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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那雙黑眸深不見底,凝視著李刺槿,卻又像是透過她在凝視已經死去的男人。

    耳機里忽然安靜了下去,就連咖啡廳的輕音樂都剛好播放停頓。

    林晃寫著算式的筆停住,筆尖點在卷子上,留下一個墨點。

    他面無表情地垂眸看著那個墨點,聽邵明曜清晰地開口。

    “我的出身越難以啟齒,我越要活得張揚。

    “他越不想讓我被人發(fā)現,我偏越要讓全世界都看見。

    “我不接受擺布,也不會沉默地存在�!�

    邵明曜無聲微笑,“你說得對,我確實是狗,但狗也要分�!�

    “明里搖尾乞憐,暗中磨爪藏牙�!�

    他一字一字說,“很不幸,我是一條惡犬�!�

    作者有話說:

    【小劇場-71】

    明蛋和呆蛋一起躺在草叢里看月亮。

    呆蛋正犯困,明蛋忽然問它:

    假如我不是你想象中的蛋,你還喜歡我么。

    呆蛋打著哈欠:細說。

    明蛋說:我又奸又壞,心狠手辣。

    呆蛋沉默片刻:那你以為我想象你是什么樣?

    明蛋想了想:溫柔明朗,善良可親。

    呆蛋聞言徹底沉默了。

    明蛋嘆氣:果然之前對我有很深的誤會吧。

    不。呆蛋木然搖頭:還是你對我的誤會更深一點。

    明蛋:?

    呆蛋拍著它的頭:你是一只自我感覺良好的小雞蛋。

    第72章

    |“邵松柏的長孫,不是什么私生子�!�

    電話里不再有人說話,只有輕音樂和衣服摩擦聲。

    林晃聽著邵明曜起身走路,手指輕點玻璃的聲音。

    他凝住的眼神這才動了下,筆尖空過剛才留下的墨點,把沒寫完的算式繼續(xù)寫完。

    服務生輕柔地問道:“您好,有什么需要幫助嗎?”

    邵明曜沒有立刻回答,似是深思了一會兒,而后說:“這個,歌劇院蛋糕,打包帶走,讓里面的女士一起結賬�!�

    猝不及防地,林晃對著滿紙混亂公式勾了勾唇角。

    電話里響起車馬人聲,邵明曜的聲音也大了起來,說道:“五星級酒店的餅房應該還不錯?歌劇院,名字挺好聽,給你嘗個新鮮�!�

    走廊空蕩,林晃小聲而冷淡地指出:“歌劇院是很老派的法甜。”

    “哦,那賭錯了,該買另一款什么布朗的�!鄙勖麝渍Z氣平靜,“不好意思,假少爺,真土狗�!�

    “蒙布朗就更常見了�!�

    林晃面不改色地把最后一筆寫完,說:“不要再占用北灰的惡犬頭銜�!�

    邵明曜沒反應過來般“嗯?”了一聲。

    “邵明曜�!绷只握f:“你是一條可愛的小狗�!�

    晚飯依然是胡秀杰的“愛心”盒飯。

    林晃進班吃飯,一邊吃一邊使勁敲腿,吃完回到走廊上。

    六班同學看心疼了,扒著門對胡秀杰訕笑,“主任,林晃都站一天了,饒了他吧。”

    林晃感動地看向他。

    “還有兩節(jié)晚自習才到一天�!焙憬芾溲矍扑�,“關系挺深厚啊,你想替他?”

    那人立刻擺手,“深厚,但也沒那么深厚�!�

    林晃收回感動的視線。

    胡秀杰把人驅散,板著臉對林晃道:“A班馬老師今天去外校教研,聽說你罰站的事了�!�

    林晃心頭立即涌出些許被寬恕的期待,問道:“他對您說什么了嗎?”

    胡秀杰點頭,摸出一張卷子放在窗臺上,“他說沉浸式攻破難題,能讓時間過得快一點�!�

    林晃:“……謝謝他�!�

    果然混子學校都是紙老虎,省重才是吃人不吐骨頭的真地獄。

    林晃撅在窗臺旁做死難的競賽卷,從晚休做到晚自習打鈴,喧嘩的走廊恢復安靜,他意識模糊了,腦袋頂上漂著兩道音軌,左邊念數學定理,右邊念大悲咒。

    屁股突然被人拍了一把。

    一枚典雅的黑色紙盒降落在卷子上,散發(fā)著可可豆和黃油的香醇。

    邵明曜動作利落地幫他收拾好紙筆,大步邁進高二六班,和看自習的老師低語兩句,在眾目睽睽之下拎走了他的書包。

    走廊空無一人,他跟在邵明曜后頭挪了兩步,被肆無忌憚地抓住手。

    他瞥著那只手,“你怎么這么黏人。”

    邵明曜說,“我是看你被罰得走路費勁,才拉著你�!�

    林晃抬眸看他,問道:“我走路費勁,是因為罰站么�!�

    “不是么。”邵明曜腳步一頓,面不改色地點頭,“那很好�!�

    好你媽。

    書包讓邵明曜拿了,林晃一手被他抓著,另一手拎著紙盒和塑料袋。紙盒里裝著五星級酒店的歌劇院,塑料袋里裝著便利店大冤種蛋糕卷。

    走出教學樓,他忽然恍過神來,掙開邵明曜的手,“書包還我�!�

    邵明曜回頭,“怎么了?”

