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6章
從那以后,傅歧對那種小小的東西就特別遷就,特別照顧。
這葛子君能夠在環(huán)境復(fù)雜的臺城活下來,而且還好好的侍奉了葛太妃送終,自然遠(yuǎn)沒有長相那么柔弱,那稚嫩可愛的外表恐怕也只是層偽裝,可傅歧還是會被他這幅表象所迷惑。
說起來,這葛子君也不是看起來那么小,他自稱已經(jīng)十七歲了,可是也不知是不是閹人成長過程中有什么問題,他就一直沒變身,還是那種娃娃音,身高也沒有多長,只到傅歧的胸前,再加上面皮嫩,看起來更小,好似只有十一二歲似的。
傅歧哪怕再怎么缺人用,也不可能喪心病狂到使喚一個看起來這么小的孩子在帳下伺候,但這葛子君大概是怕傅歧把他忘了不給她找家人,沒事就跟在傅歧后面露露臉,說說這幾年臺城里發(fā)生的事情給他解悶,刷刷存在感。
別說,自那以后,要是傅歧有什么想知道的,問問葛子君,他就算不太清楚,也總能為他指明會清楚的人,有用的很。
今天也是如此。
“將軍,浴池那邊水準(zhǔn)備好了�!�
傅歧的親兵在門外問道,“是不是現(xiàn)在就入�。俊�
“我就過去�!�
傅歧隨口答應(yīng),入了后面的屋子里拿了干凈的洗換衣服,見葛子君有些尷尬的坐在外面,想了想,問他:
“我家有個挺大的浴池,我一個人洗也是浪費(fèi),要不你和我一起洗得了?”
他畢竟是名門貴公子出身,在某些方面比軍中出身的魏國將領(lǐng)要講究些,譬如洗澡這件事,是雷打不動夏天不能拖過三天,冬天絕對不能拖過五天的。
就算沒有條件,也得好好擦一擦。
到了建康,他自然是住回了自己家的老宅。
雖然已經(jīng)敗落了幾年,但畢竟不算太久,清理打掃過一陣子,又找回了幾個以前的老仆,還是能住人的。
“我,我是卑賤之身,怎么能和將軍一同入�。俊�
葛子君嚇得眼睛大大地,瘋狂地?fù)u頭。
“我我我先走……”
“那你就留下來幫我擦擦背吧,順便再說說臺城的事�!�
傅歧沒想太多,葛子君畢竟是個閹人,讓他露出殘缺的肢體和自己一起入浴是有些侮辱人,哪怕按照這世道的規(guī)矩,他和一個閹人一起入浴才是侮辱。
“走吧�!�
說罷,用不容置疑的姿勢攬住葛子君的肩膀,將他帶去了浴池。
葛子君是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就這么渾渾噩噩被傅歧帶入了浴室,眼睜睜看著他在自己面前寬衣解帶,毫不拘束地入了池。
他自幼習(xí)武,練出一身好身材,是建康士人少有的高大健朗,肌肉輪廓分明,胸膛結(jié)實(shí)健壯,平日里他在軍營里練完武光著上身來去都是常有的事,在外行軍和一群糙漢子在池塘里擦洗也不是沒有過,還真沒想著遮掩什么。
“你就坐這兒吧,以前我都在這里躺著讓人擦背的�!�
他入了池后,還轉(zhuǎn)過身順手拍了拍池子邊一塊大石,“你說,我就在旁邊聽著,等泡一陣子你再幫我擦擦背�!�
葛子君整張臉紅得可怕,眼睛直勾勾地看著傅歧的腹下,像是看到了什么怪物一般。
傅歧先開始還沒注意到,后來注意到他的目光才想起來這小子是太監(jiān),而且還是在后宮里伺候太妃的太監(jiān),怕是連正常男人都沒見過,于是隨手拿起一塊帕子擋住自己的要害,噓他:
“看什么看,既然已經(jīng)沒有了的東西就別想了,想了也是白想!”
“我,我沒有想……”
葛子君結(jié)結(jié)巴巴說完后,覺得這樣誤會更大,索性什么都不說了,坐在大石上磕磕巴巴地說起臺城里的事情。
傅歧好長時間沒有好好洗過澡了,自然是再認(rèn)真不過,耳朵里聽著葛子君說著臺城中各派系的糾葛,手中卻拿著祝英臺折騰出的香皂細(xì)細(xì)地清洗著身上的皮膚。
“然后呢,然后呢,然后就……”
葛子君魂游天外,也不知道自己在說什么。
“然后怎么了?”
