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0章
肯定也會心甘情愿地為他降臨大地。
“別怕�!�
她聽到少年對她說。
明明在這種讓人緊張的局面之下,少年看起來卻很冷靜,甚至還在對她笑。
他笑著,
輕聲對她說:“別怕,有我在�!�
或許是被那個好看的笑容所迷惑,或許是被對方的鎮(zhèn)定所感染,少女忽然就安心了下來。
她的手指不冷了,被讓人心動的美少年這么握著,甚至還有點發(fā)熱。
對方靠近的臉,還有那溫柔地看著她的目光,都讓她忍不住有點臉紅心跳。
“你待在這里,外面的事情很快就會結(jié)束�!�
再一次柔聲安慰著那個驚恐不安的少女,看到她的臉色平靜下來之后,伽爾蘭伸手拿起放在一旁的披風(fēng)。
披風(fēng)被甩開,披在他的身上。
他打開馬車門,走下去。
長長的披風(fēng)將他脖子以下的身體都擋住,只露出一張臉。
為了掩飾身份而染黑的長發(fā)從少年如雪般白皙的頰邊散落,披在淺色的披風(fēng)上。
當(dāng)他向前走去的時候,從遠方的大漠中吹來的風(fēng)就將他黑色的發(fā)絲向后高高地掀起。
幸好他披著的是遮擋風(fēng)沙用的略厚的披風(fēng),并不會被風(fēng)吹得飛揚起來,露出遮掩在下面的身體。
那十來位與眾不同散發(fā)出凜然氣息的護衛(wèi)裝束的男子沒有一個人出言勸說,或者上前阻攔,皆是默默地跟在前行的少年身后,顯然對其是完全服從。
馬賊們還在嚷嚷著,叫商人將他的女兒交出來,讓他們的小頭兒帶回去。
當(dāng)看到那位‘少女’真的下了馬車向他們走來,而且不哭不鬧異常平靜的時候,他們都忍不住好奇地拿眼瞅了過去。
這一瞅,前一刻還在胡亂嚷嚷的粗話盡數(shù)吞咽回了喉嚨里。
剛才還喧鬧不已的馬賊們忽然就變得安靜了下來,一個個拿著原來如此的目光瞅著他們的小頭兒。
全部都是一臉‘你竟然是這樣的小頭目’的神色。
媽的,難怪!
以前打劫過那么多的商隊,其中不是也沒有女人,小頭兒都是一副不感興趣的模樣,從來沒提起要搶什么女人回去。
偏生這一次不知道為什么突然做出這種事來。
小頭兒肯定是之前偷偷看到過這個美少女的臉了!
他們都如此認定道。
看著薩爾神色驚訝地看著眼前的‘少女’的表情,不少馬賊心底暗暗地呸了一聲。
呸!
裝什么都不知道裝得到是挺像的!
“擦!”
當(dāng)初通知薩爾的那個青年看著大腹便便的商人,小聲和旁邊的同伴交頭接耳。
“我和你賭一個亞倫銀幣,這絕對不是那貨的親女兒!絕對是他老婆和別人生的!”
“賭個屁�。⌒☆^兒這回值了——”
…………
“聽說你想要娶我?”
眼前‘美少女’一句話,讓錯愕中的薩爾回過神來。
他揚了自己那雙吊梢眼,笑了起來。
看來他所料不錯,這位‘少女’肯定是什么重要人物,
他的天價贖金有著落了。
這一刻,‘少女’的身影在他眼中已經(jīng)直接換成了等重的金光閃閃的金幣。
至于馬上要成為階下囚的少女居然會對他這個劫匪笑的原因,薩爾覺得,少女大概是想色誘自己,利用美貌讓自己心軟。
一想到這里,薩爾就在心里不屑地嘖了一聲。
你再好看,還能有金幣好看?
身為金幣的骨灰級死忠信徒的費拉匪團小頭目如此想著。
一雙吊梢眼頗為欠揍地抬起,他騎在馬上俯視著對方,一副懶散的神態(tài),笑瞇瞇地說:“是啊,我想娶你,現(xiàn)在就跟我回去,做費拉的首領(lǐng)夫人吧?”
他一邊說,一邊故意用色迷迷的目光打量著伽爾蘭,帶著某種惡趣味想要看到對方陡然色變的臉色。
但是伽爾蘭神色絲毫未變。
他說:“好,你現(xiàn)在帶我回去�!�
年輕的馬賊頭目的目光僵了一下。
莫非是哪家不知人間疾苦的傻白甜貴族大小姐翹家出來,故意尋求刺激?
