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麥穗磨在登記處不肯走,太陽一點點往西天斜,晚霞一點點濃艷起來,很快絢爛的火燒云燒紅西邊天空。
麥穗磨磨蹭蹭,陳長庚冷下心思拉拉她袖子:“走吧”
“不走!”麥穗憋氣抬眼瞪陳長庚,無意中掃到廖成,吃飽飯踱著步子慢悠悠過來。
廖成是金虎軍錢糧官,此次招考主考!瞬間麥穗眼睛比晚霞還要出彩。
“廖將軍、廖將軍!”在麥穗眼里廖將軍可是大好人!
廖成還沒找到聲音方向,麥穗已經(jīng)拉著陳長庚跑到面前。小伙子幾個月不見又長高一截兒,看著精神得很。
“這不是麥子嘛,怎么?”廖成笑微微,眼睛卻瞟了一下陳長庚還是很穩(wěn)。
麥穗欣喜又期盼:“廖將軍咱們軍營招司庫,我想讓長庚參加,他字寫得漂亮,算術尤其好。”
字寫的漂亮?廖成想起傳回來的消息:讀過幾天書。讀過幾天書字能漂亮,能精通算術?這小兔崽子一點不老實。
廖成微微笑:“這個本將也沒法子……”
麥穗打斷他,焦急辯白:“怎么會沒法子呢,你們就是怕混進來奸細,我弟弟才十二還有我,我們兩怎么可能是奸細?”
“誰跟你說我們怕招到奸細?”廖成微笑問。
“我弟弟啊”麥穗說“你們招一年以上的不就是怕混進奸細。”
廖成若有所思看著陳長庚,小兔崽子心思透的很,可這兔崽子不老實,他還得壓著磨。
廖成整理整理自己常服袖子,笑道:“規(guī)矩就是規(guī)矩,本將沒法子�!笔直澈笞呷�。
麥穗滿臉焦急想要追,陳長庚拉住她對著廖成背影清聲:“我們是將軍作保進來的,如今將軍懷疑我們忠誠,是將軍前后矛盾還是拿軍營當兒戲隨便招人?”
喲,還是個會咬人的小兔崽子,廖成來了興趣轉(zhuǎn)回身,就聽陳長庚繼續(xù)清聲:“自然不是,國法之外不外人情,將軍英明明辨是非才留下我們�!�
“現(xiàn)在將軍為金虎軍招司庫,長庚不才愿意一試,以證明將軍目光如炬�!�
呵,什么話都讓你說了,而且這么自信想來是有十分把握。廖成背在身后的手慢慢轉(zhuǎn)動拇指上的扳指,他現(xiàn)在可以肯定陳長庚胸有珠璣。
小小年紀拿捏時局,自己想要清清白白竟然非允他一試。陳長庚垂目,任由廖成探尋的目光再次在自己身上掃視。
空氣靜下來,連林梢的風也停下腳步,絢爛的晚霞給三個人拖出長長的影子。
‘咕咕’幾只鴿子不知從哪里飛起,在天空掠過一道影子隱入樹林。
“呵”廖成笑“本將為大公子選拔人才自然不拘一格,你隨本將進來。”
大帳里成排案幾燭火通明,三四十人跪坐答題。廖成坐在最上首,似乎漫不經(jīng)心品茶,偶爾掃一眼下邊的人。
時間慢慢過去有人開始交卷,旁邊有負責計算分數(shù)的副官。司庫嘛賬算清最要緊,所以全是算術題,成績很快出來。
陳長庚不是最早交卷的,也不是最晚但卻是最工整細致的,答完細細核對一遍才交。
副官把前五名卷子呈給廖成,廖成一一翻過,翻到陳長庚手指頓了一下,滿分?最后一道題,廖成其實沒指望有人答對,因為軍糧運送要算損耗天候。
四十二個人唯一滿分,廖成在陳長庚卷子上敲了敲微微一笑,小兔崽子跟我藏拙玩心眼,你還嫩點。
卷子翻過來扣在桌面,廖成點了二三四名做司庫,陳長庚做書記。等人都退下又獨留陳長庚說話:
“你怎么走出越嶺的?老實說了,本將就讓你做司庫如何?”笑的像只老狐貍。
還不死心?陳長庚斂目,可惜他并不想投奔齊建業(yè),無語揖手告退。廖成看著閃動的門簾笑,小兔崽子我看你能藏到什么時候。
門外麥穗等的脖子都長了,見陳長庚出來連忙圍上去:“怎么我聽他們說你是書記,為什么不是司庫,你考的不好?”
