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她惶然地跪坐在顧覃淵面前,手緊握成拳放在胸口,碰到肚兜冰涼的觸感,柳如眉還不忘想拉上衣衫遮掩。
顧覃淵舔了舔嘴角,轉(zhuǎn)過頭來冷冷地看著她。
柳如眉被他的眼神定在原地,出于害怕,她想也不想就要跑。
顧覃淵摟住她的腰把人帶回面前,一垂眸,就瞥見她春光乍泄的身子。
他‘呵’地冷笑一聲,皮笑肉不笑地捏住柳如眉的腰,再次含住她的唇。
不過這回他親了一會就把人放開,盯著她時眼底透出的寒意讓人不寒而栗。
“朕要你進宮,你就必須進宮,你以為你有選擇的余地?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何況是進宮伴架?你以為自己能選?”
柳如眉此刻冰冷渾身僵硬,顧覃淵的話就如鑿冰的錐子,一下接著一下,把她敲的稀碎。
是啊,她一直以為自己有的選,以為自己選一個合適的定親人選,就能躲過顧覃淵的覬覦。
顧覃淵極具侵略性的目光掃過她胸前,柳如眉順著他的目光垂眸看去,才發(fā)現(xiàn)從他的角度,能將她肚兜下遮掩的光景一覽無遺。
她面頰漲紅,想捂住心口,顧覃淵將她兩只手并在一起,只一只手掌就輕而易舉地把她兩只手死死禁錮住,似為了刻意羞辱她,顧覃淵打量她身前的眼神毫不遮掩。
柳如眉害怕地渾身劇烈顫抖,眼淚噗簌噗簌往下掉。
她嚇得瑟瑟發(fā)抖時,身前的景致也跟著輕輕抖動,顧覃淵的眼神暗沉如淵,在暗光下散發(fā)著幽光,像極野外的狼。
顧覃淵叼住她的脖頸,輕輕咬了一下,柳如眉被突如其來的觸感刺激地一激靈,破罐子破摔掙扎著去打顧覃淵。
顧覃淵這回卻笑了,抓著她的手流連地吻著她的手背、手指,看起來和變態(tài)無異。
吻夠了柳如眉的手,顧覃淵抓著她的手撫上自己剛才被打的那邊臉,語氣冷得可怕:“此地你我孤男寡女,若你執(zhí)意不肯進宮,朕不敢保證會對你做出什么事情來。”
柳如眉不是傻子,從他眼底透出的暗光也知道他一番話是赤裸裸的威脅。
顧覃淵神情迷亂,瞳孔深處涌動著暗流,那股叫囂的躁動只增不減,半威脅半哄地吻著柳如眉的臉頰:“答應朕,嗯?”
少女衣衫單薄,她能無比清晰地感覺到對方的觸碰,她突然很后悔為了涼快這么穿。
她一雙好看的杏眸噙著淚,咬著發(fā)白的下唇用力地甩了甩腦袋,她才不要進宮。
皇宮那樣可怕,顧覃淵更是羅剎一般,她進了宮,日日提心吊膽,就算沒人對她做什么,她光是自己嚇自己都能把自個給嚇死。
顧覃淵把她禁錮在懷里,手掌摩挲著她纖細的腰,柔軟的手感讓他愛不釋手。
在他懷里時,柳如眉總低著頭,只留給他一個黑黢黢的腦袋。
他想看柳如眉的臉,想和她視線相對,不想錯過她臉上任何一個表情。
顧覃淵失笑,抬起她的下巴,讓她看著自己,視線觸碰到她眼底的恐懼時,顧覃淵眼底閃過一抹探究的意味,指腹蹭了蹭她的唇,忽然笑了。
他笑得莫名,柳如眉眼里泛著淚光,不解顧覃淵為何忽然發(fā)笑,她哭的樣子很可笑?