他正在心底暗暗揣測著。
一抬頭,他錯愕地看到伽爾蘭側(cè)身就對自己的下屬們高喝起來,讓他們撤開包圍圈,放商隊離去。
伽爾蘭那理所當(dāng)然對他們下達命令的姿態(tài)讓馬賊們一時間面面相覷,一臉懵逼。
薩爾也是目瞪口呆。
“你在做什么?”
“命令他們讓路�!�
伽爾蘭回答。
“你憑什么覺得他們會聽你的命令?”
薩爾覺得,這個貴族少女的腦子怕是有毛病吧。
“你要娶我,那我就是首領(lǐng)夫人�!�
伽爾蘭理直氣壯。
“所以他們聽我的命令有什么不對。”
薩爾:“…………”
說得好有道理,他竟然完全無法反駁。
咂了咂嘴,他頭疼地想了想,抬手一揮,他麾下的馬賊便飛快撤開包圍圈,讓開路。
反正商隊的孝敬已經(jīng)到手,費拉匪團慣來只求財不傷人,他本來就沒打算對商隊怎么樣。
要什么商人的女兒也只是找借口把這個可以要來天價贖金的肥羊逼出來,然后將其強行帶走。
現(xiàn)在既然這頭腦子有問題的肥羊自愿留下來,放走商隊也無所謂。
商人忙不迭地帶著商隊離開了,當(dāng)然,屬于伽爾蘭的馬車被留在了原地。
在薩爾等一眾匪徒虎視眈眈地注視中,伽爾蘭一臉若無其事地回到了馬車上,任由這群匪徒將他挾持帶走,絲毫不加反抗。
薩爾一路上都還很警惕,擔(dān)心那十來個不好惹的護衛(wèi)忽然暴起,帶著這頭肥羊逃走。但是出乎他意料之外,無論是馬車里的‘少女’,還是緊緊地簇擁在馬車外面的彪悍護衛(wèi)們,一路上都安安靜靜地,一聲不吭地跟著他們走,任由他們包圍住自己。
那種淡定的架勢,讓薩爾有種微妙的錯覺。
他覺得,與其說是他們綁架回去一頭肥羊,倒不如說他們看起來更像是在護送那個‘少女’一樣。
這種錯覺讓他很不爽。
薩爾一路上郁悶著回去,等回到崖寨一看,看著寨中張燈結(jié)彩、眾人喜氣洋洋的模樣,以及寨中都已經(jīng)擺好的婚宴,他嘴角不由得抽搐了起來。
原來竟是他的部下偷偷提前跑回去,向眾人宣告了他們小頭兒帶著一個夫人回來的事情。
他因為受傷一直臥病在床的父親頓時大喜,立刻指揮著眾人開始布置婚宴,打算今晚就直接舉行婚禮。
他們荒漠人可沒那么多復(fù)雜的繁文禮節(jié),所謂的婚宴,其實就是眾人開開心心地大吃大喝一頓,讓大家都知道誰結(jié)了婚就行了。
看著已經(jīng)鬧哄哄的所謂婚宴,知道現(xiàn)在怎么解釋都說不清,薩爾嘆了口氣,干脆讓心腹護送著伽爾蘭到自己的房間去,打算晚上再仔細和這頭肥羊談?wù)劇?br />
雖然眾人都很好奇薩爾搶回來的夫人到底長得什么模樣,但是那位下了馬車之后就一直用厚厚的披風(fēng)擋住整個人,臉也隱藏在兜帽下面,四周還有人圍著不讓別人靠近,根本看不清。
眾人只能遺憾地看著藏在披風(fēng)下的‘少女’離開了這里。
薩爾一轉(zhuǎn)頭就被他的老爹給拽去,他這個所謂的婚宴主角還沒怎么著,他的老爹已經(jīng)喝高了,拽著他就從他小時候開始憶苦思甜,說他母親去得早,自己辛辛苦苦一個人把他拉扯大,養(yǎng)育成優(yōu)秀的匪徒,終于親眼看到他成婚的這一天等等等等。
說到感慨之處,一個滿臉大胡子的大老爺們竟是哭得一把眼淚一把鼻涕的,讓人惡寒不已。
被自家不靠譜的老爹拽著走不開的薩爾就這么面無表情地看著他家老爹大哭大鬧一頓后,抱著酒壇子直接躺倒在地,醉死了過去。
不止是他老爹,其他人也是幺五幺六地扯著他死命灌酒。
等薩爾總算是脫開身的時候,已經(jīng)到了深夜。
他用冷水洗了把臉,讓自己被酒氣占領(lǐng)的腦子清醒一些,這才快步向自己的房間走去。
