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師雁和這鳥對視了一會兒,懷疑自己在那兩只鳥眼里看出了智慧的氣息。
她從一邊的小桌子上拿過來一盤瓜子,這東西在魔域其實不叫瓜子,
但師雁覺得那樣子和味道都很像,然后聽到這位‘魔主夫人’叫這東西瓜子之后,
這東西在冬城就改了個名,直接叫了瓜子。
師雁磕了兩顆瓜子喂鳥,黑鳥的鳥喙啄在雕花木欄上,
發(fā)出嘟嘟的聲響。它吃下了那兩顆瓜子之后師雁再試圖去摸它的腦袋,它就不動任摸了。
師雁磕了一小把瓜子,喂了一會兒鳥。好像是錯覺,她覺得這鳥吃了一小把瓜子,
小身子圓潤了不少。從她身后忽然伸出來一只蒼白的手,那只手將圓滾滾的黑鳥一把捉了過去。
師雁扭頭一看,見到司馬焦捏著那只黑鳥的嘴。然后那只黑鳥在他掌中化為一團黑氣,又變作一張黑色的紙張。紙上面還有一堆瓜子仁,和剛才黑鳥吃下去的時候沒區(qū)別。
師雁隱約看到被瓜子堆遮住的紙面上寫了兩行字。
師雁:“……”原來是只信鴿?
司馬焦把那一堆瓜子掃到了手心,攤開放在師雁面前,另一只手拿著那張紙看,說:“魔音鳥,用來送信,還能送一些輕巧的東西�!�
剛才聽話是因為在師雁身上感覺到了他的氣息,嗑瓜子是因為它以為那是要它送的‘信’。
師雁默默把那堆原封不動回來的瓜子仁吃了。心道這鳥厲害了,以她的修為,都沒看出來那其實并不是真鳥。
司馬焦看完信將那張黑色的信紙疊了兩疊,不知怎么的又將它化為了黑鳥,放到了師雁手掌里。
“喜歡?拿去玩吧�!�
師雁摸了摸手里那黑鳥光滑的羽毛,捏了捏那圓墩墩的肚子,覺得這觸感有點美妙,可惜不是真鳥。
“下午帶你去看一個人。”司馬焦坐在一邊看她玩了一會兒鳥后這么說。
“喔�!睅熝惴浅@蠈�,和在師千縷面前時一樣的態(tài)度。
司馬焦起身走了。但師雁知道他沒走遠,好像就在周圍某個地方看著她,所以她真的覺得他像貓,暗中觀察的習(xí)慣也像。不過司馬焦的氣息掩藏得很好,師雁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能準(zhǔn)確感知到他在附近的。
她當(dāng)做沒發(fā)現(xiàn),捏著那只乖乖的小黑鳥,等它到了時間后自動散成了一片煙塵。
然后過了沒一會兒,窗外飛過去一群黑鳥,這群黑鳥在一片白色的世界里顯得異常醒目,而且它們都仿佛有目的一般,繞著這一層飛了一圈后,落在了師雁開著的大窗前,幾乎站滿了外面那一道雕花木欄。
樣子和鴿子差不多,叫聲咕咕咕的,就是顏色不同。這回師雁仔細觀察了,確定這是一群真鳥。說實話她在這里躺了幾天了,就沒見過一只鳥敢靠近這個司馬焦所在的禁宮,現(xiàn)在這群突然出現(xiàn),估計也不是自己飛來的。
估計是大佬看她想喂鳥,就趕了一群過來給她玩,在這方面,這位魔域大佬真的有著和身份名聲完全不同的細心。堂堂魔主,這么周到的嗎?
