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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我們去騎馬,如何?”柳如月目光灼灼地看向柳子真。

    騎馬是對武藝一竅不通的柳如眉完全不會的,她聞言微怔:“阿兄和阿姊要出門?”

    柳如眉不會騎馬,所以這類活動,她往往不會把自己考慮在同行的范圍之內。

    她還有一段時間就要進宮,能在府里呆著的時間不多,她想和家人待的時間長些。

    柳子真和柳如月又不是瞎,哪能看不見柳如眉眼里的失落,立即擺手,異口同聲道:“不去,就在這陪你。”

    柳如眉這才松了口氣,皺著的眉頭展開,笑道:“好�!�

    妹妹變得和小時候那般黏人,讓柳子真兩人都覺得像是回到多年前。

    兩人一開始還覺得有些心癢癢,想出去騎馬射箭,不過很快靜下心來,柳如眉看書的時候,兩人就下棋博弈。

    柳如眉并不是日日都來柳如月院里,偶爾會去找海姨娘和夫人,還有柳尚書。

    所以柳如眉不來時,柳如月就出府去撒野,陪柳如眉的時候再沒怨言。

    柳如眉一頭扎進寫宮斗的話本里,越看越害怕,連著幾夜睡不好。

    五日后,顧覃淵來尋她,看見她憔悴的面容一愣:“你怎么了?病了?”

    顧覃淵抱著她坐到床榻上,攬著她的肩膀時眉頭皺的更緊。之前他就想說,柳如眉太瘦弱,身上沒有幾兩肉,今日更瘦了。

    今日顧覃淵抱她,她沒有和以往那樣劇烈掙扎,只是有些不自在地縮了縮肩膀,不過沒有避開,靜靜坐在顧覃淵懷里搖了搖頭。

    她斜眼掃了身側的男人一眼,顧覃淵離她越近,柳如眉就覺得自己離后宮的悲慘生活更近。

    少女耷拉著腦袋,眼里失去往日里的神采,精神看起來萎靡像打了霜的茄子。

    她本可以嫁給自己心儀的人,相夫教子,安然度過一生。

    柳如眉都想過,安小將軍不是始亂終棄之人,日后就算納妾,也不會虧待她這個正妻。

    她有尚書府為自己做靠山,安小將軍倘若做得太過,阿兄和阿姐會為她出頭,還有父親,她不會受多大委屈。

    全都是因為顧覃淵,打破了她原本的安穩(wěn)人生,不顧她的意愿強行要把她納進宮闈,她即將到來的悲慘生活,皆因顧覃淵而起。

    顧覃淵挑了挑眉:“說話,才幾日不見,就變成啞巴了?”

    他輕捏柳如眉的下巴,玩味地摩挲著,柳如眉甩開他的手,郁悶地扭過頭。

    她就差把不開心直接寫在臉上,她對著自己耍脾氣,顧覃淵非但不覺得惱怒,反而覺得很開心,只要不是害怕他都高興。別的不說,柳如眉這副嬌嗔的模樣,顧覃淵很受用。

    “到底怎么了?朕想著,應當不是別人惹了你,你是因為朕才不高興,為何?說來聽聽,也許朕還能為你答疑解惑。不開口問題就能解決了?”

    顧覃淵輕吻她的額頭,只是碰了一下,他低頭,那雙過分好看的鳳眸直直映在柳如眉眼底。

    柳如眉呼吸微滯,狗皇帝這張臉,在整個大慶,都找不到第二個比他好看的人來。可,好看有什么用,毫無品行,再怎么好看都是白搭。

    柳如眉抬手捂住額頭,被顧覃淵親過的地方似乎還殘留著他的溫度。

    少女抿了抿唇,覺得顧覃淵說的對,既然要進宮,有些話不如攤開來說,也許,還能提前探一探顧覃淵的態(tài)度。假若這人對她即將遭受的事毫不在意,她心里也可有個底。

    “柳家,不曾有女子進過宮闈,可臣女聽說后宮爾虞我詐,若沒有些手段,極難生存,臣女既然要進宮,就要知道后宮是怎樣的�!�

    柳如眉絞著手里的帕子,就連顧覃淵手不老實地圈住她的腰都沒發(fā)覺有什么不對。

    “嗯?”顧覃淵嗓音沙啞,神情看似認真,實際注意力全在手掌下的細腰上。

    柳如眉的身材,腰細卻不是一味瘦出來的,摸上去軟軟的,讓顧覃淵愛不釋手。

    “所以臣女讓銀珠找了幾本話本來看。”柳如眉輕咬著薄唇,不知道接下來的話該不該說。顧覃淵到底是皇室中人,還是皇帝,也許后宮秘聞對他而言,他并不在乎。

    第96章

    如此刻苦,都可和寒窗苦讀的書生相比

    此刻顧覃淵還沒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貼著柳如眉又是親又是抱的,氣定神閑問:“有何見解?”

