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蘇晏笑著揉揉他們的腦袋:“你們兩個也吃,別光長個不長肉�!�
他吃了些肉菜湯水,酒氣涌上來,有些頭重腳輕,便起身說道:“我去洗把臉,你們繼續(xù)�!�
小北小京匆忙擦擦嘴角油水,要跟過來服侍,蘇晏打發(fā)他們回去繼續(xù)吃飯,說自己有手有腳,洗把臉還要人代勞不成?
他穿過明月照耀下的庭院,慢慢踱上臺階,忽然見臥房門旁的陰影里站著一位窈窕女子,螓首低垂,嬌羞等待的模樣,嚇一跳問:“你是什么人,如何進(jìn)來的?”
女子福了福身,聲音嬌嫩:“奴家黃鸝兒,年一十六,奉李寺卿之命,前來服侍大人�!�
蘇晏眼前頓時浮現(xiàn)出,苑馬寺卿李融那張圓滾滾、笑呵呵的胖臉,心道這死胖子不僅馬屁拍得肉麻,還擅長行賄送禮,發(fā)射糖衣炮彈,可惜本大人不吃這一套。
他對這俏麗少女說:“姑娘回去吧,告訴李寺卿,本官不近女色,白費了他一番心意�!�
這話聽著正義凜然,其實暗含嘲諷與戲弄,也不知李融能否聽得懂,還是見美色行不通,下回真換個其他路子。
黃鸝兒是個歡場新秀,眼界甚高,聽說要服侍個從京城來的大官,還以為是個老爺子,背地里很是郁悶。方才一見到這位年齡與她相差無幾的俊美御史,頓時心花怒放,這下又聽對方自稱“不近女色”,心情急轉(zhuǎn)直下,又是遺憾又是悻然——
不近女色,那就是好男風(fēng)了。這年頭但凡能入眼的俊俏郎君,十之有三是龍陽,剩下七個里還有一半水陸并行的,叫她們這些妓女真是沒法活了!
黃鸝兒暗自腹誹,嘴里不敢多說什么,深深行了個禮,低頭退去。
她蓮步款款地走過后園小徑,忽然被樹叢陰影中伸出的一只手臂扼住脖頸,拖了進(jìn)去。
男子冷硬暗啞的聲音,將她的尖叫聲鎖在了喉嚨里。
“你去服侍他?如何服侍?你知道他多么干凈的一個人,怎么可能收受這等下三濫的賄賂!李融真是該死!誰都休想拖他下水,有我守著,誰都休想碰他!”
這話說得顛三倒四,且語氣森然,怎么聽也不像個正常人,黃鸝兒嚇得兩股戰(zhàn)戰(zhàn),又被掐得發(fā)不出聲,只能嗚嗚地哽咽求饒。
男子忽然閉了嘴,沉默須臾,峻聲道:“脫衣服!”
黃鸝兒眼淚嘩嘩地流,手上一刻不敢拖延,把上襖兒和襕裙都脫了。
正要繼續(xù)脫褻衣,那男子又喝道:“滾!”她看見幽暗樹陰中浮現(xiàn)出一雙猩紅的眼睛,獸瞳似的攝人魂魄,直嚇得癱軟在地,隨后猛然醒悟過來,連滾帶爬地逃走。
片刻后,樹叢里走出一個身形高挑,穿纓絡(luò)紋妝花緞對襟襖兒、八寶團(tuán)鳳云膝襕裙的女子,披著一頭瀑布般的垂順青絲,腳步飄忽地往主人臥房方向去了。
蘇晏在屋內(nèi)銅盆里洗完臉,酒氣散了一些,但越發(fā)犯困,于是打算小憩片刻,等小北小京吃完飯,再招呼他們燒水。
因為還未沐浴更衣,他也就沒上架子床,就倚在旁邊的羅漢榻上,閉眼打盹兒。
忽然聽見有人貼著他耳邊,低聲呢喃:“蘇大人……大人�!�
是阿追的聲音,卻又有點不太像……這也貼得太近了!
蘇晏打了個激靈,睜眼見面前站著個女子,乍一看衣衫,以為是去而復(fù)返的黃鸝兒,當(dāng)即皺眉道:“不是讓你走了么,怎么又鉆進(jìn)我屋里來�?熳甙�,否則喊人進(jìn)來,你一個女孩子家,臉面往哪兒擱�!�
“蘇大人要趕我走?”
的確是阿追的聲音!蘇晏眨了眨朦朧睡眼,定睛看清來人眉目后,不禁失笑:“阿追,你把人姑娘的衣服剝了?這是要暗中打探什么,需要這樣喬裝打扮?”
話未說完,就覺得不對勁,對方的眼瞳竟變成了詭異的猩紅色,眼角與口鼻處隱隱有血跡擦拭過留下的殘痕,且表情有異,看著像神志不大清醒的樣子。
蘇晏坐起身,一把抓住荊紅追放在他肩頭的手,急問:“你怎么了?你的眼睛——”
“眼睛,對,”荊紅追扣住他的肩膀,慢慢俯下身去,雙眼血色欲滴,“蘇大人看我,看著我�!�
仿佛被一股不可抗拒的引力牽動,蘇晏不由自主地望進(jìn)他瞳孔深處。
他曾見過這雙蠱惑人心的眼睛,冷冽而美麗,星云漩渦似的吸引著周圍光線,使人無法思考,只能沉醉,目眩神迷。
但又與此刻看見的不同——這不是星云,而是一片吞噬靈魂的血海。
第110章
我會以死謝罪
蘇晏穿越了。
穿到與歷史上銘朝近似的古代,靈魂投入一名上京趕考的士子體內(nèi)。
會試落榜后,他流連京城的煙花柳巷,如愿以償?shù)禺?dāng)了個紈绔子弟、花花大少。仗著老爹當(dāng)官兒家世不錯,手上有些閑錢,招攬一班狗腿子,整日里走馬呼犬,斗雞打鳥,沒事就調(diào)戲調(diào)戲良家婦女,十分逍遙自在,人稱京城一霸。
這日他去靈光寺燒香兼獵艷,忽然看見個穿粉裙的高挑女子,打扮得桃夭柳艷,行止間婀娜風(fēng)騷,頓時打開兩片天靈蓋,飛出三魂七魄來,心道:這小娘子光是背影就如此妖嬈,臉面還不知生得何等美艷,若是能同她睡一夜,就死也甘心!
