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莊凡心嘀咕道:“你朋友走的時候我都去機場送了,你不該送送我啊�!�
撒什么嬌,剛才馬死錢輸?shù)脑箽庀⒌�,顧拙言說:“逗你的,已經(jīng)跟司機打了招呼,明天送你們?nèi)C場。”
周六一早,越野車停在莊凡心家門外,顧拙言坐副駕駛,莊凡心一家三口坐在后面。抵達機場后與裴知匯合,莊顯煬去換登機牌并辦理托運,趙見秋和裴知的外婆寒暄交談。
莊凡心拎著一只大袋子,遞上:“給,好沉�!�
顧拙言接住,充當一會兒壯勞力,等所有事項辦好后便往安檢口移動。他和莊凡心并肩走著,人家的父母都在,也不需要他叮囑些什么。
走到隊伍外,兩個人無言相對片刻,有些神經(jīng)病。莊凡心問:“你什么時候的飛機?”
顧拙言答:“明早,比你遲一天�!�
莊凡心沒有其他要問,祝你比賽順利也早已說過,但是又不太想就這么拜拜。偏偏顧拙言也耐心十足,不催不趕的,一起耗著工夫。
奈何時間終將流走,十分鐘后,莊凡心聳聳肩膀:“我走了啊。”
顧拙言回遞袋子:“別忘拿了。”
“是給你的。”莊凡心倒退著走兩步,“上周日我去商場買的,榕城特產(chǎn),你明天回家?guī)��!?br />
顧拙言心頭一熱,出國前那么多事情要準備,還給他買什么東西。他立在原處,相隔兩步距離輕聲說道:“怎么想把你也帶上�!�
莊凡心不知是什么感覺,他跟裴知沒有過這樣,跟齊楠也沒有過,他隱約地、不可置信地認為……這是曖昧。
他一驚,什么鬼啊,趕忙岔開話題:“我要排隊安檢了�!�
顧拙言問:“會想我么?”
莊凡心裝作沒聽見,丟下一句“拜拜”就跑去排隊,匯入密集的隊伍中,那顆順毛的腦袋時不時向后轉,轉半圈就停住,一直忍著沒有回頭。
一過安檢徹底沒了蹤影,這場送機到此結束。
顧拙言轉身離開,手機叮的一聲,進來一條短信。
就一個字——“想�!�
第27章
人家那是害羞。
顧拙言在家收拾東西,
沒太多要帶的,
統(tǒng)共一只背包就足夠了。
拾掇好,
他在備忘錄里寫計劃,到家休息半天,下周一至周三為競賽時間。舉辦地點是哪兒來著?他瞧一眼公告,
舉辦地點為索菲酒店。
顧拙言嗤笑出聲,點開四人聊天群:“銘子,滾出來。”
連奕銘吭聲:“您說話客氣點。”
顧拙言道:“你們家酒店過兩天是不是舉辦競賽?”
“是啊,
國際賽事。”連奕銘打完這句恍然大悟,
“我想起來了!你要回來參加是不是?!”
顧拙言說:“明早八點的飛機�!�
一句話把蘇望也炸了出來,回復一長串“慶�!钡谋砬�,
沒打字,在歡欣鼓舞中透出一絲敷衍。顧拙言挑刺:“你這什么態(tài)度?”
蘇望煩道:“真難伺候,
輸液呢,不方便打字�!�
顧拙言問:“怎么這節(jié)骨眼兒鬧病,
還能參加競賽么?”
說不好,蘇望前一陣懸梁刺股,他爸差點把他過繼給補習老師,
誰料這兩天感染風寒,
每天輸完液就是躺著。
他們四個人里面顧拙言和蘇望的成績最好,連奕銘次之,但也屬于心里有譜,明白自己想要什么的那種。唯獨陸文不著四六,除了沉迷搞樂隊沒什么正事想干。
顧拙言呼喚道:“陸主唱呢,
演唱會籌辦得怎么樣了?”
陸文終于上線:“正在火熱準備中,國慶節(jié)晚六點喳喳不見不散!”
