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202、她竟然還有臉回來?】
趙振國瞥了眼桌上二哥拎回來的各種罐頭、盒裝煙,這一大堆東西,少說也得花二哥一個月工資。
他忍不住開口問道:“二哥,手頭上的錢夠用嗎?”
趙老二放下茶缸,也在沙發(fā)上坐了下來。
他脫掉身上的褂子,規(guī)規(guī)矩矩地放在沙發(fā)扶手上,臉上洋溢著掩飾不住的喜悅:
“夠用的,老四。因為你的關(guān)系,單位還特意給我分了房。
我跟你嫂子結(jié)婚后,就住在單位分的房子里。你嫂子本來也想過來感謝你,我沒讓她來�!�
說到這里,他頓了一下,臉上露出一抹神秘的笑容,壓低聲音小聲說道:
“你嫂子有了!還不到兩月呢!”
這年代,未婚先孕可是件丟死人的事,要是讓外人知道了,脊梁骨都能被戳斷!
但他實在是太高興了,面前這人是幫了自己大忙的親弟弟,他樂意把這件喜事分享給他聽。
趙振國臉上頓時扯出了笑容:“好,二哥。缺什么就告訴我。”
趙老二笑得一臉憨厚:“啥也不缺,我就是想當(dāng)面跟你說說這個好消息�!�
其實來之前,未過門的媳婦就一再囑咐他,能不麻煩老四,就不要再麻煩他。
雖然手頭上的錢不多,但丈母娘那邊資助了一小部分,所以夠用。
未過門的媳婦學(xué)問高,他自然樂意聽媳婦的,覺得她說的都是有道理的。
趙振國瞧著面前的二哥,變得自信、愛笑,不再是以前那個走路都低著頭、自卑敏感的二哥了。
他發(fā)自內(nèi)心地替二哥高興。
兩兄弟坐在客廳里,一邊抽著煙,一邊聊著天。
這時,宋婉清抱著被吵醒的棠棠走了進來。
兩兄弟不約而同地掐滅了煙。
呆了半個多小時的趙老二,見時間不早了,起身就要走。
他說什么也不讓趙振國開摩托車送,知道他現(xiàn)在忙得很,還在酒廠上著班。
現(xiàn)在單位有個領(lǐng)導(dǎo)知道趙振國是自己親弟弟,跟王主任有關(guān)系,那些平時沒什么交際的人,現(xiàn)在見了自己都換了一副嘴臉,各種諂媚討好。
趙老二心里清楚,這都是因為老四的緣故。
他差點都飄了,但好在未過門的媳婦時常敲打他,讓他不能太高調(diào),為人要謙和,不能給老四添麻煩,才能走得遠(yuǎn)。
趙二哥走后,
沒聽到來龍去脈的宋婉清問:“二哥怎么來了?”
趙振國把人溫柔地攬入懷中,懶洋洋地開口說:
“咱未過門的嫂子懷孕一個多月了,二哥下月要結(jié)婚,特意跑來通知咱們過去喝喜酒。”
宋婉清手上的動作微微一頓,隨即給他撫平衣領(lǐng),輕聲詢問道:
“那明天還要不要上山?要是沒事的話,你陪我去市里一趟,我想給他們添置點東西。”
看著對這件事如此上心的媳婦,趙振國含笑低頭,在她額頭上輕輕一吻,感嘆道:
“你現(xiàn)在打理家里這些瑣事和人際關(guān)系,真是越來越得心應(yīng)手了,我壓根兒就不用操心家里的事情了�!�
說完,他把她往懷里攏了攏,接著說道:
“他們住的是單位分的房子,地方小,咱們就送臺收音機,再給兩百塊禮金就行了。”
宋婉清想了想,覺得也是,比起東西,錢更實在。
二哥結(jié)婚后,有了孩子,用錢的地方本來就多,于是便依了他的提議。
“給那么多么?可是咱家沒那么多錢了…”
“沒事兒,胡大哥給的工資你拿著當(dāng)家用,我再去打點獵物賣了就行。”
宋婉清窩在他懷中,嗅著他身上那干凈的皂香味,心中思量著日子過得真是飛快。
一晃眼,二哥也要再婚了。
想起以前溫飽都成問題的時候,哪敢想現(xiàn)在能過得如此好!
