一只狗,也實在是少見。

    想著想著,傅歧腳步咯噔一頓。

    沛縣……

    沛縣怎么聽著這么耳熟?是不是他忘了什么?

    想著想著,傅歧一腳踏入了一片集市,鼻端立刻飄來一陣肉香。

    那香氣散發(fā)著引人垂涎的味道,傅歧逃家出來時抓了不少錢,此時一聞這肉香,再想到路上幾乎都是湊活著過得,立刻低頭對腳旁的大黑笑著說:“走,小爺吃肉,你啃骨頭,我們都好好開開葷!”

    “嗷嗚!”

    大黑卻露出害怕的表情,使勁擺頭甩尾,整個身子更是往后猛退。

    傅歧沒多打量大黑,還以為它是興奮的,手中狗鏈一扯,拉著大黑就進了那片集市。

    一入集市,那陣子肉香便無孔不入地鉆入傅歧的鼻中,只是一進去,他就聞到了好幾種濃烈香料的味道。

    “想不到這市井集市之中,還有這樣的美味。”

    傅歧閉著眼,使勁嗅了嗅,大步往前走去。

    這一抬腿,就撞上了一家肉鋪。

    只見那巨大的案臺上有一屠夫頻頻揮斧,將案上的肉剁成一塊一塊,直接拋入身邊的大鍋之中。

    大鍋里煮著的卻是酒,那肉進了酒中被煮了片刻,又有一人將其撈出,放在一旁的水桶中沖洗,再端到后面

    傅歧被這血腥氣嚇得退后一步,抬頭一看,肉鋪上掛著一排狗頭,有黑有白有花,一顆顆頭顱上面血跡甚至未干,呼呼的冒著熱氣。

    肉案一側掛著一張幡子,在風中獵獵舞動,上面繡著“李家狗肉”張牙舞爪的四個大字。

    狗?狗肉?

    傅歧表情僵硬地往集市里看去,只見這一條街,有煮肉的,有熬湯的,有殺狗的,還有賣狗的。不遠處還有一排木籠,里面用粗麻繩捆著各種狗,有些明顯就是野狗,有的卻干干凈凈,也不知道哪里弄來的。

    殺狗的也不拘地方,幾個人按住狗,找到一塊干凈的地方拿起尖刀就在喉嚨上捅上一下,立刻有人拿著木桶過來接血,沒幾下那只狗連哼都哼不出聲就倒在了地上。

    傅歧整個人已經(jīng)呆若木雞,他手中的狗鏈卻劇烈搖晃了幾下,往后扯去。

    沛縣……

    沛縣,高祖……

    高祖,樊噲……

    樊噲好像起家之前屠狗的來著?

    傅歧茫然四顧,見這集市里有不少地方的幡子上還打著“樊氏狗肉”、“

    黿汁狗肉”的名號,立刻打了個哆嗦。

    “大,大黑……”

    傅歧顫聲道。

    “我們好,好像來錯地方了……”

    “可不是來錯地方了嘛!”

    大概是傅歧衣衫穿的太好,雖然只在集市口沒有進去,但還是有店家殷勤的小廝迎了出來,笑嘻嘻地接話。

    “這李家肉鋪殺狗雖然是一條好手,可是卻不接外面的活兒的!”

    他一邊說,一邊把傅歧往前面的“樊氏狗肉”店里引,說話速度極快。

    “也有客人嫌我們的狗不干凈外面帶的,其實我們的狗都是現(xiàn)宰的,客官要現(xiàn)挑現(xiàn)殺也行,就是費些時候,若是您自己帶狗來加工也是成的,就是要收八十文的工錢。”

    “什,什么工錢?”

    傅歧迷迷糊糊地被帶著走,腦子里警聲大作。

    “殺狗做狗的工錢��!我們樊氏的狗肉是做的最好的,老字號,殺狗利索絕不浪費一滴血,狗肉色澤鮮亮,醇香撲鼻,味美不腥,肉質韌而不挺,香氣濃郁持久,肉質松散,熟爛不膩,您只要一嘗就忘不了!”

    那小廝洋洋得意地看了眼傅歧腳下的狗,嘖嘖稱奇:

    “小的看看客人您這狗……嘖嘖嘖,這都是腱子肉啊,這樣的狗看著精神,做起來吃肉就老了點,八十文怕是不行,費工,費工!”

    “嗷嗚,汪汪汪!”