很快她就知道顧覃淵在笑什么。
“你可以拒絕,不過這樣,朕就要用自己的方式來消解內(nèi)心的不快。例如,隨意給你在兵部任職的兄長扣一個罪名,將他收監(jiān),或是罷黜你父親的官職,朕再想想……”
他語調(diào)緩慢,甚至能從他言語間聽出慢條斯理的意味。
他時而皺起眉頭,時而展顏一笑,仿佛是在認真考慮這件事。
不論是不是認真,他隨意淡漠的語調(diào),都足以讓人感受到他對他人生死的不以為意。
“還有你心心念念執(zhí)意要嫁的安隨風,朕要拿他怎么辦才好?他是朕最好的朋友,要他性命,太不念舊情,不如就把他軟禁起來,讓他再不能恣意縱馬,被困頓一生�!�
第88章
還請陛下給臣女些時間好好考慮
他捏著柳如眉下巴的手不過稍稍用力,柳如眉的肌膚就紅了一塊。
顧覃淵擰起眉頭,她還真是嬌弱,只是輕輕碰一下肌膚就會泛紅,更激起他想欺負他的心思,顧覃淵粗礪手去捏她的耳垂、鎖骨、脖頸,只把她的肌膚捏紅不做別的。
柳如眉被他的惡趣味嚇得渾身發(fā)顫,顧覃淵笑容愈發(fā)燦爛,神情陰鷙地湊到柳如眉耳邊,低聲警告她:“把朕逼急了,朕什么都做得出來,對皇帝來說,殺人,是最輕易的事�!�
他所言非虛,大慶子民性命生殺予奪,不過在顧覃淵一念之間。
“啪嗒”,滾燙的淚珠自柳如眉眼眶滑落,滴在顧覃淵手上,有些燙人。
顧覃淵眉頭動了動,無奈地幫她擦眼淚,心想她怎么又哭。
他的手才碰到柳如眉嫣紅的眼尾,懷里的人卻忽然轉(zhuǎn)了個身。她動作突然,顧覃淵以為她又要逃跑,就要把人攬回來,沒想到柳如眉先一步抱住他。
柳如眉身材極好、凹凸有致,只是她自己不知道,少女纖細的手臂環(huán)住顧覃淵的腰時,他腦海中‘轟’的一聲空白一片,這是柳如眉第一次主動擁抱他。
莫看她手臂纖細,力氣還不小,哭得慘兮兮的,眼淚全都擦他衣襟上。
顧覃淵不在乎,怔愣地看著抱著自己的柳如眉,壓下眼底的激動把人圈在懷里。
就在她以為柳如眉果真對他有意,之前只是藏著女兒家的心思不好宣之于口時,柳如眉從驚惶中找回自己的聲音:“不要,求你不要傷害他們。”
她害怕地泣不成聲,說話時聲音顫顫巍巍,幾乎就要聽不清她說什么。
她被嚇破了膽,顧覃淵后知后覺意識到不對,她是被自己嚇狠了。
顧覃淵眼底閃過無措和懊惱,他是看柳如眉口頭一刻不離安隨風,被她氣著,才想嚇唬她一下,并非真的要泄憤于柳尚書父子和安隨風。
那樣不符合為君之道,他沒暴虐到這個地步。
柳尚書父子是朝中難得的正直之臣,在前朝只管埋頭做自己分內(nèi)之事,不該自己過問插手的,一眼都不會多看,更別說多嘴。
朝中此等人才難得,顧覃淵登基為帝,需要的就是他們這般可安心調(diào)用的人。
而安隨風,對他就救命之恩,兩人情同兄弟,顧覃淵覬覦他的未婚妻子,自知理虧,日后安隨風會是他最得力的武將,就算是嚇唬柳如眉,他也只說把人禁足。
在邊關(guān)拼殺的人,尤其忌諱以生死開玩笑,顧覃淵哪怕只是隨口嚇唬柳如眉,都不會把死之一字和安隨風牽扯上任何關(guān)系。
除了柳如眉,他什么都可以給安隨風,無論是位極人臣,還是別的,都可以隨他的意。
柳如眉環(huán)著他腰的手冰涼涼的,身上跟著發(fā)冷,她是真被嚇狠了。
顧覃淵知道自己把話說過了,箍住她的肩頭正要哄她,柳如眉細如蚊聲的聲音就悶悶響了起來:“還請陛下不要牽連無辜,進宮的事,臣女會考慮。”
顧覃淵抬起的手頓在半空中,瞳孔緩緩放大,不可置信地看向懷中的人。
他以為自己聽錯了,畢竟柳如眉聲音太小,她抖地厲害,仿佛要碎在他懷里。
“進宮一事關(guān)乎臣女終身,再者,臣女和安小將軍定了親,斷沒有沒由來悔婚的,臣女要思慮的事諸多,還請陛下給臣女些時間好好考慮�!�
柳如眉再度開口,顧覃淵才確定自己沒有聽錯,柳如眉竟然,松口了?