自從這人去年酒后改變以來,家里的日子一天比一天強,變故之后,更是看明白他的一片真心,出院后這人連最基本的家務(wù)都沒再讓自己動手做過。
剛開始她還不習(xí)慣,會幫著弄,但都會被他制止。
時間久了,知道他是真的舍不得自己做任何事后,也漸漸不再爭著做事了。
正在她走神之際,趙振國突然對懷里的人說道:
“等你考上大學(xué)后,我們再補辦一個婚禮吧!”
他的話讓宋婉清拉回思緒,她仰臉看了眼自家男人,知道他說這番話有多認(rèn)真,也猜出他是想彌補自己當(dāng)時嫁過來時什么都沒有的遺憾。
她收回視線,把臉往他懷里埋了埋,手緊緊拽著他腰間的襯衫,悶聲道:
“這…哪有補辦的,這樣我不就成了二嫁你了?不要,這樣就挺好�!�
聽到媳婦的話,趙振國垂著眼眸,看著把臉埋在自己胸前的人,緊了緊摟著她的力道,許久都沒說話。
他打心底里想彌補之前虧欠媳婦的任何事情,包括一場正式的豪華婚禮!
宋婉清似乎感受到了他的用意,心里既開心又感動。
她仰起頭,攀上他的脖頸,主動吻上了他那有型的薄唇。
她這一出,讓趙振國愣了好半天,晚上媳婦都沒這么主動過,這大白天的,咋就這么突然呢!
他瞪大眼睛,瞅著眼前這近在咫尺的人,只見她閉著眼睛,睫毛輕輕地顫著,一股子緊張勁兒,讓他心里頭既驚訝又暖和。
他忍不住抱著媳婦兒,直奔臥室而去,管小紅小白打成啥樣呢,愛咋咋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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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振中結(jié)婚這事兒,沒準(zhǔn)備大辦,只請了老四一家人,村里里其他人他是一個都沒請。
可不知道是哪個長舌頭的,把老二在城里又娶媳婦的事兒給傳出去了。
這邊呢,消失了好一陣子的劉桂華,突然就灰頭土臉地回來了,身上穿得破破爛爛的,跟逃荒的一樣,瞧著一條腿還不得勁,像是瘸了。
村民們瞧見劉桂華,都跟大白天見了鬼一樣。
想當(dāng)初,她跟趙老大的那檔子事兒,鬧的是滿村風(fēng)雨,背后說三道四的人多了去了,脊梁骨都快被戳斷了。
后來,劉桂華瞅著趙老二進城工作風(fēng)光無限,趙老大卻從老四那兒撈不著一點好處,覺得日子沒了盼頭,竟偷偷卷了老大家的錢,連夜跟人私奔了。
誰承想,那男的不是個東西,把她吃干抹凈后,賣到了更偏遠(yuǎn)的山溝溝里,給一對五十多歲的光棍兄弟當(dāng)媳婦。
那幾個月的日子,簡直是生不如死,提起來都讓她心里發(fā)顫。
這時候,一個中年婦人湊了過來,嘴角掛著譏諷的笑,上下打量著劉桂華,跟看戲似的:
“喲,這不是桂華嘛?咋弄成這副德行了?
你知不知道,老二現(xiàn)在城里頭混得可風(fēng)生水起了,下個月就要結(jié)婚,娶的還是個城里媳婦。
你嘴里不會生男娃的老四媳婦,人家現(xiàn)在搬城里去了,現(xiàn)在過的那日子,比神仙還自在呢。”
【203、早知今日
何必當(dāng)初】
“瞅見沒,人家老四家,兩層小樓,家里還有摩托車,聽說城里那房子還挨住縣政府呢!人家還會種啥木耳...”