    “不和你走。”林晃往回退一步,語氣里透著煩,“以后不逃課了�!�

    完蛋,他好像真的怕胡秀杰。

    邵明曜洞察一切地“哦”了聲,又抓起他的手,“我拿了假條,爺給胡秀杰打電話了�!�

    林晃驚喜,“真的?”

    爺真好。

    邵明曜拉著他走到校門,把假條遞給大爺,大爺果然放行了。

    林晃長松一口氣,邵明曜說道:“爺說你陪護受累了,讓你先回家睡覺,要罰也明天再罰�!�

    “?”林晃大驚失色,“明天?”

    邵明曜點頭,“怎么了。”

    林晃愣了半天,“可我再堅持一節(jié)課就罰完了�!�

    “……”

    邵明曜沉默在原地,半晌才遲疑著繼續(xù)邁動腳步,“他可能沒想到胡秀杰只罰你站一天�!�

    林晃:“……”

    邵明曜努力找補:“沒事,明日事明日愁,今天的蛋糕今天吃�!�

    林晃說:“邵明曜,我不想念了,想退學�!�

    “不行�!鄙勖麝渍f,“胡秀杰和爺說,你能沖985呢�!�

    “不想沖了,回去開店得了�!�

    “大學生每年還能爭取獎學金呢�!�

    “我不差錢�!�

    “國獎每年有八千�!�

    “……”

    林晃不貪錢,他只是太累了,懶得再辯。

    羊腸巷里路燈昏暗,他被邵明曜哄著,困得迷糊了一會兒,又抬頭瞥向身邊。

    邵明曜肩上掛著他的書包,在他身邊拽著他的手走,眉眼淡然從容,和從前沒什么兩樣。

    “邵明曜�!�

    “嗯�!�

    “很辛苦吧……”

    “還行�!�

    “你會覺得委屈嗎?”

    “偶爾�!�

    “偶爾?”

    “要被分手的時候�!�

    林晃噎了一下,有些不耐煩地收回視線,“踹了你而已,有什么好委屈的?”

    邵明曜輕笑,“弄了你而已,有什么好哭的?”

    “……”

    林晃掙開那只手,卻被更緊地一把攥住,邵明曜掌心泛了層薄汗,在他指間手背覆下一片微潮濕的溫熱,聲音低低地鉆進他耳朵里:“以后繼續(xù)接你放學了�!�

    林晃不掙了,勉為其難地讓他攥著手,垂下眼“嗯”了一聲。

    到家囫圇沖了澡,困得直接癱在床上。

    邵明曜坐在床邊替他吹頭發(fā),吹干又捏著蛋糕喂他吃。他閉著眼一口一口地咬嘴邊綿軟粘膩的蛋糕,吃著吃著,意識逐漸遠去。

    直到一口咬到邵明曜的手指。

    “沒了�!鄙勖麝渍f,“吃不夠么�!�

    他窸窣起身,抽出手指,指尖在林晃舌頭上勾了一下。

    林晃喉結一動,睜眼看他起身,“去哪?”

    “回醫(yī)院了�!鄙勖麝渍f。

    林晃說:“李刺槿的律師要是調整了合同,發(fā)我看一眼�!�

    邵明曜輕笑,“你還懂合同?”

    “只能大概看看�!绷只斡珠]上眼,“被你坑著背了好幾年法條�!�

    邵明曜笑出聲,走過來親了一口他臉頰上的蝴蝶,“她已經簽了,一字未改�!�

    林晃喉結微動,閉目道:“恭喜,賭贏了�!�

    “可惜蛋糕賭錯了�!鄙勖麝籽刂剿旖牵袅艘幌�,“下次一定買對�!�

    第二天林晃留了個心眼,到學校就去廁所躲著,等到打鈴才出來,快步沖進教室,一屁股在位子上坐下。

    胡秀杰路過高二六班后門,他目不斜視地盯著黑板,數學老師提問,他舉起了手。

    老師被他突然的主動驚嚇到,他起身回答,答完一種解法停頓片刻,又換一種解法。

    一共答了三種解法,腦子挖空了。

    胡秀杰仍站在后門盯,眼珠子一眨不眨,瞪得像只貓頭鷹。

    他硬著頭皮坐下,終于轉過頭,和貓頭鷹對視。

    貓頭鷹朝他伸出利爪,勾了勾。

    他認命地抓起卷子,出去走廊上罰站。

    胡秀杰問他,“睡好了?”