    大黑一看到那小廝望向自己的眼神,頓時瘋癲一般叫了起來。

    大黑一叫,整個集市里還能叫喚的狗都跟著大叫,不時有各家打狗或是罵狗的聲音,越演越烈。

    “哎呀公子這狗還兇的很!這更不能只收八十文了,怕是要三四個好手壓著才能一刀斃命!”

    那小廝眉頭緊皺,有點擔憂之前開的價賤了。

    “你才一刀斃命!”

    傅歧終于回過神來,將腳底下狂吠不已的大黑往懷中一抱,逃也似的往后跑。

    “我走錯地方了!”

    “咦?您別走啊!這位客官,八十文就八十文!”

    那小廝追在傅歧身后大喊。

    “您各家問問,再也沒比我們家更公道的價錢啦!喂,小公子!”

    傅歧人高馬大,跑起來如一陣風一般,那小廝哪里追的上,眼見著人跑了沒影了,才氣喘吁吁地啐了一聲。

    “看著闊,連八十文都舍不得出,難怪要自己帶狗!呸!”

    ***

    傅歧被狗肉店的小廝追的倉皇逃竄時,祝英臺幾人正在小廝的帶領下在沛縣中尋找收信的人家。

    “我們沛縣水脈縱橫,所以浮山堰一出事的時候,我們這就被淹了,也沒辦法,那淮泗的水泛濫成這樣,怎么可能不往我們這里的水脈中灌�。〖由暇旁掠诌B下了那么久的雨,一淹就淹了月余,到現(xiàn)在城外還有許多人家在水里泡著呢……”

    那小廝指著街頭巷尾擠在茅棚里的災民,和馬文才之人介紹,“看那些人,就都是城外受災,安頓在城里的。城里水退了后,許多人就進了城了,現(xiàn)在縣里也亂的很,公子們雖然人多,但還是別亂走的好�!�

    言下之意,要出門最好找他這個本地的熟人。

    “諸位公子現(xiàn)在來的不是時候。我們沛縣是好地方啊,高祖廟,泗水亭,呂布射戟臺、歌風臺,各個都是好地方,多少大人公子來了都要去玩一玩。不過這些地方都在城外,周圍也都被水淹了,過不去�!�

    小廝有點可惜不能多領點賞錢。

    “好了好了,知道你熱情,好好帶路便是�!�

    馬文才被這小廝吵得頭痛,示意祝英臺告訴他要找的幾戶人家地址。

    那小廝并不識字,祝英臺拿出信,照著地址讀了幾個,小廝的表情就古怪了起來:“這,好幾個都是被水淹了的城南,怕是不在原地了�!�

    這些他們之前也知道,并不勉強,讓小廝帶著在城南幾家問了問,果然見到一副被大水淹沒的場景,地上甚至泥濘不堪,也不像有人住。

    “這樣的人家,一定是被縣衙安置到其他地方去了,要打聽也能打聽的到就是費時間,不如把信送到縣衙里,付點錢,讓衙役們幫諸位送�!�

    那小廝出著主意。

    “諸位公子覺得呢?”

    “那也只能這樣了�!�

    馬文才和祝英臺商議了一會兒,決定回頭讓下人持著帖子把信送到衙門去,無非破費一點,馬文才和祝英臺倒不差這點錢。

    聽幾位公子不執(zhí)意要進泥濘的城南,那小廝也才松了口氣。

    五封信一一查找下來,只有一戶人家還有些希望送出去。

    “大婆兒巷,這在城東啊,這可是富戶住的地方。”

    那小廝一聽地址,嬉笑道:“住在大婆兒巷、小婆兒巷的人家不多,大多是鄉(xiāng)下的地主到城里來享福的,也有些手頭寬綽的,就算水淹了出去躲一陣,家大業(yè)大,必定是不愿意丟了的,說不定找得到�!�

    “那就好……”

    祝英臺也松了口氣。

    “這么多信沒一封親自送到人手上,我心里還有些不安�!�

    “大婆兒巷有點路,諸位公子要找的人家姓什么?”

    小廝笑問。

    祝英臺低頭看了看信。

    “姓方,叫方天佑�!�

    “哎呀,原來是方大善人!”

    小廝一聽人名立刻笑得更燦爛了。

    “那可是此地有名的大善人,平日里施粥濟貧絕不落在人后的,家里在城外還有不少田地,聽說剛添了��!走走走,我們去方大善人家沾沾喜氣!”

    “我等還沒有成親,怕是不用沾這種喜氣�!�

    梁山伯聽到“添丁”云云,忍不住一笑。

    “哎喲諸位公子,難道都沒有成親?”