劉桂華順著鄉(xiāng)親們的指點望去,
嚯,老四家的房子真氣派,就是怎么蓋的有點慢?
她跟人跑的時候,老四家房子蓋了半拉子,所以她現(xiàn)在看那房子,還以為是過年歇了工,這又拾掇起來接著蓋。
趙老四家那場大火的事兒,他捂得嚴(yán)嚴(yán)實實,放了狠話,誰要是敢嚼他家舌根子,就撕爛誰的嘴。
所以劉桂華壓根兒不知道,老四家年前遭了那么大的難。
她低頭瞧瞧自己腳上那雙破洞露趾的布鞋,心里跟生啃了苦瓜一樣。
要是當(dāng)初沒瞎胡搞,自己何至于落得如此狼狽?
幾個婦女圍在一起,瞅著劉桂華滿身狼狽,心里都門清,她肯定是讓人給騙了。
對于她過去的行徑,大伙兒都嗤之以鼻。
劉桂華抬頭,瞥見那幾道鄙夷的目光,換做以前,她那潑辣的性子早就跳腳開罵了。
可在那山溝溝里,被鎖在豬窩里,動輒毒打,餓肚子跟豬搶食兒成了家常便飯,逃跑了一次,腿還被打折了,棱角早被磨平了。
她低著頭,瘸著腿朝著老大家走去。
剛走出沒幾步,身后就傳來婦女們的嘲笑聲,她加快了腳步,拖著那條廢腿小跑著進了趙老大家。
還沒進院子,就聽見大寶哭鬧聲和趙老大的呵斥聲。
穿著花布衫的王蓮花站在一旁假惺惺地勸著:
“趙大哥,你別罵他了,大寶還小不懂事,再說我家金花也沒啥大礙�!�
劉桂華粗暴地推開院子門,沖了進去。
只見大寶坐在地上,哭得撕心裂肺,渾身上下臟兮兮的。
她心疼得眼眶一紅,小跑過去把大寶抱在懷里,抬手指著趙老大怒罵:
“趙老大,你為了個野女人的孩子,就這么對待你親兒子?”
趙老大愣怔片刻,萬萬沒想到劉桂華還有臉回來,他怒目圓睜,吼道:“滾出去!”
說著粗魯?shù)貜乃龖牙锍洞髮殹?br />
劉桂華力氣不如男人,又因為抱著孩子,被扯倒在地,但她還是用手護著懷里的孩子。
聽到大寶撕心裂肺的哭聲,她顧不上手上的傷,連忙查看大寶有沒有摔傷。
刺啦,大寶的衣服被兩人撕爛了,
看著大寶身上那縱橫交錯的青紫傷痕,她忍不住失聲痛哭。
萬萬沒想到,趙老大竟然這么狠心,連親兒子都下得去手。
趙老大看到大寶身上的傷也愣了,他雖然平時對大寶嚴(yán)厲,但從來沒動過手。
他目光惡狠狠地盯著王蓮花,怒吼道:“你打的我家大寶?”