    “都說深宮是個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日后,臣女會不會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顧覃淵聞言眉頭一緊,這才意識到哪里不對:“你是因為害怕?”

    柳如眉不滿地撇了撇嘴,心想她害怕難道不是正常的?吃人的地方,誰不怕?

    “你和朕說說,書里都是怎么說的?”顧覃淵垂眸睨著她,眼底滿是對懷中女子的心疼。

    心疼柳如眉的同時,顧覃淵內心又有些興奮,心想柳如眉之前多番推諉,也許不是對安隨風用情多深,而是因為害怕進宮。

    柳如眉搖搖頭,不愿意說,按理來說,話本就罷了,前朝秘辛那些,可是大不敬的話。

    顧覃淵被她這副小女兒姿態(tài)逗笑,抬起她的下巴笑瞇瞇親了她一口:“你大膽說就是,朕保證不會怪罪你�!�

    “當真不怪罪?”柳如眉撩起眼皮,怯生生地看向眼底盈滿笑意的男人。

    他今日,心情似乎很好,不似之前,沉著臉眼神陰鷙地讓人害怕。

    “君子一言,駟馬難追,朕說的話,當然一言九鼎�!鳖欛麥Y笑著捏了捏柳如眉的臉。

    鬼使神差地,柳如眉對顧覃淵的害怕淡了許多,把自己從話本里看來的那些內容如實和眼前的男人說了。

    例如什么用藥毀人樣貌、設計除掉哪個妃子腹中子,又或者以身犯險,拿自己來做引子,不惜殺人一千自損八百的方式去害人。

    柳如眉說得頭頭是道,說罷瞧見顧覃淵眼底的愕然,心里有些沒底,難道是她說的不對?

    殊不知,顧覃淵之所愕然,是因為柳如眉說的,就是后宮每年都在發(fā)生的事。

    因為是皇后所出的嫡子兼長子,顧覃淵自幼就被寄予厚望,還未被立為太子之前,如今的張貴太妃,曾今的張貴妃等人,私下沒少使手段。

    顧覃淵不喜后宮的爾虞我詐,被算計過幾回,他發(fā)現(xiàn)自己的母妃甚至會以他為籌碼算計別人,他就對后宮徹底生出厭惡。

    顧覃淵是在自己到立府的年紀就到皇宮外另住,至于東宮,一直都空著。

    別看顧覃淵此刻臉上只有錯愕的神情,實則柳如眉的話如一顆巨石投進他平靜無波的心底,激起驚濤駭浪。

    什么話本寫的這般寫實?甚至柳如眉說的那些后宮爭斗的手段,顧覃淵都經歷過,或親身經歷,或親眼目睹,莫不是宮里宮女太監(jiān)寫的逸聞,以此賺錢?

    很快顧覃淵就否定自己的想法,覺得不大可能,進宮當差的宮女宮人,大多是窮苦人家出身,迫不得已進宮做奴才。

    就算略有那么幾個識字的,只要能力尚可,都會得到重用,沒這閑工夫寫話本。剩下那部分,或有略懂幾個字的,哪有寫話本的本事?

    “噗嗤�!鳖欛麥Y佯裝漫不經心地笑了笑,“什么話本寫得如此離譜?拿出來給朕看看�!�

    柳如眉畢竟沒親自去過宮里,獲取消息的渠道無非是話本。顧覃淵說不是,想來不是。

    可,這個人嘴里能有一句真話么?柳如眉半信半疑起身去把自己看的話本拿給他看。

    見她抱過來一摞書,顧覃淵嘴角抽了抽,敢情她幾日下來憔悴那么多,極大程度是因為熬夜看了不少話本吧?如此刻苦,都可和寒窗苦讀的書生相比。

    顧覃淵隨手拿起一本話本翻了翻,他能力極強,粗略翻翻看個大概就把一本書看完。

    他大致看了幾本,捧著書的手緊了緊,后知后覺意識到大事不妙。

    柳如眉搜羅來這些話本,是想了解后宮的生活是怎樣的,知曉后宮的爾虞我詐,她便開始打起退堂鼓來,這可不成!

