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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說到這里,蘭諾慢慢的說:“你哥哥和我閑聊時說過你的情況,你的精神力不夠上學的條件,而且身體素質(zhì)也很差,他很怕你出事�!�

    言外之意是不可以的。

    言諭垂下頭,他有些失落,但他還不想放棄。

    慕瀾脖子上的漆黑項圈很重,可他說愿意戴著……

    言諭也想變得更好。

    “蘭諾先生,”言諭輕輕松開他的尾巴,掙扎著站起來,很認真地看著他,“你可以幫幫我嗎?”

    尾巴在沙發(fā)墊上拍了拍,它有種被丟棄的感受,這讓它的底層細絨毛都乍開了。

    蘭諾的尾巴現(xiàn)在非常生蘭諾的氣。

    蘭諾很遺憾的說,“對不起,我也沒有這樣的特權(quán)�!�

    被拒絕也在意料之中,言諭搖了搖頭,“您不用說對不起的�!�

    小言諭很平靜地接受了這個結(jié)果。

    “不過,如果你很想的話。”

    蘭諾把所有的文檔收回檔案袋里,站起來說:“我可以盡力一試,但是有個條件�!�

    言諭眼睛驟然亮起來。

    蘭諾先生蹲下身子,西裝褲包裹的腿單膝跪地,高大挺拔的身軀變得和言諭一樣高,他伸出修長有力的手,微微低頭,笑盈盈地看著言諭,“寶貝,到我這里來�!�

    言諭拖著腳慢慢走過去,他不知道蘭諾先生的想法,但被一只手安穩(wěn)地抱了起來,他下意識抬起手,輕輕摟住了蘭諾先生的脖子。

    蘭諾先生笑起來,俊秀的臉上光影流轉(zhuǎn),“小言諭,謝謝你的擁抱,這是我今年收到的最好的禮物。我答應你,會盡快給你答復的。”

    第8章

    蘭諾沒有失約,他的消息在一個月后傳來。

    而言諭漸漸開始適應荒星系的生活,準確地說,他開始適應作為一只蟲族來生活。

    自由的日子閑散而美好,言諭挖掘出自己喜歡植物的那一面,他經(jīng)常坐在屋檐下觀察那盆干枯的白玫瑰花,慕修和慕瀾因此給他造了一個小小的花房,栽培了一些味道好聞的新鮮花卉。

    言諭喜歡在花房里忙碌,每到這種時候,他的神情就變得無比認真,盡管他還是只幼崽,他選擇了一朵枯萎的黃白色小花,凝視著自己的指尖,心里默念著,活過來吧。

    蔫掉的黃白花瓣悄然展開蜷曲的葉片,而后重新開放,言諭眼眸一亮,有點開心地把花瓣放到牙齒之間,輕輕咬住。

    他聞到了花蜜的清香,甜的,潤的,有種說不出的好喝,盡管只有一點點,言諭還是覺得頭暈。

    是不是這花有毒呀……

    慕修在屋里就看見言諭在傻乎乎地亂轉(zhuǎn),對著干玫瑰花自言自語,怕他擰到腳踝,慕修推開門,大步走到他身邊,扶住他的小胳膊,“弟弟,怎么了?”

    言諭“啊”了一聲,扭過頭,露出一個晃花人眼的笑容,“……二哥哥,你找我有事么?”

    慕修一怔,他覺得那笑容太刺眼了,是很漂亮的……慕修回過神,他還真有事。

    慕修跪到地上,從口袋里取出一支治療劑,抓著小蟲崽的腳腕,緩慢從腳腕的骨縫注射進去,自從上次醫(yī)生下了診斷書后,慕修每天都會給言諭的腳腕打針,小蟲崽皮膚白皙,骨骼也細,完全弱不禁風,一身的病讓醫(yī)生很頭疼,開了很多的藥粒。

    盡管很苦,言諭依舊每天按時服用,慕修很心疼,碰他腳的時候,言諭是想躲的,但終究還是理智壓住了本能,只好抿著嘴唇,緊緊攥著手指,疼出了一頭冷汗的小蟲崽選擇了隱忍沉默。