之前無論他如何恐嚇威脅,柳如眉態(tài)度都十分堅決,且事后變得更加懼怕他。
沒想到今日她松了口,是因為父兄,還是因為那個安隨風?
顧覃淵心里游戲吃味,但眼下他高興的很,無論柳如眉是為了誰,他都可以不計較。
男人從怔愣中回過神,意識到想讓柳如眉妥協(xié),就要拿她在乎看重的人威脅她,效果堪稱立竿見影。在自身面對危險時,她有自戕的勇氣,卻不能對在乎的人置之不理。
意識到這一點,顧覃淵暗暗松了口氣,如此一來,他就不是拿柳如眉全無辦法。
顧覃淵輕咳一聲,他承認自己有點卑鄙無恥,但他不在乎,他卑鄙,也不止這一回。
柳如眉望著眼前這雙如深淵般深不見底的鳳眸,心隨之懸了起來,他不說話,是何意?
眼前之人不說話時,冷著一張臉,銳利的寒意似凝成實質(zhì),刺得人心慌。
可柳如眉也不是一味逆來順受的軟骨頭,以為他不同意,絕望地嘆了口氣:“無論悔婚還是進宮都非同小可,陛下倘若連考慮的時間不給臣女,臣女寧可一頭碰死,也不會進宮�!�
柳如眉最不放心的就是海姨娘和安隨風,父親和姐姐他們,都是看得開的人,可姨娘只有她一個女兒,她沒了,還不知姨娘往后怎么過的下去。
至于安小將軍,他忍受著邊關(guān)的烈風飛塵,國喪未過,就等來未婚妻子自戕的消息。
柳如眉忘不掉分別時安隨風看她的眼神,和安撫她不安的情緒時讓人安心的目光。
國喪期間,未婚妻身死,不管是因為什么緣故死的,原因多多少少得和安隨風扯上關(guān)系。
別人會怎么議論他?少不得說他父母早亡,如今未婚妻子也死了,是天煞孤星的命。
那些人口中會說出什么刺人的話來,柳如眉深有體會,但凡有回旋的余地,她不想那樣。
她環(huán)著顧覃淵的手將松開時,男人孔武有力的手掌扣住她的手,重新按回原來的位置。
他的力道帶著不容置喙的意味,心電急轉(zhuǎn)間,決定就讓柳如眉這么誤會他好了。
誤會他是個暴虐的人,誤會他行事不顧恩情,她怎么想都好,她答應進宮就成!
“朕沒說不可以,就是……”顧覃淵扶著她腰的手滑到她尾椎骨的位置,力道不輕不重地按著,撩撥的意味昭然若揭。
柳如眉打了個寒噤,輕咬薄唇,倔強地仰起頭看他:“陛下要如何?”