傅歧一皺眉,見葛子君被浴室中的熱氣熏得好像要隨時暈過去的樣子,心中一軟,嘆氣道:“你在臺城這幾年是怎么過的,瘦得可憐不說,身體還這么差,回頭要好好補(bǔ)補(bǔ)……”
他也不敢久泡了,“嘩啦”一聲從水中站起身。
葛子君“啊”了一聲,后退幾步,傅歧恰巧邁出水面,徑直便躺在了那塊貴妃榻形狀的大石上。
“行了,你用香皂幫我把背后擦了再搓一搓,我就起來了�!�
自北逃路上一路遇見刺客,傅歧便沒有了讓旁人近身伺候的習(xí)慣,要不是這次南下太久沒有洗澡渾身都癢,他估計(jì)也不會讓這么個小孩子為自己擦背。
葛子君哆哆嗦嗦地?fù)炱鸬厣系姆试�,期間肥皂還掉了一次,開始往傅歧背后抹。
傅歧的后背線條流暢勻稱,曬成小麥色的皮膚好似抹了蜜一般,腰上甚至還有兩個腰窩,實(shí)在是一張迷人又充滿男性力量的背脊。他有一點(diǎn)猜得沒錯,這葛子君確實(shí)沒接觸過什么男人,乍然一見到這樣美好的身體,自然是晃神了一下。
晃過神后,他便認(rèn)了命,極快地將傅歧“打理”好了,好早點(diǎn)出去說話。
傅歧也不是磨蹭的人,將自己清洗干凈后就披著一件葛袍、披散著頭發(fā)出了浴室,繼續(xù)和葛子君了解著臺城的事情,也沒有說什么要葛子君為他擦頭發(fā)之類的話,渾然不似一般的貴公子。
這讓葛子君松了口氣,說起話來也利落不少。
也許是葛子君的娃娃音太過柔和干凈,也許是洗過澡后太過舒適,傅歧這幾日來一直大喜大悲又緊繃著的情緒一下子松懈了下來,竟就這么坐著睡了過去,還打起了鼾。
葛子君眼中閃過一絲復(fù)雜的神色,最后只是咬了咬唇,拉起傅歧散落在身邊的外袍蓋在了他的身上,便輕輕退了出去。
***
自那日在浴室里坦誠相見后,傅歧便把葛子君當(dāng)成了自己照顧的小弟弟,因怕旁人因?yàn)樗疹櫞蠛诘纳矸葺p賤他把他當(dāng)成“狗奴”之類,便去哪里都帶著他,也讓旁人了解了他對葛子君的重視。
等馬文才完全掌握了臺城的局勢后,傅歧便順勢抽身了出來,幫葛子君找家人。
傅歧也是建康人,聽聞她的家人住在橫塘里,當(dāng)即吃了一驚:“你出身士族?你家人瘋了嗎?舍得讓你入宮當(dāng)宦官?!”
建康水系發(fā)達(dá),越有權(quán)有勢就越靠近水路發(fā)達(dá)的位置,譬如秦淮河邊的烏衣巷,還有這個“橫塘里”,住著的大多是高門鼎貴、豪杰之裔,不是尋常百姓能住進(jìn)去的。
“不是什么正經(jīng)家人,只能算附庸的親戚�!�
葛子君支支吾吾說,“家中和葛太妃有點(diǎn)關(guān)系,想要攀上這門親戚,就把我送進(jìn)了宮�!�
即便如此,傅歧也是一臉“這尼瑪也太喪盡天良”的表情,幫他打探了一番。
住在葛子君說的那處的,正如她說的,是葛太妃的家人,出身梁郡葛氏,也算是二流士族,但因?yàn)榇钌狭恕皣荨钡穆纷樱乖跈M塘里被賜下了一座宅院。
只是這家人知道自己有幾斤幾兩,住在建康時一直很低調(diào),家中只有幾個后輩入朝為官,當(dāng)?shù)倪是小官,完全看不出是什么后戚。
也因?yàn)槿绱�,在亂起時,他們家反倒容易舍棄掉家中的家當(dāng),舉家離開建康。再打聽了一陣子,似乎是因?yàn)橛凶迦嗽谑裰袨楣�,所以投奔巴蜀的那位族人去了�?br />
“去了蜀地……”
葛子君一聽這消息眼淚就涌了出來。
蜀道難,難于上青天,他難道還要一路追去蜀地打聽家人在哪兒不成?
傅歧完全見不得這張臉哭,心疼地心頭亂跳,連忙安慰著:“不就是去了蜀地嗎?不擔(dān)心不擔(dān)心,回頭我派人去蜀地打聽打聽,你只要知道家人可能去投奔的是誰,我就一定能幫你找到人!”