他渾身骨頭都輕了兩斤,遍體酥麻地尾隨而去,盤算著怎么制造個邂逅的機(jī)會,是英雄救美,還是霸王上弓……
那女子出了寺廟,行到一處僻靜的林間,左右顧盼,躊躇不定。
蘇晏大喜過望,上前搭訕道:“小娘子可是迷了路?山路難行,不若讓小生背回家去。好娘子,且把襕裙提一提�!�
這是要瞧她弓鞋小腳的意思,明晃晃的調(diào)戲。
那女子似乎滿心羞恥,舉袖掩面不做聲。蘇晏看出這是個軟性子的,更是春情蕩漾,轉(zhuǎn)身半蹲下身,作勢背負(fù)。
誰料雙手被一股大力猛地攥住,就著這個彎腰撅臀的姿勢,緊緊壓在旁邊老樹干的分叉之間。
蘇晏大驚,以為中了仙人跳,叫道:“小生一片好意,如何不由分說就要打,快快放手!”
身后一個冷硬的男子聲音罵道:“狗衙內(nèi)!仗勢欺人不知禍害了多少良家,京城百姓苦你久矣!今日落在我手上,以牙還牙,叫你也嘗嘗被人凌虐的滋味!”
蘇晏叫屈連天:“我不是我沒有,我就口花花調(diào)戲幾句,頂多摸兩把,沒真的——”
叫喊在裂帛聲中戛然而止。他惶恐地向后望去,只見身后男子掀起藕荷色襕處隱藏200公里車程,詳見作者有話說】
更可怕的是,這場酷刑既狂暴又漫長,仿佛墜入永無止境的地獄。蘇晏從涕淚交加的哀嚎,到最后只剩輕微的抽搐,有出氣沒進(jìn)氣。
奄奄一息之際,他心底生出了強烈的不甘和詭異的不真實感,覺得自己像是誤入了什么扭曲荒謬的十八禁電影,成了個死得痛苦又難堪的炮灰路人。
……不對,我的人生不該是這樣的!肯定有哪里不對勁,蘇晏神思迷離地想,紈绔子弟嗎,這的確是他浮想過的生活,但想歸想,他從來沒有真把游手好閑、驕奢淫逸當(dāng)做人生追求……究竟從哪里開始出了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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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這輩子可要好好鉆營,青云直上,才能取得老天爺?shù)膶捤 !?br />
“我既然選擇登上太子殿下這艘船,就要用我的微薄之力,為你劈波斬浪。”
“既然報答不了朕,那就報于天下吧!”
“與君離別意,同是宦游人,做什么兒女惺惺之態(tài)。你走吧,多保重,本王等你回京�!�
“現(xiàn)在可否告訴我,你的真實身份?”
“大人是云中白鶴,志行高潔,從未對不住任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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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晏狠狠一口咬在自己手背,不遺余力地咬出了血——的確,從一開始就出了錯!他是金榜題名的二甲進(jìn)士,是司經(jīng)局洗馬、太子侍讀,是大理寺右少卿、御賜庶吉士,是監(jiān)察御史、陜西巡撫御史。
——他是蘇晏,蘇清河。
這輩子的父親蘇可仁給他定下這個名與字,取的是“海晏河清,天下太平”之意。他做不了紈绔,也不愿做紈绔。
意識仿佛從極深的幽潭底緩緩上升,沖破一切混亂干擾,浮出水面。
蘇晏如夢初醒般眨眼,周圍景物逐漸清晰,正是清水營他所居住宅邸的臥房中。他聽見荊紅追的聲音叫道:“蘇大人?大人?”
血淋淋的幻覺還未從神經(jīng)末梢散去,他看著手背上咬出的滲血齒痕,打了個哆嗦,忙不迭移開視線,不敢再與荊紅追那雙猩紅詭譎的眼睛對視。
荊紅追問:“大人在迷魂境中經(jīng)歷了什么?”
不可描述之處條件反射地疼起來,蘇晏推開荊紅追,翻身下榻,連鞋都來不及趿,就往房門口跑。
才跑到屋子中央的圓桌旁,荊紅追一把扣住他的肩膀,輕輕松松帶回來,“大人不愿說也無妨,難道不想聽聽,我經(jīng)歷了什么?”
蘇晏撼不動對方鐵鉗似的手,急道:“阿追,你是不是受了什么刺激,還是……”
他驀然想起墜谷后,在山洞中,荊紅追說自己修煉了一門名為魘魅之術(shù)的功法,能在目光交觸時,令人意識產(chǎn)生混沌,便于刺殺得手。因為收功時沒控制好,一縷外泄的氣息就險些把他魘住。如今看阿追這副模樣,莫不是……被功法反噬,走火入魔了?
“阿追,你這是走火入魔?怎樣才能清醒過來?”蘇晏腦中飛快閃過前世古裝武俠劇的一大堆橋段,低頭看看自己的手掌,默念“抱歉啊我試試效果”,隨即揚手,一巴掌用力抽上了對方的臉。
荊紅追不躲不閃,挨了記重重的耳光,連臉都沒有偏一偏。他握住蘇晏的手腕,說道:“我殺了很多人,腳下堆滿了尸體,其中也包括大人的。隨后我也死了,死得很慘,很痛苦,可我卻很開心,因為終于可以和大人永遠(yuǎn)在一起了�!�
他扭曲地一笑,“我知道這是迷魂術(shù),所以最后我走了出來,茫然該去哪里。心里有個聲音告訴我該走得遠(yuǎn)遠(yuǎn),離開大人,離開這座城,但不知怎么的,我繞來繞去,繞來繞去,又回到了大人身邊,就像生與死的歸宿一樣�!�
蘇晏微微顫抖著,不知該如何喚醒他的神智,只能焦灼地叫道:“阿追!荊紅追!吳名!”
“大人在叫我?我很開心,卻又很不甘心……因為大人從來不知道,每次你叫我名字時,我心里燒著一團(tuán)怎樣焚人的烈火�!鼻G紅追歪著頭,像個執(zhí)著要求個答案的孩子般,緊盯著蘇晏的臉,“大人只愛女子,對吧?看我這身裝扮,你喜不喜歡?”
蘇晏無奈地苦笑:“阿追,不必如此。你是個真男人,以前為了任務(wù)喬裝改扮倒沒什么,如今卻為了討好我去穿女裝,犯不著,真的!”