    那小廝聞言吃了一驚,眼光從馬文才身上掃到祝英臺,又從祝英臺掃到梁山伯,瞪著眼睛道:“那位小公子沒成親倒是明白,年紀尚小,馬公子一身貴氣,想來成親也是大事,看這位公子年紀也不小了,怎么還沒成家?”

    這時代十五六歲成親都不算早的,梁山伯看起來又老成,故而那小廝眼神詫異。

    “公子這么大年紀不成親,是有什么緣故還是有什么隱疾?官府不罰錢嗎?”

    聽到那小廝的話,祝英臺忍不住躲在馬文才身后竊笑,連馬文才也難得見到梁山伯吃癟,唇角揚了揚。

    梁山伯解釋他們還沒有成親只是順口一句,沒想到這口舌伶俐的小廝噼里啪啦說了一大通,他們找這小廝原本就是看他口舌伶俐人又熱情,卻沒想到如今卻捧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只能認了他的“優(yōu)點”坑了自己。

    在這么多人面前討論成親不成親,隱疾不隱疾原本就是個難為情的事,梁山伯見這小廝也不知道將他當成了多大,臉上忍不住紅了紅,好在他皮膚并不白皙,紅了也不明顯,只能摸了摸鼻子,哭笑不得。

    “在下才十九,沒滿二十。之前守孝三年不能成親,官府怎會罰我的錢?”

    因晉時起人口逐年銳減,加上災荒連連,國家對人口的需求迫切,歷朝歷代都對民間婚嫁年齡有極高的要求。

    女子十五未嫁,男人二十歲還未娶,便要罰“五算”的丁稅,一“算”一百二十錢,是一個成年男子的人頭稅,五算下來是七百二十文,可以買不少糧食了,足夠大半年的口糧。

    而且這錢還是只要沒成親就得一直要給的,算是沉重的負擔。

    士族本就不用交稅,就算罰錢也不缺這點錢,所以這樣的限制對于士族來說倒像是擺設,高門貴女為了高嫁等閑等到十七八歲的也有,反倒是民間婚嫁越來越早,許多女子十三四歲連孩子都有了。

    “原來公子還沒滿二十啊,看著好像都二十四五了……”

    那小廝訥訥解釋,只是越解釋越讓人尷尬。

    “噗,梁山伯,那你得加油,明年娶不到娘子就要罰錢了!”

    祝英臺躲在馬文才身后偷笑。

    “小心看著老成,被拉出去硬收錢�!�

    “你又在說什么玩笑話,我在會稽學館里讀書,誰會拉我去交錢……”

    梁山伯臉色越發(fā)紅了。

    “況且我無父無母,就是想成親也找不到操持之人,想來成親是個難事�?瓤�,等明年若能做一小吏,俸祿能補上每年的罰錢,我就心滿意足了�!�

    祝英臺見他尷尬,也不好再調笑,只隨口答著:“沒事沒事,婚姻是大事,要好好挑,不能隨便將就,若是你日后交不起這罰錢盡管找我,我借你,可別為了一點罰錢胡亂賣身了!”

    她并不知道梁山伯知道她的性別,說起“婚姻大事”毫不扭捏,就跟上輩子幾個好朋友一起討論以后結婚要如何如何似的,可一旁的馬文才卻皺起了眉,敲了祝英臺一記暴栗。

    “又在胡言亂語!就算他要交罰錢,也輪不到你來給!”

    祝英臺被敲的一臉懵然,完全不知道自己又哪里惹了馬文才。

    倒是馬文才垂眸似乎在想些什么,片刻后看向梁山伯,眼中滿是認真:“我與梁兄還算投緣,你說你父母雙亡,怕是找不到操持親事之人,若梁兄不嫌棄,我可讓家母代為梁兄留意合適的人選,若有好女子,我馬家也可做個媒人……”

    梁山伯沒想到馬文才會突然把他的親事攬到馬家身上,聞言愕然。

    “這,這也太勞煩了……”

    媒妁之言并不是小事,他不過一介庶人,若是有高門士族說媒,娶那富賈殷實之戶家的女兒絕不是難事,若要高攀一點,破敗降士人家的貴女說不得都能迎娶,這可不是隨意為之的恩德,要不是感情極好的世交,哪家也不會幫上這么個大忙。