師雁想的不錯,就在禁宮底下,一位能驅(qū)使魔物和兇獸的魔將,面無表情地召喚著附近無害又可愛的鳥類過來。她,從前召喚的都是些兇殘的食人獸類,哪種兇殘她愛召哪種,現(xiàn)在還是這輩子第一次召喚這種小東西,真是渾身上下都感覺不得勁。
但是沒辦法,魔主有命,只能他娘的干了。
師雁喂了一上午的鳥,到了下午,她看到一群人送了什么東西進了禁宮,接著司馬焦就來領(lǐng)她去看人。
人是個熟人,她之前見過一次的姑姑師千度。
這位姑姑被制住了,一動不能動,身上帶傷,狠狠地瞪著她們。
真實的囚禁:關(guān)在小空間里沒有人身自由,沒吃沒喝,被揍很慘,像師千度。虛假的囚禁:想去哪就能去哪,想吃啥就能吃啥,還有人千方百計像逗她開心,像師雁。
師千度不能說話,但她想說的都在眼睛里了,師雁看得出里面寫了大大的叛徒兩個字。師雁看著這個塑料情的姑姑,猶豫看了眼旁邊的司馬焦。雖然她沒說話,但司馬焦好像被惹怒了,他怒了,氣就撒在了師千度身上。
師千度額心被司馬焦狠狠一抓,顯出一點縹緲掙扎的光暈,師雁一驚,懷疑這是人的魂魄,她來了這個世界好幾年,還是第一次看見真實人體里抓出來的魂魄,有點久違地被沖擊到。
司馬焦抓住她的手,握著一把按進了那片扭曲光暈里。
師雁腦子里想到‘搜魂’兩個字,就感覺視角瞬間變化,身邊走馬燈一樣出現(xiàn)許多畫面,隨即又像被人快速撥動一樣飛速消失,很快停在了一段畫面里。師雁發(fā)現(xiàn)這段畫面里,有自己出境。
好像是在某個宮殿里,外面有千傾花圃,屋內(nèi)也是富麗堂皇,一些人將她包圍,像是要抓她,最后她確實被抓住了,還是師千度動的手。
他們說她區(qū)區(qū)一個女人沒什么用,又說她被司馬焦護了一路帶回去肯定能威脅司馬焦,輕輕松松把她帶走了,帶到了一個叫做太玄峰的地方。許多的人在她眼前轉(zhuǎn)悠,她還看到了那個經(jīng)常給她零花錢的兄長師真緒,他奉命看守她。
他們都喊她廖停雁,而不是師雁。
畫面一轉(zhuǎn),師雁看到師千度來到一個奇怪的地方,看到老爹師千縷正在和司馬焦打斗,只是他明顯打不過,被逼的連連后退,到處都是火焰,噴發(fā)的火漿鋪天蓋地。
司馬焦毫無顧忌地開嘲諷,又被師千度一句話給逼的變了臉色。
“你身邊的那個女人,也在太玄峰上,我們死她也要陪著一起死!”
師千度的笑聲在世界末日一般的爆炸與滿目焦土火漿中讓人有些炫目。
師雁感覺眼前一黑,再恢復(fù)清醒后,就已經(jīng)被司馬焦抱在了懷里,腦袋靠在他的胸前。
“她的修為比你高,我?guī)闼鸦�,你也只能承受短暫的畫面�!彼抉R焦冰涼的手指按在她的太陽穴,穩(wěn)穩(wěn)托著她的腦袋。不知道他做了什么,師雁覺得自己一下子好了很多,頭疼的感覺也漸漸消失。
她從司馬焦的懷里出來,看到師千度目光渾濁,口水橫流,似乎已經(jīng)沒有了神智。
搜魂一術(shù)霸道,要不是施術(shù)者比被施術(shù)者修為高出許多,是無法成功的,稍不留神還可能被反噬,被搜魂者,輕者癡傻,重者魂飛魄散。可是師雁還沒聽說過能帶著別人一起搜魂的,這種高端操作未免太逆天了!