“大人不喜歡?是我扮得不夠像?”荊紅追對蘇晏的話恍若未聞,伸手從他手背的咬痕處蘸取血跡,用指尖一點一點涂抹在自己的嘴唇上。
他的五官是硬朗堅毅的底子,男裝時稱不上英俊,做女子的妝容打扮后卻判若兩人,加上嚴(yán)格訓(xùn)練過的身姿步態(tài),足以以假亂真。此番他臉上未施粉黛,只嘴唇一抹鮮紅,銜丹含珠似的,就透出一股異乎尋常的嫵媚。
蘇晏被這種離奇的美色沖擊了一下,“你扮起女人,比真女人還嫵媚,但問題關(guān)鍵不在這兒,在于、在于……”他一時沒理清思緒。
荊紅追接口道:“在于大人不喜歡我?”
蘇晏扶額:“我要是不喜歡你,又怎么會非把你留在身邊!但這種喜歡,與男女之情的那種喜歡——”
話未說完,荊紅追的雙眼更加幽深熾熱。他幾乎是迫不及待地,將蘇晏推在桌旁圓凳上,主動撩起襕裙跨坐上去。
襕裙底下沒有穿褲,蘇晏感覺到壓在大腿上的飽滿的一坨,臉都要綠了,磕磕巴巴道:“阿追你、你你做什么!快下去!”
荊紅追狂熱地說:“大人肏我�!�
“……”蘇晏呆若木雞。
不——我不想被男人上,更不想上男人!直男靈魂發(fā)出了驚天地泣鬼神的悲憤咆哮。
荊紅追毫不客套地勾住了他的褲腰,嗤啦一聲,內(nèi)外布料盡裂,比撕紙還輕松。
蘇晏下意識地伸手遮擋胯下,雙腕卻被對方一手捏住,被迫別在身后。荊紅追用另一只手握住他蟄伏在毛發(fā)中的陽物,很有技巧地揉搓套弄。
貼身侍衛(wèi)的手指修長,靈巧有力,指節(jié)上累累繭子刮擦著柱身敏感處,令不堪受撩撥的蘇大人酥麻叢生,原本軟垂的陽物也不由自主地抬起了頭。
莫非他真想被操不成!蘇晏扭動身體,試圖躲避被對方手指勾起的快感,慌亂叫道:“阿追別胡鬧!我知道你現(xiàn)在頭腦不清醒,思維混亂,走火入魔就跟那啥……突發(fā)性精神病差不多,你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我知道。”荊紅追執(zhí)著地說,“我想要蘇大人。但大人不是斷袖,不愿意被男人肏,那就只能請大人把我當(dāng)女人來肏了。”他扶著蘇晏硬起來的陽物,不管不顧地就要往下坐。
蘇晏懷疑自己充血的海綿體下一秒將會“夸嚓”折斷,更要命的是,一想到要迎菊而上,他頓時就痿了——
荊紅追意外地“唔”了聲,只得向外退了退,重新擼起了小蘇大人。
小蘇大人畢竟年輕氣盛,沒兩下就忤逆了主人的意志,再次揭竿而起。然而就在臨門將入時,又一次痿了。
蘇晏欲哭無淚:“我真的……對男人的菊花硬不起來……”
荊紅追的神情嚴(yán)肅又吊詭,思忖片刻后,他決意道:“大人不方便,屬下理當(dāng)服其勞。既如此,還是讓我來肏大人吧!”
五雷轟頂,末日降臨!蘇晏大驚之下,奮不顧身地掙扎起來。想到中了迷魂術(shù)時,自己被阿追硬上后的凄慘下場,他決定臉面不要了,直接放聲呼救。
荊紅追似乎早有預(yù)料,搶先一步點了蘇晏的啞穴,隨即從圓凳上把人架起來,將他的衣衫剝至臂彎處,反綁住雙手,側(cè)臉朝下壓在桌面。
這彎腰撅臀的后入姿勢,與他在幻覺里經(jīng)歷過的一模一樣,蘇晏幾乎要精神崩潰,恐懼的眼淚奪眶而出。
在碾壓式的武力值,與即將到來的地獄級別疼痛面前,蘇晏可恥地退縮了、投降了。
他一面洗腦般默念“生活就像強奸,如果不能反抗就享受吧”,一面含淚掃翻桌面上的油燈。
這燈油是用牛羊脂肪摻入香料制成,點燃后即能散發(fā)芳香,故而又叫“蘭膏”,隨著燈盞一同打翻,黏稠地淌了出來。
荊紅追微微一怔,隨后恍然,用手蘸取蘭膏,抹在自己勃發(fā)漲硬的陽根上。
蘇晏惱羞成怒,心里罵著“草泥馬,真?zhèn)要像上輩子發(fā)的防性侵手冊里說的,‘包里自備安全套,如實在無法抵抗,至少把危險性降到最低’?操這年頭連安全套都沒有,潤滑劑都特么得因地制宜!”
他嗯嗯嗚嗚地想說話,荊紅追略為猶豫,伸手解開他的啞穴。
蘇晏喘口氣,還沒來得及吐字,就感覺后穴被強行頂開,頓時眼前一陣發(fā)黑。粗長肉刃緩慢而堅定地頂入,像劍鋒破開一切阻礙,他被迷魂的余悸攫住,心理性地感到反胃眩暈。
尚未擴(kuò)張的穴口過于緊致,幾乎被撐到極限,鈍痛難當(dāng),要不是做了潤滑,他大概真能疼暈過去。
蘇晏忍無可忍想罵娘,卻聽見背后荊紅追不斷吸著氣,似乎在替他作疼。
他極力扭頭,見荊紅追一身襖兒、襕裙穿得齊整,只撩起襕裙前幅,將邊角掖在腰帶上,一手扶著自家孽根,一手握住他的腰胯。而自己被壓在桌面,下身赤條條,上身袒胸露背,衣衫捆在手臂上打了個結(jié)。兩相對比,游刃有余的更有余,狼狽凄慘的更凄慘。
荊紅追見他轉(zhuǎn)臉看自己,似乎很高興,低頭胡亂親吻他赤裸的后背,“大人體內(nèi)又熱又濕,吸得又緊,屬下才進(jìn)了一半就有些吃不消,只能慢慢來……大人勿怪,我這就讓你爽到�!�
蘇晏臉皮都要被臊死了,噙著痛淚罵道:“爽個屁!你給我滾出去!讓老子抽你百八十個耳光,看能不能把你扇醒!”
“噓,噓噓!”荊紅追俯身,壓低嗓音在他耳畔噴吐熱氣,“大人這么熱情,叫得這么大聲,是想讓外頭院子里的錦衣衛(wèi)都進(jìn)來分一杯羹?”
蘇晏:“……”
蘇晏:“你他媽不是走火入魔,是被哪個流氓鬼畜奪舍了吧?!”