    “疼嗎?”慕修有點心疼,盡管這個問題他每天都會問言諭。

    言諭緩了緩,細弱的手指纏繞著慕修銀白色長發(fā),淡淡的笑著,“不疼哦�!�

    怎么會不疼呢?小小年紀的幼崽就知道安慰他啊……

    慕修用溫柔的力氣揉著言諭細瘦的腳腕,他的腳很瘦小,可以握在掌心里揉,慕斯哄道,“弟弟今天也很乖。”

    陽光很烈,灑在慕修的后背上,小言諭完全被他籠罩在陰涼里,傻乎乎地沖他笑。

    也許是陽光太熾烈,言諭的眼睛突然又看不見了。

    總是這么突然。言諭的心停跳了一拍,隨后他輕輕笑了下。

    原來又是神明的手蒙住了他的眼睛。

    沒關(guān)系,他還可以用耳朵聽風的聲音,花的盛開,聽露水滴進土壤里的歡騰,他好像和風花雪月融合在一起,心臟隨著風而跳躍,就算沒有光照進眼睛里,他也可以“看見”更廣闊的世界。

    他知道慕修把他抱在懷里,便溫順的靠在他手臂上。

    “二少爺,小少爺�!�

    慕修摸了摸小幼崽的頭,回頭看了一眼,是慕斯上將身邊的副官。

    “副官先生好,有什么事嗎?”

    副官氣息硬朗,有種想象中軍人的樣子,看起來是急匆匆過來的,軍裝也染上了一點黃土。

    “有個好消息,蘭諾先生今早來電,小少爺?shù)娜雽W申請通過了,但是還需要額外通過一個抗壓測試,以證明他有能力接受軍校的教育。測試時間是在報名那天,上將會帶你們?nèi)サ�。�?br />
    副官看著小言諭,連語氣也放輕了,“最近黑市有蟲在賣二等星際居住證,賣蟲體植入物,賣器官,貌似有什么大型娛樂活動要在亡海星舉辦了,這也不是稀奇事,每到聯(lián)賽開始前一年,整個星系都這樣癲狂。”

    “不過,”副官從包里取出一張紙,“這是蘭諾先生特別吩咐,要交給小少爺?shù)��!?br />
    短暫的失明再次恢復正常,言諭不明白病發(fā)的周期規(guī)律,他好像在覺得開心的時候就會看不見。

    “謝謝�!�

    言諭接過來,原來是一張手寫的明信片,墨黑色的鋼筆字蒼勁渾厚,漂亮而有風度。

    字體是蟲族的語言,但言諭看得懂。

    蘭諾先生寫道:親愛的小言諭,你應該已經(jīng)接到了入學通知書,不要擔心抗壓測試,那是校長強加給你的考驗,我并沒有拒絕他,因為我對你有信心,你可以通過的對嗎?

    希望開學那一天,我可以在學前班新生中看見你的身影。

    ——蘭諾親筆。

    言諭腦子還是有點暈,他將明信片收好,一想到蘭諾先生,他第一個想起他的尾巴。

    不像慕斯總是沉默寡言,慕瀾肆意張揚,慕修冷靜自持,蘭諾先生有一條很熱情的尾巴,卻是只嫻靜的雌蟲。

    言諭覺得尾巴和蘭諾先生一樣很可愛。

    001今天沒有著急做家務,而是在他身邊轉(zhuǎn)來轉(zhuǎn)去,聽見副官說他可以上學,001很開心。

    它圍著言諭轉(zhuǎn)了幾圈之后,速度漸漸慢了下來。

    “小寶寶要去學校了,”001無精打采地說。

    智能管家應該是沒有情感的,可是言諭卻感覺到了一點不一樣的情緒。

    是不舍嗎?