“謝謝將軍�!�
葛子君流淚只是因?yàn)檫@么久懷著的期望落了空而失望,倒不全是傷心,可看到傅歧這般手足無措的樣子,他心中還是一暖,匆匆擦掉了眼淚,破涕為笑。
傅歧見他沒哭了,也松了口氣。
既然找家人無望,葛子君也就歇了離開傅歧門下的心,左右他也沒地方可去,這傅歧對他極為客氣,不但讓他單獨(dú)居住客室,平日里也不會讓他做什么粗活,除了照顧大黑遛遛狗以外,就是在知道他識字以后幫他讀一些不怎么重要的公文而已。
認(rèn)真說起來,有點(diǎn)像是貼身的書童。
想到家人走的如此干脆,完全不顧還在宮中的葛太妃和自己,葛子君暗嘆了一口氣,越發(fā)覺得像是傅歧這樣知恩圖報的人實(shí)在是少見了。
馬文才拿下臺城之后,想起傅歧收留的那個宮人,為了傅歧的安全、以防刺客混入他身邊,馬文才想了想,還是命人拿來了宮中的卷宗,調(diào)查了一下。
這一想,馬文才便發(fā)現(xiàn)了一件有趣的事。
第二日,傅歧聽命而來,馬文才見著已經(jīng)十分穩(wěn)重可靠的好友,突然升起了幾分狹促之意,丟給他一本冊簿。
傅歧莫名其妙地翻看了一下,見是有關(guān)壽安殿的宮人供給記載,更是茫然。
好在他雖然已經(jīng)不當(dāng)金部郎許久,但“業(yè)務(wù)”依然還熟練,認(rèn)真翻看了一下子,便看出了其中的不對。
金部也掌管后宮宮人的布料供給,對這些冊簿熟悉的很,這本是三年前壽安殿里宮人們領(lǐng)受冬衣、俸祿的情況。
葛太妃生前是修容份位,有宮人十名伺候,四名宮女,四名太監(jiān),兩位管事的女官。
這冊簿上四個太監(jiān)都是成年男子,冬衣要的都是七尺的,四名宮女則領(lǐng)受的是尋常宮女的冬衣,但還領(lǐng)了頭飾等物,顯然也已經(jīng)成年了。
而且領(lǐng)受的簽押之中,并沒有一個叫葛子君的人。
倒是兩個女官里,有一個是葛女史,簽押是“葛梓君”,要了兩套冬衣,卻沒有要頭飾等成年宮人可以領(lǐng)受的飾物。
“我怕那人是細(xì)作,查找了一下宮中的記錄,葛太妃身邊的太監(jiān)和宮女都是二十年前就跟著她的老宮人,絕沒有什么年輕太監(jiān)伺候,倒是兩個女官,都不是普通宮人。”
馬文才也沒想到還有這種事,臉上還帶著輕笑。
“其中一位姓路的女官,是丁夫人當(dāng)年賜下的,怕是平時并不將太妃看在眼里,領(lǐng)用東西走的都不是壽安殿的路子。而那個葛女史入宮時只有十一歲,出身梁郡葛氏,是葛太妃亡弟的嫡女,生母改嫁,這位外甥女便被葛太妃接到宮中撫養(yǎng),說起來也應(yīng)該是得了梁帝的恩典讓娘家人入宮陪伴的,所以年紀(jì)小小,卻當(dāng)了女史�!�
蕭衍的后宮寂寞冷清,所以也沒有什么后宮嬪妃爭風(fēng)吃醋的事情,后宮的日子過得像是一潭死水波瀾不驚,總要有些安慰打發(fā)無聊的日子。
蕭衍在這一點(diǎn)上并不刻薄,也允許后宮的嬪妃家人前來探望,偶爾回去小住省親都是可以的,更別說接一個家中遺孤回宮撫養(yǎng)了。
又不是封什么縣主公主,一個小小的女官,不過是在后宮中棲身的份位而已。
話說到這么仔細(xì),傅歧要還不明白,那就是傻子。
“女的?又一個女扮男裝的?”
傅歧臉上徹底繃不住了。
“我們這到底是什么命?一個兩個三個的都跟女扮男裝杠上?!”
作者有話要說: 大家新年快樂,作者在新的一年里會努力更新的!
第533章
番外
傅小雞的蛋生(下)
聽到傅歧的話,馬文才徹底笑開了,笑的暢快又充滿有趣。
“傅歧,我和女扮男裝的花夭是未婚夫妻,就等著過禮;梁山伯和女扮男裝的祝英臺是什么情況,想必也不用我多說,雖說祝英臺不想成親瞎胡鬧,但看樣子梁山伯是準(zhǔn)備和他耗一輩子了,成不成親也沒什么兩樣……”
馬文才眼中閃過一絲興味,“你和這女扮男裝的葛梓君摻和在一起是什么情況,下意識的居然和我們相比,還用‘杠上’這樣的詞?”
傅歧只是脫口而出,自己都未必明白自己在說什么,被馬文才這么一點(diǎn),頓時身子一僵。
他腦中首先閃過的是自己看到的花夭壓著馬文才的那一幕。
再聯(lián)想到嬌嬌柔柔白嫩可愛的葛梓君也那樣壓在自己身上時……
不敢想,不敢想。
傅歧吞了口唾沫,結(jié)結(jié)巴巴說:“沒,沒杠上,還沒杠……”
馬文才翻了個白眼,知道他想歪了,將手邊硯臺砸了過去,沒好氣地笑罵:“那就回去想清楚,這事我就當(dāng)不知道,你自己解決了!”
回去以后的傅歧,再看“葛子君”就怎么看怎么不對了。
原本一副發(fā)育不良樣子的“小弟弟”,怎么就變成“小妹妹”了呢?