    那小廝聽了馬文才的話,便一臉羨慕的看向梁山伯,那表情就像是梁山伯撿了一個天大的好運。

    “我不開玩笑�!�

    馬文才的眼神絲毫不動,一直凝視在梁山伯臉上,表情極為嚴肅。

    “若馬兄愿意,我一定托家母為梁兄尋一容貌、才德都上佳的女子�!�

    說著說著居然說到了談婚論嫁,而且還是兩個男子在討論,這氣氛就有些怪異。小廝咽了口唾沫,納悶地看了看馬文才,又看了看梁山伯,似是不太明白這兩人是什么關系,祝英臺也瞪大了眼睛,好似聽到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在下相信馬兄的話……”

    梁山伯看著這樣的馬文才,突然溫和一笑。

    “不過姻緣天定,在下還是想先立了業(yè)再想這些。否則因為馬兄的好意能娶妻生子,也養(yǎng)活不了妻子家人,又何必害人?還是隨緣吧�!�

    這倒是。

    小廝聽到這話默默點頭。

    娶的越好,負擔越重,萬一是個嬌滴滴什么都不會的還要人伺候的,就等于娶回來個祖宗。

    還不如自己看著合意的娶。

    “知道你眼光高……”

    馬文才也隨之一笑,收起這個話題,似乎剛剛只是開玩笑。

    “那我就拭目以待,看梁兄日后會娶到何等佳人了�!�

    梁山伯見他沒有繼續(xù)這個話題,也是心頭一松。

    兩人氣氛古怪,那小廝是第一個提起婚喪嫁娶之事的,此刻也不敢再多話,免得又說錯話,這一路就不免沉悶。

    好在老天開眼,也許是怕他們一路就這么尷尬下去,好奇東張西望的祝英臺眼尖,猛一下發(fā)現(xiàn)了個熟悉的身影,大叫了起來。

    “傅歧!喂傅歧,你往哪里走!”

    前面抱著狗跑的氣喘吁吁的,不是傅歧還能有誰?

    那邊傅歧聽到祝英臺等人在叫他也像是見了親人一般,一臉惶恐地抱著大黑三兩下跑過街邊,看到馬文才幾人滿臉疑惑才放下了手中的大黑,像是情緒爆發(fā)般叫道:

    “這里人居然吃狗!還要殺我的大黑!”

    “沛縣狗肉本就有名,你不知嗎?”

    馬文才去的地方多,倒不吃驚。

    “你若不喜,不吃就是。”

    梁山伯也被傅歧的臉色嚇了一跳。

    “怎么受驚嚇成這個樣子?好好說,慢慢說!”

    傅歧原本就一肚子委屈,見幾人都在這里,立刻竹筒倒豆子一般把之前自己在狗市的遭遇抖了個干干凈凈。

    幾人聽到他倉皇而逃,都忍不住大笑。

    “笑什么!這鬼地方,跑了幾條街都沒一只狗,定是被吃了!”

    傅歧惱羞成怒。

    “公子說的還真不錯……”那小廝也忍著笑,“我們這里狗肉最是有名,的人家養(yǎng)狗,那是一定拴好,平日里絕不放出去的,一出去就沒了。之前鬧水災,許多人家被淹缺衣少食的,還有外面受災的進城找活路的,就偷偷去抓、去打狗,要么私下里燉了,要么就去前面那狗市換了錢,總歸是條路子,這狗就越來越少……”

    “加上現(xiàn)在天寒,吃一碗狗肉既能健腎脾,又能壯充力、活水瘡,還補五勞七傷,最是抗寒,許多人靠一碗湯幾塊肉就抵住了風寒,比什么藥都好。所以你看那些流民,沒事就到處找狗進補,養(yǎng)狗的人家還不把自家的狗都看嚴了?所以就更看不到狗了�!�

    小廝見傅歧一臉見了鬼的表情,指著大黑說:

    “這位公子還是把狗抱好了吧,否則一轉背,說不定狗就被人套了去了�!�

    這話一說,唬得傅歧刺溜一下,把剛剛放下的大黑又抱起來了。

    那大黑并不是小狗,而是一條細長的獵犬,被人這么抱在懷里,一人一狗都說不出的好笑,偏偏傅歧死活都不放,于是一群人就這么笑著,跟著小廝找到了大婆子巷。

    這一到大婆子巷,眾人又是一怔。

    原來巷子口熱氣蒸騰,起了一個大鍋,里面熬著些米粥,三五個家丁模樣的人守著那粥鍋,旁邊圍著不少流民。

    “方大善人又在施粥啦�!�

    小廝敬佩地說道:“現(xiàn)在縣中大部分人連自己都顧不上自己了,這方大善人還在施粥,真是了不起啊!”