第89章
是明君,就不會濫殺無辜
少女濕漉漉地眸子映入他的眼簾,顧覃淵呼吸變得有些重,粗礪的手掌捏著她的臉頰,她的臉,當真只有他巴掌大,輕松就能捏住她的雙頰。
顧覃淵低下頭,略朝她靠近些,柳如眉就害怕地發(fā)抖。顧覃淵忍住笑意,腹誹她膽子只有那么點大,辛苦她此刻不得不強裝鎮(zhèn)定。
他醞釀片刻,黑著臉睨著她,冷淡道:“你早識趣些不就沒這些事?別說朕沒警告過你,日后乖乖呆在朕身邊,別耍什么小心思�!�
懷中的人兒知道自己難逃魔掌,反而冷靜下來,眨巴著濕漉漉地眸子聽他說話。
顧覃淵被她看得呼吸漏了半拍,明面上并未被看出異樣。
柳如眉不知,她看起來柔弱,實際上性格剛烈,對她,不能逼得太緊,換個說法,不能逼她,只能用脅迫她的方式讓她低頭。
“至于你說考慮考慮的事,朕可以給你三天時間,這三天你好好想想該如何抉擇,朕勸你趁早把對隨風的心思收干凈,你也不想他被連累是不是?”
他咬牙切齒的警告起了作用,柳如眉一聽他話里話外要對安隨風做什么的模樣,身形一僵,眼眶再度濕潤起來,委屈巴巴地點了點頭。
顧覃淵憐惜地揉了揉她的臉頰,笑著親吻她的鼻尖。
柳如眉自認倒霉,沒有再躲,垂頭喪氣地坐在顧覃淵懷里。
她衣衫單薄,長發(fā)披散,不知自己這副樣子落在男人眼里,是極危險的一件事。
顧覃淵抱起她,不舍地把人放回床榻上,他不是對柳如眉沒心思,而是現(xiàn)在不行。
二皇子的人不知寧溫書那邊處理的如何,他在宮外待的時間太久,必須得回去了。
“三天后給朕答復,柳娘子好好想想,不要讓朕失望。”顧覃淵順勢抹了一把柳如眉的臉,盡管心里樂開花,還要做出咬牙切齒的樣子惡狠狠警告柳如眉。
她是個不驚嚇的,只要拿她身邊的人適度威脅她,就能達到想要的結(jié)果。
顧覃淵離開后,柳如眉癱倒在榻上,不靠著竹夫人納涼,她也覺得渾身冰冷。
柳如眉痛苦地在床榻上蜷縮成一團,沒想到前期做了那么多努力,還是逃不開,被迫進宮就罷了,還平白傷了安將軍的心。
安隨風離別前擔心與炙熱交織的眼神深深刻在她腦海里,越來越清晰,柳如眉煩躁地拉過軟被蒙住頭。
她不答應進宮,結(jié)果無非一個,顧覃淵對她強取豪奪,最后她逃不過被納進宮的命運,最后還是牽連了家人受累。
父親和阿兄都是忠正之人,因為她受這等無妄之災實在無辜。
這夜,柳如眉徹底失眠。
她抱著竹夫人悄然抹淚,尋求那點可憐的內(nèi)心深處的慰藉。
直到天邊泛起魚肚白,泡在燈油里的燈芯爆開一點火星,柳如眉紅著眼起身拿過桌上的繭子把燈芯挑短,盯著亮起來的火光出神。
躍動的火光倒映在她眼底,原本如寶石一般的眼眸此刻死氣沉沉。
空洞的眼眸里,除此之外只有燭火倒映的光,再無任何波瀾。
她在燭臺邊上站了一會,直到窗扉被風吹動,柳如眉才回過神。
不知怎的,她想起了之前聽書時,說書先生在茶樓夸贊顧覃淵治國之道的話。
他是英明神武的君主,愛才如命,父親也曾說過,新帝是一位有手腕的明是明君,就不會濫殺無辜,何況姐姐說得沒錯,他要動安將軍,還得顧慮整個大慶的武官�!绷缑监哉Z坐回床榻上。
顧覃淵雖說暴戾的名聲在外,做事狠辣,但還不曾聽說過他濫殺無辜。
他在戰(zhàn)場上殺過很多人,是因打戰(zhàn)才殺人,他殺人如麻,不代表他會濫殺朝中官員。
他應該不會那么做,畢竟無論是父親還是阿兄,都是忠正的直臣,只要他們家沒犯下什么大錯,哪來的事?