見她眼神心虛,四處亂飄,頓時肯定就是她打的。
趙老大氣得肺管子都要炸了,他真是鬼迷心竅,以為能和寡婦王蓮花搭伙過日子,沒想到她這么狠毒。
他隨手抄起一根木棍,朝著王蓮花身上招呼過去。
王蓮花被打得吱哇亂叫,四處躲閃,但還是挨了好幾棍子。
周圍的鄰居聽到動靜,都好奇地趴在墻頭看熱鬧。
瞧見劉桂華回來,一個個都露出見鬼的表情,納悶兒她怎么還有臉回來。
不到一天時間,整個村子都知道劉桂華又回來了,成了人們茶余飯后的談資。
因著大寶的關(guān)系,趙老大雖然惱劉桂華,但也沒趕她走,讓她帶著大寶在西屋睡。
他自己則是躲了出去,沒在家睡。
回來的幾天里,劉桂華都沒出院子,她把大寶的衣服洗完后縫縫補補,把破舊的家里里里外外都收拾打掃了一遍。
這次的遭遇讓她改變了很多,她也認(rèn)命了,只要趙老大好好待她,她就踏踏實實跟他過日子,把大寶撫養(yǎng)成人。
因為之前的名聲不好,沒人愿意跟她說話,但她也不在乎了。
她只想著,好好過日子,把大寶養(yǎng)大,其他的,都隨它去吧。
這天,劉桂華帶著大寶進城,在供銷社門口,老遠(yuǎn)就瞅見衣著光鮮亮麗的宋婉清,從一輛摩托車?yán)�,被趙老四小心翼翼地攙扶著下來。
陽光一照,她那本就白皙的皮膚更是泛著光,跟剝了殼的雞蛋似的。
劉桂華眼尖,注意到宋婉清臉上洋溢的笑容,只要是個明眼人,都能看出來她日子過得多幸福滋潤。
想想自己,快半年的時間里,被兄弟倆磋磨得脫了層皮,老了十歲,沒了人樣,而宋婉清卻越發(fā)地水靈漂亮了!
想當(dāng)初,自己可沒少嘲笑挖苦宋婉清,說她長得漂亮有啥用,嫁給相貌板正的老四還不是一樣吃苦。
還說她一輩子都得面朝黃土背朝天。
結(jié)果呢,苦命的那個人卻是自己,自己成了那個讓人不齒的笑話!
她不敢再往下看,生怕心里那股不甘又涌上來,讓自己更加覺得現(xiàn)在的日子凄苦難耐。牽著大寶的手,匆匆往反方向走去。
到了個沒人的旮旯,她再也憋不住了,捂著臉哇哇大哭起來,像是要把這些日子攢下的所有委屈都哭出來才罷休。
這幾天,每晚哄大寶睡下后,她心里就跟過電影似的,想個不停。
要是當(dāng)初自己不那么強勢,不那么不甘寂寞,日子也不會過成現(xiàn)在這樣!
回村里這么多天,就算沒人搭理她,她也零零碎碎聽說了趙老二的事。
趙老二現(xiàn)在在趙老四的幫襯下,在城里算是扎下根了,那毛病也治好了,要結(jié)二婚,單位還給分了房子,每月還有固定收入,日子過得那叫一個滋潤!
仔細(xì)想想,跟趙老二那幾年,他對自己也挺好,人又勤勞又踏實,家里雖不算富裕,但吃喝不愁。
就是那點不行,讓她年紀(jì)輕輕就守活寡,這才做了對不起他的事。
可誰承想,老四變化這么大,人脈這么廣,自己混得風(fēng)生水起不說,還把老二安排得妥妥當(dāng)當(dāng)。
就連跟大哥離婚的大嫂,老四都格外照顧,安排到自己棚子里干活,聽說每月還給大嫂開工資呢!趕上城里工廠工人了!
大嫂一個人輕輕松松養(yǎng)活仨孩子,加上有老四的關(guān)照,村里里誰也不敢欺負(fù)她。
要是當(dāng)初老大不是鐵了心要跟自己,說不定現(xiàn)在也被老四安排到城里工作了,體體面面,哪用過現(xiàn)在這種苦日子!
這一切,都怪自己當(dāng)初嘴又欠又賤,沒事就愛諷刺老四媳婦,明里暗里說她日子不如意,還時不時去她家里“借”東西。
要不是這些,老四咋可能這么惱自己…
一旁的大寶還小,不懂她為啥哭,也跟著一起嚎啕大哭。
這邊的趙振國,心思全在媳婦身上,壓根兒沒注意別的。
等她停下腳步,才開口問:“怎么了?”說著,順著她視線看過去,啥也沒瞧見。
宋婉清收回視線,抬起頭看著身邊的人說:“前幾天嬸子聽人說,劉桂華回來了,住在大哥院子里,帶著大寶一起。剛才我好像看到她了�!�
因為大嫂的事,她跟大哥那邊也走得少了,現(xiàn)在住在城里,對大哥家里的事兒就更不清楚了。
聽了媳婦的話,趙振國收回視線,低頭看著她說:“別理那些不相干的人,咱回家!”