    祝英臺聞言一笑,摸了摸袖袋中的書信,只覺得自己來這一趟很值。

    馬文才素來是個怕麻煩的,不過對這種仁義之人也向來尊敬,原本還覺得送信麻煩,現(xiàn)在倒也還覺得不差。

    唯有梁山伯皺著眉,看著一眼到不了頭的隊伍,悄聲問那小廝。

    “這方大善人家底很殷實嗎?這粥施了多久了?”

    但凡住在城中的富戶,不是商人就是作坊主,之前他聽這小廝說方大善人家原本在城外,那應該是靠租田為主的地主。

    地主存米再多,這么施下去也夠嗆吧?

    可惜那小廝在客店里對這方大善人也只是略有耳聞,聽到梁山伯的問話只能連連搖頭。

    “不知道啊,我都不知道這里有人施粥�!�

    梁山伯又是一愣,剛想去鍋邊看看,就被人推了一把。

    “去去去,穿的這么好還來領粥!不知道這粥只給方大善人家遭災的佃戶嗎?外面來的去別人家討粥去!”

    “你這人怎么……”

    祝英臺柳眉一豎,剛想喊一嗓子,卻被梁山伯伸臂制止,搖了搖頭。

    “我們是來送信的,送完就走,就別節(jié)外生枝了。”

    梁山伯嘆道。

    馬文才看著這水汽繚繞也有些不耐,看了眼巷子里。

    “走吧,我們去找方天佑家�!�

    作者有話要說:  既然在施粥,自然怕有人搶糧,門口也有人守著,不過祝英臺幾人都儀表不凡,又拿著那信說明了原委,立刻就有人讓了路,讓他們進去。

    方大善人有名,住的地方卻不大,巷子里第三家便是,祝英臺幾人帶著好奇找到了第三家門前,剛準備叩門,卻聽到里面?zhèn)鞒鲆宦暸拥募饨小?br />
    “沒的煮了!什么都沒了!你要再拿,就把你小兒子丟進去煮了喂他們�。 �

    小劇場:

    傅歧整個人已經(jīng)呆若木雞,他手中的狗鏈卻劇烈搖晃了幾下,往后扯去。

    大黑:(汪汪汪�。〾牧�,這愣頭青進了黑店,現(xiàn)在不跑,吃的就是我的骨頭!

    第123章

    人心可欺

    這女子一喊,所有在門口的人反倒不好進去了。

    有句俗話叫做清官難斷家務事,他們只是來送信的,不是來干涉人家家務事的,這里面夫妻兩個明顯在吵架,他們現(xiàn)在進去,這局面未免尷尬。

    門口的梁山伯給了馬文才一個眼色,意思是問怎么辦,馬文才也拿這種夫妻吵架沒辦法,露出個棘手的表情。

    梁山伯和馬文才不動,其他人也就更覺得現(xiàn)在最好別進去,一群人就跟傻子一樣在門口站著。

    于是一時間,所有人就聽著里面的聲音越吵越大,先那男人還小聲討?zhàn)垼接戰(zhàn)埬桥涌薜脑轿�,最后幾乎是泣不成聲�?br />
    “我知道夫君要行善,我嫁過來之前,十里八鄉(xiāng)都知道方家是積善人家,都夸我有福氣,可誰來看看我這福氣是怎么來的?幾家像我們家這樣坐擁良田,可主母還要自己織布穿衣的?你今天減租,明天借糧,這么多年了,都說你好,可你得了什么好?”

    那女子哭聲悲戚。

    “我,我也沒圖有什么好處,我就是見不得人受苦……”

    方天佑不住的解釋。

    “若是平時見不得人受苦,想要行善就算了,往日里還算富裕�?扇缃裎覀兗姨锒急凰土�,你可憐那些佃戶,可淹的大部分都是我們家的收成�。 �

    女人聲音冷硬了起來。

    “大水一淹,今年顆粒無收,莊子里往年庫存的糧食都被水泡了,就家里這些存糧連明年做種都不夠。你心軟,對上門投靠的佃戶一聲施米,下面這么多人拖家?guī)Э趤硗侗�,怎么可能支撐得住啊!�?br />
    “都是老佃戶了,從我父親那輩就租我們家的田,如今大家一起遭難,就,就在幫幫……”

    “人家又不傻!一直租我們家田是因為你們家今天免租,明天減糧!你看人家可憐,人家把你當傻子呢!不施米的時候過得下去,一施米全過不下去了?!”

