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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你來的時候沒看到?”

    “什么?”

    “山啊�!泵麈忸^一指,“青潭山,山不高,但山上的夜景不錯,不少人喜歡夜爬,穿過后面那條商業(yè)街就到景區(qū)入口了�!�

    這時,那三人已經(jīng)從飲品店前走到馬路上,迎著僅剩的晚霞,小男生歡歡喜喜往傅潤宜胳膊和腳踝上貼驅(qū)蚊貼。

    的確像是約著來夜爬的。

    “有興趣嗎?”明姝問完,又笑說,“你錯過好時間,但凡早一兩周來,這山上的桃花可能還沒謝,沒準(zhǔn)能趕一趕桃花運�!�

    如此牽強附會的說法實在是無稽之談,原惟嘴角抽出一絲笑,視線掠過窗外,那三人正朝明姝剛指的商業(yè)街方向去。

    穩(wěn)重的那個同她搭話,不穩(wěn)重的那個逗她開心,分工明確,中間背影纖細的女生好像習(xí)以為常,畫面也自有一份和諧。

    學(xué)生一通電話叫走了還有工作在身的明姝,原惟還剩半杯飲料,打發(fā)時間一樣觀察著樓下的行人,不少人來夜爬,太陽一落山就慢慢轉(zhuǎn)移陣地,潮水一樣,都朝著相同的方向去。

    沒一會兒,手機響了。

    是好友打來的電話,講的也是工作上的事,話題快結(jié)束,原惟忽然問了一句:“你認識傅潤宜嗎?”

    “誰?”曾凱好似沒聽清。

    原惟看著不久前傅潤宜坐過的位置,就在他準(zhǔn)備說“沒什么”結(jié)束這個有些莫名其妙的話題時,曾凱恍然大悟道:“我知道了!傅家!傅潤宜��!是她吧?”

    雖然曾凱語氣激動,但仍然沒有什么關(guān)鍵提示能讓原惟跟他同樣撥云見日,想起關(guān)于這個名字的事跡。

    “你媽媽以前的學(xué)生,來你家上過一年還是半年課來著?傅潤宜你不記得嗎?”

    “我應(yīng)該記得嗎?”

    “你應(yīng)該多少有點印象的,那么勁爆的八卦,你不可能沒聽過啊……”曾凱想了想又說,“不過你的確對這種八卦不怎么留心,可能聽了也忘了。傅潤宜啊,來你家上課,我都碰見過兩次,瘦瘦的,白白的——”

    “什么八卦?”

    “真假千金啊,這你也一點不記得嗎?”

    原惟隱約想起是有這么一個人,周末會背著琴來他家上小提琴課,可能是從小被原夫人熏陶夠了,他對高雅的管弦樂毫無興趣,每當(dāng)小會客廳傳來琴聲,他從未產(chǎn)生過過去看看誰在拉琴的念頭。

    那段時間不長,也有可能是他缺乏關(guān)注,并不能準(zhǔn)確知道她是從什么時候開始來家里上課的。

    對她的離開倒是很快想起一些印象。

    他的母親原夫人曾在飯桌上惋嘆過,說之前教的小姑娘很有靈氣,她推薦信都寫好了,但是那家人放棄讓小姑娘去國外進修,以后連課也不上了。

    父親關(guān)心妻子低落的情緒,問了原因。

    原夫人面露隱晦難言地說,好像是因為小姑娘不是他們的親生孩子,可能以后的教育方向有變動,唉……怎么就攤上這個事兒了呢?就算不是親生的,孩子總歸是無辜的,教育也不能馬虎啊。

    原惟沒有繼承到半分來自母親的多愁善感,他的性格更像他的父親,待人有禮,卻缺乏實際溫度,對和自身利益不相關(guān)的事少有關(guān)切。

    所以他的父親輕拍妻子肩膀安慰著“別人家的事,你也沒辦法的,不要煩心了”不過隨口一說。

    同桌吃飯的原惟也只是隨耳一聽。

    原夫人之前陪兒子在國外讀書,回國后雖在崇北音大擔(dān)著客座教授的虛職,但都是講理論的大課,她手把手教的學(xué)生,算起來傅潤宜還是第一個,難免多掛心一些。

    “不會因為不是親生的,她家里就不管她了吧?她好像還沒滿十八歲,這小丫頭以后怎么辦呀?”