“喳喳”是個輕會所,適合小年輕們聚會,又瞎貧了一會兒,時間不早了,顧拙言說:“就這么著吧,明兒就回去了�!�
“等你!”蘇望表現(xiàn)得激情,枯萎得也很快,“我明天還要輸液,就不接機了。”
陸文說:“我也夠嗆,周末起不來床�!�
連奕銘也不是好東西:“約了教練騎馬,不想放馬鴿子。”
沒一個去接機,不過顧拙言不在乎這些,反正家里肯定會接他。這時胡姐從臥室出來,比打掃完整棟別墅還疲憊,他問:“怎么了?”
胡姐愁道:“你幫寶言收拾吧,我搞不定。”
顧拙言把那丫頭忘了,踱到臥室推開門,好家伙,行李箱攤在地上,滿床花裙子摞那么高,顧寶言枕著邦德在講電話。
猶如顧拙言和哥們兒聊天一樣,顧寶言在和姐妹們聊天,明天回去,幾號開派對,不叫那個誰誰誰,因為那個誰誰誰生日時沒有邀請她。
顧拙言咳嗽一聲:“妹,快聊完了么?”
顧寶言瞅他一眼,對手機里說:“不講啦,我那個哥哥過來了,不知道又有什么事情要煩我,先拜拜啦�!�
“……”顧拙言揉揉太陽穴,等這位大小姐掛斷電話,“刨個坑趕緊睡覺,明天起不來就別回家了�!�
顧寶言鉆進被窩,問:“哥,我?guī)臈l裙子回去?”
顧拙言哪兒知道,心說穿什么都一個德行,隨便往包里塞兩條,看顧寶言傻不愣登地睜著眼睛,撩起被角把人全蓋住了。
顧寶言掀開,喃喃道:“明天就能見到爸爸媽媽了�!�
顧拙言動作一頓,當初把小姑娘騙來企圖挾天子以令諸侯,結果顧寶言的適應能力比他還強。他給顧寶言掖好被子:“回家待幾天,不想再回來的話也沒關系�!�
顧寶言搖搖頭:“我會陪你回來的。”
童音中透著堅定,或許是怕兄長在這里孤單,又或許是怕姥爺?shù)肽�,總之顧拙言有些感動。一個“乖”字還沒夸出口,顧寶言害羞地說:“我舍不得小莊哥哥�!�
顧拙言自作多情了,他沒料到小學生的愛意這么持久,不過倒也提醒了他,他哄道:“寶言,回家以后不要向爸爸媽媽提起小莊哥哥,知道嗎?”
顧寶言問:“為什么?我以前喜歡誰都會告訴他們�!�
顧拙言心想,從幼兒園小班就開始喜歡別人,誰吃飯多就喜歡,誰洗手快就喜歡,現(xiàn)當代的小孩兒真是既博愛又早熟。盡管如此,他依然耐心地忽悠道:“寶貝兒,你喜歡小莊哥哥,可以等小莊哥哥也喜歡你的時候再告訴爸爸媽媽�!�
顧寶言不耐煩:“嗬,你怎么知道小莊哥哥不喜歡我?”
顧拙言攥了攥拳頭:“他沒有親口承認,就不算�!�
“你懂什么�!鳖檶氀苑瓊身,“人家那是害羞�!�
這完全是對牛彈琴,雖然顧拙言是個gay,但他在此時此刻恐育了。循循善誘根本沒用,他索性也不再廢話,說:“隨便你,以后別讓我?guī)湍愦蛴螒��!?br />
顧寶言立刻道:“不告訴就不告訴!”
所以說還是威逼利誘管用,安排妥當后,顧拙言也趁早回房休息。他入睡前自嘲地想,曾幾何時計劃勾搭莊凡心來氣他爸媽,如今恨不得捂得密不透風,以免他的愛情夭折。
明天即將見面,也不知道會是怎樣的光景。
第二天早晨,薛茂琛親自送兄妹倆到機場,平時不在一起還好點,生活兩個月感情升溫,顧拙言想讓薛茂琛同他們一起回去待幾天。
但老頭一口拒絕了,回去后必然被顧拙言的爺爺盛情邀請,親家長親家短,倆老鰥夫有什么好膩味的。
顧拙言失笑:“那您不想我媽?”