陳長庚笑著安撫:“不是,將軍說我年齡太小�!�
“哦~”年齡沒法子,麥穗可惜一會兒又開心起來“那你現(xiàn)在就能入兵冊了?”
驚喜浮現(xiàn)到眼睛:“這樣你就有糧餉衣裳了!”
陳長庚看著麥穗眼里喜悅的星星,嘴角跟著彎起:“嗯,每月還有一百二十文月俸�!�
“哇!”麥穗恨不得抱起陳長庚轉(zhuǎn)圈圈“以后錢再也花不完了!”
“嗯”陳長庚眉眼彎彎看著麥穗,我以后掙更多的錢給你花。
陳長庚拿簽子去劉佳蘭那里登記,吳興德幾個也替陳長庚高興。可第二天陳長庚就不高興了,書記得在庫房麥穗在伙房,他和麥穗得分開!
還有麥穗也讓人頭疼,睡覺不老實,一會兒側(cè)著一會兒四仰八叉,不小心衣裳卷起來露出一截腰,陳長庚怎么都按不住她。
再有陳長庚去領飯,麥穗和阿滿聊得火熱!再有天慢慢熱了,營帳里的男人慢慢換上汗褂兒,胳膊不說了隱隱約約胸口也能看到!
陳長庚忍得要爆炸,更糟糕的事兒來了,書記有書記的住處他得和麥穗分開!
這怎么忍?陳長庚急的心像在油鍋里煎,不行,他不能放任麥穗跟那些野男人鬼混。要不然,要不然……
陳長庚想了想,要不然他怎么對得起故去的娘!他得替娘看好麥穗。拿定主意陳長庚去找廖成,什么‘良禽’什么‘好地’他得先看好麥穗。
經(jīng)過通報陳長庚進入廖成軍帳彎腰拱手,不待廖成說話自己先說:“長庚生來不會迷失方向善于心記,在越嶺腳下向老獵戶打聽好路線,帶著阿麥一路過來�!�
“長庚已然說出如何走出越嶺,請將軍任命長庚為司庫,阿麥為庫兵多謝將軍�!遍L揖與地平。
這咣里咣當一通,廖成不知道該氣還是該笑,你想當司庫就當,你不想當就不當,你當金虎軍是你家后院?然而……
“本將言出必行,你去陳千戶那里任職即可。”廖成笑微微拔出簽子,陳長庚彎腰上前雙手接了就走。
廖成再次面對空蕩蕩軍帳忽然笑了,小兔崽子屬狼的,等著,來日本將替你找個好主子。
麥穗背著行李跟在陳長庚后邊,只覺得做夢一樣:“怎么廖將軍又不嫌你小了?”
“廖將軍睡了一覺,覺得甘羅十二能拜相,咱們金虎軍出個十二歲司庫也不稀奇,說不定還能成為一樁美談�!标愰L庚面不改色心不跳,把黑鍋扣在廖成頭上。
麥穗嘖嘖搖頭:“男人嘴咋說都行……”轉(zhuǎn)念想起三十六計,麥穗把肩上包袱往上聳聳“還是吳叔說得對,勤快憨厚的男人最好�!�
陳長庚聽了這話不知怎么心里咯噔一下,狀似漫不經(jīng)心套話:“你不是說要嫁漂亮狀元郎?”