    在外,原先生是高瞻遠矚的領(lǐng)導(dǎo);在內(nèi),也很擅長處理妻子的煩憂,當(dāng)即便對兒子說:“原惟,那個小姑娘跟你同校吧?要是真有什么難處,你幫著跟你們學(xué)校的助學(xué)基金會說一聲。”說完,沖妻子一笑,“這下能安心吃飯了吧?”

    傅潤宜有沒有難處,原惟無從知曉。

    但后來崇北國高的助學(xué)基金會辦了一個匿名申助活動,線上線下都設(shè)了信箱,他去翻過匯總名單,然后回復(fù)他的母親,沒有她學(xué)生的名字。

    現(xiàn)在聽曾凱在電話說著有關(guān)“真假千金”的來龍去脈,原惟聽得并不完全專注,他忽然更想知道她的名字到底是哪三個字,他完全忘了,但偏偏,原惟此時記起傅潤宜站在他面前自我介紹的畫面,在水汽濕重的淡青色的雨天。

    但由于時間過久,往昔畫面丟失聲軌,于是原惟的耳朵和腦子各做各事——

    “……在醫(yī)院抱錯了,到了初中,傅家才找回親生女兒。”

    作為姓氏,常見的好像只有“傅”和“付”,前者的可能性更大,是濕潤的潤嗎?女生名字里會用yi字好像非常多。

    “……他們把跟傅潤宜的關(guān)系改成了收養(yǎng),但假千金占用了真千金十幾年的人生,兩個人肯定沒辦法和平共處啊,而且她還搶真千金的未婚夫�!�

    神游中斷,原惟不由納悶:“那么小,哪來的未婚夫?”

    “指腹為婚,青梅竹馬嘛!”

    原惟更覺好笑,道:“按這么說,指腹為婚的是真千金,但青梅竹馬的卻是假千金,這要怎么算?”

    “這好算�。 痹鴦P輕輕松松地分析,“t?這就好比,偷了一樣?xùn)|西,小偷呢用了很長時間,可不管時間再久,這也是偷來的,不是你的呀,你說是不是這個道理?”

    原惟眼皮微沉,盯著杯壁上凝結(jié)的水珠,看著它們因難負積重,慢慢滑墜到杯底,匯成一小片不適宜的水跡。原惟像在思考,卻未置可否。

    “而且聽說這個傅潤宜仗著傅太太偏愛她,她處處打壓真千金,幾次三番故意讓人家當(dāng)眾丟臉,那個真千金回到親生父母身邊也沒過上什么好日子,后來她滿十八歲,傅先生就把她趕出去了�!�

    原惟不疑惑自己對這些事毫無印象,但卻很納悶曾凱怎么會如此一清二楚。

    曾凱解釋,他爹最近在綠光集團投了個小項目,本來是做人情抬舉一個世交家的兒子,結(jié)果對方徒有二世祖的空殼子,屁大點兒事都辦不成,最后只能讓他去收拾爛攤子。

    剛好,這位真千金的現(xiàn)任男友是此次的合作方之一,吃過幾次飯,私下也應(yīng)邀一塊打過球。

    現(xiàn)男友倒是深情一片的樣子,講起女友回傅家受的苦,心疼二字都掛在臉上。

    “我這都是一手的消息,否則你突然提傅潤宜,我可能也要想不起來了�!�

    曾凱換了邀功的口氣:“知道你不喜歡摻和這些事兒,我可是給你保密了啊。”

    “什么保密?”

    “我沒跟他說,傅潤宜跟你表過白的事兒。否則他之后逢人心疼起女朋友,還得拉上你踩對方一腳——說假千金癡心妄想,竟然敢跟原大少爺告白�!�

    告白?