“還行,我看她最近照片蠻漂亮,也就放心了�!毖γ∧竽箢檶氀缘哪樀皟海昂昧�,我還得幫小莊收報紙,你們趕緊安檢去吧!”
顧拙言拽著顧寶言過安檢,待飛機起飛,榕城在窗外越來越小,逐漸變成一堆色塊。來時一切陌生,瞧著就不爽,如今居然有點眷戀。
“哥哥�!鳖檶氀詥枺盎丶乙院�,你還會和爸爸吵架嗎?”
這是個好問題,顧拙言說:“看我們心情。”
顧寶言難過道:“那別打架……那次爸爸要打你耳光,我好害怕呀�!�
顧拙言說:“甭怕,最后不是沒打嗎?”拿出一本書消遣,“爸爸都四十多歲了,他打不過我,我要躲他也追不上?”
顧寶言稍稍放心:“也對,長江后浪推前浪�!�
兄妹倆一路編排顧士伯,反正沒說什么好話,一晃九點鐘了,莊凡心昨天這時候走的,怎么也應該到了洛杉磯。長途飛行向來累人,抵達后還有一些事項要辦,所以顧拙言不準備打擾對方。
十一點多飛機著陸滑行,窗外的南國綠意更換為北國的金秋美景,乘客陸續(xù)下機,人太多,顧拙言一直緊緊薅著顧寶言的書包帶子。
接機的人也很多,其中有一塊金色的牌子最為顯眼,又大又閃,赫然寫著:喜迎顧拙言回家!
“我靠�!鳖欁狙源蟛搅餍亲哌^去,看看背后舉牌的是哪個傻逼,果不其然,牌子一歪露出陸文那張臉來。
“驚喜吧!”陸文激動道,“我上次這么喜迎的還是十九大!”
顧拙言把泡沫牌子掰成幾塊,恨不得塞懷里捂著,問:“你怎么不再捧束花?昨天不是說不接機么?”
陸文答:“可能是因為惦記你,我不到八點就醒了�!�
正說著,連奕銘從不遠處跑來,風風火火給顧拙言一個擁抱,喘著氣說:“我想了想……兄弟比馬重要……”
話音剛落地,飲料機方向又出現(xiàn)一人,蘇望一手握著紙巾,一手端著熱水,跟老弱病殘似的緩緩走來。前兩個起碼身體強壯,顧拙言無語道:“你這樣還來干嗎?”
蘇望說:“我一想誰也不來接,忒不仗義了,早知道他們過來我才不來,今天還沒輸液呢。”
四個人說著話走出機場大廳,路邊站著個西裝革履的男人,是顧士伯的司機老徐,老徐迎上來接兄妹倆的包,路邊的車開了門,薛曼姿從車上下來。
“媽媽!”顧寶言飛奔而去。
顧拙言往前走兩步,被連奕銘他們簇擁,到車前,那三人異口同聲地叫了聲“阿姨”。趁顧寶言和薛曼姿熱乎著,三人圍在顧拙言的身旁小聲議論,陸文說:“你要不想回家的話要不先去我家?”
蘇望道:“我家也行,就說合計競賽的事兒�!�
正竊竊私語,連奕銘碰碰那倆人,遲疑地說:“我沒看錯的話,車上是不是還坐著一個人?”
他們一齊望過去,隱約看見后排有個輪廓,沒想到顧士伯也來了。陸文和蘇望立刻把顧拙言朝外一推,并改口道:“還是別去我家了,萬一你爸懷疑你和我們有一腿怎么辦?”
仗義這種東西,說散就散了。顧拙言瞄一眼后排的玻璃,然后裝作什么都沒看見,徑自拉開車門坐進副駕。
薛曼姿暗嘆一聲,牽著顧寶言上車,后車門一打開,顧寶言喊道:“爸爸!你怎么還藏著!”