“哈哈哈”麥穗大笑,看陳長庚傻子一樣“小時候說的傻話你也信?”陳長庚臉色陰沉,我就是傻子,我信了。
麥穗看陳長庚拉下臉走快,就知道他又生氣了。真是嬌氣動不動就鬧小脾氣,沒辦法麥穗嘆口氣追上他安慰。
“好了,姐姐想通了聰明男人姐姐斗不過,還是找個老實男人好。”
這話沒毛病陳長庚也同意,可他就覺得哪兒不舒服心里煩得慌。不等陳長庚弄明白自己為什么煩,登記處到了。
劉佳蘭這次登記臉色熱情許多:“當日劉某就看出小哥不同凡人,果不其然不到半年就有官階在身�!�
官階?麥穗驚的瞪大眼睛上下看陳長庚。
“劉大哥客氣”陳長庚氣色平和拱手。
劉佳蘭談興很濃:“陳小哥不過十二就能讓廖將軍認可獨掌一庫,前途不可限量�!�
“劉大哥過獎”
嘰嘰呱呱半天才重新登記改簽,出來后麥穗再忍不�。骸伴L庚你當官了!”驚喜又崇拜。
“嗯”不知為什么心里忽然暢快起來“司庫從八品,每月月俸四百錢�!�
“四百錢!”麥穗喜不自禁“那咱們每月就有四百六十錢�!�
陳長庚糾正:“四百八十錢,庫兵每月八十錢。”
“我漲糧餉了?”像是小鳥飛到天空,麥穗滿身喜悅:“一個月將近半兩銀子,一年就是六兩,咱們很快就能贖回五畝地?”
陳長庚看著麥穗快樂的快要飛起來,自己也心情愉悅,早忘了之前的煩躁只守著麥穗開心。
司庫有官階住宿和庫兵不一樣,陳長庚怎么能允許麥穗再和其他男人混在一處。讓自己下屬書記找來木板條凳,在庫房支了一張簡易床。
反正他是司庫,就看著庫房也沒誰能說什么。麥穗想讓陳長庚多支一張床,陳長推說軍營木板不好找。
不好找就不好找,麥穗自個兒打地鋪,以前沒辦法現(xiàn)在有辦法當然不能再和陳長庚睡一起。
夜里陳長庚睡在地鋪,眼睛在黑暗里反射出點點夜光。他轉(zhuǎn)頭看床上麥穗,背對著他已經(jīng)睡熟,肩背因為呼吸微微起伏。
仰面看著帳頂,陳長庚把雙手枕在腦后,覺得懷里有點空。半晌轉(zhuǎn)頭看床上麥穗,依舊睡得安穩(wěn)。
“嗯?干嘛~”麥穗睡得迷迷糊糊被人戳了幾下,半睜眼陳長庚抱著枕頭立在床邊“半夜不睡覺,你干嘛~”鼻音呢儂。
陳長庚抱著枕頭面無表情:“睡不著”垂頭低聲“我怕”
麥穗以為他想起去年那個村子的事,無奈往床里挪了挪:“上來吧”
陳長庚臉色一喜,把枕頭放在麥穗旁邊麻溜上床,環(huán)腰攬住麥穗蹭了蹭閉眼。
麥穗被蹭的沒脾氣,睡意朦朧的嘟囔:“你趕緊長大娶媳婦吧,受不了了�!�
話沒說完麥穗就睡著了,陳長庚楞了一下,娶媳婦?他才多大娶什么媳婦。把亂七八糟心思扔一邊,又輕輕蹭了蹭麥穗閉眼秒睡。
金虎軍同時換四個新司庫,廖成召集所有司庫會議,一來認識,二來請老司庫講經(jīng)驗。
陳長庚去的時候,里邊亂七八糟坐了許多人閑聊。挑一個角落坐下,旁邊是個三十多歲絡腮胡粗壯漢子,正和另一邊一個四十余歲漢子說話。
“你昨天不是剛?cè)コ抢镎夷憷舷嗪�,怎么還是一臉紅,燥氣沒降下來,是不是不行了?”四十多歲的漢子開玩笑。
“哎,別提了,小桃紅來事了弄不成�!�
“女人來事有什么稀奇,哪個女人不來?咱可以……”四十漢靠過來笑的不懷好意,一字一頓“碧血洗銀槍。”
女人來事,女人來什么事?身邊有一個女人的陳長庚,立刻覺得這個事很重要。輕輕嗓子拱手:“大叔,女人來事是什么?”
絡腮胡回頭一看嗤笑:“個小破孩子,毛都沒長齊瞎打聽什么。”
陳長庚掛著十足求學的誠懇,被晾在一邊,就見絡腮胡又轉(zhuǎn)過去:“別瞎說,女人這個時候最嬌貴,得愛惜。”
陳長庚到底沒明白女人來事是什么,只知道這個時候女人很嬌貴得愛惜,不能碧血洗銀槍�?墒裁词潜萄裁词倾y槍還是不懂,他直覺這是很**的事,不能隨便問人。
女人來事是什么呢?陳長庚圍著麥穗深思,一寸寸從眼睛、鼻子、嘴巴探尋,沒發(fā)現(xiàn)麥穗有什么跟自己不一樣。
不對!麥穗……長了,那也不對,碧血呢?或者碧血是男人,銀槍指的是……陳長庚眼睛向下盯著麥穗前胸,尖尖的好像有點那意思?