“屬下不愿和任何人分享,所以還請大人稍、安、勿、躁�!弊詈笏膫字,伴隨著陡然發(fā)動的撞擊,捶打般一下一下重重楔進(jìn)了他體內(nèi)。
蘇晏一口血梗在喉嚨,覺得自己早該暈過去,省得一邊吃疼,一邊還要被逼著玩什么羞恥py。
荊紅追長抽深進(jìn),大力干了幾下,又停下來揉磨他的尾椎與會陰處穴位:“大人夾得太緊,屬下怕把持不住,萬一丟太快沒讓你爽夠……求大人松一松后庭。”
比起疼,蘇晏更受不了他的騷話,咬牙道:“要干就快點干,少他媽唧唧歪歪!”
荊紅追低哂一聲:“是,屬下遵命�!彪S即放開力道,疾風(fēng)驟雨般進(jìn)攻。
他抽插的動作小幅度而迅猛,無甚技巧可言,但十分高效,將力度與角度控制得很是精準(zhǔn)到位,仿佛天生知道該怎么發(fā)力,公狗腰不知疲倦地長久聳動,每一下都是結(jié)結(jié)實實的夯搗�?柘屡c臀部的皮肉相互撞擊,發(fā)出“啪啪啪”的高頻率脆響。
蘇晏嘴里咬著皺起的緞面桌布,覺得自己成了驚濤駭浪中的一葉小舟,不斷被身后的力量推向浪尖。
最初十幾下過去,后穴似乎開始適應(yīng)入侵物的尺寸與勁道,鈍痛逐漸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酥麻的酸脹感。
腸道也自動分泌出微稠的清液,使得對方陽物進(jìn)出間更加順滑,濕噠噠的嘖嘖聲如魚兒嚼水,混在皮肉拍擊的脆響中,分外淫靡,聽得蘇晏恨不得堵住耳朵。他羞恥地緊閉了雙眼。
荊紅追單手扣住蘇晏纖瘦的腰身,低頭咬在他的后頸,連磨帶吮地留下一片紅印,胯下動作不停,動情喘息道:“大人……大人你真好,肏得屬下舒服極了……屬下想被大人肏一輩子……”
他媽的誰操誰啊!蘇晏已無力吐槽——跟個腦子混亂的精神病有什么好說的,只能自認(rèn)倒霉罷了。
可惜這般自我安慰,并不能壓制住本能的生理反應(yīng)。
后庭被密集而有力地鞭撻著,對方的孽根偶爾擦過他的要害處,都會引發(fā)不由自主的顫抖。這縷反應(yīng)很快就被刺客敏銳地捕捉住,攜著全力朝那處進(jìn)攻,動作毫無花哨,只是一味的頂撞研磨,仿佛要將那處鑿出個深深的洞。
快感來得氣勢洶洶,排山倒海地將蘇晏淹沒,呻吟聲從緊咬桌布的嘴角溢出,連同唇齒間含不住的津唾,銀絲般流淌下來。
陽物筆直地朝空氣里戳著,無處尋找慰藉,早已脹硬得不行。他很想伸手去擼,但雙手被衣衫反綁。如果叫荊紅追幫忙,他的“好”侍衛(wèi)想必不會拒絕,可他又恥于開口。
只能在身體的前后搖晃間,讓龜頭若有若無地蹭過桌布邊緣。一排排同心結(jié)綴著的流蘇,在玉莖上來回輕掃,他被隔靴搔癢的感覺逼得幾近抓狂。
不過,前面的這點瘙癢,跟后方傳來的巨大快感比起來,簡直是燭火之于日輝,沒騷動幾下,就被毫不留情地吞沒了。
高潮來得猝不及防,他尖叫一聲,整個人被拋進(jìn)盛熾無邊的白光中,被極度強烈的快感炸為齏粉,皮囊與靈魂都已不復(fù)存在。極樂仿佛只是瞬間的綻放,又仿佛貫穿了他的一生。
盤線錯結(jié)為同心,絲縷下垂如流水,白濁濺射其上,斑斑駁駁猶如落梅——竟是被人從后面硬生生肏射了。
蘇晏陷入高潮后的空虛與倦怠感,只想像咸魚一樣趴著不動。然而身后的男人僅僅在他射精的須臾間,辛苦忍耐似的停住動作,待到緩過了那股釋放的欲望,又再次聳動腰身,大力伐撻。
“大人好厲害,緊絞深吸,方才險些讓我丟了精……都怪屬下定力不足。”
蘇晏恨不得拿撕爛的褲子堵住他的嘴,咬牙道:“行了,你快點射!”
“是,大人,屬下盡快。”就著這個姿勢,荊紅追又把他肏射了兩次。
哪怕有厚緞桌布墊著,臉頰與胸口也磨得生疼,本就敏感的乳首更是遭了殃。蘇晏帶著哭腔道:“還有完沒完,你他媽是屬蛇的嗎?”
荊紅追怔住,抹了一把他的臉頰,發(fā)現(xiàn)只有熱騰騰的細(xì)汗,并沒有眼淚,方才問道:“大人是想換個姿勢?屬下愚鈍,其他姿勢該如何擺弄,還請大人指教,屬下定盡力配合�!�
“別弄了!我已經(jīng)射了三次精,再射就是血了……”蘇晏感到幾乎麻木的后穴內(nèi),另一個男人的孽根依然硬挺如鐵,絲毫沒有疲軟的跡象,禁不住絕望如死,“你那話兒是不是有什么毛�。勘成窠�(jīng)極度不敏感,導(dǎo)致性交時間過長,都他媽一個多小時了還不射?!”
“大人又在說屬下聽不懂的話了……不過無妨,大人若是不愿再出精,我?guī)湍惆殃栁锝壣媳憧��!?br />
荊紅追說著,從地面一團(tuán)破布的褲子上,撕下一根長布條。
蘇晏這下真把他入魔后的鬼畜勁兒怕進(jìn)了骨子里,趁機(jī)掙脫被縛的手腕,皺巴巴的衣衫胡亂一裹,就往門外沖。因為腎虛無力,手軟腳軟,險些摔了一跤。
門板被人輕叩了兩聲,小北在外面喚道:“大人,熱水燒好了,我和小京這就提進(jìn)來?”
蘇晏猛地剎住腳步。被兩個小廝看到他赤身裸體的狼狽樣事小,出了人命事大,荊紅追此時性情大變,萬一六親不認(rèn)直接把他倆掐死,這手心手背的,自己找誰說理去?
“大人?”