顧士伯張開手:“上車,想不想爸爸?”
一家人齊,司機無聲駕駛,后面兩個大的哄一個小的。顧拙言塞上耳機聽歌,閉著眼睛,就這么半死不活地回了家。
汽車駛入顧家大門,路旁的草坪還綠著,噴泉還噴著,一切都沒什么變化。到主樓前,顧拙言下車,顧士伯也下車,父子倆互相無視一路終于碰了面。
顧士伯沒吭聲,等著顧拙言先叫一聲“爸”,這幾天便和平共處,暫且不計較之前的不愉快。顧拙言勾著耳機線,動一動嘴唇,卻是哼出一句歌詞。他心里門兒清,叫一聲等于服軟,那他才不叫,反正父子關系印在戶口本上,少喊一聲又改變不了這個事實。
氣氛有些僵,薛曼姿及時說:“已經(jīng)十二點了,先吃午飯吧�!�
誰料一家人同桌而坐后,氣氛比剛才更僵。
顧寶言看看爸,再看看哥,嚇得不敢動筷子。忽然想起飛機上的話,她松口氣:“爸爸,反正你也打不過哥哥,就別生氣了�!�
“我打不過?”顧士伯說,“他那點東西都是我教的,還想贏我?”
顧寶言解釋:“因為哥哥說你老了。”
顧士伯面目冷峻:“那你告訴他,可以試試看�!�
一直沒開口,顧拙言此刻接腔:“沒空�!�
之前通話時氛圍已經(jīng)夠糟,一見面更是暗流涌動,仿佛下一秒就要翻起那點矛盾掰扯掰扯。幾筷子吃完,顧拙言借明天考試為理由閃人,從主樓溜達出來。
他邊走邊看手機,經(jīng)過樓前時刷到莊凡心剛發(fā)的朋友圈,照片中莊凡心左邊挽一個老頭,右邊挽一個老太太,笑容極為燦爛。
顧拙言在噴泉旁坐下,傾情點一個贊。
莊凡心的消息立刻發(fā)來:“我到洛杉磯了!”
顧拙言回:“我也到家了�!�
莊凡心元氣滿滿:“我見到爺爺奶奶了!”
顧拙言死氣沉沉:“我見到我爸我媽了。”
“沒吵架吧?”莊凡心問,在大洋彼岸也忍不住操心,“哈哈,肯定沒有,我知道你特別靠譜。”
顧拙言有點心虛,起身踱步,不知怎么又踱回了樓內(nèi)。莊凡心又發(fā)來一句:“你爸媽肯定很想你,你什么都不用說,喊他們一聲他們都高興�!�
在咖啡間門口和顧士伯碰上,目光接觸又錯開,即將擦肩而過時,顧拙言猶如莊凡心的牽線木偶,忽然喊了聲“爸”。
顧士伯一愣,反應好久:“……喝咖啡么�!�
顧拙言硬著頭皮:“來一杯吧�!�
第28章
你們gay真他媽行。
從顧拙言出柜至今,
父子倆是第一次單獨卻和平地面對面共處,
哪怕是顧拙言被送去榕城的前一天,
他們還分秒必爭地吵了一架,甚至砸爛一只花瓶。
在榕城度過兩個月之后,沒想到居然能坐下來喝咖啡,
看來“距離產(chǎn)生美”這句話十分正確。顧拙言攪動杯中的液體,垂眸盯著攪起的漩渦,不尷尬是假的。
若非莊凡心夸他一句靠譜,
他也不會頭腦一熱喊一句“爸”,
喊完有點后悔,怕顧士伯自作多情地以為他在服軟。
“咳�!鳖櫴坎瑯泳兄�,
假咳一聲鬧出點動靜,“在榕城這段時間怎么樣?”