    關(guān)鍵詞點透記憶,原惟想起是有這么一件事。

    傅潤宜許久不來上課,再度出現(xiàn)在原家門口,傭人以為她匆匆忙忙趕來是有什么急事要找原夫人,聽清女孩兒細若蚊吟的聲音,最后傭人上樓去請跟朋友打游戲的原惟,說他媽媽之前的學(xué)生來找他。

    下樓后具體發(fā)生了什么,原惟怎么也想不起來了,他猜想,大概率是沒有新意又毫無糾纏的表白。

    可能類似于——她說喜歡他,他回復(fù):“不好意思,我沒有跟人戀愛的打算�!�

    這話,原惟禮貌地回復(fù)過不止一個人。

    大方開朗的女生會揚著笑追問:“那你打算什么時候戀愛啊,我可以第一個排隊嗎?”也有敏感的女生當(dāng)場聞聲落淚,期期艾艾地重復(fù)表白,令他不得不忍著頭疼,無法立馬離開。

    原惟想象不到傅潤宜是哪種,想到那張白到近乎透明但缺少神采的面孔,仿佛清晨一陣微涼的霧,揮一揮就散,實在沒有什么記憶點,似乎哪一種都不合適。

    原惟沒有再向曾凱提問。

    他想象不到的事情太多了,剛剛曾凱樁樁件件形容出來的一個傅潤宜,他都沒辦法跟不久前對面一遍遍拋硬幣的女生對上。

    也想象不到,她會在兩個男人之間游刃有余。

    那是怎樣的相處模式?

    包括之前明成杰提及傅潤宜,說她自認原生家庭破碎,渴望婚姻,向往家庭,也和她心無旁騖又形單影只的氣質(zhì)不符。

    不過,聽曾凱這么一說,她的人生的確波折,即使不合情理地想盡快和他人組建家庭,倒也事出有因了。

    可他還是好奇。

    “fu、run、yi,是哪三個字?”

    04歇后語

    傅潤宜越來越相信一個事實——工作會使人倒霉。

    她答應(yīng)龐茹接下拍攝MV的工作之后,合同當(dāng)天就簽下,但是霉運很快就到來。

    先是小貓半夜嘔吐,她手忙腳亂帶著小貓找寵物醫(yī)院,聽醫(yī)生說是剛打完疫苗應(yīng)激的緣故才稍稍放心,買了益生菌,忙到天際泛白才回家。

    傅潤宜饑腸轆轆,本來打算去樓下吃早餐,可想到過兩天有工作,許久沒有外出務(wù)工的人,強行敬業(yè),從冰箱翻出臨近過期的蛋白棒,淺祭五臟廟。

    吃完傅潤宜仍覺得腹部空癟,但忍住了再進食的欲望,她窩在客廳的小沙發(fā)里,身體彎成一只小蝦的形狀,手臂摟著抱枕,先后點開銀行賬戶和這個月的記賬開支,一番簡單計算后,果斷地做了一個決定。