“現(xiàn)在相信我了?”司馬焦問她。
師雁點頭:“我相信我是廖停雁了�!�
她心里暗暗松了口氣,媽呀還好那個一起生活了好幾年的暴躁老爹師千縷不是親爹,這樣想原來那個廖停雁也不是太可憐,好歹親爹不是那種想讓她當(dāng)炮灰,給她不停灌輸仇恨的人。
司馬焦看了她半天,看的師雁都覺得自己背后毛毛的。他們離開這里,走在禁宮的長廊上,司馬焦偶爾用那種若有所思的眼神看她:“你好像仍舊不相信自己是廖停雁�!�
廖停雁正色:“沒有,我真的相信自己是廖停雁了。”看,她連自稱都改了。
司馬焦突然笑了起來:“你當(dāng)然是廖停雁,但現(xiàn)在我開始懷疑,廖停雁不是你�!�
廖停雁覺得自己應(yīng)該聽不懂的。
司馬焦:“從我遇到你開始,你就是這個樣子,不管叫什么名字,我都不會錯認。”他又突然嘆了口氣,“我不會認錯,因為我聰明,而你,搞錯了我也不奇怪�!�
廖停雁:“……”?你媽的?你再說一句我就不當(dāng)這個廖停雁了。
司馬焦:“你知道我為什么不會弄錯嗎?”
廖停雁假笑:“為什么?”
司馬焦當(dāng)做沒聽見她在心里罵自己,一指點在她額頭上,神態(tài)非常理所當(dāng)然且傲然:“因為我們是道侶,這份印記在于你的神魂里。你以為我是誰,難道連區(qū)區(qū)神魂都會錯認,哪怕你如今在其他的身軀中,我也能認出你。”
廖停雁一愣,心里有點慌了。那什么,魂魄?身體不是她的,但魂魄是她沒錯,大佬這么說幾個意思?
司馬焦聽著她在心里大喊著穩(wěn)住不要慌,笑得越發(fā)意味深長,“你覺得你為什么會對我沒有惡意?你應(yīng)該能感覺得到,你在下意識地依賴我,親近我,就算之前還不知道真相的時候,你的潛意識也更愿意相信我。因為你的靈府里還開著屬于我的花。”
司馬焦覺得她現(xiàn)在的樣子,有點像從前變成水獺后,被人突然按住后脖子僵住的神韻。
靈府,神魂這些基礎(chǔ)操作,廖停雁還是知道的。就因為知道,她才開始覺得不妙了。她是不是太想當(dāng)然地代入了狗血失憶替身梗?這種高魔玄幻世界,魂魄比身體更高級,這個大佬剛剛還差點空手把人家魂魄從身體里拽出來,看過這一幕后,她毫不懷疑大佬也能把自己的魂魄拽出身體。
這樣的大佬,會察覺不出自己的女朋友換芯子了?
不行,不能再想了,再想下去就要脫單了。
司馬焦笑著給她擦了一把額頭上的汗,無意似得將手指搭在她的后頸上,問她:“是不是很虛?”
廖停雁假笑都笑不出來了,她確實覺得有點虛,這些天她有多理直氣壯地在心里大聲逼逼‘廖停雁跟我鄒雁有什么關(guān)系’,現(xiàn)在就有多虛。
她突然感覺這幾天的好吃好喝好睡,是司馬焦看在她身陷敵營不容易,所以特地勻出來讓她好好休息,現(xiàn)在她休息好了,他就要開始一次性算賬了。
司馬焦:“你這些天休息好了,有件事也確實應(yīng)該解決了。”
廖停雁心里一驚,心想果然!
司馬焦湊近她,按著她的雙肩,在她耳邊啞聲說:“替你恢復(fù)修為�!�
廖停雁:“……”語氣這么曖昧,我想到了不太和諧的事,比如雙修什么的。本來嘛,按照基本法,療傷普遍靠雙修,這是玄幻世界愛情故事標(biāo)配!