麥穗被陳長庚看的發(fā)毛,站起來繞著陳長庚往外溜:“我去找吳叔夏哥他們玩!”說完撒腿就跑,比兔子躥的還快。
陳長庚氣結,整天出去鬼混不沾家,有點女孩子矜持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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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0
章
麥穗回來的時候,
陳長庚正在紙上謄寫《占元》,他想趁記憶猶新時把《占元》默寫出來。麥穗沒有打擾陳長庚,輕手輕腳提走茶壺到伙房要壺開水,回來輕輕放到桌上。然后輕輕走到床邊坐下,把納了一半的鞋底撿起來。
陳長庚從忘我之境醒過神,聽到‘嗤嗤’輕微細響,轉(zhuǎn)眼看見麥穗坐在床邊低頭給他納鞋底。他近來長得很快,
鞋子過不了幾個月就穿不上。
陳長庚把毛筆細細在硯臺刮了刮放下,抬眼眼里只有麥穗。他覺得庫兵的裲襠鎧有些礙眼,
要是麥穗穿著襖裙斜坐在床邊做針線該多美。
不自覺就想的有些入神,還是家里小院,
麥穗穿著淺黃碎花斜襟襖,
綠色百褶裙,斜坐在炕沿依著炕柜給他縫外袍。最好百褶裙下露出一只繡花鞋……
“傻笑什么呢?”麥穗拿針別頭油,
無意發(fā)現(xiàn)陳長庚傻乎乎看著她“寫完了?”
“嗯”陳長庚低頭收拾表情,
想什么呢?亂七八糟的。為了不顯尷尬陳長庚站起來,
把桌上寫好的紙頁一張張疊整齊。
麥穗放下針線笑嘻嘻,
整個人鮮活起來。湊到陳長庚面前從懷里掏出一顆煮雞蛋,
獻寶:“吳叔偷偷留給我的”彎彎的眼睛滿是快樂。
“咱兩一人一半�!痹谧姥厣峡囊豢�,
細細碎碎剝掉深色蛋皮兒,露出細滑白嫩的雞蛋。
麥穗勤快嘴甜以前就得吳興德喜歡,
現(xiàn)在離開了也有事沒事過去幫忙�;锓繌膮桥d德到大夏、阿滿沒有不喜歡的,吳興德更是常常給她留點零嘴。
“我每月糧餉有四顆雞蛋二斤肉,你想吃提前去伙房說�!标愰L庚沒接麥穗掰開的半顆雞蛋,
推過去“你吃�!�
麥穗趁陳長庚不注意塞到他嘴里,笑嘻嘻:“一起吃”
嘴里鼓鼓囊囊嚼著雞蛋,麥穗抱怨:“廖將軍也真是的,你做書記的時候明明在伍百戶那邊,做司庫干嘛分到陳千戶這里?人頭不熟不說離吳叔他們好遠,每次走半天才能到�!�
陳長庚嚼兩口隨便咽下去,隨手提起桌上茶壺給麥穗倒水。其實麥穗的問題他也暗自琢磨過,按照軍營編制,每一個千戶下轄兩個司庫,也就是說一個司庫掌管五百多號人吃穿。
伍百戶是陸千戶下屬,他在陸千戶的庫房做過三天書記,按慣例繼續(xù)在那里做司庫最合適。他不明白為什么廖成,把陳千戶的司庫調(diào)走換成他。
陳長庚猜測廖成這么做應該有自己的打算,現(xiàn)在形勢比人強,他也無可奈何。再者其實陳長庚更喜歡陳千戶這里,陳千戶為人嚴肅軍紀嚴明,不用想著人情利益,一切按軍規(guī)來就行呆著更舒服。
麥穗咕哩咕嘟喝完水,看看桌上陳長庚寫的一疊東西:“你這樣不看書行不行?”
“我在默先生《占元》想要《夏小歷》《律歷志》參考比對星象方面,還想要《水經(jīng)注》比對地里水文。”最好能有一幅大周堪輿圖,可惜這東西花錢也買不到。
“那得好些錢吧,咱們下個月糧餉夠不夠?”