    言諭小聲說,“001,你和我一起去上學吧�!�

    001愣了愣,連忙擺手:“001不能離開家的,但是……”

    001的屏幕上顯示出撲通撲通的心電圖,它好像很高興,偷偷把自己的小拇指關(guān)節(jié)塞進言諭的口袋里,“這是我的備用信號源,和智腦一樣,可以當定位器,也可以當作緊急聯(lián)絡(luò)器,我只給你,不要被別人發(fā)現(xiàn)哦。”

    矮墩墩的001緊緊擁抱了言諭,言諭把頭靠在它硬邦邦的鋼鐵外殼上,“我會好好保存的�!�

    “每天晚上我都會回家,但是白天我也會想你的�!毖灾I很認真地說。

    001更開心了。

    報名那一天,天上下起了小雨,霧蒙蒙的天氣讓皮膚也變得濕漉。

    慕斯上將早早就來接他,也把慕瀾和慕修接走了,他們倆念高年級部,今天也開學,雙生子嫻熟地拎著自己的行李箱,登上了飛行器。

    001站在門口揮手道別,所有蟲轉(zhuǎn)身的時候,它只沖言諭眨了下眼睛。

    言諭心照不宣地笑了一下。

    到了報名點,言諭被接引到了抗壓測試場,慕斯上將陪著他。

    上將穿著深藍色的軍裝制服,脊背挺拔有型,肩上五星熠熠生輝,他深邃的藍眼眸里映出潔白衣衫的小蟲崽,說不出的暖意在他眼中融化。

    “別緊張,”上將生疏但是細致地給言諭整理衣領(lǐng),低沉的聲音有些急促:“要放松一點,聽老師的話,但也不要完全聽,如果哪里不舒服,立刻叫停測試,出來找我,我隨時都在這里,知道了嗎?”

    冷言寡語的上將難得嘮叨了幾句,直到引導老師來接言諭的時候,他還在給言諭系領(lǐng)口最后一顆扣子。

    “哥哥,”言諭摸摸他的耳朵,輕聲說:“不要擔心我。”

    慕斯垂了垂眸,“嗯”了一聲。

    “去吧�!蹦剿钩蠋燑c點頭,目送他們離去。

    進了屋,好幾名老師圍著坐成一圈,他們大多數(shù)是雌蟲,盡管等級不高,但他們對一只雄蟲幼崽也不至于太照顧。

    “把手放在精神力測試儀上,”雌蟲老師沒有抬頭,“在進行抗壓測試之前,我們需要確認你是否為F級精神力�!�

    言諭照辦,測試儀滴滴響了幾聲,在導線連接的大屏幕上出現(xiàn)了“……”的死機字樣。

    “怎么可能呢?”

    幾名監(jiān)考老師圍著精神力檢測儀,一個接著一個測驗自己的精神力,得出一個結(jié)果:檢測儀如果沒壞,那就是他們瘋了。

    他們調(diào)整了一下參數(shù),又重啟,“再測一下�!�

    言諭再次把手放上去,這次只滴滴了幾聲。

    “A”級。

    言諭坐在高腳椅上,兩只小腿懸在半空,烏黑的眼珠靜靜地看著老師們。

    他就坐著。

    老師們明顯被檢測儀噎住了,面面相覷。

    他們完全無法在言諭身上發(fā)現(xiàn)任何異常,言諭通過了精神力測試,還是學前班第一個A級,這太不可思議了!

    “招生辦在搞什么?”老師有些生氣,“這孩子明明可以正常入學,為什么要申請抗壓測試?”

    有人在他耳邊說了幾句,老師恍然大悟:“原來是蘭諾先生的意思。”

    聽見這個名字,最中間的主任終于抬起頭,放下筆,“那就快點開始抗壓測試吧�!�

    抗壓測試是很簡單的精神力壓迫,負責的是一名C級雌蟲老師,面對一名A級雄蟲幼崽,老師反倒覺得壓力很大。

    許久之后,老師松了口氣,“言諭同學,你通過了。”

    主任生氣的說:“快把言諭的檔案放到正常學生那里去,招生辦就會添亂,這孩子本該有很好的前途。”

    主任擰著眉頭,但是他看著言諭的時候,表情還是很溫和的,“好了,小同學,很抱歉給你造成了困擾,希望你不要生氣,蘭諾先生和慕斯上將那里,你可以美言幾句嗎?”