但她還沒準(zhǔn)備好,‘我是誰?’的終極哲學(xué)還沒弄清楚!廖停雁腦內(nèi)風(fēng)暴了一堆赤身花叢中雙掌相接的療傷畫面,回過神發(fā)現(xiàn)司馬焦扶著旁邊的大柱子在狂笑。
廖停雁:“……”我第一次知道自己的取向愛好可能是這樣的類型。
她不動聲色腦補了一路的黃色,聽著旁邊的腦內(nèi)男主角走兩步噗嗤一聲,渾似得了羊癲瘋。
最后……療傷竟然不是靠雙修,而是靠嗑藥。
司馬焦坐在她對面,把藥瓶從高到低擺了三排,說:“吃吧�!�
一瓶里面一顆藥,倒出來還以為是熏了香的珍珠,那么大個丸子要吞,感覺都能噎死人。
廖停雁看著那一大堆藥瓶,心想,要磕這么多藥,這還不如雙修呢。
司馬焦推倒了一個瓶子,讓它滾到廖停雁身前,說:“是甜的�!�
這個人雖然吃東西不太挑,什么都愛吃,但苦的她絕對不吃。是個又怕苦又怕疼又怕累的懶貨。
廖停雁:“……”呵,騙小孩呢,丹藥都很苦,我這幾年可也是磕過藥的。
司馬焦又推倒了一個瓶子,施施然理了理自己的袖子,“最高品級的丹藥,都是甜的�!�
是嗎?廖停雁半信半疑,試著吃了一顆。
竟然真的是甜的!
她并不知道,魔域頂尖的幾位煉藥師,為了滿足魔主無理取鬧的要求,在這短短時日內(nèi)把這些丹藥搞出甜味,差點愁光了頭發(fā)。
第61章
作為師雁的那幾年里,
因為這個身體受著傷的原因,她著實吃了些苦苦的丹藥。就最開始那會兒,
那位假爹師千縷跟她說,
她的修為想要恢復(fù)巔峰很困難,恐怕一生都無法回到煉虛期。于是,
只給了她一些丹藥療傷,
好讓她的修為穩(wěn)定在化神期不至于下跌。
后來她自己也在鶴仙城尋人看了,雖說可以恢復(fù),
但需要一筆天文數(shù)字醫(yī)藥費,還要請修為比她原本高出一個境界的大能為她打通受傷淤堵的靈脈。她當(dāng)時一聽那巨款數(shù)額,
算算自己的工資,
再想想師家敗落成那個樣子,
就決定一輩子當(dāng)個化神期。
反正也不是她自己辛苦修出來的等級,還是得學(xué)會知足,化神期就很夠用了嘛。
她那時候怎么想得到,
有朝一日,她能如此快速恢復(fù)修為巔峰,
只是磕了一些糖豆子一樣的藥而已,全程無痛,甚至還想再來一些糖丸。有一種藥丸還勾起了她的童年回憶,
就是小時候吃過的一種白色的疫苗糖丸,好像叫什么腦脊髓糖丸?
“這個還蠻好吃的,還有嗎?”廖停雁舔了舔唇問。
司馬焦深深凝視了她一眼,令人把那些搓小藥丸的藥師們?nèi)颊衼砹耍?br />
正在忙著煉生發(fā)丹藥的藥師們只好苦著臉先放下手里的活,禿著頭去見魔主。
廖停雁心中有些感動,心想,這是什么寵姬戲份,也太興師動眾了。
就聽到司馬焦指著她對那些藥師們怒聲問:“她吃了那些丹藥后,為什么會看上去更傻了!”問得非常真情實感,憤怒也是真實的憤怒……就因為這,才更讓人憤怒。
廖停雁:“……”你媽的?!我宣布你失去你的女朋友了。不管我曾經(jīng)是不是,現(xiàn)在都不是了。
司馬焦看了她一眼,換了話題說:“那個清丹毒的丹丸,多做一些過來�!�
一位藥師穩(wěn)了穩(wěn)心態(tài)站出來說:“魔主,那一顆解清丸足以消去所有陳年丹毒與淤氣,老朽煉制這解清丸多年,預(yù)估的藥效絕不會有錯!夫人吃一枚足矣!”
魔主召他們一群人為這位神秘的夫人煉制丹藥,每人一種,若是其余人都是一枚見效,他制的丹藥卻必須吃那么多才見效,他這老臉往哪擱!