宋婉清笑著點了點頭,沒再多說,置辦完東西跟著他一起回了家。
她知道他現(xiàn)在跟大哥走動的少了,不是因為離得遠(yuǎn)了,還是因為劉桂華。
大哥這事做得確實不地道,再怎么說,劉桂華以前是二哥的媳婦。
他不該為了劉桂華跟大嫂離婚,跟劉桂華走到一起�?蓻]多久,劉桂華就跑了,留下大寶和他。
現(xiàn)在不知道咋回事,劉桂華又悄沒聲地回村子了。
她感覺劉桂華這次回來低調(diào)多了,再沒了往日那張牙舞爪的樣子。
【204、孝順的大兒子小白】
趙振國瞅著有點兒走神的媳婦,把她扶到客廳坐下,然后俯下身子,在她額頭上輕輕落了個吻,說道:
“我?guī)“咨仙揭惶�,你在家歇會兒,晚點兒我就回咧�!�
宋婉清看他這模樣,忍不住抿嘴一笑,“好啦,快去吧,千萬把小白教好,逮點正經(jīng)獵物回來�!�
聽了媳婦這話,趙振國這才直起腰,大步流星地出了客廳,抓著小白就往外走。
“吱喔~”
“吱喔~”
尖溜溜的吱叫聲劃破了天際,吵得趙振國腦袋瓜子嗡嗡疼。
“得嘞,得嘞,別嚎啦,我這就領(lǐng)你找食兒去�!�
為了讓小白練練翅膀,趙振國特地狠了心,餓了它整整三天,就盼著它能自己飛下來,看見獵物就狠狠地撕咬上去。
可結(jié)果呢,想得是挺美,現(xiàn)實卻...一言難盡。
家里頭一回出現(xiàn)死老鼠的時候,趙振國還琢磨著是不是碰巧了,
結(jié)果第二天,窗臺上又出現(xiàn)一只帶著血窟窿的老鼠,
把宋婉清惡心得直皺眉頭,頭皮發(fā)麻。
小白蹲在窗臺上,“吱喔吱喔”了兩聲,還用爪子往前推了推。
“它在說什么?”
趙振國捏著鼻子道:“娘啊,孩子大了,自己吃飽了,這是孝敬您的!”
“誰讓你替小白當(dāng)翻譯了?yue~”
本來只是惡心,現(xiàn)在是惡心的非常具體。
趙振國拎著老鼠尾巴,一甩手就扔了出去。
小白:“...”
又過了一天,宋婉清睜開眼沒看見趙振國,扭頭,看見了枕頭邊上血肉模糊的老鼠,活的,還在蛄蛹...
“啊!”
媳婦兒被嚇到了,趙振國氣得直跳腳,朝小白怒吼:
“逆子!你嚇到你娘了!你娘不吃老鼠!活的死的都不吃�!�
然后,
小白又叼來了一大一小,一公一母。
這?
跟趙振國夢想中的小白帶獵物回來,簡直是天壤之別。
——
媽蛋,剛踏進林子,就碰上了孫勝利那個癟犢子玩意兒。
這山里的套子,本來是自己下的,現(xiàn)在倒好,快成孫勝利的私藏了,
剛那陣子,情形可是熱鬧得很,小白護主之心天生就強,差點兒蹦出去撓了孫勝利,要不是趙振國手快,一把將它摟進懷里,孫勝利怕是能直接換身衣服去唱“包公”。
他倒不是怕事,主要是媳婦兒實在是不想再吃“老鼠”了。
教小白飛翔和捕獵,比收拾孫勝利重要。
為這事兒,趙振國一路上都不敢撒開它。
趙振國挽起袖子,想哄哄它,可手還沒伸出去,小白就撲棱著翅膀,飛到了頭頂?shù)臉渲荷稀?br />
“嘿,你咋飛走了呢?”