再一想臺城混亂時她才十四五歲,那么小的年紀(jì),既要在宮中保全自己,又要保護(hù)好體弱多病的姑姑,肯定很不容易。
難怪初次見她時她穿著一身黑衣,那必然不是她的衣服。
后宮中女官都是紫衣,她身量小長得嫩,壽安殿里宦官的衣服她穿都不合適,那黑衣大概是葛太妃的,后宮妃嬪因?yàn)槭捬艿木壒蚀蠖嘈欧�,居士們穿的都是黑衣,縫縫補(bǔ)補(bǔ)修修改改便是一件看不出男女的衣服。
想起自己的妹妹,再想起現(xiàn)在留在洛陽的家中女眷,他很難想象若是自己不在了,這一群女人會如何生存。
恐怕未必有葛梓君這樣倔強(qiáng)堅(jiān)強(qiáng)。
想到這里,傅歧便熄滅了揭穿葛梓君身份的心思。
既然她認(rèn)為這樣更方便她行走,又何必為了所謂的“真相”揭露她的身份呢?
有了祝英臺和花夭這兩個例子,傅歧現(xiàn)在對女人再也不敢輕視了。
只是知道葛梓君是女人后,再和她平日相處起來,便再沒有了那種隨意,什么擦背搓澡打掃狗舍這樣的事情自然是不會讓她再做了,為了怕她多想,傅歧干脆還把照顧大黑的事情自己攬了過來,每天親自遛狗、打掃屋舍。
葛梓君以前是女史,掌管書寫文件,自然有一筆好字。恰好傅歧不耐煩每天寫冗長的公文,索性就把這件差事交給了葛梓君,讓她從書童正式晉升為了“幕僚”,倒讓不少人私下里反對的聲音減弱了。
葛梓君大概也明白了傅歧并不是只想把她當(dāng)成個閑人養(yǎng)著,越發(fā)充滿了干勁兒。
她心思細(xì)膩又有巧思,還善于打探消息,再加上年幼一張臉又長得人畜無害,沒多久就和傅歧屬下的眾人打成了一片,連最后一點(diǎn)反對的聲音也沒有了。
唯一讓傅歧頭疼的是大黑依然還是經(jīng)常溜回葛梓君的房間,不光如此,還經(jīng)常叼點(diǎn)讓傅歧臉紅耳熱的東西回來。
“跟你說一萬次了,不要叼東西回來!你是不是有病�。 �
傅歧看著大黑叼回的小衣,伸出手指將大黑的額頭戳了又戳,“從哪兒叼的送回哪兒��!”
葛梓君的外衣都是男人的樣式,小衣卻別有生趣的在上面繡了幾只蝴蝶,傅歧只要一想到這幾只蝴蝶是在哪里“尋芳”的,頓時面紅耳赤,啐了自己一口。
被戳了好幾下的大黑對傅歧露出一個“白癡”的表情,干脆地吐出口中的小衣,嗷嗚一聲叫了起來。
“閉嘴,把人召來老子還解釋的清楚嗎?!”
傅歧嚇了一跳,連忙撿起小衣,怎么想也想不出能自然地還回這東西的辦法。
難道要對葛子君打個招呼,說一聲“嘿,兄臺你的東西掉了嗎?”
大黑可不管傅歧在想什么,它只覺得這蠢貨主人好像還沒搞明白自己想表達(dá)什么,想了想,沒過幾天,又叼回一件東西。
這次不是小衣,而是長長的錦帶,大黑拖回來時傅歧揉了揉眼睛還以為自己看錯了,那長長的一條跟拉著條大白蛇似的。
“這次又是什么?”
傅歧頭疼地蹲下身“教誨”著大黑,“你別把人家裙帶給……”
他說著說著,腦子里突然閃過一絲猜測。
葛梓君說起來也有十七歲了,尋常女子這年紀(jì)都嫁人了,就算她長的嫩又是娃娃音,也不至于穿起男人衣服一馬平川,除非……
這錦帶是干什么的,也就不難猜測。
一想到葛梓君為了不暴露身份要虐待自己的身體,傅歧就升出一絲心疼,破天荒地揉了揉大黑的頭。
“干得好,這玩意兒確實(shí)不能留,纏出毛病來怎么辦?”
就算不纏出毛病來,真纏平了也不好,好歹……
啊呸呸呸,他在想什么呢!