等到了房間門口,他忽然發(fā)現(xiàn)那批強悍的護衛(wèi)守在屋子四周,不準(zhǔn)任何人進入其中。
他走過去,還沒開口說話,帶頭的護衛(wèi)看了他一眼,讓開,示意他進屋。
薩爾呆了一下。
等等,這里好像是我的地盤,我的房間。
你們這種理所當(dāng)然霸占我的地盤當(dāng)成自己的態(tài)度很不對啊——
年輕的馬賊首領(lǐng)悻悻然地進了自己的屋。
抬頭,一眼看到屋子里顯然是在等著他的‘少女’。
燈下美人,若是換成其他人,少不得失神一瞬。
但是在從來不解風(fēng)情的薩爾看來,‘少女’在他眼中自動變成了等重的金閃閃的金幣。
忍耐。
這可是大筆的金幣啊,可以換來數(shù)不清的金閃閃的金幣啊。
為了可愛的金幣,薩爾哼了一聲,忍下不滿,在屋子坐下來。
“說吧,你就這么跟我過來,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這個‘少女’淡定地著跟他一路行來的模樣,已經(jīng)不是用粗神經(jīng)和傻白甜就能解釋的事情了。
與其說是他挾持了她,他倒是覺得,更像是她故意碰瓷到自己身上,帶著某種目的性跟著他回來。
他倒是不在乎她打什么主意,他們就是一幫及時行樂,度過今日說不定什么時候就沒了明天的匪團而已,有什么值得這種貴人算計?
“因為你說要娶我啊�!�
伽爾蘭坐在桌邊,一手托著下巴,瞅著他。
薩爾:“…………”
咱能不提這茬不?
伽爾蘭笑瞇瞇地繼續(xù)說下去。
“不過,想娶我,你是不是該給我足夠的聘禮?”
一提到錢,薩爾瞬間提起十二萬分的警惕。
“我沒錢!”
伽爾蘭笑了。
“我不要錢�!�
他說,“甚至于,我可以給你錢,一大筆你想象不到的巨額財富�!�
薩爾沉默了一瞬,他看著伽爾蘭的眼神一點點變得凌厲。
“我不知道你的目的到底是什么,但是帶著這么點人就敢來到費拉匪團的地盤,你未免也太自信了些。”
他冷笑著盯著伽爾蘭。
“就算你那些護衛(wèi)很強,畢竟也只有十來人而已。群狼還能咬死獅子,我這邊的人數(shù)是你的幾十上百倍,你真自信就那么幾個護衛(wèi)能保護好你?”
薩爾以恐嚇的口吻說道。
“的確,區(qū)區(qū)十來個護衛(wèi)想要抵擋你們所有人不可能�!�
伽爾蘭雙臂支在桌面上,雙手交握在臉前。
交握的雙手擋住他微動著的唇。
細長睫毛垂下來,他說:“我看到你的寨子里有不少的婦孺和孩子,在我被你們解決掉之前,我的護衛(wèi)完全有時間沖出去抓那么幾個做人質(zhì)……”
砰地一聲巨響,薩爾的手掌重重地拍在桌上,打斷了伽爾蘭的話。
那雙吊梢眼死死地盯著伽爾蘭,原本的懶散消失得干干凈凈,這一刻煞氣翻騰。
“你敢動一個我的人試試�!�
薩爾用極其可怖的眼神盯著伽爾蘭。
伽爾蘭和那雙兇狠的眼對視片刻。
忽然,他笑了一下。
“不錯,是個稱職的首領(lǐng),算你合格了�!�
伽爾蘭一邊說,一邊站起身。
他繞過桌子走到薩爾跟前,仰頭和其對視,在后頸扎成一束的黑發(fā)從他側(cè)肩垂下來。
“只要你能把我想要的聘禮給我�!�
他笑著說,
“我就履行自己身為首領(lǐng)夫人的義務(wù),我給你們費拉人一個安居之所,如何?”
“…………”
年輕的馬賊首領(lǐng)皺著眉看著伽爾蘭。
很奇怪。
明明這個人的身型比自己矮不少,但是不知為何,他就是有種被身前這個‘少女’壓了一頭,反而是自己在對方面前矮了一截的錯覺。
但是不得不說,這個人口中的‘安居之所’讓他驀然心動了一下。
皺眉思索了好一會兒之后,薩爾再次開口。
“你到底想要什么?”