    她眼下怕成這樣,距離她進宮還有半年時間,孰知她日后會不會后悔。

    當務之急是把人穩(wěn)住,不能讓她接著往下想:“寫話本的人不過是胡謅,什么前朝后宮秘辛,更是哄小孩子玩的,宮里的事,哪有那么容易探聽?”

    顧覃淵把話本往邊上一放,熟練地把柳如眉圈到自己懷里:“宮規(guī)森嚴,要害一個人可沒那么容易,什么陷害皇嗣這種事,更不可能發(fā)生�!�

    他說得很肯定,可柳如眉聽著,就是覺得有哪里不太對。

    “當真?”柳如眉歪著頭看顧覃淵。

    她好奇的樣子,看起來可愛極了,顧覃淵將下巴靠在她頭頂,點了點頭:“自然,話本里這些跨站的描述,不過是為了書好賣才這么寫的,哪里有這樣恐怖?”

    說罷顧覃淵的笑容有些僵硬,好在柳如眉沒抬眼,所以沒看見。

    后宮爭斗的手段,書上寫的不過萬一,天下攘攘皆為利往,為了自己的榮寵,為了家族,每個人都使盡手段,有些人為了達到目的,連自己的性命一并算計進去不是沒有。

    “可臣女聽說,還有人會用篤害人,或是毀人容貌,或是悄無聲息讓一個孩子胎死腹中,好生可怖�!绷缑加趾ε缕饋�。

    她這幾日憋著一口氣把銀珠買回來的話本看完,看的是觸目驚心。

    那些算計,如果不是話本明明白白寫出來,她就是絞盡腦汁也想不到。

    就她的斤兩,到后宮那種地方,假若那真如話本里所言那般恐怖,她死都不知道自己怎么死的。

    “都是哄人的,皇宮大內,設下的關卡重重,但凡帶進皇宮的東西,都會經過仔細查驗,那些腌臜東西,沒那么容易弄進宮去。”

    顧覃淵蹭了蹭柳如眉的鬢發(fā),她喜用桂花油梳頭,所以發(fā)間有股淡淡的花香。他此刻雖哄著柳如眉放下戒心,但心里已經有了成算。

    柳如眉進宮,也不知母后和張貴太妃那行人會不會對她做什么,他把人帶進宮,自當把人護好。

    對于顧覃淵的說辭,柳如眉不大,買賬,皇宮確實關卡重重、看守森嚴,可每日進出皇宮的人那么多,還有負責采納的宮人進進出出,保得住就處處都能檢查到?

    第97章

    能長成的皇子,都不是善茬

    就說她進宮參加宮宴,就不見有人搜身,她荷包里帶了什么進去,有誰知道?

    不過進宮赴宴又不是為了刺殺,她當然不會帶那些東西,有誰有那么大的膽子?