傅歧停止了浮想聯(lián)翩,頭疼的握著錦帶,仿佛能從這條錦帶上感受到女兒家的體香和溫度,真是拿也不是丟也不是,最后只能嘆了一口氣,認(rèn)命地將這個和之前的小衣一起藏在自己空余的兵器匣子里。
再那之后,大黑就跟偷香竊玉的大盜似的,一會兒叼個帶扣回來,一會兒叼只羅襪回來,有一次還叼回一條女人用的那癸水帶子,嚇得傅歧這才想起來女人還是有這個的,偷偷在宮中弄好幾條絲綿做的那東西,丟在了大黑的狗窩里,也不知是不是葛梓君撿了回去,反正這鍋給它背了。
那癸水帶被取走了以后,傅歧就像是開了竅一樣,突然想到了“還”給葛梓君東西的辦法。
那些什么小衣錦帶都被大黑的口水沾的臭烘烘的,傅歧這樣的男人自然不會把它們清洗干凈送回去,便在偶爾出門時買些東西,裹上微濕的舊布,假裝大黑叼回來的丟進(jìn)狗屋里。
有時候是幾塊上好的料子,有時候是一枚漂亮的帶扣,有時候甚至就是些無意識買來的漂亮玩意兒,琉璃珠子瓔珞什么的。
有時候傅歧甚至想,自己是不是把對早夭妹妹的疼愛移情到了葛梓君身上,可仔細(xì)想想,就算妹妹還活著,他也斷然做不到親自給妹妹買小衣、買貼身用物的地步,最多給妹妹錢讓他自己買。
其實(shí)他也知道往狗窩里丟錢似乎是最方便快捷的方法,可他似乎也迷上了這樣的樂趣,每次悄咪咪為葛梓君買這些“禮物”時都帶著幾分甜蜜心熱,甚至還常�;孟胨诠犯C里掏出不知名禮物時的表情,便能一個人樂半天。
直到有一天,傅歧準(zhǔn)備悄悄塞一個玉簪到狗窩里,卻發(fā)現(xiàn)葛梓君抱著狗窩外的大黑在說話,才嚇得連忙躲了起來,蹲在草叢后面偷聽。
只聽見葛梓君親著大黑的狗頭,溫柔地說:“大黑,你怎么又給我?guī)ФY物來了啊?難道你跟姑姑說的田螺姑娘那樣,是什么天上的天神來報恩的?下次你就別給我送這么多東西了,就算你想讓我當(dāng)馬頭娘,我也不能嫁給你啊。”
葛梓君揉了揉大黑的耳朵,又說:“要不,你變成人身給我看看,要是你長得俊俏好看,我也不是不能考慮考慮的�!�
神他娘的天神報恩!
就大黑那蠢樣,要它叼走東西敗家行,還會送人東西?
傅歧當(dāng)即氣得鼻子都歪了,要不是顧及著自己蹲在草里形象比較猥瑣,怕是要跳出來揍大黑一頓。
他辛辛苦苦送東西送了好幾個月,什么丟人的東西都偷偷摸摸地買過了,結(jié)果葛梓君說是那只狗頭送的?!
還說長得俊俏好看就考慮考慮!
他長得這么俊俏好看,還單身未婚,她為毛不考慮考慮他��!
傅歧在心中大罵到這里,突然身子一僵。
他剛剛在想什么?
為什么他會想她考慮考慮自己?
心如亂麻的傅歧在草叢里蹲到腿都麻了,連葛梓君什么時候帶著大黑出去溜了都沒發(fā)現(xiàn)。
他在狗窩前傻乎乎坐了一會兒,從懷中逃出那枚湘君竹造型的玉簪,將它塞進(jìn)了狗窩,這才落荒而逃地回了自己的屋子。
等傅歧跑了,葛梓君才牽著大黑,從院墻后露出半截身子張望著他的背影。
“你這主人真是個傻子�!�
葛梓君無奈又好笑地低頭看著大黑。
大黑懶洋洋地抬起頭,舉了舉爪子,好似再說“你多包涵”似的。
葛梓君不傻,事實(shí)上,能在宮中那種地方立足并好好活下來的人,都不會真是什么單純天真的孩子。她只是性格不愛爭搶,再加上外表有天然的扮豬吃老虎優(yōu)勢,要真說起來,切開了也是芝麻餡的包子。
一開始,她開始丟東西,而且丟的還是重要的小衣、肚兜這樣的東西時,自然也是慌張失措的,甚至好幾天都睡不好,生怕是被什么賊偷去了,要揭穿她的身份。
好在這種擔(dān)心,在她一次無意間看到大黑叼著她的貼身衣物丟到湖里時就打消了,除了罵了大黑一頓,還能怎么辦呢?
說起來,大黑這種偷東西的本事還是在臺城里被逼出來的。
她那時候年紀(jì)小,姑姑本就有病,全靠太醫(yī)院的醫(yī)藥養(yǎng)著身體,臺城一亂誰也顧不上壽安殿,宮人也跑的跑散的散,還是她求了些草藥的種子在院子里小心養(yǎng)著,靠著這些藥撐了一陣子。
但也因?yàn)檫@個,能種菜的地不多,更沒辦法種糧食,她和壽安殿里的人經(jīng)常挨餓,也是那個時候,大黑經(jīng)常不知道到哪里抓一點(diǎn)兔子麻雀和老鼠之類的東西回來“接濟(jì)”她。
到后來,甚至還學(xué)會了偷東西,經(jīng)常偷一點(diǎn)它覺得能用的東西回來給她。
有時候是不知誰攢下的金子,有時候是食物,有時候是沒用的衣服和鞋子。大黑這種行為固然是不對的,如果她就一個人肯定也要堅(jiān)持自己的氣節(jié)將這些東西找回失主,可那時候她姑姑就要走了,需要資源換藥,她只能“接受”了大黑的好意。
在姑姑走后的那段日子里,葛梓君完全不知道何去何從,要不是有大黑陪伴著她,她恐怕早就撐不下去了。
在某種意義上來說,并不是她救了大黑,而是知恩圖報的大黑救了她才是。
所以大黑只是“老毛病”犯了,開始叼她的東西,對她來說好似是那種“出來混的遲早要還”的一般得感覺,她有了些許“還債”的感覺,反倒覺得解脫了不少。
只是有些丟了的東西在她現(xiàn)在這種環(huán)境下很難再找到補(bǔ)充的,譬如說裹胸的錦帶,比如說好不容易偷偷縫的癸水帶子等等……
然后,她就開始發(fā)現(xiàn)狗窩里出現(xiàn)一些奇奇怪怪的東西。
有時候是幾塊料子,有時候是一些裝飾性的東西,并沒有多少規(guī)律,唯一共同的特征都是好東西。
葛梓君先開始以為大黑膽大包天開始偷傅家的庫房了,嚇得將那些東西都收集了起來,要找機(jī)會去向傅歧“自首”,直到那幾包帶子出現(xiàn)在狗窩里。
傅歧的家事她陸陸續(xù)續(xù)知道了不少,知道他的家人都在洛陽,在建康并無親眷,他為了打仗方便身邊也沒有一個女人,整個老宅連個侍女或者婆子都沒有,那這幾包帶子哪里來的?