“大人用完晚膳半個時辰后,固定是要沐浴的。許是打瞌睡了,要不我們先把水倒好,說不定就醒了�!�
一條胳膊從身后伸過來,把匆忙找褲子的蘇晏拖上了架子床,隨即放下帳簾。
小北和小京提著水桶進(jìn)來,走到屏風(fēng)后面,把熱水傾倒進(jìn)大浴桶里,倒過幾桶沸水后,又去加冷水。如是再三,水溫差不多了,擺上棉巾、香皂、花露等一應(yīng)沐浴用具。
“大人還沒醒?要不要叫一叫?”蘇小京見垂著的帳簾內(nèi)毫無動靜,小聲問蘇小北。
蘇晏用力推著壓在身上的荊紅追,示意他趕緊滾蛋。
荊紅追拉著他的手,放在自己腿間的肉棒上。蘇晏低頭看——軟是軟了三分,微微耷拉著蕈頭般的圓腦袋,鈴口滲出點滴清液。在他的注視下,那孽畜激動地抖了抖,重又昂首挺胸起來。
蘇晏產(chǎn)生了深深的無力感……沒奈何,只得開口,用呻吟過度的沙啞聲音,朝床帳外道:“你們倒完水就出去罷,我再瞇一會兒,等這陣?yán)б膺^去就起身�!�
“那時水要是涼了,大人再喊我們加熱水,我們就在門外候著?”蘇小北體貼地問。
“真不用,你們也去沐浴歇息,明日再進(jìn)來拿要洗的衣物�!�
既然蘇晏這么說了,小北和小京只好告退,讓總不愛受下人服侍的蘇大人自己搗騰。
門扉重新關(guān)緊。床上的蘇晏剛松了口氣,眼前忽然一黑。
他下意識地伸手摸,發(fā)現(xiàn)雙眼被綁了一根布條,正是方才從破爛褲子上撕下來的。荊紅追綁好遮眼布,附耳呢喃:“屬下聽大人的,換個姿勢,正面可好?”
蘇晏牙根都要咬碎:“我叫你別弄了,不是換姿勢!你是真聽不懂人話,還是故意折磨我?”
荊紅追阻止了他想扯布帶的手,將他往被面上壓,“屬下想看大人高潮時的臉,也想脫衣貼肉而抱,但又擔(dān)心大人被我雙眼迷魂,只能出此下策,還請大人海涵。”
蘇晏還來不及出言反對——反對也是無效——雙腿就被拉開,紅腫不堪的后穴被迫又含住了肉棒,陷入新一輪的鏖戰(zhàn)。
由于交媾持續(xù)的時間太久,即使男人的肉棒抽出,他的后穴也像張合不攏的小嘴,能看見輕微外翻的媚肉,鮮紅花瓣似的團(tuán)簇著,重又被龜頭頂了進(jìn)去。
第四次出精,雖不至于射血,稀薄如水的精液中已帶了絲縷的淡紅色。蘇晏真哭了,淚水把綁眼的布帶洇成潮濕的深色,隨后大顆大顆滲出。他哽咽道:“我不行了,真不行了……再做會死的……”
汗珠從荊紅追古銅色的后背上滾落,砸在身下人的雪白肌膚上。他喘著氣問:“是么,大人真會把屬下肏死?”
是“被”不是“把”!蘇晏胡亂點頭:“會,會!其實我已經(jīng)被你干死過一次了……饒了我吧阿追,我真不行了嗚嗚嗚!求你快點射……”
荊紅追有些緊張,也有些焦慮:“屬下也想射啊�!�
他拔出久久不射的陽物,苦惱地套弄了一番,最后插入蘇晏并攏的腿縫間,反復(fù)抽插。
蘇晏大腿內(nèi)側(cè),因為騎馬而磨破的地方剛剛長好,新生的皮膚細(xì)嫩柔滑,雖然比不上后穴內(nèi)濕熱緊致,但磨來磨去也頗有幾分得趣。荊紅追吁了口氣,加快了的抽插速度,希望能快點出精。
蘇晏內(nèi)心充滿了絕望,隨便他擺弄,只求不出人命就好。
又折騰了一刻多鐘,荊紅追還沒射,蘇晏從絕望中騰起一股玉石俱焚的怒火,想把貼身侍衛(wèi)閹掉算了——
性盛致災(zāi),割以永治!一勞永逸,永絕后患!
他掙扎著扯掉綁眼的布帶,嘶聲叫:“拿刀來!”
荊紅追滿頭大汗,看著他張張合合的紅唇,心頭忽然一動,將陽物挺送到他嘴邊,哀求道:“大人,你含它一下,就一下,求大人成全……”
我成全個屁!肛交完腿交,腿交完還要口交?能不能講點衛(wèi)生?再說,誰他媽給你這么大的逼臉,十五的月亮嗎?!
蘇晏剛要開口,光滑飽滿的深紅色龜頭就抵在了唇齒間。舌尖無意觸碰,嘗到鈴口分泌出的少許清液,帶著淡淡的咸腥味兒。
味道倒不惡心,只是心理上實在過不去……
像豫王那么不要臉的風(fēng)月老手,第一次上床時都沒敢讓蘇晏給自己吹簫,怕給他造成心理陰影,以后就再沒有第二次、第三次了。
而走火入魔的荊紅追真叫一個無知者無畏,直接把孽畜的腦袋懟蘇晏嘴里了。
在荊紅追看來,這真是一副難以形容的綺景——蘇大人低垂著濕漉漉的睫羽,白皙的臉頰暈出一片潮紅,把嘴邊的男人勃發(fā)的陽物襯得越發(fā)猙獰。那原本顏色淺淡的嘴唇,被情欲折磨得嫣紅微腫,連嗓音也因為長時間的呻吟與哭喊,透著無力的沙啞……
這是一張金科玉律,令下如山的嘴。腹藏千百卷,口吐錦繡章的嘴。舌利如刀刃,殺人不見血的嘴。
而蘇大人的嘴,如今正含著他的……
荊紅追渾身一陣顫抖,經(jīng)久不射的精液終于噴薄而出。
在出精的瞬間,他忙不迭地退出龜頭,生怕射在蘇大人嘴里,是天大的冒犯,然而還是遲了一步——
一大半白濁都濺射在了蘇晏的臉上。
蘇晏因為過于震驚,臉上毫無表情,內(nèi)心毫無波動……不,內(nèi)心掀起了狂濤怒浪。
——他被顏射了!就像前世硬盤收藏的那200G精選愛情動作片里的女優(yōu)一樣,被人射了一臉!
直男靈魂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巨大侮辱,這侮辱猶勝爆菊十倍!
蘇晏勃然大怒,抄起床頭堅硬的彩釉瓷枕,朝荊紅追臉上猛砸過去!