安小將軍,更是顧覃淵的親如兄弟的好友,她聽說過,安小將軍對顧覃淵有救命之恩,哪有人會對自己的救命恩人下狠手?
想到這些,柳如眉暗暗松了口氣,心想自己多心,顧覃淵說得那么可怕,終究只是口頭說說。
新帝登基,先帝國喪未過,就開始肆意屠殺有功之臣,說不過去。
在玉金和銀珠醒來到屋里伺候之前,柳如眉來了睡意,把腦海中亂七八糟的想法拋開,抱著竹夫人睡了過去。
柳如眉平日里很少貪睡,玉金和銀珠過來,看見主子未醒,猜到主子昨夜沒睡好,便沒把人叫醒,嫻熟地去和夫人她們那邊知會一聲。
柳如眉這一覺睡到晌午,還是柳如月過來把人叫醒的。
“妹妹昨兒睡得多晚?這會還不醒,再睡可是不行的,今晚會睡不著�!�
柳如月把柳如眉喚醒,從銀珠手里結(jié)果擦臉的巾子仔細地幫柳如眉擦臉。
睡了三個多時辰,柳如眉養(yǎng)回些精神,不過精神還有些萎靡。
洗漱罷,換了衣裳,柳如眉不想梳頭,就用簪子簡單地把頭發(fā)挽=綰起來。
不過只是和柳如月姐妹之間說話,無需花心思打扮,梳個頭可得需要一段時間,柳如眉提不起那個心思。
“昨兒個我跑去西市玩,回來的時候到茶樓喝茶,撞見別人議論一件趣事�!�
柳如月從果碟里拿起一顆果子就啃,柳如眉見狀拿過削皮的小刀,把果子削了皮放在另一個碟子里給她,邊削皮邊問:“什么事?”
“就是翰林學士家的小姐,和度支使的公子,鬧和離呢,說是度支使家的公子流連花叢,居然還要把外面養(yǎng)的女人帶回府里做妾�!�
柳如眉有些心不在焉,但柳如月說的事確實是一樁大熱鬧,她挑了挑眉:“這般不像話?翰林學士家的小姐,我見過的,是位很溫婉的女子,她可是正妻,膝下只有一個兒子。”
當初兩家結(jié)親的時候,都說是天作之合,沒想到現(xiàn)在會鬧成這樣。
“可不是?好在她有娘家撐腰,度支使家自知理虧,把自家兒子打了一頓關(guān)禁閉,讓不許提起這件事,外頭那個女人,是進不了門的�!�
第90章
他如此可怕?
此事在京城里傳的沸沸揚揚,柳如月那日在茶樓里坐了半日,就把事情的來龍去脈都摸索清楚。
“翰林學士家的夫人疼愛女兒,那女子就算入府為妾,日子也不好過。”柳如眉淡淡說著。
忽然想到自己,顧覃淵執(zhí)意要她進宮,她不過庶女身份,來日能升到嬪位都算燒高香。
新帝如今還未立后,皇后的人選,確實需要好好斟酌,要端莊大方不說,家世也得是一等一的。
顧覃淵喜新厭舊拋棄她,她在后宮的日子無非是被冷落受人冷眼,如果顧覃淵始終對她激情不減,她的下場,和度支使家的公子養(yǎng)在外面的女人沒分別。
屆時皇后自恃身份不對她做什么,但是皇后的母族呢?其他妃子的母族呢?
柳如眉惴惴不安起來,后面柳如月還說了什么,她沒聽進去。
在柳如月感慨地長嘆一聲后,柳如眉的理智回籠,困擾她多時的疑問脫口而出:“阿姊,你常在外走動,可有聽說新帝是個怎樣的人?他處事風格如何?”