    到明年春天之前,她都不想再接任何拍攝工作了。

    手機返回屏幕主頁,日期顯示是四月的最后一天,傅潤宜沒辦法地嘆了一聲氣。

    還是要出門。

    不出意外,兩個小時后解除睡眠狀態(tài)的軟件后臺就會彈出記事提醒——她答應(yīng)了今天要和阿同去爬清潭山。

    傅潤宜是非常守時的人。寧愿擠出許多自己的時間提前等待別人,也不愿隨時可能發(fā)生的意外事件,打亂自己準(zhǔn)時赴約的計劃。

    她一直擅長也習(xí)慣等待。

    但她不擅長爽約。

    坐在飲品店的陽傘下等阿同和許醫(yī)生過來的時候,她無數(shù)次打退堂鼓,甚至在反反復(fù)復(fù)的猶豫中想好了理由。

    如果像以往,她當(dāng)然不能丟下阿同一個人,可偏偏這次許醫(yī)生也來了,即使她回家,許醫(yī)生也會照顧好阿同。

    傅潤宜拿出隨身攜帶的硬幣,1是她的幸運數(shù)字,所以每次拋硬幣做決定,出于作弊的私心,她都會把自己更傾向的選項壓在數(shù)字面上。

    數(shù)字就回家,花面就夜爬。

    她拋了許多次,騰空的硬幣在晚霞里閃閃發(fā)光,但是她的幸運數(shù)字……好像很邪門地失效了。

    一直是花面。

    讓她不得不信是天意讓她繼續(xù)坐在這里。

    阿同他們很快來了,隨之到來的,還有一支半融化的香草冰淇淋,奶味很足,阿同很喜歡,已經(jīng)吃完自己的那支,另一支護了一路也要讓她嘗嘗。

    傅潤宜只好勉為其難嘗了一小口,想擦唇角,卻有人比她快了一步,捏著紙巾已經(jīng)利落地揩去奶油。

    她有些驚訝。

    許醫(yī)生也意識到不妥,語氣溫和地向她解釋并道歉,剛剛來的路上,他也是這樣照顧阿同的,一下沒反應(yīng)過來,當(dāng)她也是小孩子了。

    傅潤宜說沒事,也沒把這件事放在心上。

    進山之前,阿同還在商業(yè)街買了一只青蛙氣球,他用自己的電話手表獨立完成支付過程,成就感滿滿,咧著一排白牙,沖傅潤宜揮動氣球。

    傅潤宜也沖他笑一笑,想回家的心思也淡了,她知道阿同喜歡出來玩,也明白他出來玩的機會并不像常人一樣多。

    可惜半途出了意外。或許是這兩天節(jié)食的緣故,體力不支,傅潤宜崴了腳,三人只得在半山腰回程。

    先前陪阿同的爺爺做康復(fù)治療,傅潤宜來過許醫(yī)生的醫(yī)館好幾次,她自己作為患者坐在治療椅上,被揉藥油還是第一回。

    許醫(yī)生特意叫了一個女醫(yī)生來幫她按,之后囑咐她這兩天多休息。

    MV制作那邊知道她崴腳的情況,遷就她改了日程,往后延了兩天時間。

    所以工作結(jié)束后,她一貫不太樂意參加后續(xù)社交活動的,這次也不好拒絕對方熱情的邀請了。

    很意外,派對定的地方,傅潤宜并不陌生,她以前跟著龐茹來過這家酒吧。

    她并沒有多想,只當(dāng)這些玩咖們聚頭的地方來來回回也就那幾個。

    傅潤宜在沙發(fā)坐了半個小時,應(yīng)付難以避免的社交,回答一些老套的,諸如“怎么沒有進娛樂圈”和“沒考慮過當(dāng)網(wǎng)紅嗎”之類的無聊問題。

    這種社交場合,別人有別人的游刃有余,她也有她的照本宣科。

    通常傅潤宜只需要平靜地回答:“我年紀(jì)也不小了,現(xiàn)在沒有那些想法,我覺得結(jié)婚生子才是人生大事�!�

    不出意外,無論男女都會不太想跟她聊天了。

    然而清凈沒多久,她就看見了明成杰,以及跟著明成杰一起出現(xiàn)的原惟。

    傅潤宜眨了眨眼,幾乎有些難以置信,要不是她向來缺乏幻想力,她差點要以為這是自己憑空腦補出來的畫面。

    原惟怎么會出現(xiàn)在這里?

    明成杰也注意到場內(nèi)的傅潤宜,印象中,她在這種聲色場合從來待不慣,此刻卻愣愣捧著杯子,柔情似水地看著他這邊。

    射燈之下,無處藏身。

    明成杰只能趕緊避開視線,引著原惟往遠一點的社交圈子去,嘴里犯難地嘀咕著:“我靠……她怎么對我還不死心��?”