    女子尖叫著,咒罵著,那聲音中的絕望聽者無不動容。

    “你看看那些厚道的,有幾個進了城的!老根子家的,還有之前來還過米的,有在門口領粥的嗎?那些人家連沛縣的城門都沒踏進來!”

    “娘子,這些話我們回頭再說好不好?現(xiàn)在外面還等著熬粥呢,這粥也不是一時能熬好的,總不能煮清水吧?就這一天,這一天完了我就不施粥了,家里米用完了,我自己去想辦法……”

    那“大善人”應該是被自家娘子捶打了幾下,忍著痛求情。

    “你大前天這么說,前天這么說,昨天也這么說!姓方的,你不考慮我,也要考慮考慮你三個兒子!”

    有什么在地上拖曳的聲音一點點傳出,“老大和老二跟著喝粥喝幾天了?都是長身體的時候,餓的臉都黃了。你天天只給奶娘喝粥,家里跑了幾個奶娘了?誰顧著你是個大善人?我這胎逃水災沒做好月子,沒奶,小的這個就靠一天幾頓米漿搭著我的奶活了,你今天要拿這袋米出了這個門,回來就等著看我跟你幾個兒子的尸體!”

    “娘子,娘子!”

    方大善人被女人話中的狠戾嚇到了,門后傳來噗通一下跪地的聲音。

    “你別嚇我啊娘子,我們成親十年,不都是這么過的嗎?現(xiàn)在只是艱難點,他們都說熬過去了,明年租子九成都還給我們,只不過熬一年……”

    “你兒子熬不了一年了!”

    那女人應該也是噗通跪下了。

    “你也給我們娘兒們一條活路吧!”

    這哭鬧爭吵間,來龍去脈大致聽了個清楚,這人家大概也就是個鄉(xiāng)下的庶族土地主,家里的仆人都到門口去主持施米的秩序去了,奴婢大概是向著主母的,吵了這么久都沒有人出來勸一聲。

    這哭鬧聽得人人都皺著眉頭,尤其是傅歧,一臉震驚,大概是沒見過這種自己兒子都要餓死了還要出去散糧的。

    “怎么辦?”

    祝英臺在門口小小聲地說:“不能一直這么站著吧?我們明天再來?”

    給他們領路的小廝聽到里面要出人命,早已經(jīng)嚇得跑了。其他幾人怕弄出聲響,也就沒阻止。

    “再聽聽,這女人情緒不對�!�

    馬文才搖了搖頭,怕出事,小聲的回應。

    梁山伯卻不僅僅注意里面,他走出去幾步,看了看外面一眼看不到頭的散米隊伍,見那隊伍已經(jīng)開始有些慌亂,一口氣嘆了出來。

    “看樣子是這輪粥散完了,有人在鬧了�!�

    “不至于吧,這才什么時候?”

    祝英臺看了看天色,都快到午時了。

    普通人家大多是兩餐,許多家境中落的士族也都是兩餐的,他們進來的時候看著外面熱氣蒸騰,也不知煮了多久的粥了,應該散了許久,這要鬧,難道中午還想再吃上一頓?

    靠別人施舍還想一日三頓,這要多大臉?

    “這,這人家……”

    傅歧不可思議極了,“往年建康里富戶也多有散米的,沒這么散的啊�!�

    “大概都是自家佃戶,不好意思撒手不管吧�!�

    梁山伯見得多,也有些同情這戶人家。

    幾人在門口小聲竊竊私語,卻聽得里面有動門的聲音,頓時有些驚慌失措的避開,生怕被人發(fā)現(xiàn)在人門口鬼鬼祟祟。

    可門沒打開,倒先聽到一聲歇斯底里的尖叫。

    “方天佑,你看看這是誰!”

    那動門聲突然不見了,離門不算太遠的幾人聽到里面方天佑帶著哭聲說:“娘,娘子,你放下兒子……”

    壞了!

    “方天佑,你去我屋子里搜米的時候我就把幺兒放在窗下了,你真敢出去,我就把他掐死,然后自己一頭撞死!”

    那女人咬牙切齒,聲音中有說不出的恨意。

    “你就讓我們死吧,你不就是怕跌了名聲嗎?反正都是你家女人冷血無情,我們真死了,大概也就沒人再來要粥了,好歹我大兒子和二兒子還能吃上口飯。不至于一家子全餓死了……”

    “娘子,我不拿出去了不行嗎?我這就把米放下!”