大約是體內(nèi)深藏的潛能,在無與倫比的憤怒下驟然激發(fā);亦或是對方因為震驚與心虛,沒有及時躲開。這瓷枕結(jié)結(jié)實實地命中目標(biāo),砸了個四分五裂滿堂彩。
荊紅追的腦門沒事,蘇晏的掌心被反彈的瓷片割破了。
他緊捏著滴滴答答流血的手掌,氣得渾身發(fā)抖。
荊紅追睜著一雙猩紅的眼睛,盯著地板上同樣猩紅的血液,徹底失了神。
蘇晏深深深呼吸,強忍住手撕侍衛(wèi)的沖動——反正人家有神功護(hù)體,他想撕也撕不動——黑著臉起身下床,腳步虛浮地繞過屏風(fēng),將整張臉扎進(jìn)了冒著熱氣的浴桶里。
搓洗時他不慎嗆了一口水,咳得驚天動地。
荊紅追挨了這當(dāng)頭一棒……不,當(dāng)頭一枕,又受了蘇晏流出的鮮血的刺激,逆行的真氣猛地躥入原本的經(jīng)絡(luò),被自然發(fā)動的功法推動著,緩緩運行了個大周天。
百川入海,岔走的支流也歸于正途,他瞳眸中的詭異猩紅逐漸褪去,恢復(fù)了清明的眼神。
入魔前后的一切,歷歷在目,荊紅追臉色煞白。愧疚、懊悔、自責(zé)……無數(shù)情緒在心底翻騰如沸,想起對蘇大人的所作所為,還有那些肆無忌憚、荒淫無恥的混賬話,他恨不得直接往自己心脈上捅一劍,一了百了。
蘇晏嗆咳完,怒吼:“荊紅追!”
荊紅追起身,行尸走肉般挪過去,神情僵硬,羞愧欲死。
蘇晏抹了把濕漉漉的臉,摁住他的后腦勺,直接往浴桶里懟:“給我好好涮!把腦子里亂七八糟的鬼東西涮干凈!你他媽再不恢復(fù)原樣,老子要請磁爆步兵楊永信來施法了!”
荊紅追整個腦袋馴服地被他摁進(jìn)熱水里,連扇帶甩,浮浮沉沉,水花濺了一地。要不是下意識用了閉氣功,他這會兒已經(jīng)在浴桶里溺死了。
蘇晏發(fā)泄完怒火和體力,喘著粗氣,一屁股坐在浴桶邊的地板上,隨即又捂著飽受摧殘的菊花含淚爬起來,往荊紅追腰間的傷疤處狠狠踹了一腳。
這一腳踹出去后,他隱隱有點兒后悔。
那傷疤是半個多月前,荊紅追護(hù)著他滾下陡坡時,被尖銳的斷木刺傷的。因為缺醫(yī)少藥,無法及時清潔消毒,傷口發(fā)炎化膿,是他親手給剜了爛肉,敷上一堆不知管不管用的草藥,好不容易才治好。所幸沒有死于細(xì)菌感染。
因為傷口太深,又沒有及時妥善處理,盡管荊紅追身懷武功,如今表皮也才剛結(jié)痂不久,還不知內(nèi)里什么情況。
他哪里不能踹,怎么偏偏就踹在這處傷口上了呢?萬一真把腎踢裂了……
蘇晏深吸口氣,終于基本上冷靜下來。
荊紅追長發(fā)濕透,披在赤裸的身上,亂七八糟地往下淌水。他雙膝一并,跪在蘇晏面前。
“做什么,求婚?‘屬下’肏完了,要對‘大人’負(fù)責(zé)?”蘇晏寒聲諷刺。
荊紅追頭也不敢抬,雙手在膝蓋上緊攥成拳,青筋畢露。他嘶啞而黯然地說道:“全都是我的錯,我會以死謝罪�!�
第111章
你的命是我的
以死謝罪。
蘇晏對此并不感到意外,畢竟一回生二回熟。之前墜谷在山洞里,荊紅追誤以為自己冒犯了他,也是這副如喪考妣的神情,險些一掌拍在天靈蓋,把自己拍死。
這是要挾!就仗著他心軟不記仇,還總念著人家的好。有那么一刻,他很想不計后果地罵:“那你就去死!只要別死在我眼前�!�
這個念頭剛在腦海里幻影般閃過,就令他心口感到一絲疼痛,并不強烈,卻很揪心。
——這并不是要挾。對方的痛苦、絕望與負(fù)罪感都那么濃烈,幾乎是手足無措地,赤裸裸攤開擺放在他面前,任憑他來判定自己的命運。
此刻只要他說一個字,甚至一個字都不說,只需一個厭惡憎恨的眼神,對方就會毫不猶豫地自裁。而且動作會快到他根本來不及阻攔。
他能清晰地看到,荊紅追目光中蘊藏的死志,既冷寂又癡熱,仿佛整個身心都被某種執(zhí)念點燃,明知無望,仍要飛蛾撲火,像最虔誠的信徒對神明的自我獻(xiàn)祭。
蘇晏萬分頭疼。理智上他知道怪不了荊紅追,畢竟走火入魔之后神智混亂,所言所行并非本意。阿追也是個受害者,如果是在意識清醒的狀態(tài)下,他相信對方寧死也干不出這種事。
但事情畢竟真真切切地發(fā)生了。他和他的貼身侍衛(wèi)發(fā)生了關(guān)系,再怎樣也不可能當(dāng)做無事發(fā)生,恢復(fù)到往常的相處氛圍。
蘇晏揉了揉太陽穴,自拿一根布帶把手掌的傷口扎緊,疲憊地說:“你死又如何,已然發(fā)生的事就能一筆勾銷了么?人死燈滅無知無覺,倒在活人心里留下雪泥鴻爪,一輩子背著人命債。”
荊紅追面色灰敗如余燼:“不能死,又無顏活著,我當(dāng)如何?”
蘇晏嘆息一聲,“你走吧�!�
荊紅追身體遽然一震,臉上神情比要他的命更加痛楚絕望�!按笕恕彼齑筋澏�,牙關(guān)緊咬,看著蘇晏的眼神,就像一頭獵刀下瀕死的狼,“大人要趕我走?”