直到瞅見黃光一閃,一只黃喉貂躲在草堆里,就露個小腦袋,他才松了口氣。
緊接著,他又激動起來,“小白這是要自個兒捕獵哩?連教都不用教?”
天啊,終于不再逮老鼠了,真不知道是不是在曹甸老鼠啃多了,吃上癮了。
趙振國悄悄從身后取下槍,要是小白抓不著,他不介意補幾下。
家附近的老鼠洞都被趙振國掏得差不多了,小白果真是餓得眼珠子都紅了,又被趙振國訓(xùn)得夠嗆,實在忍不住了,想要主動出擊。
就聽它那標(biāo)志性的叫聲一響,猛地從樹枝上一竄,撲向草叢里的某個地方。
黃喉貂也跟著尖叫起來,四處亂竄。
這活蹦亂跳的小獸,跟以前趙振國弄得半死不活扔給它的可不一樣,也跟它抓的老鼠不一樣,
黃喉貂畢竟是野生的,跑得飛快,小白撲了兩回沒撲到,黃喉貂就往草叢里一鉆,沒了...
小白垂頭喪氣,撲棱著翅膀,活像一只斗敗了的雞!
看著消失得無影無蹤的黃喉貂干瞪眼,這是人家的地盤,人家腳上就跟裝了風(fēng)火輪似的,它一只撲騰到樹梢就飛不起來的“雞”,靠啥抓?
“雖說沒逮著,小白你也挺能耐�!�
趙振國跑過去伸出胳膊,小白像接到指令似的,飛過來落在了上面,就是嘴里嘰嘰喳喳叫個不停。
“嘿嘿,都知道自個兒出來找吃的了�!壁w振國對小白的弱點也看得清清楚楚,“你呀,就是飛得太低了,你那叫半滑溜,你得飛高點,速度再快點,才能更好地逮著獵物。”
砰!
趙振國開了一槍,沒中,但黃喉貂被驚到了,冒頭了。
砰!又是一槍,
三百米開外的那只黃喉貂蹬了蹬腿,不動彈了。
他其實不想開槍的,開了槍,皮子上有個洞,影響賣相,可再不開槍,這家伙就真的跑了。
小白也知道鳥仗人勢的道理,獵物蹬腿了,興奮滴吱吱叫了起來,扎著膀子就低空飛了過去。
“嘿,別急�!�
趙振國把黃喉貂剝了皮,開膛破肚,小白吃了內(nèi)臟和半只貂,心滿意足地用趙振國的袖子擦了擦鳥喙,舒坦了。
把剩下的肉拾掇到空間里,趙振國跟小白說:
“走嘍,走嘍,帶你飛�!�
他們待的地兒離上邊不遠(yuǎn),走了兩刻鐘,眼前一下子開闊了許多。
有個大石臺,上面長滿了綠油油的青草,奔騰的水流歡快地流淌著,懸空的瀑布也嘩嘩作響。
嗯,這里小白學(xué)飛行最好了,掉在水里最起碼比掉在地上強。
趙振國本打算先把小白擱在樹上,試著飛一飛。
誰知道,趙振國一扭身,胳膊往外頭輕輕一甩,不知咋的,小白“嗖”一下子就飛起來了。
不是往里頭飛,是往外頭竄。
趙振國眼睜睜地看著,小白直愣愣地朝著懸崖那邊滑溜出去,還一個勁兒地往下掉。
媽蛋,這蠢鳥不會把自己摔死吧?