“夠”
麥穗心思一閃笑瞇瞇靠近陳長庚:“長庚~”甜膩膩的調(diào)子讓陳長庚渾身發(fā)麻,瞥了一眼彎起眼睛討好的麥穗,愣是穩(wěn)穩(wěn)站住,頗有大男人氣度調(diào)子沉穩(wěn):
“下月帶你一起去�!�
“長庚真好”麥穗立馬笑成一朵太陽花燦爛明亮。這樣快樂的麥穗,讓陳長庚心里甜的冒泡泡。
晚上睡覺麥穗賊兮兮取出一套布甲:“看,我讓吳叔幫忙弄到的�!彼约旱膿Q裲襠鎧時收回庫房了。
“你要這個做什么?”
“穿啊”麥穗脫下身上裲襠鎧準備套布甲,卻發(fā)現(xiàn)舉不起來。布甲被陳長庚拽住,他問:“穿這個睡覺你不難受?”
“那有啥法子,誰讓你非跟我擠一塊兒,男女有別咱們也得避避嫌不是?”
咋不見你跟那些野男人避嫌!陳長庚氣的冒煙,耐著性子想了想:“這布甲跟衣裳有多大區(qū)別,咱們都穿著衣裳呢,沒事�!�
打死陳長庚也不會再說:沒人知道就沒事!
行吧,反正一起住了幾年麥穗早就麻木了,麻利扔掉布甲上床睡覺。陳長庚也跟著上床先閉眼默書,再睜眼麥穗已經(jīng)睡沉。
心里的疑問再次浮起來,盯著麥穗胸前,尖尖一點微微頂著松垮垮里衣。
嗯……應該就是了,那碧血呢。陳長庚想起‘一腔碧血照丹青’也許是說男人熱血?
來事又是什么呢?女人都會來事兒,弄不成?陳長庚想起絡腮胡子后半句,什么弄不成?
夜?jié)u漸深了,陳長庚帶著滿腦子疑惑慢慢入睡,軍營蒼穹之上,半彎新月流水一樣銀光灑滿大地。
第三天吃早飯,陳長庚捏著饅頭,忽然狠狠敲了自己腦門一下。
“怎么了?”對面麥穗一手筷子一手饅頭奇怪,她還收回筷子伸手,想要摸摸陳長庚是不是發(fā)燒了。
“沒事”陳長庚面無表情避過,淡定夾一筷子菜到嘴里。手里捏著饅頭,心里懊惱的要死:怎么會這么蠢!哪個女人的胸會像槍?銀槍也不行。
所以問題又回來了,一、來事是什么,二、碧血是什么,三、銀槍是什么,四、什么事弄不成?
這些問題也就罷了,問題是麥穗整天往外瘋跑,抓都抓不住,就不能做針線陪他嗎?
晚上也讓人煩麥穗夏天嫌熱,睡著睡著就把陳長庚踹下床,按住手腳都不行。夜里如果你聽到‘咚’的一聲,就會發(fā)現(xiàn)陳長庚站在床下瞪睡得四仰八叉的麥穗。
憤憤爬上去,按住手腳繼續(xù)睡!
日子就在少年的煩惱和被踹下床中一天天過去,一直到七月初五早上。天剛下過雨不久,早晨還挺涼爽陳長庚也沒有被麥穗踹下床,舒舒服服在床上醒來。
睜開眼看看懷里背對自己睡的正香人,眼里是自己不知道的溫柔,一寸寸掃視,像是雄獅在巡視自己領土,充滿愛意和霸氣。
�。�!