蘇晏做出這個決定,內(nèi)心也說不清是好受還是難過。
“你我本就是結(jié)伴而行,以期互相有個照應(yīng)。如今既都已脫離險境,分道揚鑣也屬正常。你要再回京城替姐姐報仇,我不攔你。而我身邊有錦衣衛(wèi)、有都指揮使司的兵馬,安全也不成問題。不如就此別過,就像你曾留給我的紙條,‘青山不改,綠水長流’�!�
荊紅追發(fā)出一聲低沉的嘶吼,猛地一拳捶在身側(cè),將鋪磚地面砸出個淺坑�!拔以缇驼f過,此生當(dāng)屬大人所有……你要趕我走,不如將我千刀萬剮……”
蘇晏苦笑:“可我也早就說過,人的一生太漫長,也太珍貴,除了他自己,旁人誰也不能拿走。你不屬于我,你該屬于你自己。去吧,離開我身邊這點方寸之地,世界廣闊,你會大有作為。依你的本領(lǐng),建功立業(yè)并非難事,說不定還能流芳百世。”
“我哪里都不去!”
荊紅追咆哮過后,反倒冷靜了些,抬起一雙密布血絲的眼睛看蘇晏,“我想在哪里,就在哪里——
“這世上這么多人,各有各的活法,有的建功立業(yè),有的追名逐利,有的貪圖享樂,更有的渾渾噩噩一事無成,無論如何路都是自己選的,誰規(guī)定非得要去走那條青天大道?”
“可是阿追,難道你就沒有雄心壯志,想建立一番自己的事業(yè)……”
荊紅追打斷了蘇晏的話:“大人就是我的事業(yè)!我就想站在大人身邊,守著你,護(hù)著你,成為你的刀劍你的臂膀,必要時候做你的墊腳石,把你托上更高處——難道我就不能選擇這樣的活法嗎?”
他狠喘幾口氣,垂目盯著地磚,聲音低沉了下來,像沒有波瀾的死水,“我自幼無父無母,在這世上唯有的一點牽掛就是姐姐。浪跡江湖,快意恩仇,視殺人與被殺為人生常態(tài),哪怕入了死士營,每晚都可能見不到第二天的日出,也并不覺得恐懼。有時我覺得自己就像個影子,沒有血肉,更沒有需求和愿望,不知自己活著的意義是什么。
“姐姐死了,我憤怒至極,發(fā)誓不計一切為她報仇,同時竟生出了一絲恐懼……并非因為想到擅離與叛逃者的下場,而是覺得自己與這世上的最后一點關(guān)連都沒有了,從此就真正是個活死人�!�
一個人,如果不被任何人記得,也無有任何牽絆,只是孤獨地藏身于黑暗,僅有的露面也只伴隨著利刃與死亡。那么他還算一個活著的人么?
蘇晏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寒戰(zhàn)。
荊紅追向他膝行挪近了半步,又強行停住,顫聲道:“直到遇上大人,我才漸覺得自己有了人氣,像荒冢里的枯骨受了精血,妄想著生出皮肉來。是我自不量力,貪戀本不該屬于我的歡愉,以至玷污白壁,鑄下大錯。
“我自知萬死莫贖,大人要我死,我就去死;要我用余生抵罪,我可以拆骨為柴、割肉為炊、剝皮為裳,只要此身還有一點能被瞧上眼的,大人盡管拿去,但求別再將我驅(qū)逐回黑暗中�!�
他從未說過這么長的一段話,音量雖不大,到最后卻幾乎聲啞力竭。
蘇晏從他最后幾句話中,聽出了渴慕之意,吃驚道:“你!你方才不是因為走火入魔,而是……”
荊紅追咬牙,破釜沉舟似的說:“入魔會扭曲人的心志、激發(fā)人的欲望,卻不會無中生有。對大人做出這種事,根源還是在于我……我對大人生出了愛欲之心!想擁抱,想占有,乃至得寸進(jìn)尺,想求一個長相廝守。
“我看著大人的每一眼,都像在火堆上煎熬,卻不敢表露分毫,唯恐受大人厭棄,若不是走火入魔,或許我還會繼續(xù)忍耐下去,直到……直到忍無可忍,最后我自己也不知會發(fā)生什么事……”
蘇晏臉色有些蒼白,“什、什么時候開始的……山洞里?”
荊紅追搖頭。
“更早。我女裝潛入車廂,想要劫持人質(zhì)逃離京城,不料險些誤傷大人。大人不計前嫌,再一次救我,將我的臉埋在……埋在你頸窩里。大人被劍拔弩張的兵丁包圍,僅憑一介文弱之軀,就嚇退了滿懷殺機(jī)的衛(wèi)老賊,還說我……”他那血色盡褪的臉頰依稀紅了紅,“說我是你的小妾。”
蘇晏用手掌蓋住了臉……
叫你嘴賤!以為對方是鋼鐵直,瞎幾把撩騷開玩笑!這下好,撩到人家當(dāng)了真,現(xiàn)在屁股開花,自作孽不可活!
“我愛大人,大人若是對我全然無意,我便退回原地,此生當(dāng)個盡忠盡職的侍衛(wèi)。若大人對我能有一絲情意,哪怕只是微末的一點,就是上蒼給我的最大憐憫。但要我離開大人萬萬不能,就算趕我走,我也會日夜伏匿在大人附近,只不叫你看見便是了�!�
荊紅追長長地出了口氣,仿佛終于吐盡心底事,渾身松快,瞑目等待上蒼的裁決。
“上蒼”張了張嘴,沖出一個巨大的噴嚏,緊接著又是好幾個,淚花都迸出來了。
畢竟八月十五中秋夜,天氣轉(zhuǎn)涼,夜風(fēng)已帶寒意。室內(nèi)雖然較外面暖和,但他和荊紅追此刻都是一絲不掛。
荊紅追習(xí)武,身體強健,赤裸著自然無妨。他被耽擱了這么一刻鐘,眼見鼻塞、冒寒栗,噴嚏不斷。
旁邊的大浴桶,白霧淡薄了許多,但水尚溫?zé)�。蘇晏摸了摸手臂上的雞皮疙瘩,忙不迭地扶著桶沿往內(nèi)跨,剛抬高一條腿,身后使用過度的地方被拉扯到,疼得他直打哆嗦,不上不下地掛在浴桶邊沿。
荊紅追見了,青白的臉驟然漲得通紅,下意識起身伸手。
都說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蘇晏本以為自己會排斥荊紅追的接觸,沒想自己早已習(xí)慣了侍衛(wèi)的“貼身”程度,連帶他的氣息都熟悉如己,這舊習(xí)慣比新打擊更加根深蒂固,倒叫他愣怔了一下,一時沒有推開。
等反應(yīng)過來,想拒絕時,已經(jīng)被輕巧地扶進(jìn)浴桶里。
紅腫處浸入溫水,灼燒感頓時減輕許多,蘇晏吁了口氣,忽然想起方才在浴桶里洗過被顏【嗶】的臉,對方的那些玩意兒豈不是都融在水里?而自己現(xiàn)在全身都泡了進(jìn)去……
他的臉色一下子變得難看,從水中霍然起身,傷手抓住桶沿,又是疼得一個趔趄。
荊紅追還沒從蘇晏嘴里得到準(zhǔn)信,不知懸頸之刃什么時候落下,見狀小心翼翼地問:“是水涼了?”