唉,
趙振國在崖邊轉(zhuǎn)悠了老半天,有心想下去看看,愣是沒尋著下崖的道兒,
他悶悶不樂,就坐在那塊最大的石頭上,望著那片沒邊沒沿的大山,跟丟了魂兒似的。
還騎大雕呢,小雕直接沒了。
他順手撿起些小石子兒,一股腦兒地往崖底下撂,可久久都沒聽到回音...
這么長時間了,他坐這兒動都沒動一下,也沒見小白飛回來...
白長那么大翅膀了,
這么久,不會真摔死了吧?
“吱喔!”
趙振國順著聲音望去,只見一個小黑點從天邊飛來,“小白?!”
【205、趙振國竟然被...】
從小白真正會飛的那一天起,它的雕生便掀開了嶄新的一頁。
具體表現(xiàn)在,小紅再也干不過它了...
自打被小白逮住,拎到三米高空然后扔下來一回,小紅就嚇得魂飛魄散,如今小白一露面,它就夾著尾巴做狐。
哪怕是小白拿它當(dāng)褥子,也是一副生無可戀的樣子認(rèn)了。
趙振國:嗯,真會飛了,坐等野兔從天而降,
可降下來的,還是老鼠...
媽蛋,真不知道是不是在草甸吃老鼠吃順嘴了!
宋婉清實在是太惡心老鼠了,上次被老鼠畫地圖的四件套洗了兩遍,還總覺得有一股子死老鼠味兒。
趙振國沒轍了,想了個新招數(shù)。
他和宋婉清兩人假裝“吃了”老鼠,然后口吐白沫,倒地不起,把嬸子樂得喲,覺得這兩口子真能折騰。
小白見這倆不動彈了,在他們身上蹦跶了很久,急得吱喔吱喔亂叫,最后還叼了根草回來,往兩人嘴里塞,
兩人堅持躺尸,一動不動。
期間趙振國被它踩到蛋了,但為了大計,還是忍痛沒發(fā)出聲音。
等夫妻倆蘇醒了,小白又叼著老鼠前來熱情“慰問”了,兩人再次“吃了”老鼠,倒地不起。
這么來回折騰了三趟,小白終于不再送老鼠了。
宋婉清喜極而泣,終于不用再吃老鼠了...
趙振國逗她:“媳婦兒,其實咱沒吃過老鼠,老鼠肉烤烤吃其實也挺好吃的�!�
宋婉清一聽,胃里直翻騰:“yue...你給我出去!晚上去廂房睡!”
趙振國:“...”
該~
“嘬嘬嘬!小白小白!”
被喚下來的罪魁禍?zhǔn)仔〗鸬癖悔w振國一頓rua,掉了幾根黑毛...
趙振國并沒有用李老漢說的訓(xùn)鷹方式,鷹眼罩和鐵鏈子一蓋沒用上,它愛飛就飛,金雕這種生物,就該翱翔于天空。
不過小白最近也沒怎么離開家,主要是它從懸崖飛上來之后,翅膀和爪子上都掛了彩,還沾著血跡。
趙振國推測,它真正學(xué)會飛翔的過程并不容易,估摸著控制自己別往下掉的過程中,爪子沒少往石頭上摳,翅膀也沒少往石頭上蹭,就這么一次次地撞,最后才算是真正飛起來了。
據(jù)說一窩金雕一般只能活一只,不是被大哥啄死,就是學(xué)飛行的時候摔死,自然界的優(yōu)勝劣汰就是這么殘酷,那天小白要是飛不起來失足墜水,怕也是它的命了。
趙振國給小白換了藥,打算去趟黑市,將那張赤狐皮和新打的黃喉貂皮賣掉,好給二哥換點禮金。
賴毛給他介紹了個黑市上專收皮子的主顧。
黑市最里頭那堵墻根下,趙振國掀開蘿筐,
劉黑豆:“咦,赤狐皮?”