大黑就住在傅歧的院子里,守衛(wèi)森嚴(yán),既不能出府,別人也不能進(jìn)來,她也全靠要遛狗喂狗的“特權(quán)”才能任意進(jìn)出這個小院。
總不能說是大黑自己變出來的吧?
何況那么巧,她前腳才丟了那什么,后腳就出現(xiàn)了幾包針腳細(xì)密材料干凈的嶄新癸水帶,也未免太“巧合”了!
如果說大黑在宮中是為了“報恩”才撿些能吃的東西回來給她,那回到原主人身邊的大黑,叼了東西走了會給誰呢?
答案不言而喻。
自知道那狗窩里的東西是從哪里來的以后,葛梓君就知道傅歧肯定是知道自己女子的身份了。也是,那么多貼身的東西被大黑扒拉到傅歧那里,他要還不知道自己是個女人,不是傻子就是呆子。
葛梓君頗為這種被揭破身份的事情心慌意亂了一陣子,很怕傅歧讓她恢復(fù)女兒身豢養(yǎng)自己在他的后院,畢竟送小衣和帶子這種事情已經(jīng)很是私密了,不亞于私下定情。
可她這幾年作為男人在臺城里生活,已經(jīng)愛上了這種自由自在的感覺,尤其是在傅歧身邊為他處理公事的這段日子,有人稱呼他“葛先生”,有人和她無拘無束的高談闊論,那種被需要和被肯定的感覺實(shí)在太好,已經(jīng)讓她不太想做回一個無依無靠、唯唯諾諾的女人。
也不知傅歧是不是感覺到了自己這種想法,還是他本就是個能包容別人的人,即便識破了自己的身份,他也故作不知,既沒有拘束自己和其他幕僚男人正常社交、來往,也并不因?yàn)樗莻女人瞧不起她或是刻意“照顧”她,就好似女人這樣女扮男裝也沒什么一般。
平日里他們在一起處理公事,他也沒有刻意讓她回避,偶爾還會認(rèn)真地向她咨詢一些有關(guān)臺城的事情。
這是“平等”的魅力,是以往的葛梓君從未感受過的。
她從未見過這樣的人,以往在宮中時,姑姑反復(fù)叮囑她不能讓別人知道了自己的性別,將各種可能出現(xiàn)的慘烈結(jié)果說了又說,讓她甚至對暴露性別都有了種恐懼,可在傅歧面前,她卻“即使暴露了也不會有什么”的安全感。
女人本就比較容易“開竅”,所謂日久生情,時日久了,“狗窩”的秘密也不再是傅歧一個人的樂趣,收到“禮物”的葛梓君漸漸地就對傅歧有了別樣的心思。
偏偏傅歧也不知是遲鈍還是直腸子,竟就這樣“你好我好哥兩好”習(xí)慣下去了,不但對她只字不提“狗窩”里的秘密,平日里和她偶有個目光接觸都會受了驚一樣躲過去。
她知道傅歧經(jīng)常在傍晚藏禮物,所以會在這里來什么“蠶娘”的竊竊私語,本也就是為了點(diǎn)醒傅歧。
要是這樣傅歧還不能明白過來他做的一切是什么意思,那就該輪到她“主動出擊”了。
好在傅歧還不算太傻。
接下來幾天,傅歧向馬文才“告假”了,請的是病假,準(zhǔn)備在家里窩上幾天。
傅歧是純直男,糙漢子,完全不知道怎么追小姑娘的那種。
人生中唯一一次獻(xiàn)殷勤,還給大黑做了“嫁衣”,獻(xiàn)殷勤到自己心儀的女郎要嫁給狗了。
說起來真是要躲在被窩里鞠一把淚。
所以他決定在府里窩幾天,研究研究怎么“扭轉(zhuǎn)局勢”。
這么丟人的事情,他才不會找人參考呢!
就算被打死了也不會找人參詳?shù)模?br />
就在傅歧絞盡腦汁也想不到該怎么“突破”這個局面時,倒是葛梓君先上門了。
“將軍,聽說你生病了?”
葛梓君敲了敲門。
“那大黑我今天帶到院子去溜嗎?”