    林晃耷著頭,“湊合。”

    “站直了!”胡秀杰喝斥道:“沒吃飯啊�!�

    林晃只好把頭支起來,肩胛貼住墻,“起晚了,沒吃�!�

    胡秀杰轉身,踩著高跟鞋咣當咣當回教務處。林晃腦袋又耷下去,沒一會兒,高跟鞋又咣當咣當地回來。

    “站著吃,吃完回去上課�!焙憬芾涞溃骸霸俑姨訉W,你就給我站到這學期末!”

    林晃愣了一下,捏著那只白色點心盒,盒子上用馬克筆歪七扭八地畫著幾顆蠶豆似的玩意,從小到大,從圓到扁,蠶豆逐漸長出胳膊和腿,變成蠶豆人,又扭曲地跳起舞來,后來不知道從哪出現一只貓,蠶豆人捏著響指朝它靠近,最后掰開貓嘴,一頭栽了進去。

    “……”

    好擔心作畫人的精神狀態(tài)。

    林晃猶豫了下,“主任,您想透過這幅畫對我說什么嗎?我看不懂�!�

    胡秀杰沒好氣道:“從我班學生那里沒收的,你要問問他去�!�

    林晃:“……哦。”

    那算了,畢竟是數理A的。

    陳亦司好像說過,天才和瘋子只是一線之間。

    盒子里裝著兩只泡芙、一大塊奶油戚風。

    泡芙是工廠貨,奶餡濃郁順滑,但能吃出來沒少放食用膠和增稠劑。戚風倒像自家做的,造型樸素,但原材料用的都是最好的,烤得也用心,入口松軟清甜。

    林晃大口大口吞咽著奶油和蛋糕,不知怎的忽然想起小時候,莊心眠喜歡烤這種最簡單的戚風蛋糕,打一碗奶油隨便抹兩下就給他當早飯,大概是太軟太甜,即使被他忘了這么多年,卻忽地又一下子讓他想了起來。

    他對著窗臺發(fā)了會兒呆,等老師喊才想起來進教室。

    *

    熬到周末,林晃起大早,到醫(yī)院才聽說邵松柏剛接出院通知。

    生命很神奇,一周前不省人事、幾經搶救,病危通知書攢了一小沓�?扇艘恍眩胃腥厩辶�,病房接連下轉好幾級,沒幾天就被醫(yī)院趕回家靜養(yǎng)。

    林晃進病房時,大夫正在講檢查報告。

    “室壁運動協調度佳,各房室沒有放大,射血分數67,都正常著。低密度1.3,比較理想,出院遵醫(yī)囑服藥,千萬不要大補,清淡飲食,半個月后多活動�!�

    邵明曜聽得很認真,邵松柏只聽了兩句就開始沖林晃使眼色,林晃擺手示意他認真聽。

    等大夫走了,林晃才去床邊坐著。邵松柏拉著他的手,抱怨邵明曜管得多,又說想吃桃酥,讓他回去多烤幾爐。

    其實老頭余生已經告別這些高糖油點心了,永遠別想碰。

    但他眼神飽含期待,林晃實在張不開嘴,糾結半天,突然想起什么,從兜里摸出一顆半青不黃的杏,放在他手掌心里。

    邵松柏納悶道:“哪買的早杏,長得真糟�!�

    林晃把老杏樹結果的事說了。

    邵明曜那天果然沒聽進去,這會兒和爺一樣驚訝,爺孫倆一起對著那顆小果子發(fā)呆,過了好半天,邵松柏問:“真是咱家樹結的?”

    林晃點頭,“我看了它好幾天�!�

    邵松柏摸了摸,“這么��?”

    林晃說:“今天才是第八天,長大了一點,但離熟還遠著�!�

    邵松柏沉默,邵明曜也沉默。

    許久,邵明曜臉色發(fā)木地問:“只結這一顆嗎?”

    林晃點頭,“就一顆,我特意找遍了……”

    “你就給摘了??”

    邵松柏聲音徹底顫抖,劇烈地咳嗽起來,林晃腦子一嗡,邵明曜趕緊過去扶住老頭,護著胸口,“爺——!息怒!”