“我要你……”
伽爾蘭看著他,低聲說。
宛如最純粹的金子融化而成的金眸微微瞇起,燈光映進去,折射出最明亮的光。
亮得讓注視著那雙金眸的薩爾一時間都覺得有些晃眼。
“……把這片和你同名的荒漠獻給我。”
薩爾的眼角猛地一動。
他剛要說話,忽然從外面?zhèn)鱽磬须s的吵鬧聲,很明顯是打斗的聲音。
出事了?
他快步向門口走去,想要知道外面出了什么亂子。
但是剛走了一步,忽然轟的一聲巨響,房門被人一腳硬生生地踹開。
薩爾錯愕地看到一名他從未見過的高大男子踹開房門闖進來,昏黃燈光下,一身漆黑的盔甲滲出絲絲夜晚的寒氣。
那名男子看了他一眼。
只一眼,就讓他渾身寒毛都豎了起來。
他一瞬間竟是有種被噬人的野獸盯住的錯覺,駭?shù)盟呐K都停跳了一拍。
“你怎么會來——”
話說到一半戛然而止。
伽爾蘭看了還在這里的薩爾一眼,吞下了后面半句話。
順利進行的計劃突然被打斷,這讓他不快地盯著赫伊莫斯,問道:“你來做什么?”
他的語氣中透出明顯責(zé)問的意味。
赫伊莫斯看著伽爾蘭,金紅色的眸底像是有火在燒。
他挑眉,以壓抑著怒氣而又帶著挑釁意味的目光看著伽爾蘭,說:“來搶親。”
伽爾蘭:“…………”
房間里一時間安靜下來,氣氛不知為何忽然變得極為尷尬。
薩爾瞅伽爾蘭一眼,又瞅赫伊莫斯一眼。
看著兩人都是一臉不服氣地互瞪著的模樣,他想了想,用大拇指指著赫伊莫斯,轉(zhuǎn)頭問伽爾蘭。
“你姘頭?”
伽爾蘭:“………………”
“赫伊莫斯,你現(xiàn)在干掉這家伙,我不攔你�!�
伽爾蘭說,面無表情。
作者有話要說: 好吧,時間線是成為王太子之后。
這個應(yīng)該記得了吧?_(:з」∠)_
第322章
看到那個突然闖進來的可怖男人與‘少女’之間的對視,還有兩人之間某種微妙的氛圍,
薩爾立刻悟了。
“你姘頭?”
他直接問道。
然后就獲得了伽爾蘭一個面無表情的眼神。
“赫伊莫斯,
你現(xiàn)在干掉他,我不攔你。”
“等等,
給我等一下,
你們這對小情侶吵架是你們的事,
別扯上大爺我�。 �
薩爾連忙喊到。
他光顧著好奇,沒聽清那個男人的名字,
也不感興趣。但是現(xiàn)在他敢確認這兩人是認識的,
而且絕對有著很微妙的關(guān)系。
所以他直接轉(zhuǎn)向赫伊莫斯,說,
“兄弟,你放心,大爺我對你的女人不感興趣,嘖,
一點女人味都沒有�!�
他瞥伽爾蘭一眼,
眼神很是嫌棄。
“大爺我呢,
最愛的只有金幣,弄她回來目的也只是撈一筆錢,
婚禮什么的那都是下面的家伙起哄弄出來的,
不作數(shù)�!�
他看似大大咧咧、渾不在意地揮了揮手。
“我看你們還有得聊,
正好,我酒喝多了出去撒泡尿,你們自己搞定�!�
吊梢眼的眼角挑起來,
他意有所指地瞟了赫伊莫斯一眼。
“這位兄弟,干脆,我就把我這個地方借給你,直接過新婚夜?”