這開場白萬能又爛俗,
同事出差、夫妻離異、老友進看守所,重逢后皆可用這一句來寒暄。顧拙言擱下勺子,
說:“挺好的。”
顧士伯道:“那邊空氣好,城市環(huán)境也好多了�!�
顧拙言“嗯”一聲:“老建筑也挺好看的�!�
以防冷場,他們比榕城的市長和市委書記還懂,
圍繞榕城的優(yōu)點說了半天。說完愈發(fā)尷尬,
默了會兒,顧士伯道:“不燙了,嘗嘗咖啡。”
顧拙言端起喝一口,苦,不如一楠的奶茶好喝。他開始走神兒,
夏日的初戀已經(jīng)過季,一楠現(xiàn)在的招牌是什么?等莊凡心回來一起去嘗嘗。
“想什么呢?”顧士伯問。
“沒什么。”顧拙言答,“突然想到學校的事兒�!�
顧士伯找到話題:“之前打架的事兒還有問題么?對方后來沒找你麻煩吧?”
顧拙言搖搖頭,一秒結束新話題。
這一刻,顧士伯荒唐地想,要是這兒子在學校多惹點麻煩就好了,不至于現(xiàn)在一聊就盡。轉念又被理智戰(zhàn)勝,雖然惹的麻煩數(shù)量不多,但質量取勝,能把人氣得進重癥監(jiān)護。
“對了。”他又想到什么,“那次打電話說想去三班,有什么原因?”
顧拙言自然不會說實話,忽悠親爹說:“沒什么原因,就是找理由給你打個電話而已。”
顧士伯顯然沒料到,一顆心立刻被撫慰,雙眼在鏡片后流露出一絲動容。顧拙言受不了那眼神,喝一大口咖啡壓壓驚,又開始計算洛杉磯此刻是幾點鐘。
他正犯輕度相思病,顧士伯問:“考完和陸文他們玩兒幾天?”
顧拙言答:“嗯,正好國慶節(jié)�!�
“那就聚聚吧,競賽結束放松放松。”顧士伯說,“在新學校和同學們相處得怎么樣?這次打架沒嚇著人家吧?”
顧拙言警覺敏銳得像鷹,不動聲色道:“新同學都不錯,我和他們相處得很好�!�
安靜數(shù)秒,顧士伯問:“有沒有特別要好的朋友?”
顧拙言立刻激發(fā)出防御思維,想當初他公開出柜,顧士伯和薛曼姿把周圍的人全排查一遍,揪奸夫似的,蘇望他們都是重點懷疑對象。
他的態(tài)度壞起來,明說:“忍半天終于問了,您不就是想問我有沒有胡鬧嗎?如果我交到特別好的朋友,怎么著?是不是馬上懷疑我搞同性戀?”
顧士伯沉下臉色:“別跟我犯渾�!�
“怎么是我犯渾,不是你先問的嗎?”
父子倆又嚷起來,薛曼姿聽見動靜過來,站在顧士伯背后撫了撫他的后背。
“既然都在,那我發(fā)布一則鄭重的聲明。”顧拙言道,“我喜歡男的,注定要搞同性戀,十七歲不搞二十歲也要搞,二十歲不搞三十歲總要搞,至于您二位什么時候接受,我就不干預了。不過我包容你們落后的思想,希望你們也尊重一下我的感情取向,畢竟你們能結婚,沒道理要我打光棍兒。”
顧士伯“啪”地拍了桌子,瞠目瞪著顧拙言,簡直想把杯子也砸掉。顧拙言向來不戀戰(zhàn),撤開椅子起身,說:“明天競賽,我回去收拾東西�!�
顧士伯怒道:“你收拾什么?你少仗著考試來這一套!”
“收拾證件、文具,我還要削鉛筆�!鳖欁狙约又卣Z氣,“2B的�!�
他說完走人,大步流星地離開主樓,他單住的一幢小別墅和主樓隔著兩塊草坪�;厝ナ岸藓脮�、衣服,氣還沒消,索性拎著包再走遠點。
薛曼姿找過來,在樓門口碰見顧拙言朝外走,問:“你去哪兒?你就那么生我們的氣?”