蘇晏用沒有受傷的手,甩了一捧水在對方臉上:“臟死了!都是你的——”
他悻悻然閉了嘴。
荊紅追抹了把臉,覺得這水分明干凈得很,就是不太熱,便道:“屬下這就去提幾桶沸水來摻熱了。大人小心手上傷口,不要碰水�!闭f著逃避似的去穿衣褲。
蘇晏惱火道:“別摻了!我要全部換新水�!�
“換水需要一些時間,大人在溫水里泡久了怕要著涼,要不擦干了,先穿上衣物?”
那不是都粘在身上了?其實相對于整整一浴桶的水而言,“那玩意兒”就是微不足道的一點點,蘇晏也不是什么潔癖之人,只是因為心里膈應(yīng),憋著股無明火,要在荊紅追身上發(fā)泄發(fā)泄。
“穿什么穿?之前那身被你撕成稀爛,身上沒洗干凈,新的如何好穿。給你一炷香,不,一盞茶的工夫,給我全部換新水!來不及燒,你不是武功高強么,用你的內(nèi)力幫忙加熱吧!”
荊紅追不怕被他使喚,唯恐他不肯使喚,匆忙穿好衣物出門去。
蘇晏又打了一連串噴嚏,只得縮回浴桶里,神經(jīng)兮兮地嗅著水面上的氣味。
水里真沒什么異味。他又擦了把臉,忿忿不平地嘟囔:“媽的糊我一眼睛,怕不得角膜炎……憋了多久啊,量那么大,又濃,味兒又沖……”
他氣乎乎地?fù)芘ǎG紅追那番剖心析膽的表白又浮響耳畔。
要說完全無動于衷……是假的。
他知道荊紅追對他心懷感激,有意追隨左右,但卻不知對方藏著這么幽深炙熱的感情,簡直到了偏執(zhí)病態(tài)的地步……不過依阿追的出身和經(jīng)歷,能長成如今這副模樣,沒有歪得太厲害,已經(jīng)是很不容易了。
而且阿追也近乎自虐一般極力克制,若非意外走火入魔,恐怕自己一輩子都不會知道內(nèi)情。
現(xiàn)在這騎虎難下的情勢,還真不知該如何是好,蘇晏嘆口氣。
眼睜睜看他自盡謝罪是辦不到了,趕他又死活不肯走,看意思是就算趕走了,也會躲在附近跟蹤偷窺,更膈應(yīng)人。
可要放他繼續(xù)日日夜夜在身邊晃悠,總免不了會想起那事……初哥果然麻煩,前戲、擴(kuò)張、潤滑什么都不懂,要不是手邊剛好有燈油,估計剛開始那幾下就已血流如注……有潤滑還是疼,媽的什么時候遭過這種罪。
人沈柒之前也沒上過男的,都知道事先做好攻略。還有豫王那王八蛋,強制歸強制,到底也沒真讓他疼……呸!我想這些做什么?這特么是值得比較的光彩事嗎?
都怪原主這基佬身體,一開始疼成那樣,胸口都磨破皮了,居然還能爽到,還高潮了好幾次,甚至前面連擼都沒擼,直接被從后面cao
she了!這特么簡直是——賊老天,就不能換具皮囊?!七老八十的也行�。≡缢涝缤短�,下輩子還是一條好漢……
蘇晏有些委屈,又有些心虛,腦子里天馬行空,飄的都是疼痛和快感的余韻,渾然不覺過去了多久。
荊紅追一口氣提著好幾桶新燒的水進(jìn)來時,正看見蘇大人呆滯地坐在浴桶里,目光仿佛穿透虛空,直抵三十三重天,說好聽叫魂游太虛,實際上越看越像生無可戀。
他心下凜然一驚,擱下水桶掠過去,握住蘇晏露在水面上的肩膀,急道:“大人?大人你別嚇我!我知道錯了!大人若是真不愿見我,我……離開大人視線便是,千萬不可有輕生之念!”
蘇晏有些木然地轉(zhuǎn)頭看他,心想:媽的個頭不大,家伙挺大,裙子一掀就上陣,搞得我都有心理陰影了,一想到外面那些穿裙子的侍女,就擔(dān)心會不會又是個大吊萌妹……
荊紅追被他看得遍體生寒,針刺般縮回手,垂目咬了咬牙,艱難地道:“屬下知道了,這就告退,大人多保重……我去叫小廝進(jìn)來換水�!�
說罷身影閃動,只聽窗扇輕微一響,便如青煙般飄了出去。
蘇晏回過神,張了張嘴,低罵道:“提都提進(jìn)來了,先幫我換個水再走會死�。榆木腦袋!愣頭青!”
房內(nèi)空氣里仍浮動著房事的氣味,他實在沒臉叫小廝們進(jìn)來善后,只得認(rèn)命地爬出浴桶,倒入幾桶沸水摻熱一些,湊合著洗了澡,換上干凈褻衣。
又找出一瓶外傷藥粉,給掌心已經(jīng)止血的口子上了藥,其實口子也沒多大,就是刺得有點深,這只手得將養(yǎng)幾天。
胸口磨破皮的地方也上了藥。他猶豫一下,伸手去摸菊花……幸好,沒破,腫也開始消了,估計沒事。
一地水和碎瓷片也懶得收拾了,把撕爛的衣褲往床尾一塞,蘇晏只覺渾身骨頭散架,累得倒頭就睡。
這一覺居然還睡得挺踏實,可惜時間太短。
不到三更天,聽見前院吵吵鬧鬧,還有兵器打斗之聲。蘇晏一臉困頓,強撐著起身,披件外衫,推門問:“怎么回事?”
高朔匆匆趕來,抱拳道:“驚擾大人了。是那班瓦剌人,不知發(fā)了什么瘋,要來給他們的首領(lǐng)討說法�!�
“瓦剌人首領(lǐng)……”蘇晏糨糊似的腦子正被睡意慢慢攪和,“阿勒坦?他怎么了�!�
“說是遇刺身中劇毒,快不行了。”
蘇晏驟然清醒,出了一背的冷汗,失聲道:“什么?”
第112章
只有你可以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