薩爾一邊說,一邊從赫伊莫斯身邊邁步走向門口。
赫伊莫斯沒動,甚至都沒有看他一眼,目光從始至終只是盯著伽爾蘭。
啪的一聲,房門關(guān)上,房間里再次陷入寂靜。
房間外面,啪的一下關(guān)上門的薩爾后怕地吐出一口氣。
要知道,他前腳邁出這個房間,后腳在房間里硬撐著裝出來的不在意的表情立刻就垮了下來。
只是被那個黑衣的男人看了一眼,一直到現(xiàn)在,他的心臟還像是被一只無形的大手死死掐住一樣。
那個男人很危險。
從看到黑衣男人的那一刻起,他的直覺就在瘋狂地警告他。
那個男人危險到——讓他有種靠近一步都是活該找死的感覺。
所以薩爾當(dāng)機立斷,撇清了自己和‘少女’的關(guān)系,
然后,果斷尿遁,逃離了修羅場。
他站在門口,目光煩躁地掃了一圈四周。
那十來名護衛(wèi)皆是繼續(xù)沉默地守在屋外,完全看不出來剛才和闖進屋子里的男人打了一頓。
顯然,是因為房間里的‘少女’沒有發(fā)話,他們就沒有進去。
他們顯然沒把薩爾看在眼里,就算薩爾站在門口,眼角余光都沒有掃他一下。
胡亂撓了撓自己那頭鳥窩般亂糟糟的頭發(fā),薩爾在心里罵了一句,悻悻然離開了這里。
…………
被打擾了計劃的伽爾蘭還在生氣,本來事情進展得很順利,只差最后一步,他就能把這個費拉匪團的首領(lǐng)拿下。
只有拿下這個首領(lǐng),他才能在薩爾荒漠實施自己下一步的計劃。
最讓他不爽的,是赫伊莫斯竟然一直暗中跟著他的事情。
“你一直跟在我后面?”
“…………”
赫伊莫斯沒吭聲,一雙眼一眨不眨地盯著伽爾蘭。
漆黑的額發(fā)散落在他的眼角,掩住他眼底隱隱滲出的煞意。
一團灼人的火焰在他心口燒著,幾乎就要爆發(fā)出來,但是看著對面的少年,他強行壓下心口的戾氣。
淺淺地吐出一口氣,他走上前,伸出手,整理了一下伽爾蘭斜到側(cè)肩的披風(fēng)。
赫伊莫斯低著頭,金紅色的眼眸定定地注視著伽爾蘭。
他低聲說:“我怕你又要走�!�
伽爾蘭本來還火大著,但是赫伊莫斯這么一個動作、一句話,就讓他滿肚子的氣瞬間泄下去大半。
他一時間竟是不知該怎么回話。
畢竟他的確就在不久之前做出了瞞著眾人離家出走的蠢事,所以現(xiàn)在赫伊莫斯說擔(dān)心他再次偷跑所以才跟蹤他,他還真是無法反駁,也沒辦法生氣。
而且,赫伊莫斯跟著他的這個行為,恐怕還是經(jīng)過卡莫斯王兄他們默許的。
說不定王兄歇牧爾他們也擔(dān)心自己獨自跑出來之后腦子一抽,又來一次離家出走。
以前身為王子的他翹家還能掩飾一下,但是若是現(xiàn)在已經(jīng)成為王太子的自己翹家,那問題可就大了。
“我既然選擇回去,成為王太子,就不會再反悔,更不會一聲不響地再走掉�!�
伽爾蘭說,他明亮的金眸和赫伊莫斯對視,帶著坦然之色。
“我說過,我來到這里,只是想要解決薩爾荒漠的事情�!�
他說,
“既然做了王太子,我就多少該盡點責(zé)任,不是嗎?”
當(dāng)初塔斯達使團在經(jīng)過這片荒漠的時候,奧帕達的兄長勾結(jié)此地的匪團夜襲塔斯達使團。
那個時候,為了避免不必要的傷亡,防止對方狗急跳墻,他放了那個匪團離開。
但是那時候放過那些匪徒,并不代表他不打算秋后算賬。
他原本是打算等塔斯達使團安全離開,而自己也安全回到王宮之后,就將此事告之卡莫斯王兄,讓王兄派軍隊剿滅那個匪團。
但是,在回到王宮之后,先是赫伊莫斯向他傾訴戀慕之心向他求愛,嚇了他一跳,然后沒過兩天就被卡莫斯王兄派到托澤斯城,緊接著就是海盜來襲,托澤斯城血戰(zhàn),好不容易打贏了,剛回王城,赫伊莫斯就被陷害,他又忙著救赫伊莫斯。
救完赫伊莫斯,他就為了不做王太子偷偷地翹家了。
……
一堆事情接連發(fā)生,讓人喘口氣都來不及,根本沒時空去考慮剿匪的事情。
直到現(xiàn)在,才終于有時間去考慮這件事。
赫伊莫斯皺著眉問:“幾個不成氣候的匪團,要解決他們很容易,我不明白,你為什么要做得這么麻煩?”