    門口立刻便傳來什么重物噗通落地之聲。

    “那可不行啊,夫女人聲音柔柔,帶著說不出的詭異,“我怕我睡著了,打了個瞌睡,這一睜眼,米又沒了。你說我這法子難道不好嗎?反正這小子要真餓死在我懷里,我也是不想活的,不如現(xiàn)在死了干凈呢……”

    這婦人不吵不鬧了,倒更是嚇人。

    祝英臺拉著馬文才的袖子,眼睛看著梁山伯,嘴唇不斷開合,口型全是“怎么辦怎么辦”,可見已經(jīng)嚇得不行了。

    “進去吧�!�

    梁山伯嘆氣,上前敲了敲門。

    現(xiàn)在再不打斷這劍拔弩張的局勢,說不得這婦人真就把窗下的兒子掐死了。

    這幾聲敲門聲此時傳來,對里面的人來說倒像是催魂聲,那方天佑當即就條件反射地喊了一句:

    “等會,我這就把米送出去!”

    馬文才一聽這話就知道要糟,也不顧里面人開不開門,抬腳就把門一把踹開。

    嘭!

    一聲巨響之后,馬文才當先進了門,低喝了一聲。

    “我們不是來討粥的,我們是來送信的!”

    大概是丈夫剛剛的話已經(jīng)讓那婦人徹底死心,這婦人已經(jīng)下手掐了孩子,可憐那襁褓里的孩子大概是真的虛弱,一直在睡著,之前夫妻兩個吵成那樣都沒醒,這時親娘下手掐住喉嚨,連咳嗽幾聲都沒有,臉就已經(jīng)憋得通紅。

    “娘子!”

    方天佑眼眶里全是淚。

    “孩子是無辜的!”

    “方嬸子,趕緊松手!我們是李思田的同窗,給他舅舅送信的!”

    梁山伯最是穩(wěn)重,上前幾步將方天佑擋在身后,生怕又刺激到這婦人,又立刻回頭。

    “祝英臺,信呢!”

    “信,對對對,信!”

    祝英臺見方天佑的妻子已經(jīng)將信將疑的松了手,立刻從懷里掏了信送上去。

    “我們大老遠來送信的!”

    馬文才幾人穿著不俗,祝英臺也好馬文才也罷,那都是環(huán)金佩玉的,看這樣的穿著也就知道人家不稀罕你一碗粥。

    沒有母親不心疼孩子,若不是方天佑暴露了心里真實想法的那句喊叫,方嬸子也不會哀莫大于心死的非要掐死孩子一起死,現(xiàn)在有個緩沖,那一觸即發(fā)的緊張立刻就松了不少。

    祝英臺把信往方天佑手中隨便一塞,沖到那婦人身邊就看孩子。

    “嬸子,先看看孩子!看看孩子有沒有事!”

    祝英臺低頭望向襁褓,她年紀小,就算是外男也不算輕浮,滿臉擔憂地湊在方嬸子身邊。

    “這么��!你趕緊哄哄,別傷到哪兒!”

    那婦人這才像是如夢初醒一般,抱著襁褓摸了下兒子的脖子。小孩子的脖子本就短,這一掐一片紅印,可憐那小孩只發(fā)出了貓兒一般的叫聲,渾然不知自己逃過了一劫,邊哭邊伸出小拳頭要和母親碰上一碰。

    方嬸子手一顫,抱著孩子就嚎啕大哭。

    “不是為娘的心狠,是你父親逼著我們死��!”

    那方天佑跪坐在梁山伯身后,原本還想說什么,結果梁山伯回身一瞪,搖了搖頭,他硬生生把要說的話咽了下去,一院子人只能眼看著方嬸子情緒崩潰地嚎啕大哭。

    大概是有和所有人都不相干的外人在,也不怕家丑外揚,方嬸子越哭越是難受,索性邊嚎邊把嫁過來后受得苦全發(fā)泄了出來。

    方嬸子出身也不是什么貧賤人家,父親是衙門里的算吏,只是只有一個女兒,原本還想招贅個頂門立戶的。恰巧方天佑的父親那時病重,想要在死之前看到兒子早點成家,問了幾戶人家都說他家女兒好,就有人來撮合。

    那時方天佑年輕,獨子,姐姐已經(jīng)嫁了,方天佑家境殷實名聲又極好,父親病重母親早喪,嫁過去就當家又不要伺候公婆,她父親就還是把她嫁了,而沒有招贅個身強體壯的。