廖停雁捂住了臉,不太忍心繼續(xù)聽下去。
司馬焦毫不在意:“那就煉制一些沒有解丹毒藥效,但味道一樣的丹丸過來。”
藥師:“???”他終于反應(yīng)過來了,魔主找他來不是煉丹藥的,是做糖丸的。大概是因為這輩子都沒接過這么簡單的任務(wù),他很久都沒回過神,似乎有點懷疑人生了。
然后廖停雁就有了吃不完的糖丸,魔域這些人,送東西都有種大氣,不是用筐裝就是用大箱子裝,帶著‘拿去吃個飽吧’的豪邁。
司馬焦也嘗了一個糖丸,幽幽看著她半晌,“我遲早抓了師千縷將他殺個痛快�!�
廖停雁:“……啊?”突然說師千縷干什么?
司馬焦:“這些年,你都沒吃過什么好東西吧�!�
廖停雁面無表情嗦糖丸,不想再跟這個男的說話了。你還我的童年記憶!還我的一片鄉(xiāng)愁!
司馬焦坐在她身邊,一腳抬著,手臂架在上面撐著腦袋,是個很隨便的姿勢,“你知道我為什么不急著向你解釋身份嗎�!边呎f,另一只手摸上了她的肚子,捏了捏。
廖停雁嗦糖丸的動作一停,眼睛追著他的手看,朋友?你的動作未免太自然了?你摸哪呢?我可還沒確定咱們的男女朋友身份呢。
她把手捂在肚子上,不讓自己肚子上的肉給人掂,司馬焦也不在意,順手就摸她的手,揉了揉她的手指。
他傾身湊近她,“因為……你很快就會自己發(fā)現(xiàn)了。”
廖停雁喀嚓一下咬碎了嘴里的糖丸。司馬焦離她很近,聽到那個咯吱咯吱嚼糖的聲音了,唇角往上掀了掀。
廖停雁總覺得,他在惹自己生氣的邊緣反復(fù)橫跳,不是,你這什么愛好�。壳啡肆R嗎?
她帶著對自己眼光的懷疑入睡,入睡前司馬焦告訴她,等她再睡一覺醒了,修為就完全恢復(fù)了。
這個晚上廖停雁睡得特別熟,司馬焦坐在她旁邊,抓著她捏胳膊捏腿揉肚子踩奶……當(dāng)然是為了配合藥效打通受傷淤堵的靈脈,總之翻來覆去給她揉了一頓,廖停雁都沒醒。
“怎么還是這么能睡。”司馬焦低聲自言自語了一句,靜靜望著她,臉上的笑就慢慢沒有了。
他很少有這么平靜的時刻,特別是在失去廖停雁這段日子里,讓他覺得,恍惚間比三圣山的五百年還要漫長。
沒有血色的蒼白手指勾起廖停雁頰邊的一縷頭發(fā),緩緩勾了一個卷,那縷長發(fā)又從他手里落下去。
……
冬城的早晨與夜晚,都是最冷的時間,白色建筑上偶爾會凝出一些霜花,待到太陽升起,這些霜花就迅速融化消散,連最后一絲水汽都會散在空氣里。
干冷的冬城令在鶴仙城生活了好幾年的廖停雁不適,所以她所在的宮殿,和外面不一樣,有著陣法護持,溫暖如春,廖停雁還偶爾會主動加濕。
這一日早上,禁宮上空卷起一片陰云,然后下起了雪。這是因為匯聚起的靈力攪動了天空上的云,所以才有了這場難得的雪。
廖停雁一醒過來看到窗外大雪紛飛,坐起來跑到窗戶邊上探頭往外看,然后她才意識到那些匯聚在禁宮上的外泄靈力,是因為自己。
她收斂了一下無意識散發(fā)的靈力,靠在窗戶邊閉眼內(nèi)視。與化神期完全不同的感覺,質(zhì)變產(chǎn)生的量變,讓她覺得自己現(xiàn)在能打二十個從前的自己。
她在熟悉煉虛期修為的時候,發(fā)現(xiàn)了自己體內(nèi)一個開辟的空間。先前她就隱隱有點感覺,只是修為降到化神期,她打不開煉虛期那個封閉的空間,也不太明白到底怎么回事,現(xiàn)在她能感覺清楚,也能打開了。
就好像在家里發(fā)現(xiàn)了一個秘密地下室,廖停雁興致勃勃地開始翻找里面的東西。
各種吃的用的都有,包含了衣食住行所需的幾乎所有東西,分門別類放著,簡直就是個大型倉庫。這些都是自己以前存的?怎么像個存橡果的松鼠。
她找到了些好像是以前常用的東西,一面鏡子,不知道怎么用,她擺弄了一下放在旁邊,又找出來幾個木片小人,小人背后寫了阿拉伯?dāng)?shù)字123,臉上還畫了顏文字。
啊……這不是我以前常用的顏文字嗎。廖停雁覺得更加慌了,不是吧,以前那個敢跟大佬談戀愛的真的是我嗎?我還有這么吊的時候嗎?