    柳如眉沒有經歷過后宮的腥風血雨,不知許多腌臜事,就是得有人來做。那些幫忙帶了東西進宮的,十之八九把自己的命一并押上。

    “莫怕,有朕在,就算有人想害你,也得問過朕愿不愿意�!鳖欛麥Y眸光漸冷,若真有哪個不長眼的對柳如眉下手,就別怪他不客氣。

    柳如眉半信半疑地點點頭,沒有和顧覃淵爭執(zhí),畢竟她所知的不過是從書上看來的。

    這夜顧覃淵沒在她屋里待很久,只一柱香功夫就回去。

    柳如眉把人送走松了口氣,顧覃淵不能在她這久留,可真是求之不得。

    顧覃淵當了皇帝,在宮中起居都有專人記錄,他出入可比不得在太子府方便。

    對于柳如眉來說,是不可多得的好事,柳如眉祈禱他忙點,那樣就連來她這里的時間都沒了。

    柳如眉站在床榻前,看著顧覃淵方才坐過的地方陷入沉思。

    “不行,還是得讓人去悄悄打聽,他說的話,信幾分就罷了�!�

    全信,她就是傻子。柳如眉‘哼’了聲,她決計不信這人的鬼話。

    她直接讓玉金她們去打聽是斷然不行的,等明日她得出府一趟。

    正好阿兄和阿姊他們都有約,避開他們出府,也省得他們多心她為何忽然對這些感興趣。

    京城的街道永遠都熱鬧非凡,長街上車水馬龍,街道兩側的商鋪,從不缺顧客。

    名為清風館的茶樓是京城中最雅的去處,除了喝茶之外,還偶有聽書和唱戲的。

    三樓,一位書生打扮的中年男子進了一間雅間。

    雅間內坐著一位頭戴帷帽的女子,見有人進來,她起身欠身一禮。

    “姑娘莫要多禮,姑娘給了銀子,說有話要問,不知要問什么,姑娘說就是�!�

    男子是清風館專門說書的,不過今日是唱戲的節(jié)目,他不用當值,本來今日要休息,店里的小廝卻來找他,說有人要見,給了五兩銀子。

    五兩銀子可是兩個月的工錢,說書先生便樂呵呵地來了。沒想到進了雅間,見到的卻是位女子。

    “咳,就是我最近看了許多話本,對后宮里的秘聞很感興趣,聽聞先生見多識廣,很是博聞,所以想找先生問問關于后宮里的那些秘史�!�

    她聲音稚嫩,梳的不是婦人髻,怎么看都是個十足的愛八卦的大家小姐。

    閨閣小姐多喜愛看話本,看了話本生出打聽那些秘聞的心思不是什么稀罕事。

    說書先生一愣,笑道:“小姐想問什么?”

    “就是,我看宮斗話本里人人手段狠辣,怪嚇人的,我有些好奇,先帝子嗣,可都平安出生且長大成人?”

    她說著壓低了聲音,畢竟說的是先帝的事,這還是在先帝國喪期間,被人聽見,要下獄的。

    說書先生聞言心下暗驚,心想這姑娘還挺大膽的,什么都敢打聽。

    做說書這行,什么事都多少知道一點,她問的問題,他確實知道。

    “話本里所寫,有的雖夸張了些,但并非全是假的。先帝后妃共有二十來人,按理說,子嗣應該有不少,可不少皇子都未能降生,先帝痛失的皇子不少,且大部分都是胎死腹中�!�

    這些事,其實不稀罕,在皇宮那種地方,想保住孩子,比想保住自身還難。

    “什么?”柳如眉倒吸一口寒氣,不可置信地捂住嘴。

    說書先生惋惜地搖搖頭:“除了胎死腹中的皇嗣,大多數(shù)皇子都幼年夭折,只有公主,基本活了下來,能長成的皇子,都不是善茬�!�

    別說是其他皇子,就連當今圣上,都差點栽在后宮的手段里。

    不過這樣的話說書先生自不會說出來,什么該說什么不該說,他心里還是有個底的。

    柳如眉從茶樓回來,整個人都不好了。渾渾噩噩回到臥房,她坐在羅漢榻上,才發(fā)覺自己渾身冰涼,手腳都止不住地發(fā)抖。

    屋外回廊上傳來腳步聲,是玉金她們知道她回來,所以過來伺候。

    柳如眉捂著臉迅速整理情緒,等玉金和銀珠進來,她面色已經恢復如常。

    她笑著看向兩個小丫頭,把從外面帶回來的兩份點心塞到她們手里:“給你們的。”

    “哇!是桂香閣的點心!奴婢最喜歡吃的杏仁糕!玉金姐姐的是芙蓉餅?”銀珠湊近玉金手里的油紙包嗅了嗅,果然是芙蓉餅的香味,“姐姐待會給我嘗一個?”

    銀珠貪嘴,私下里沒有別人在,柳如眉吃什么,她少不得咽唾沫。

    不過柳如眉胃口小,趁著其他下人不在,就會把點心賞給她們兩個吃。

    “好,別說一個,你吃一半都行�!庇窠鹗�,把點心放到一邊幫柳如眉脫了帷帽。

    “小姐今日出府,可看到什么新奇玩意兒?奴婢不放心您獨自出門,但您堅持,唉,好在好好回來了。”玉金把帷帽放好,語氣里是不易察覺的抱怨。

    提起出府的事,柳如眉面色有些發(fā)白,不過很快恢復如常。

    “說起出府,我外出碰見一家藥鋪曬藥材,多種藥材的味道混在一起,那股子藥香怪好聞,你們說,學醫(yī)難學么?”

    她是在試探,既然后宮之中,害人的手段層出不窮,她沒有反擊的本事,好歹能自保。

    “難,學醫(yī)者,不是自幼學起,就是天賦異稟,還得有貴人教導,才能學出個模樣來,醫(yī)書里的門道博大精深,一個錯漏就從救人變成害人,您說難不難?”