    走到拐角,明成杰又忍不住回頭偷偷去看,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躲得太明顯,傅潤宜垂下腦袋,雪白的頸子似一截缺水的花枝頹頹地彎著,十分低落的模樣。

    立時又叫明成杰很不忍心。

    可這能怎么辦呢?大家都是出來玩的,玩就要有玩的樣子,一心想著結(jié)婚的傅潤宜真的很沒素質(zhì)。

    明成杰的朋友正跟原惟攀談,后者興趣缺缺應(yīng)了幾句。情字繞心,明成杰覺得表哥或許是知己,由衷長嘆:“哥,你應(yīng)該也有這樣的煩惱吧?被太多女生喜歡,真的很無能為力啊�!�

    原惟用看神經(jīng)病的眼神冷瞥了明成杰一眼,連話都不愿意說一句,過了一會兒才打發(fā)明成杰給他弄杯飲料來。

    “不是有現(xiàn)成的酒,哥,你喝什么?”

    五顏六色的雞尾酒杯堆成玻璃塔。t?

    明成杰的這些朋友看起來不太正經(jīng),和場內(nèi)異性聊天的樣子也過于輕浮流氣,連帶著這些被層層靡光照射的酒液看著也不太安全。

    原惟使喚明成杰很順手:“讓你去你就去�!�

    明成杰去吧臺那兒讓人現(xiàn)做了一杯,將軟飲遞到原惟手上時,又偷看了傅潤宜一眼。傅潤宜安靜坐在原位,視線卻頻頻尋找,一和他對上目光,又掩耳盜鈴似的閃避開,把頭垂得更低。

    說實話,明成杰很喜歡她這個樣子。

    他仰起頭,一口氣喝完一杯酒。

    酒入愁腸,情更難抑,明成杰拉著原惟換方向,指給表哥看,“那就是我跟你提過的,傅潤宜。”

    原惟看過去,默了幾秒,說:“我知道她�!�

    今天的明成杰和傅潤宜不能說冤家路窄,因這場相逢是第三方的刻意為之。樂隊的主唱跟明成杰是交情深厚的酒肉朋友,連帶著整個樂隊,從貝斯到鼓手,都跟明成杰關(guān)系不錯。

    明成杰之前放話要追傅潤宜的事,他們都有聽聞,浪子回頭的戲碼,起勢得轟轟烈烈,但后來是怎么不了了之的,明成杰一個字沒提。

    不提,大概率是因為丟人。

    丟人,大概率是女方?jīng)]給明少爺面子。

    不久前他們聽說明成杰即將被家里送出國,幾個下半身思考的生物一合計,這個面子得替明少爺掙回來,了兄弟一樁遺憾。

    酒局上很上不得臺面的慣用花招,大家心知肚明,樂隊的兩人暗示,明成杰卻支支吾吾說,不用了,叫他們別亂來。

    在明成杰心里,傅潤宜不一樣,她是真心喜歡他的,對他如此一往情深,他不愿意用那些下三濫的招。明少爺行走江湖,從來靠的都是自己無處安放的魅力。

    “警告你們啊,別砸我招牌!”

    話丟下,明成杰人就走了,扎臟辮的鼓手嗤然一笑:“什么情況啊這是?到嘴邊的肉也不嘗嘗?”

    留著美式前刺的主唱甩著手上的水,兩人一塊離開洗手間,他嘴角翹著不懷好意的弧度,掀起一個眼神:“他不要,肯定有人要啊,來都來了�!�

    鼓手聽懂其中深意:“是啊,來都來了。這東西現(xiàn)在還不太好弄�!闭f完興致勃勃談起經(jīng)驗,“傅潤宜這種類型女孩兒,我之前碰到過,其實看著保守,玩熟了,你懂的……”

    可能因為之前特意問過這個名字,所以原惟對傅潤宜這三個字比較敏感,無意聽見,也容易留心。

    沒太聽清他們的聊天內(nèi)容,但聽兩人的笑聲,大概聊的也不是什么正經(jīng)事。

    原惟不驚訝明成杰的社交圈是阿斗標(biāo)配,一群扶不上墻的爛泥扎堆,卻很意外傅潤宜怎么會牽涉其中,明明很格格不入,難道是在這些人里尋覓合適的結(jié)婚對象?