那是什么?陳長庚頭皮發(fā)炸看著麥穗身后血跡。
“麥穗、麥穗你流血了……”話沒說完,腦海里曾經(jīng)撥不開的迷霧似乎要隱隱散去。
麥穗醒來順著陳長庚又恐又驚的目光看下去:“血?”然后看到自己褲子。麥穗睡的迷迷糊糊大腦,蒙了半天才反應過來:“我在姚家時,好像聽黃大娘說過女孩兒長大會有這個�!�
不用再疑惑,陳長庚已經(jīng)知道什么是碧血,問題還出在麥穗身上。
“我知道長大會有這個,問題是有這個咋辦,總不能這樣出門吧?”麥穗‘靈機一動’恍然大悟“怪不得女人要穿裙子!”擋住別人就看不到了。
陳長庚氣,真笨:“鄉(xiāng)下姑娘婦人有許多常年不穿裙子。”
“那這咋辦呢?”麥穗低頭看著發(fā)愁,因為她坐起來的緣故小腹一熱,陳長庚眼睜睜看著血色迅速蔓延,看的臉色發(fā)白:“不行,這肯定有法子。”
花大娘今年五十多歲,花白頭發(fā)梳的干干凈凈,因為家里兒子媳婦能干孝順,孫子讀書有志氣,所以看著格外周正慈和可靠。
這天早上兒子兒媳出去干活孫子上學,花大娘坐在門口納鞋底,門上來了兩半大小子。
“大娘,我家里沒長輩,姐妹那個來了該咋辦?”
花大娘抬頭看,說話是大的麥色臉龐眉眼俊俏,笑嘻嘻挺招人喜歡。旁邊跟了一個小的,白凈小臉漂亮的很,就是臉色不好神情別扭。
得,大娘還有什么不明白的,她可是活了五十多歲的人啥事沒見過,一看就知道小的是小姑娘扮的。再看陳長庚花大娘心疼噢:這么小就來了可憐喲,瞧這單薄小模樣再看看胸……還是平的。
花大娘是個麻利人把鞋底兒往板凳上一放,拉起陳長庚就進院子:“走,大娘教你。”
?陳長庚懵了,回頭看麥穗‘為什么拉我不是應該拉你嗎?’
‘許是大娘覺得你聰明好教?’兩人眼神交流。
花大娘拉著陳長庚快言快語:“看你哥干啥他個大男人懂什么�!�
麥穗站在院門外,羨慕的看著兩人背影消失在屋里。大娘好厲害,看一眼就知道長庚聰明,莫名崇拜。
屋里陳長庚看花大娘拿出一條細長布帶,連著絮絮落落細帶子從里屋出來。
“來,把褲子去了大娘教你用。”
!陳長庚先是驚,然后氣的臉色鐵青,我哪兒像姑娘了?再然后拽著褲腰臉色爆紅:“不,不用”花大娘熱心的要幫他去褲子。
簡直咬牙切齒:“大娘從外邊比劃就行”
“真是小丫頭臉皮薄愛害羞�!被ù竽飳捜莸男π�,把騎馬布伸向陳長庚。
不要問騎馬布勒上去是什么感覺,陳長庚想死!偏偏花大娘熱心,往上提緊:“這個要緊緊貼著,不然會漏。”
陳長庚想死
陳長庚想死
可更讓他奔潰的是給麥穗教怎么用,就那幾根帶子麥穗死活理不順,只能示范。陳長庚提著騎馬布貼近,怎么也控制不住臉頰爆紅,卻只能彎腰給麥穗示范怎么用。
麥穗薄薄的夏褲貼在陳長庚臉上,輕輕一絲腥味縈繞在他鼻端。陳長庚彎著腰的手都在顫抖,僵硬著死活做不出下一個動作。
“你快點啊磨磨蹭蹭干嘛,不會是沒學會吧�!丙溗胂訔�。
麥穗是個大傻瓜!陳長庚氣。眼睛一閉騎馬布緊緊勒上去,語速快的像是后邊有狼在追:“這個要緊緊貼著不然會漏,帶子要系緊�!�
原來是這樣用,后知后覺麥穗臉紅了,像是一滴紅色顏料滴在水里,從臉頰迅速蔓延到耳邊。
“知道了、知道了,誰讓你教這么細。”一把推開陳長庚,麥穗紅著臉轉(zhuǎn)身把騎馬布連扯帶拉取下來。
捏著騎馬布麥穗低頭細語:“那我去了?”
“等等,那個里邊還要裝草灰”陳長庚像是被狐貍精吸干了靜氣渾身無力,像被蹂、躪一樣眼睛發(fā)直了無生趣。
“……哦,我去吳叔那里要一些。”麥穗背對著陳長庚害羞低聲。
“……嗯”陳長庚覺得自己要死了……
麥穗等了等又等了等,身后人沒動靜,不由跺腳羞燥:“那你還愣著干嘛,跟我去看人!”
沒人看著麥穗沒法上廁所。
“……噢”游魂一樣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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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的紅包還發(fā)嗎、略略略、Julianna·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