柳如眉緊張地捏緊手里的小刀,因太用力而指關(guān)節(jié)泛白。
阿姊和她不一樣,阿姊常常出府,總能在外面聽說一二有關(guān)新帝的事。
“是個徒有幾分色相,實際上殘暴不仁的人,你不知道……”
柳如月說到一半心一涼,警惕地環(huán)視屋內(nèi),好在兩人說話的時候遣退了下人,屋里屋外都沒人在,可暢所欲言。
“人人都傳,新帝手段狠辣,稍有不順他心意的,就會被貶謫降罪,可怕的很�!�
說罷柳如月意識到有什么不對,挑眉看了自家妹妹一眼,就見柳如眉神色緊張,似乎有些驚恐,不覺皺起眉頭:“妹妹怎說起新帝?”
想到最近市井間不少稱贊新帝是百年難得一遇的明君等贊譽他的話,柳如月心里一咯噔,心想妹妹該不會是把那些話聽了進去。
她說顧覃淵殘暴雖有添油加醋的份在,但顧覃淵確實不是什么軟柿子。
一個從戰(zhàn)場上殺人入魔,固執(zhí)又偏執(zhí)的人,私下就是個瘋子。
對自己狠的人,對別人只會更狠,顧覃淵能夠在先帝駕崩,前朝風起云涌的時候穩(wěn)住幾位皇子和各方勢力,又在短短一年時間里把大慶國力帶到新高度,不難想見他的能力。
能力越大的人,做事就越不留余地,在他們眼里,只有理智的抉擇,注意力不會分給別人分毫。
他會是一個好的國君,但不會是一個好的丈夫,柳如月打從心底里不想妹妹往火坑里跳,皇宮,那可是進去就出不來的地方。
柳如眉嫁的是尋常人家,受了委屈他們還能幫忙撐腰,嫁到宮里,就算柳如眉受再大的委屈,他們再心疼,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和皇帝叫板,就是有謀反之嫌,怎么做都不對。所以解決這個問題最好的辦法,就是和皇室割席,永遠不去沾染。
“什,什么?他如此可怕?”柳如眉打了個哆嗦,下意識環(huán)胸抱住自己。
“可不是,在大慶,他是第一美男子,模樣確實讓人動心,可在戰(zhàn)場上見他殺過人的都說他砍起人來,更瘋了一樣,你切莫被美色迷惑�!�
柳如月深知自己這妹妹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唯恐她被顧覃淵的美貌迷惑。
她絞盡腦汁,盡量實事求是地把顧覃淵的不是之處說了個遍。
她說得口干舌燥,就是生怕柳如眉一時昏了頭,后悔和安隨風定下的婚事,心里還想著顧覃淵,對他念念不忘,這可不行!
柳如月哪里知道,柳如眉現(xiàn)在怕顧覃淵怕得要死,她越是這么說,柳如眉心里就越是打鼓,沒被當場嚇暈已經(jīng)是定力驚人。
“哦,還有一件事,就發(fā)生在昨夜,在集賢苑任職的王大人,被查出來貪污和私下拉攏官員結(jié)黨營私,被判滿門抄斬,圣旨半夜傳到王府,人是在府里被就地正法的�!�
昨夜?
柳如眉眼前一黑,好在扶著木椅扶手才沒暈倒,她用力掐著掌心讓自己清醒,緩過神來倒吸了一口寒氣:“這般武斷?”
就算是有結(jié)黨營私的罪名,往往是圣旨下達之后,一層層審下去,最后才定罪。
顧覃淵就這么直接下令滿門抄斬,而且是夜半就把人處置了,委實可怖。
“就是就是�!绷缭逻B連點頭表示贊同,“其實陛下完全不給對方解釋的機會,也許壓根就沒有那些所謂的罪名,而是王大人在別的地方犯了忌諱,什么結(jié)黨營私,只是由頭�!�
柳如月本身對顧覃淵沒好印象,這件事顧覃淵做得太狠,很難讓人不惡意揣度。帝王要你死,你不得不死,就是這么殘忍。
為了掐滅妹妹心里對顧覃淵不切實際的幻想,柳如月自以為口若懸河,應該說得她死了心。
如她所想,柳如眉確實死心了,不過死的是對顧覃淵那點為數(shù)不多的幻想,關(guān)于他還有點人情味的幻想。
生殺予奪,不過帝王一念之間,顧覃淵想要給誰定罪,隨便捏個錯就是。
朝廷那么多個部門,全部都聽命于皇帝,要偽造證據(jù),何其簡單。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父親和阿兄再循規(guī)蹈矩不犯錯,只要顧覃淵起了心思,他們有多大的本事能在皇帝手掌心下逃過一劫?