    這跟拿網(wǎng)去林子里捕魚有什么區(qū)別?

    三組弧形沙發(fā)拼成一個U字,圍在中間的矮臺擺滿各色酒水,原惟坐回沙發(fā)上沒多久,就明白了,傅潤宜大概不是來這里找結(jié)婚對象的。

    兩人之間隔著酒臺,稀稀拉拉隔著五六個人,傅潤宜杯不離手,里頭的浮冰都快化完了,也想不起送嘴邊喝一口,眼睛倒是很忙,從原惟坐下開始,目光隔一會兒便悄悄往對面瞥一下,偷看的時間很短,人卻很緊張。

    這時,樂隊那幾個人加入進來,叫停了三三兩兩的話題,張羅著玩酒桌游戲,大家熱情高漲地調(diào)整座位,收拾空位,男女混坐著。

    本來說玩俄羅斯轉(zhuǎn)盤,因為人太多了,快節(jié)奏的酒桌游戲本來下酒也快,有精通游戲的女生立馬提議叫侍應(yīng)生拿兩組杯子來,“玩游戲就娛樂為主好了,又不是來拼酒的�!�

    有男的嚷嚷:“你們女的就是玩不起�!焙芸毂粏芑厝�,“誰玩不起?待會兒誰養(yǎng)魚誰是弟弟好吧!”

    12個高矮酒杯一字擺開,也不管6個杯子的原版規(guī)則了,只挑中間的幾個長杯,倒了少量基酒。

    骰盅里的骰子添成兩個。

    一開始空杯多,搖到的點數(shù)很容易安全過關(guān)。

    但這些人里不乏愛拱火鬧事的,搖到空杯后添酒,下手都很重,紅的黃的白的,沒顧及的亂兌。兩輪下來,除了一號杯是空的,因為兩個骰子搖數(shù)字,最小也是2,其他杯子里都或深或淺,盛了各種酒液。有的還兌進了苦瓜汁,光看著都難以下咽。

    為了增加互動,游戲還設(shè)了另一條外援規(guī)則,如果搖到很不想喝的酒,場內(nèi)異性可以幫忙代喝,獲贈一個向?qū)Ψ教釂柕臋C會,對方必須回答。

    如果回答不真不實,則還要罰酒。

    傅潤宜第一次玩這個游戲的時候,光是理解規(guī)則,龐茹都跟她講了很久,但她記得她的幸運數(shù)字是1,一號杯也曾帶給她一些幸免于難的好運。

    那是6個杯子的玩法。

    而現(xiàn)在,面對除了一號杯,其他杯子都有酒的情況,她可能需要連喝好幾杯奇怪的酒才能過關(guān)。好在很多杯子里的酒并不深,度數(shù)也不高。但她運氣不好,第三次骰盅打開,三四成七,對應(yīng)不久前被添滿的一杯野格。

    原惟也在游戲中,但相比這個游戲,他更愿意觀察游戲里的人,傅潤宜開出7的第一時間,鼓手和主唱立馬默契地交換了一個眼神。

    鼓手離臺子近,一直充當(dāng)半控場的角色,給那些搖到酒的人遞對應(yīng)的杯子,幾乎每杯酒都會經(jīng)他之手。

    這次也一樣,他小心端起快滿的杯子,還是灑出來一點,正要遞給面露難色的傅潤宜。

    英雄救美出現(xiàn)了。

    明成杰奪過杯子,不打招呼地仰頭飲盡,隨后空杯子用力摜到臺面上,玻璃與玻璃磕出一聲響,引去數(shù)道目光,而他直直看向傅潤宜,好似滿腔熱情孤注一擲。

    “你上一次的心動,時間地點事件,講講�!�

    左右男女,一時神情各異。

    傅潤宜有些懵,不是,她……沒有請他幫忙啊?她的酒量還可以,那一短杯的野格她不是不能自己喝。

    越過本人的意愿,直接幫助,這樣也可以嗎?