簡直無法想象。
小木片人放在一邊,繼續(xù)翻,翻出一本神怪大辭典那么厚的術(shù)法大全,還有個裁出來自己裝訂的粗糙筆記本,有個鎖,這個鎖是個小陣法,需要輸入密碼。廖停雁試了下自己的生日,應(yīng)聲解鎖。
廖停雁:“……”啊啊��!
筆記本里不是她想象的日記,而是記載了術(shù)法修習(xí)心得的一本學(xué)習(xí)筆記,字跡當(dāng)然也是很熟悉的,她自己寫的字,簡體字,很隨便寫的那種狗爬字,一般人都看不懂,她不是趴著都寫不出來,估計也就她自己能認出來。
翻了幾頁,她看到自己在上面畫烏龜,畫雞腿和薯條奶茶,畫了些亂七八糟的東西,這就代表著學(xué)不耐煩了,所以開小差。再后面還有練字一樣地寫了自己的名字,鄒雁也有,廖停雁也有,還有司馬焦,用不太規(guī)則的愛心把那個司馬焦圈了起來。
廖停雁:“……”啊啊啊啊啊啊啊��!
完了,是我,當(dāng)初跟司馬焦大佬談戀愛的勇士竟然是我!真的是我?!
廖停雁捂住自己的臉,不忍直視地用一只眼睛瞧筆記上的涂鴉,似乎能透過那些亂七八糟的筆跡體會到當(dāng)時的心情。
她還在那筆記本里翻出來個千紙鶴,抱著某種說不清楚的預(yù)感,廖停雁把千紙鶴打開瞧了瞧,里面寫了幾個字“司馬焦大豬蹄子臭傻逼”。
哇——以前我很囂張啊。果然,那句歌詞怎么唱來著,被偏愛的都有恃無恐?
不過,雖然是罵人,但怎么看都覺得滿滿帶著一種欲語還羞的喜歡。噫嗚嗚嗚怎么會這么羞恥的?