    嫁過去前幾年,方嬸子的日子過得也還舒心,方天佑確實是個性情好的,也不好色,方家在沛縣有不少田地,每年靠收租就能過日子。

    可漸漸的,方嬸子便發(fā)現(xiàn)丈夫和他父親一樣,是個出了名的老好人,這家出事他們周濟,那家有事他們幫忙,說起來也是方天佑父親帶壞的頭,可這些被幫的人家除了口頭說好,就沒幾個實際上有什么回饋的。

    田里的佃戶也是,剛開始幾年不知道方天佑什么性子,自然是按租繳糧,小心翼翼,本來方家就不是那苛刻的地主,按舊規(guī)矩來就是。

    可時日一長,這些佃戶知道方天佑是什么樣的人,遇到風調雨順還好,一旦氣候有一點點不好,那些佃戶不是這個來哭家里要餓死人,那個就哭家里困難,這租子不是少點,就是晚點交,日子竟沒前幾年好過,有時候大家一起來哭,那年租子連往年一半都收不到。

    方嬸子只是個女人,管不到外面的事情,方嬸子的父親心疼女兒女婿,又是衙門里的算吏,曾經(jīng)管過幾回,可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這個,有一天他出遠門辦差回來的路上,竟不知道被誰從后面用石頭砸死了,到現(xiàn)在犯人也沒抓到。

    按理說出了這樣的事,方天佑應該心寒,可也不知是他性子懦弱還是家中歷來如此,越發(fā)變本加厲,還說是要給家人“積福”,免得再有這樣的飛來橫禍。

    方嬸子那時候帶著身孕,又看著家中忠仆因為勸說主家不可太過仁慈而被拒絕,怒其不爭地一個個請辭離開,眼看著家要散了,為了剛生的兒子日后不至于繼承個落敗的家業(yè),一咬牙以懷中的孩子做威脅,吵著要到城里來住。

    方家原本是靠田租為生的富戶,方嬸子卻是從小在沛縣里長大的,這大婆兒巷的屋子就是他父親當了十幾年吏官后攢下的家產(chǎn)。方天佑既然是個心軟之人,自然也就不會真看著一尸兩命,再怎么不舍,也只能拋下家中祖產(chǎn)的莊子,帶著家人進了城住。

    這進城后,果然阻擋住了各方不時來打秋風的勁頭,進城畢竟麻煩,何況方嬸子從小生活在這里,自然有相熟的照拂。

    別的不說,衙門里那些皂隸都是方嬸子父親的老交情,惹急了方嬸子費點錢糧,請一撥皂隸來就能把人直接趕出去。

    可這好日子沒過多久,外面又開了一個無底洞。

    方天佑遠嫁到外面的姐姐喪了夫,又不愿意回鄉(xiāng)投奔娘家,家里田地收成不好,還有患病的公公婆婆和年幼的小叔,自家還有兒子要養(yǎng)。

    那公公婆婆是偏袒小兒子的,她是方家養(yǎng)大的女兒,性子懦弱,兩家以前就是世交,知道方家人都是什么脾氣,方家姑子被公公婆婆一逼,就三不五時寫信回來哭窮,說是只能帶兒子投河了,方天佑心疼姐姐,家中錢糧每年就不停往錢塘送,這路費就是一筆好大的開銷。

    到后來,他這嫁出去的姐姐全家,倒靠方家養(yǎng)著。

    方嬸子也不是不想讓方家姐姐干脆帶著兒子回娘家算了,又怕那不要臉的婆家一家子也跟著來混吃混喝,大婆兒巷的宅子本就不大,再來一家子非得搬回莊子上去不可,所以即便方嬸子再怎么不甘,也只能打落牙齒和血吞,權當是花錢消災了。

    就因為這些,方天佑在外面的面子雖然光,里子卻不見得那么光鮮。這街坊鄰居周圍四片自從知道方天佑是個好說話的以后,和在下面一樣,誰家有個難處都來找他幫忙。

    要是方天佑是個能干又手段圓滑到處都吃得開的,這么多好人緣就夠他受用一生,畢竟劉邦當年在這沛縣也就起身于微寒。

    可偏偏方天佑就是那種老好人,本事和手段并不怎么樣。許多事情找上門,他不拒絕,可自己也辦不了,臨到后來倒還是花錢幫人辦的。

    這中間還有許多熱心卻辦不了,反倒耽誤了別人的事的事情,時間一長,“方大善人”的名頭出去了,可大家都知道他是個“冤大頭”,花錢的事情可以求他幫忙,其他的就那能力,這“方大善人”既花了錢,還得不到好,幫著幫著還老得罪人,把方嬸子父親原來積攢下來的好人緣都耗干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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