    可能不滿她打斷了正升溫的游戲節(jié)奏,又或者,人類的本質(zhì)是喜當(dāng)紅娘,樂牽紅線,一旁的女生替明成杰說話:“也不是很過分的問題,這個可以回答的嘛�!�

    人家已經(jīng)替她把酒喝了,傅潤宜只好回到對方的問題上。

    ——上一次心動……

    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但由于她的情感和她生活一樣枯燥,有些事,也并沒有因年歲漸長而漸漸模糊。

    傅潤宜在崇北市生活了十八年。有時候她會想把整個城市都從自己的腦海里全部消除掉,那是不屬于她的十八年,傅潤宜的光鮮是不義之財,因它讓另一個更無辜的人自慚形穢,她理所應(yīng)當(dāng)?shù)伧龅氯ィ蛇是不夠,永遠不夠……

    這些都令她痛苦。

    可一旦她試圖擺脫這種痛苦,則會顯得更寡廉鮮恥。

    如果可以,她想把一切都干干凈凈地還回去。

    對原惟的喜歡不用還。

    那是屬于她的。

    就像大火燒盡荒原野草,唯有那一片水澤安靜地留了下來。

    傅潤宜試圖去講自己的第一次心動。

    “是很多年前,在他家……

    “是在院子里。他媽媽是我的老師,我去上課,之前我看過他和他媽媽講話,他從國外轉(zhuǎn)學(xué)回來不久,有時候脫口而出習(xí)慣說英文,他媽媽就會提醒他,回家了不可以再說英文。

    “他就算是聽大人話的樣子也不顯乖,看起來很聰明很獨立,非常有自己的主意。

    “那天我去上課,進院子里,發(fā)現(xiàn)他在看書,像是很深奧的書,因為他看得非常累,后來直接仰靠著藤椅,把書蓋在臉上。

    “我很想知道他那樣的人平時都在看什么書,就鼓起勇氣走近去看�!�

    傅潤宜說話偏慢,不擅長講故事,語調(diào)也并不生動,除了音色悅?cè)�,還不如一些智能女聲讀新聞來得抑揚頓挫。

    但她慢慢講,反而吊起懸念,旁邊的人都著急地問這個有關(guān)心動的故事里,男主人公看的是什么深奧頭疼的書。

    傅潤宜仿佛已經(jīng)預(yù)感到他人的失望,用很輕的語氣說:“是一本《歇后語大全》……”

    她還清楚記得那本書的封面是紋理粗糙的白底,圖案是類似于“小蔥拌豆腐”“芝麻開花”“十五個吊桶打水”的簡筆畫。

    如果在電商書城搜這本書,書籍信息里的“推薦”后面寫的是“小學(xué)”。

    大家果然失望。

    餐巾上金光閃閃擺了三四副吃法餐的刀叉,結(jié)果蓋子一掀,就光禿禿一個白面饅頭,噎得要死。

    這怎么能不失望,甚至有人不理解。

    “怎么會是看《歇后語大全》��?你們幾歲��?小學(xué)生戀愛嗎?”

    “不是我不明白,好小學(xué)生啊,這有什么值得心動的?如果是看什么高深莫測的英文原著,我還能理解一下,這個真的理解不了�!�

    傅潤宜輕抿住唇,沒有也不想再解釋。

    幾個女生覺t?得她講得不好,明成杰質(zhì)疑她這是臨時編的,編得也太不像樣,好歹編個英雄救美再心動啊。

    幾個男人順著明成杰的口風(fēng)說:“就是啊,不會是編的吧,罰一杯吧�!�

    傅潤宜只覺得很后悔,她好像做了一件傻事,有些東西自己珍惜就好,不該拿出來跟別人講的。

    連茹茹她都沒有說過,她為什么要在這些人面前說呢?

    因為當(dāng)事人在場嗎?

    可他連她是誰都不記得了。

    轉(zhuǎn)念一想,是啊,就是因為原惟不記得了,連她是誰都不知道,她才有勇氣在他面前講那么遙遠的,關(guān)于他們之間小小的交集。

    傅潤宜打算認了旁邊女生倒的這杯罰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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