    玉金不知道柳如眉的心思,以為她只是感興趣,就把里頭的利害都和她說了。

    “這般恐怖?不過也是,既然是治病救人的本事,哪里有那么容易學的?但我還是想試試,就從基本的理論學起,銀珠,你待會,去幫我尋基本醫(yī)書來,要靠譜的。”

    越是難,柳如眉越是要學,能學到一點皮毛都好,總好過什么都不會。

    第98章

    學醫(yī)

    “啊?醫(yī)書?”往嘴里塞點心的銀珠一愣,有些意外主子是真的的想學這項技能。

    “嗯,現(xiàn)在就去。”柳如眉堅定地點點頭,她要在半年時間里,盡量掌握多點技能。

    銀珠咽下嘴里的糕點,也不廢話,立刻照柳如眉的吩咐去辦。

    消遣的話本好找,正經的醫(yī)書不好找,銀珠回府,已經是用過晚飯后。

    柳如眉讓人留了她的飯菜,讓她放下書就先去用飯,休息好了再來伺候。

    小時候柳如眉和柳如月兩姐妹的性情就截然不同,擅長的事更是截然相反。

    柳如眉喜歡琴棋書畫,柳如月喜歡舞刀弄槍,為了培養(yǎng)好女兒,柳尚書是讓三兄妹一起上學堂,不過夫子是來府里授課。

    柳如眉頗有才情,認的字不少,盡管如此,看起醫(yī)書來,還是覺得有些艱澀難懂。

    一晚上磕磕絆絆看下來,柳如眉竟只看了三頁,合上手里的醫(yī)書,柳如眉的雙眸已布滿紅血絲,她捏了捏眉心:“這樣下去不行,得看到什么時候�!�

    且不說她不懂書上的知識,看了也是白看,回頭浪費時間,還沒學到什么。

    今日時候不早,柳如眉打了個哈欠,回內室解了衣裳睡下。

    次日用過早飯,柳如眉就去見了柳夫人,開門見山說自己想學醫(yī)。

    “��?學醫(yī)?”饒是速來穩(wěn)重的柳夫人乍然聽她說這事,也大為震驚。

    “是,但醫(yī)書上的知識難懂,所以眉兒想求夫人找來幾個女醫(yī)教授眉兒知識�!�

    她捧著茶壺說得坦蕩,就是學醫(yī)而已,沒什么好在家人面前藏著掖著。

    找來女醫(yī)教課不是什么難事,京城中有幾位頗有名氣的女醫(yī),著人請來就是。

    “你這妮子,之前不是還日日看話本,今兒怎么想起學醫(yī)來了?”柳夫人戲謔她。

    柳如眉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她該怎么和夫人說,說她是因為怕死,所以才想臨時抱佛腳學一學救命的知識?這樣的話當然是不能說的。

    “就是看了醫(yī)書,覺得醫(yī)學內藏乾坤,讓人好奇得很,所以才想學學,能多學一些知識,也是好事�!绷缑剪尤灰恍Α�

    柳如眉說的一本正色,讓人瞧不出有什么不對勁,這點事,柳夫人不會不依她。

    “也好,你既然喜歡,明日我就去讓人請可靠的女醫(yī)來給你教課,學醫(yī)的人,多是很看重時間的,你上課不可不認真,不然人家甩臉子走,我可是不管的�!�

    柳夫人半開玩笑半認真地提醒柳如眉,她是提醒柳如眉,說的也是真話。

    治病救人,就是搶時間,行醫(yī)的人不喜浪費時間,就算尚書府花銀子請人來,柳如眉倘若學的不認真,人家甩手走了,柳夫人還這沒辦法。

    “眉兒省得!夫人放心,屆時眉兒定打起十二分精神來聽女醫(yī)講課,絕不懈怠�!�

    她坐正了身子,說得信誓旦旦,那副樣子,活像是要立誓懸梁刺股苦讀的學子。

    柳夫人被她逗笑:“好了,今兒時辰還早,你若無事,就去青荷居坐坐�!�

    青荷居是海姨娘的住處,海姨娘是妾室,但她的孩子一直得以養(yǎng)在自己膝下,柳夫人很心疼自己這個表妹,衣食住行不曾對她有所苛待。

    柳如眉想到自己能在府里待的日子不夠長,謝過柳夫人,欠了欠身退了出去。

    她過去青荷居,恰逢海姨娘午睡,柳如眉便沒打擾,回了自己的屋子。

    女醫(yī)還有明日才到府上,柳如眉不想浪費時間,干脆接著看晦澀難懂的醫(yī)書。

    看是看不大明白的,但能看一點是一點,留給她的時間并不多。

    柳夫人對子女的事素來上心,次日用過早飯,嬤嬤就來傳話。

    “小姐,夫人請來的女醫(yī)已經在花廳等著,是要現(xiàn)在就把人帶過來么?”