顧拙言反問:“你們就那么難以接受?”他一句話堵住對方,想起莊凡心曾經(jīng)安慰他的,又補一句,“再互相給點時間吧,我去酒店了�!�
顧拙言去索菲酒店開了間房,沒告訴連奕銘,冷靜之后在房間里學習到晚上十點鐘,明天競賽開始,便早早地休息了。
周一早晨,顧拙言帶著證件到指定樓層參賽,跟隨主辦方重新安排房間,十點整準時在會議廳參加考試。競賽歷時三天,封閉式,吃住都在酒店內(nèi)部。
蘇望帶著口罩趕來,感冒好點了,人仍然沒什么精神。顧拙言接杯水端過去,問:“你這樣能堅持么?”
“湊合考吧。”蘇望癱在椅子上,“你在幾號房?晚上刷題么?”
顧拙言惜命:“你自己刷吧,別傳染我�!�
開考,顧拙言看到題目后想起莊凡心,莊凡心對他說過,考不好也沒關系。他低頭笑笑,心態(tài)前所未有的平和。
周三下午競賽結束,兩天時間整理成績,期間考生可以自由活動。顧拙言和蘇望回房間,蘇望說:“銘子和陸文晚上放學后過來�!�
四個人同城好幾天還沒歡聚一堂,說不過去,顧拙言道:“那去我房間吧。”
現(xiàn)在剛五點鐘,蘇望說:“我先去十八樓做個SPA,嘿嘿。”
顧拙言不想做,于是去旁邊的商場買了份禮物,然后約補習老師吃了頓飯。從餐廳離開已經(jīng)華燈初上,回酒店,正好在酒店門口碰見連奕銘和陸文。
兩個人剛放學,背著書包穿著校服,一邊走還一邊捧著手機斗地主,他們倆合伙斗蘇望一個,加倍再加倍,明牌又加倍,然后三下五除二就被蘇望斗死了。
“靠。”陸文退出游戲房間,“沒勁,那孫子從來就不知道善待兄弟。”
連奕銘說:“等會兒滅他�!边M入電梯,他一把摟住顧拙言,“考得怎么樣啊?拿到第一被名校直接錄取,不會扔下我們念大學去了吧?”
顧拙言懶洋洋地笑著:“借您吉言�!�
主辦方安排的房間不大,四個人進去有點擠,顧拙言和連奕銘挨著靠在床頭,陸文和蘇望坐在床尾,這樣搭配智商比較均衡。
蘇望做完SPA容光煥發(fā),人也精神些:“等成績好無聊,這兩天干點什么消遣呢�!�
陸文不爽道:“還沒放假呢,上學去!”說完想起自己翹課成性,“喳喳需要布置演唱會現(xiàn)場,你幫我監(jiān)工吧?”
蘇望嫌棄地很,才不去,推給家里開酒店的連奕銘。連奕銘說:“我不在自己家酒店走來走去嘚瑟,去別人家會所發(fā)光發(fā)熱,我是雷鋒?”
三個人互相吵吵,過一會兒發(fā)覺顧拙言始終沒吭聲,仿佛潑婦堆里坐著個文靜少女。有句話叫“少女情懷總是詩”,三個潑婦相視一眼,慢慢圍到少女的身旁。
蘇望問:“言言,你有什么心事?”
顧拙言起一身雞皮疙瘩:“沒心事,就覺得沒意思�!�
“哦呦!”陸文浮夸起來,“回歸故鄉(xiāng),你覺得沒意思?哥三個陪著你,你覺得沒意思?誰有意思你找誰去啊�!�
顧拙言說:“那得找美國去。”
這副郎心已變的樣子太涼薄,但也表明確實惦記著一個人,之前顧拙言說過,想追莊凡心,于是三個人恍然大悟。
連奕銘一巴掌拍在顧拙言的胸口:“怎么著,和小鄰居發(fā)展到哪一步了?”
終于聊到顧拙言感興趣的話題,他繃不住笑起來,原本想瞞著這幾個廣播站站長,但哪那么容易忍�。骸澳壳皩儆趦汕橄鄲偂!�
蘇望一臉吃驚,當初攛掇人家,但并不確定莊凡心的真實情況。他說:“友鄰真的也是gay��?你可千萬摸準了,別癡情錯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