雖然薩爾荒漠的匪團眾多,但是只要伽爾蘭一聲令下,讓他或者凱霍斯率軍前來,剿滅他們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他不明白伽爾蘭為什么非要親自過來。
“想要剿滅荒漠中的匪團的確不難,我查過記錄,似乎每隔一段時間王庭就會來剿一次匪,剿滅一次,薩爾荒漠就會安靜一段時間�!�
伽爾蘭搖了搖頭。
“但是,也僅僅安靜一段時間而已,很快,或是逃掉的舊匪團,或是新的匪團又會出現(xiàn)。就跟野草一樣,你燒得再多,隔了一段時間,它又會長出來�!�
伽爾蘭一邊說,一邊抬起手解開披風(fēng)領(lǐng)口的繩結(jié)。
他脫下這身厚實的披風(fēng),隨手將其放到桌子上,然后自己在桌邊坐下來。
“在亞倫蘭狄斯的國土上,不該存在這種匪徒的樂園�!�
他說,“所以,我才想來這里實地走一趟,親眼看一看問題到底出在哪里,要怎么做,才能徹底解決掉這個問題�!�
而在薩爾荒漠土生土長的費拉匪團,便是他找到的,解決這個困局的鑰匙。
就在伽爾蘭琢磨著要不要現(xiàn)在讓人去把薩爾叫回來,好繼續(xù)說正事的時候,站在一旁的赫伊莫斯看了他一眼,然后,轉(zhuǎn)身走了一步,走到坐著的伽爾蘭身前。
燈火晃動了一下,眼見一個影子籠罩過來,伽爾蘭下意識抬頭去看。
赫伊莫斯俯身,雙手按在粗糙木椅的扶手上。
高大的身軀、張開的雙臂,以及木椅的扶手靠背形成一個狹小的空間,將少年囚禁在其中。
他低頭俯視著被他壓制于座椅上的伽爾蘭,燈光映在他身上,他寬大的影子幾乎整個兒將伽爾蘭籠罩住。
“所以,你找到的解決問題辦法,就是和那個馬賊成親……嗎?”
金紅色的眸子凝視著近在眼前的少年,眼底似乎還殘留著一點從外面的夜色中帶進來的寒氣。
赫伊莫斯的聲音很低,顯然是在極力壓抑著。
伽爾蘭一怔。
“我進了這座營地之后,就看到他們在舉行婚宴�!�
不等伽爾蘭回過神來,赫伊莫斯深深地看著他,繼續(xù)說下去。
“他們說,是他們頭目今晚要和你成親�!�
他說:“所以,我很生氣�!�
他的眼直勾勾地盯著伽爾蘭。
他說得很慢,語氣聽起來也很平靜,甚至似乎還帶著一絲溫柔,但是偏生說話的聲音低沉得可怕。
“伽爾蘭,你知道我為什么會生氣。”
和那雙就算在陰影中仿佛也透著利芒的眼對視著,伽爾蘭的喉嚨不由得咽了一下。
或許是因為兩人此刻的姿勢在無形中給他一種壓迫感的緣故,他忽然有點緊張。
赫伊莫斯為什么生氣,他當(dāng)然知道。
因為赫伊莫斯對他……
“這只是一個用來掩人耳目的借口而已,我想要進這里看看,總得想個辦法……”
伽爾蘭小聲回答,只是說到一半就消了音。
他垂著眼,細長的睫毛微微動著。
不知為什么,他覺得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有些心虛氣短。
或許是因為赫伊莫斯此刻注視著他的眼神,太過于深邃,讓他無法與之對視。
“我當(dāng)然知道這只是一個借口�!�
可是就算只是一個借口,也不行。
赫伊莫斯低著頭,俯視著垂眼避開自己目光的伽爾蘭。
少年的睫毛微微動著,睫毛的影子落在白皙的頰上,隨之晃動的痕跡讓人看著就心癢難耐。
粉色的唇微抿著,像是初春中被風(fēng)吹過的初綻的花蕾。
身前的少年是如此的美好,他總想小心翼翼地守著,生怕讓人多看一眼,就會對其生出覬覦之心。
那種覬覦之心,哪怕只是一點,他也無法忍受。
赫伊莫斯輕輕地吐出一口氣,松開雙手,主動放開那個近似于囚禁著對方的狹窄空間。
他后退一些,讓自己的影子從對方身上移開。
他的行為讓伽爾蘭抬眼,困惑地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