“咳咳,進(jìn)來說吧,外面風(fēng)大�!�
傅歧臉一紅,埋頭在了被子里。
現(xiàn)在是冬天,他怕葛梓君那小臉在外面被吹紅了。
葛梓君在傅歧府中已經(jīng)是公認(rèn)的“神童”,進(jìn)出不會受到多少阻攔。
其實(shí)十七歲已經(jīng)不算是“童”了,可誰讓她長了一張娃娃臉還有個娃娃音呢,更別說還經(jīng)常牽著一只大黑狗在府中嬉戲,猶如孩童一般?
神童就神童,她也認(rèn)了。
這位“神童”牽著大黑進(jìn)了屋,見大冬天里屋子里連個炭盆都沒有,傅歧也只是穿著單衣蓋著個薄被靠在榻上,頭上居然還有薄汗,心中有些羨慕傅歧的好身體。
這火氣是有多旺盛�。�
不似她,一到冬天手腳冰涼,幾個炭盆加湯婆子都不能溫暖她的身體。
“將軍,聽說梁王要派您回洛陽?”
葛梓君猶豫了下,還是說出了自己想問的問題,“梁王是不準(zhǔn)備留在建康登基嗎?”
“洛陽是中原正朔,漢人拿下洛陽才是天命所歸,梁王要登基,自然不會留在建康。”
私底下,傅歧并不掩飾馬文才的野心,畢竟現(xiàn)在這已經(jīng)不是什么秘密。
“我此番回洛陽,也是為了護(hù)送梁王的父母前往洛陽。梁王與花將軍的婚期將至,他的父母總要在洛陽主持婚禮吧?”
葛梓君“啊”了一聲,明白了。
馬文才這是想登基大典和封后大典一起辦,挺說那位女將軍還在坐鎮(zhèn)洛陽,這是為了安撫那位將軍的心嗎?
“挺說,現(xiàn)在的魏國有女人為官?”
葛梓君圓溜溜的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看著傅歧,飽滿的菱唇微微翕動,勾的傅歧心中癢癢。
太可愛了!
怎么就能這么可愛呢!
傅歧在被子掐了自己大腿一把,故作不知地點(diǎn)頭。
“是啊,梁王的未婚妻花夭是魏國的柱國大將軍,便是女人為官;還有我的同窗好友祝英臺,現(xiàn)在也是魏國的太常卿,三公九卿之一,也算是高官了,不是什么虛職�!�
他看向葛梓君,意有所指道:“梁王用人并不拘出身、門第,甚至不拘性別,只要你是可用之人,并不吝惜官位和賞賜�!�
所以你才對我女扮男裝這么“寬容”嗎?
“這么說,那梁王真是個了不起的人啊。”
葛梓君在心中默默問著,對那個素昧平生的馬文才有了好感。
“當(dāng)然……”
傅歧正準(zhǔn)備例行吹捧一番,突然想起了大黑。
他送個東西差點(diǎn)送出個“狗娘子”,要是吹吹馬文才,會不會葛梓君干脆就對馬文才生出愛意,特么給自己送出個情敵來?
“當(dāng)然……不是!”
傅歧硬生生把那些吹噓的話咽了下去,小聲說:“梁王可不是對所有女子都這么好,他是因?yàn)榇虿贿^花將軍,所以才咳咳,你懂得……”
葛梓君驚得眼睛圓圓。
這是什么意思?
因?yàn)榇虿贿^花將軍,所以才要聽花將軍的,對男女一視同仁嗎?
傅歧說完也覺得有些虧心,不自在地彌補(bǔ):“咳咳,那個,這件事不是什么有光彩的事,你知道就行了,別到處亂說啊,說不定這是人家的閨中樂趣呢?”
他心虛之下,聲音越發(fā)小了,聽起來好似像是戳破了什么隱秘內(nèi)心擔(dān)憂似的。
葛梓君連連點(diǎn)頭,表示絕不會把這個“秘密”說出去。
傅歧見葛梓君正經(jīng)嚴(yán)肅著小臉連連點(diǎn)頭的樣子,手指又癢癢起來,很想去揉揉葛梓君的腦袋,把她帶到自己懷里抱一抱。
他硬生生憋住了自己的想法,想著該如何自然又不失親熱的向她“告白”,余光一掃卻見到大黑好似對什么發(fā)生了興趣,開始往那邊嗅去……
不好!
“大黑回來!”
傅歧臉色大變,連忙一把從榻上跳了起來,也不顧自己還在“裝病”是虛弱之身,身手矯健地去阻攔往前刨著什么的大黑。
可惜已經(jīng)來不及了,大黑從角落里刨出了一方兵器匣子,已經(jīng)從堆積起來的兵器匣中將它撞了下來。
匣子翻落到地,發(fā)出一聲巨響,從其中滾出一堆女兒家的私密東西來。
有繡著蝴蝶的小衣,有用過的帕子,有一只羅襪,還有一些咳咳,完全不能明說的東西,七零八落掉了一地。
“將軍!”
這樣的巨響自然引起了院中護(hù)衛(wèi)的注意,還以為房中出了什么事,當(dāng)即破門而入。
“發(fā)生了什……呃……”
“我不是!我沒有!不是我!”