“對啊,大哥,要不要看看!”趙振國趕緊湊過來招待劉黑豆,“皮子好著呢,嚴(yán)絲合縫,您瞧瞧�!�
他拎起狐貍皮的一角,展示給劉黑豆看。
劉黑豆上手摸了摸,又打量了打量他倆,點點頭算是認(rèn)可。
“大哥,這皮子真不錯,毛色鮮亮...”賴毛在一旁搭腔。
“多少錢一張?”劉黑豆問。
趙振國心里沒底,他也不知道狐貍皮在黑市上的價格,八十年代流行穿皮大衣的時候,一張狐貍皮能賣到上千,但現(xiàn)在是七十年代,也沒放開,物價水平不是一回事。
但他想著不能賣便宜了,也不敢自己瞎報價。
于是,他陪著笑臉說:“大哥,這狐貍皮身上一個洞都沒有,毛色也鮮亮,您是賴毛介紹的,也是個實誠人,價錢您看著給�!�
劉黑豆聽他這么一說,樂了,“我還是第一次碰上這么會做生意的小子呢!你這皮子賣相不錯,可惜就是春狐貍不是秋狐貍,要不價錢能再翻一倍,這樣子吧,給你二十張大團結(jié)...”
趙振國也不知道這價格怎么樣,但看賴毛一個勁兒的點頭,還擠眉弄眼的,
估摸著這價錢合適,于是樂得合不攏嘴,趕緊把狐貍皮卷起來,遞給劉黑豆。
這第一筆生意,算是做成了!
黃喉貂皮,劉黑豆也瞧上了,就是瞅見后腿上有個洞,開口給了一百。
這?趙振國盤算著這價兒還得再磨磨。
兩人討價還價了一根煙的功夫,最后劉黑豆一拍大腿說:“一百二,成了!”
臨走的時候,劉黑豆還拉著趙振國的手,囑咐他以后有了好皮子,可別忘了他這老主顧。
趙振國笑著點頭,應(yīng)承下來。
劉黑豆這邊剛給錢拿貨走人,趙振國和賴毛就被人圍了。
三四個衣著邋遢、敞著懷的男子,面帶不懷好意的笑正盯著自己和賴毛,一看就不是什么善茬!
“有過節(jié)?”趙振國壓低聲音問了賴毛一嘴。
賴毛搖搖頭,“生臉,不認(rèn)識!”
趙振國輕哼一聲,哪兒都有這種貨色!
媽蛋,一群無賴欺負(fù)想欺負(fù)他這個曾經(jīng)的無賴,簡直了!
賴毛直接從懷里掏出了兩把菜刀,一把遞給趙振國,一把攥在自己手里,一副磨拳擦撞躍躍欲試的樣子。
趙振國:“...”
看來賴毛也好久沒打架了,憋壞了。
趙振國輕輕嘖了聲,他們在他人眼里是肥羊,可那堆人在他眼里又何嘗不是呢!
就是不知道這些人,跟劉黑豆有沒有關(guān)系,不會是他要黑吃黑吧?
環(huán)顧四周,發(fā)現(xiàn)劉黑豆人早沒影了。
他得裝得像些,像個初來乍到什么都不懂的小伙子,于是真的伸手把菜刀接了過來,甚至手還有意抖了抖。
賴毛一臉疑惑,“哥,你抖啥?”
趙振國沖他眨眨眼,做了個口型讓他別說話,匆忙的就要收拾東西走人。
見他們要走,那些無賴閑漢慢悠悠地晃過來,一腳踢翻蘿筐,沖趙振國陰陽怪氣地笑,“小兄弟,這是要去哪兒�。吭趺醋叩眠@么急?”
“就是,集市才剛開始呢,”其中有個人附和。
趙振國心里哂笑,把菜刀還給賴毛,“拿好了,送錢的來了!”
“嘿,你說啥?”
臉上坑坑洼洼跟月球表面一樣的男子摳摳耳朵,湊到趙振國臉前,“兄弟別急著走啊,我們這里有做生意的規(guī)矩,賣東西要交兩成的費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