    邵松柏被他架著,手在床旁摸來摸去,什么也沒摸到,目光又落在他的皮帶上。

    林晃求救地看向邵明曜。

    邵明曜表情也嚴肅,“不開玩笑,我也想抽你�!�

    林晃:“……”

    好在老頭是半個殘廢,邵明曜也一時脫不開手,林晃抓起出院條就往外走,一路小跑,嚇出一身冷汗。

    出院手續(xù)很復雜,要在好幾個樓來來回回地開單子。林晃努力磨蹭,把出院結賬、退費退飯卡全都辦好,連病歷都打了,捱到快中午才回去。

    他抱著像字典那么厚的診療記錄,輕手輕腳地走到病房門口,往里一瞄,腳步停頓。

    邵明曜脊背筆挺地跪在病床旁。邵松柏摩挲著杏,看著窗外明烈的日光。

    “爺�!鄙勖麝捉辛怂宦�,“奶奶護著你呢�!�

    許久,老頭的視線回到孫子臉上,平靜地問:“護著我,護著你爸了嗎?”

    邵明曜沉默。

    “你跪什么?”邵松柏扶著床架子,坐直了些,“起來。和爺說句實話,你爸他——”老頭似是突然想哽,但勉力忍住了,手攥緊欄桿,逐字問道:“是不好了,還是……不在了?”

    邵明曜抬起頭,輕聲道:“是……上飛機前�!�

    老人攥著欄桿的手一下子青筋暴起,他發(fā)著抖,床架子被攥得咔咔震顫,許久,他長吸一口氣,沉沉吐出。

    “這樣啊……這樣……”他垂下頭喃喃自語,又愴然一笑,“是……車禍?”

    “不是,主動脈夾層。說是之前連著出差、應酬了大半個月�!�

    “哦……”

    “爺,對不起�!鄙勖麝椎兔颊J錯,“這些天和您發(fā)微信的是我,我一直騙著您,從手術前騙到今天,其實……您應該有察覺吧�!�

    邵松柏發(fā)呆了好一會兒才點頭,“我知道澤遠應該是出事了,否則不可能不來看我,他……他對你不是個東西,在我面前卻還算個好孩子�!�

    病房里一下子安靜下去,爺孫倆都不再說話。邵明曜看著床欄桿,年輕的手緩緩握住蒼老的手,緊握,他又低低喊了聲“爺”。

    邵松柏一聲不吭,卻是老淚縱橫。好半天,他抹去了眼淚,反握住邵明曜,“爺以前把你看錯了,你不是好孩子,應該說是個男人了。有主意能抗事,你比你爸強。”

    “爺。”

    “你起來�!鄙鬯砂乩话�,又問:“醫(yī)院這些天得扔個四五十萬,沒有你爸,不好湊吧?”

    邵明曜略過了那些窘迫絕望,輕描淡寫道:“您的活期、醫(yī)保什么的用空了,最后還差一點,找我媽借了,晃晃也補了點�!彼D了頓又說:“我沒找到那筆留學的錢,不然也不至于跟我媽開口�!�

    邵松柏心疼地看著他,“傻孩子。光知道翻爺的戶頭啊?”

    邵明曜一愣,“什么意思?”

    “也是,怪我之前沒和你說�!鄙鬯砂貒@氣,“你留學的錢,爺是存在你名下的,存折就在你床墊子底下呢�!�

    邵明曜錯愕,林晃在外頭也愣了。

    老頭向后靠在床頭,閉目長吁一口氣,緩聲道:“遺產要給第一順位平分的,要是不存你戶頭,萬一我有個好歹,這錢能歸你幾分?”

    老頭閉著眼睛一下一下拍著他的手背,喃喃道:“要出國念書的,出去不是最好的選擇,但是你的選擇,我大孫子嚼著委屈長大,就這么一個心愿,我肯定得讓他順順當當,一點岔子都不能出�!�

    邵明曜低下頭,林晃看見兩顆水珠從他腦袋底下墜落,也別開頭去,輕輕吸了下鼻子。

    老頭閉目了一會兒,又睜開眼,“我那兒媳不是個本分的,遺產怎么說?”

    邵明曜清了清嗓子,不提那些算計,只說了李刺槿答應給三分之一家產。

    邵松柏挑眉,“三分之一?”

    邵明曜點頭,“我和邵……和我爸的DNA鑒定被作偽了,現在人也沒了,拿不到新樣本,就這樣吧。有三分之一,足夠給您養(yǎng)老了。”

    邵松柏苦笑,拍拍他的手,“傻孩子。”

    他讓邵明曜把手機拿來,翻了半天,遞給他看。

    邵明曜只掃了一眼,手機一下子掉在床上,邵松柏拿起來揣好,借著他的攙扶下了床。

    林晃正困惑手機上是什么,便聽邵明曜顫聲問道:“我和我爸的親子鑒定,是您偷偷做的?什么時候?”

    “去年秋天我過生日,他回來的時候。”邵松柏說:“我本來想借生日再觀察一下你倆,有沒有修復關系的可能,看來是沒有了,就拿了他的和你的頭發(fā),提前把親子鑒定做了,也公證過,有法律效力的。只是……只是沒想到要這么快就拿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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