    嬤嬤是跟在柳夫人身邊的陪嫁嬤嬤,已經有些年紀,對家里幾個孩子總是慈祥地笑。

    “快,現(xiàn)在就將人請過來,要以禮相待。”柳如眉醒來就記掛著這事,嬤嬤說人就在花廳,她一刻都等不得。

    “是,奴婢這就去。”嬤嬤笑著福了福身,不多時的功夫,就把兩名女醫(yī)帶過來。

    兩名女醫(yī)教的內容各不相同,一位是教藥理,一位是教認藥材,雙管齊下,可以學的更快。

    兩人對柳如眉這位養(yǎng)在深閨中的小姐,沒有抱著多大的期待,以為不過是女兒家一時感興趣,所以才想學醫(yī)。

    沒想到學習過程中,柳如眉聽得十分認真,而且會舉一反三去問,讓兩人感到頗為驚訝,對她的態(tài)度也從一開始的疏離變得親近不少。

    “女醫(yī)姐姐,我可不可以讓她們兩也跟著我一起學?她們很機靈的,學東西很快。”

    柳如眉拉著玉金和銀珠到兩位女醫(yī)面前,興致沖沖的想讓他們跟著一起學。

    攤曬藥材的玉金和銀珠一愣,不確定地指了指自己:“我嗎?”

    柳如眉肯定地點點頭,她看的話本里,忠心的丫鬟往往會替主子遭罪,柳如眉不想。

    更有妃嬪心腸歹毒,因為不能對自己討厭的人直接下手,就對她身邊的人下手。

    醫(yī)術是救命的本事,能學一點是一點,進宮之后,萬事都要靠自己。

    “自是可以,那就請兩位姑娘坐下聽學吧。”兩位女醫(yī)都是好說話的,很爽快地答應下來。柳夫人請女醫(yī)可見不是隨便請回來,而是仔細選過的。都是有能力又脾氣好的女醫(yī)。

    柳如眉謝過她們,把自己的醫(yī)書分給玉金和銀珠,三個人一起看。

    “小姐,奴婢是喜歡學的,只不過奴婢學這個,有些白費女醫(yī)姐姐的心思�!便y珠壓低聲音湊近柳如眉說道。

    柳如眉失笑:“不會白費。”

    她篤定地握住銀珠的手,她希望玉金和銀珠能學會些醫(yī)術,免得日后被顧覃淵身邊其他女人迫害。

    銀珠看了眼主子握著自己的手,頓時燃起斗志,用力點點頭。

    這日柳子真散值回來,進了前院,就看見柳如月在搭什么東西。走近一看,發(fā)現(xiàn)是一架搭建了一半的秋千。

    第99章

    想是新的愛好

    “大妹妹,你今兒怎么不去二妹妹那?不是說梨園有新的戲,你想約她去看?正好我也想去�!�

    這幾個月,柳子真儼然變成兩個妹妹的‘跟屁蟲’,妹妹喜什么他就做什么。

    若柳如眉靜坐看書,他就和柳如月下棋或是練槍,總之都沒閑著。

    “快別說了,眉兒最近迷上了醫(yī)書,還讓母親請了兩位女醫(yī)來教導她醫(yī)書,眼下正如火如荼學著呢,我最不喜念書,就沒過去湊熱鬧�!�

    柳如月抬眼見是自家大哥,嘰嘰喳喳說著,順便就往他手里塞了一圈麻繩。

    “眉兒有一回去張府赴宴,很羨慕張府有一架秋千,我想著給她搭一架,阿兄你回來正好,搭把手。”

    柳子真不含糊,利索地動手幫忙:“二妹妹怎么想的?醫(yī)術可沒那么好學�!�

    在邊關當副將的時候,柳子真和軍中赫赫有名的軍醫(yī)老李頭共事過一段時間,他算是機靈聰敏的,都覺得醫(yī)書內容十分深奧。

    如果不是從小立志學醫(yī),或者說有貴人帶路,一般人不會動學醫(yī)的心思。

    柳如眉過了及笄的年紀,忽然對學醫(yī)感興趣,確實是有些莫名。

    “前陣子眉兒不是還捧著話本埋頭苦讀,想是新的愛好,她喜歡,那就由著她學,尚書府也不是請不起師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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