她默默把那個千紙鶴疊了回去,順手放在一邊,繼續(xù)翻找。
找出來一個首飾盒,是個有空間存儲能力的首飾盒,雖然容納體積不大,但抽出來十幾個抽屜,都放滿了各種漂亮的首飾。
只有個最小的抽屜上鎖了,還是自己以前生日密碼。廖停雁把那抽屜拉出來看了眼,又迅速推了回去,因為太過用力發(fā)出砰地一聲。
她見了鬼一樣地瞪著自己的手。
媽呀。
看來我以前,和司馬焦,是真愛啊。
她又慢慢抽出了那個抽屜,看著里面紅色絨布上放著的兩枚戒指。這一格里面就放了兩個戒指,一大一小,雕了花紋的簡單素圈,內(nèi)圈里刻了英文字母,大的那枚是J,小的是Y。
廖停雁咽了下口水。
戒指這東西,真的不能隨便送,她以前準(zhǔn)備這個東西要送誰,顯而易見,就是好像還沒來得及送出去,不知道是不好意思還是耽誤了。
“你在看什么?”司馬焦再度悄悄出現(xiàn)在身后,并向她發(fā)來了死亡之問。
廖停雁現(xiàn)在聽到他的聲音就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心虛,手下一重,不小心把那個抽屜整個扯了出來,再想藏就已經(jīng)晚了,原本不太在意的司馬焦發(fā)現(xiàn)她態(tài)度不對勁,已經(jīng)瞅準(zhǔn)了那兩枚戒指,拈起來觀察了一下。
“這么緊張,這兩枚小圈有什么問題?”司馬焦不緊不慢地問。
這個玄幻世界并沒有情侶夫妻戴對戒的習(xí)慣,在這里戒指也沒有被賦予這種意義。廖停雁吞吐了一下,“沒什么,好像是我以前的東西�!�
司馬焦哦了一聲,“看上去,像是送我的。”
廖停雁:“……”有一點莫名的害羞。
她看著司馬焦把那枚大一點的戒指戴在了手上,中指最合適,他就戴在了中指上,然后又自然地把那枚小的戒指往小拇指上套。
廖停雁看他自己戴了兩枚戒指,面無表情,不僅不覺得害羞,還覺得心里好像有什么小鹿摔下了懸崖摔死了。
行行行,就讓他一個人戴。怎么不多訂幾個讓他戴滿十根手指頭呢?
司馬焦又鵝鵝鵝笑起來,戴著戒指的手伸到她眼前給她看:“看到了嗎?”
廖停雁:“嗯,看到了�!笨吹侥氵@個傻直男戴了兩個戒指,把我那個戒指也戴上了,還不合手。
司馬焦就笑著搖搖頭,把小指上并不合適的那枚戒指取了下來,拉過廖停雁的手,給她戴上了。
拉著她的手看了一會兒,他低頭輕吻了一下她戴著戒指的手指。抬眼看她:“我知道,你以前會喜歡我,現(xiàn)在也會,你會依賴我,相信我,想要一直陪伴我�!�
廖停雁:“……”那您還挺自信呢,我自己都不知道。
司馬焦摩挲她的手指,“因為你是這樣,我也是這樣�!�
第62章
廖停雁后知后覺發(fā)現(xiàn)自己被人表白了。
講什么“你是這樣,
我也是這樣”,明明就應(yīng)該反過來,
他的意思是“因為我這樣,
所以你也是這樣”吧。真是個自信溢出的大佬。
只是,別人家的男朋友講情話,
總要含情脈脈些,
他不,他就像是隨口一說,
態(tài)度很不端正。
而且說完,也不等她反應(yīng),
就放開她的手,
徑直去翻她拿出來的那堆東西了。
我唯一的男性朋友?你都不給我一點時間回應(yīng)的嗎?——雖然她還沒想好說些什么,
但總不能連她開口的機會都剝奪?
司馬焦在那面直播鏡子上點了點,激活了這個已經(jīng)十年多沒有被打開的靈器。這個產(chǎn)品質(zhì)量還是很不錯的,迅速開機,
并且顯露出了畫面。
青山綠水的仙境,一群白化動物正在碧藍的湖邊喝水。廖停雁瞬間來了興趣,
湊過去看。
司馬焦把鏡子給了她,“之前給你做的,你叫它什么‘直播鏡子’。”
廖停雁心想,
我以前的小日子看來過得還挺美呢,都搞出來直播了。她看了一會兒,無意識一劃,鏡頭就轉(zhuǎn)變了,
畫面猛然變成一片焦土,焦黑的土地上插著黑色的長棍,每根隨意斜插在地上的長棍都掛著一兩顆頭顱。
被風(fēng)吹雨淋日曬的人頭顯露出一種詭異的邪氣,這個突然出現(xiàn)的大型墳場和上一幕的仙境反差太大,廖停雁差點把鏡子給扔出去。
司馬焦伸手輕輕一劃,很淡定地換了個畫面,口中隨意道:“當(dāng)初選的地方,不少如今都毀了,沒什么好看的,下次給你換幾個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