傅歧見沖進(jìn)來七八個侍衛(wèi),再見那些侍衛(wèi)都看著散落一地的女人東西,慌慌張張地解釋道,“是狗,不是,是大黑,那個……”
眼見著傅歧連狗都甩鍋了,幾個侍衛(wèi)露出夢游一般的表情,抬頭看看傅歧,又看看地上那對東西。
“你們先出去吧�!�
眼見著所有人都跟傻子一樣盯著她的貼身小物看,哪怕葛梓君臉皮再厚也架不住,咳嗽了一聲。
“將軍無事,現(xiàn)在,咳咳,還是清凈點(diǎn)好�!�
我們懂,我們懂!
一群侍衛(wèi)如臨大赦,逃命一般逃離了屋子。
關(guān)好門,葛梓君轉(zhuǎn)過身,看著一地散落的東西,眼神復(fù)雜。
偏偏大黑還特別“善解人意”,不住地將東西叼起來,送到傅歧的手邊,好討好地用鼻子拱一拱他的手掌,好似再說“這一次要收好啦”。
傅歧真想打死這只狗!
眼見著葛梓君看著那些東西泫然若泣的樣子,傅歧結(jié)結(jié)巴巴地解釋。
“真不是我,不,不是你想的那個樣子……”
別哭!別哭!
只要你別哭,命都給你!
可解釋間,傅歧腦中突然靈光一閃。
自己不是在煩惱該怎么讓葛梓君知道真相么?不是想讓她知道自己已經(jīng)知道她是女兒身了,再順勢告白嗎?
這就是個好機(jī)會啊!
于是,傅歧也不知怎么腦子一抽,舌頭打了個轉(zhuǎn),緊握著大黑遞上來的小衣,話鋒一轉(zhuǎn)道:“不,其實(shí)就是你想的那個樣子!”
葛梓君懵了。
要不是她知道傅歧是個傻子,她一定把他當(dāng)變態(tài)!
“我,我心悅你,所以發(fā)現(xiàn)大黑偷,偷偷叼你的衣服,我就沒,沒……”
傅歧已經(jīng)不知道自己在說什么了,磕磕巴巴到說不下去。
“所,所以,你你……”
他臉紅的厲害,一鼓作氣地高喊出來:
“所以你能陪我一起去洛陽嗎?!”
***
回洛陽,肯定是要回的。
這樣的“傻子”,全天下也找不到第二個了。
葛梓君沒有扭捏太久,就選擇接受了傅歧的示愛,開始學(xué)習(xí)著如何與傅歧相戀。
他們這種情況很是少見,即便是再開明的人家,也沒有未婚夫妻日夜相處的,更別說這還不是日夜相處,簡直是時刻不分。
白天同處一室處理公務(wù),晚上卿卿我我花前月下就算了,傅歧一旦開了竅也是戰(zhàn)斗力驚人,什么求親親求搓背求洗頭各種刷接觸的招連番上陣,就差沒把葛梓君抱在懷里告訴眾人“她和我有一腿”了。
護(hù)送馬文才家人去洛陽的路上,葛梓君依然是男人打扮,加上她那實(shí)在可愛的臉孔,人人都以為傅歧養(yǎng)了個孌童,對他是欲言又止。
傅歧這人臉皮厚,而且他憋著壞,就想看大家以后的笑話,偏偏不告訴別人葛梓君是女孩子,還經(jīng)常抱著她一起騎馬、一起兜風(fēng),越發(fā)讓人感嘆世風(fēng)日下、人心不古。
以至于很多年之后,已經(jīng)是傅夫人的葛梓君誕下一女,很多人還覺得傅歧那是掩人耳目,為了和自己的孌童長相廝守,不惜讓自己的侍童假扮女人身份嫁給她,還搞出個“十月懷胎”來混淆視聽!
哪怕后來傅夫人又生了兩子一女,還是有人覺得這傅歧忒不要臉了!
更何況那傅家“長女”從小就被當(dāng)成男孩子養(yǎng),哪有正常人家是這么養(yǎng)孩子的?養(yǎng)的不男不女不說,還見到漂亮人不分男女就去摸一把。
偏偏從皇帝到皇后、再到宮中太子、公主都喜歡這“傅悠然”,又因?yàn)樗陔u年,名字諧音“酉”,有了個“傅小雞”的別號。
聽聽,有女孩叫“小雞”的嗎?
這能是親生的?!
果斷是撿來的!
作者有話要說: 小劇場:
助攻王大黑:(嗷嗷嗷嗚)請給我加兩根雞腿,謝謝。
本來準(zhǔn)備明天發(fā)的,明天可能沒空上網(wǎng),就一起發(fā)了,希望大家喜歡。所以明天不會有更新啰,兩章都給你們發(fā)了。
本來想寫個小番外的,不知不覺又寫了一大堆,果然正文不能談戀愛,不然要把人寫死。
第534章
番外
梁祝奇緣
大正國上下都知道,現(xiàn)任太常寺卿的祝英臺祝真人是他們大正的“國師”,也是他們大正的傳說級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