安小將軍在邊關(guān),皇帝還要用到他,暫時不會對他怎樣,可誰知道以后如何,在歷史長河中,狡兔死走狗烹的例子少么?
她不答應進宮,說不定,真的會連累自己身邊的人。
大暑天里,柳如眉坐在窗邊納涼的羅漢榻上,感覺自己如墜冰窟,柳如眉只要碰一下她,就會發(fā)現(xiàn)她渾身冰涼。
她之前為何會對顧覃淵心存幻想?柳如眉忽然家覺得自己很可笑。
顧覃淵當真重視在意安隨風這個好友么?重視再議,就不會完全不顧及安隨風的顏面乃至兩人之間的情分,做出半夜調(diào)戲好友的未婚妻子這樣的事情來。
那個男人都對自己做過什么,柳如眉記得一清二楚。
第91章
他說的并非玩笑話,而是真的在威脅我
顧覃淵對她的輕薄,說是已經(jīng)有了肌膚之親也不為過。
上回賞花宴,她喝醉酒,顧覃淵趁她喝醉哄騙她做的那些事,和失去清白有何分別?
不過是沒進行到最后一步,可當時她那般衣不蔽體,實在沒臉。當時顧覃淵不覺得輕薄自己朋友的未婚妻子是不道德的事,反而做了許多不該做的。
這樣的人,怎會在乎自己所謂的好友?如此想來,他會算計傷害自己的好友不足為奇。
什么英明神武,什么一代明君,不過是笑話,徹頭徹尾的笑話,大家都遭了他的蒙騙。
“妹妹!你切記,日后見了他,都要躲得遠遠的,最好調(diào)頭就跑,不然以他喪心病狂的作風,不知會對你做出什么來,離他越遠越好�!�
柳如月的話,如一記重錘,將柳如眉最后的防線徹底擊潰。
她想躲得遠遠的,可顧覃淵打上門來,她無處可逃,只能被迫接受這一切。
柳如月自以為嚇唬妹妹的話有了成效,別說成效,柳如眉已經(jīng)被她嚇得心如死灰。
柳如月不知是何時離開,柳如眉手里拿著的團扇掉在案幾上,她才回過神。
“他說的并非玩笑話,而是真的在威脅我?”柳如眉歪在憑幾上有些坐不住,被嚇得渾身發(fā)軟。
皇宮大內(nèi)的錦衣玉食,并非誰都能消受,她三品官員庶女出身,能在后宮翻出什么浪花?別說爭寵,她能保命就算不錯。
顧覃淵自私陰沉,只想著自己,就沒想過她進宮后,會落得怎樣凄慘的下場。
她固然可以鐵了心,寧死不肯進宮,但她不敢保證那個瘋子會不會遷怒她的家人。
她不乖乖進宮,整個尚書府,乃至安隨風都要被她連累。
晶瑩的淚珠自眼眶滑落,柳如眉抬手拭去淚痕,眼底閃過一抹決絕。
進宮就進宮,死就死罷,死她一人,總比連累大家都不好過要好。
就算今后見不到家人,以她的能耐,在后宮活不了多久,如此想來,居然覺得不算太糟糕。
柳如眉手不自覺攥緊,直到掌心被指甲刺痛才反應過來自己太用力。
攤開手掌,瞧見掌心殷紅的印記,柳如眉鼻尖發(fā)酸,日后不知要流多少血,這點痛算什么?柳如眉閉上眼深吸口氣,再度睜眼時,眼底只余一片空洞的灰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