    言諭點頭,輕聲說:“謝謝老師,我會如實說的,那么,我可以走了嗎?”

    “當然可以�!敝魅尾亮税押�,快步走過去幫他擰開了門,“下一位同學!”

    言諭推開門出去,一抬眼就看見了一只小雄蟲,他的頭發(fā)都被淋濕了,淺茶色的頭發(fā)一縷一縷的,但是擋不住那雙深赫色的眼睛,像一面流光的溫潤水鏡。

    他看了眼言諭,低下頭,給言諭讓路。

    言諭走出了幾步,想了想,退返回來,將自己背包里的雨傘遞給了他,“外面下雨了�!�

    小雄蟲一愣,低聲說:“……謝謝�!�

    言諭笑了笑,“別緊張,很簡單的�!�

    小雄蟲沒有說話,看著小蟲崽慢吞吞地朝著一個穿軍裝高等雄蟲走過去了。

    那位是荒星每只蟲都知道的慕斯上將。

    上將彎腰抱起了漂亮的小蟲崽,很寵溺地跟他說話。

    小蟲崽被抱的很緊,溫順地把頭靠在上將的鎖骨上,上將摸了摸他的頭,那張和新聞上一樣俊美的臉難得出現(xiàn)一絲笑意。

    小雄蟲盯著言諭看了會兒,無聲地抱緊了潔白的傘,傘上有小蟲崽身上花蜜一樣甜的味道。

    很快,他整理了一下濕漉漉的衣裳,抱著傘進了辦公室。

    第9章

    言諭想,剛才那只小雄蟲看起來并不是很開心,但他的眼睛實在令人難忘。

    最近言諭對蟲族的了解也愈發(fā)深刻起來,他知道等級低的小雄蟲無法隨意控制自己的異化狀態(tài),剛才其實他露出了毛茸茸的淺茶色耳朵,在看向自己的時候,軟軟地彈了一下,很好揉的樣子。

    言諭問:“哥哥,那是誰?”

    言諭指著小雄蟲的背影,乖乖地趴在慕斯的胸膛上,上將制服的銀扣和勛章都是硬的,把他柔軟的臉頰印出了星星。

    五顆星星,是哥哥的軍銜,周圍的蟲族都在看慕斯,言諭感覺到他們對慕斯的崇拜和喜愛,看起來,蟲族是一個慕強的種族,軍校里的學生是荒星系的縮影,凡是等級高一點的蟲族都會選擇上學,逃離荒星系,而慕斯無疑是荒星系的英雄。

    言諭聽見慕斯的心跳,有點快,好像很緊張。

    言諭曾經(jīng)在實驗室里看見過蟲族研究報告,蟲族的心跳比人類要快三倍,雄蟲體溫比人類高3攝氏度,雌蟲的體溫比雄蟲高一點,大概在40度左右,所以哪怕是蟲族裸露出來的胳膊,也是偏高溫的。

    盡管心跳雜亂,上將的表情卻很鎮(zhèn)定,黑眼圈帶著幾夜未睡的疲倦,看著陌生的小雄蟲。

    慕斯抱著小言諭往回走,“他是閃蝶家族一支旁系血脈的雄子,比你大一點,他雌父是螳螂家族的雌蟲,雄父是一只長尾大蠶蛾,因為混血的緣故,他的精神力等級很高,卻也極度不穩(wěn)定,開學之前,招生辦要求他做了好幾次抗壓測試�!�

    慕斯高大的身形晃了晃,他有些站不穩(wěn),只好張開兩指按揉太陽穴。

    這個動作和慕瀾很像,但又有很大不同,慕瀾的手背上沒有戰(zhàn)爭遺留下來的槍傷,也沒有隱約凸起的青筋,慕斯身上那種力量感,有能壓制一切的強大壓迫力。

    言諭抿著唇,閉上眼睛,試圖治愈慕斯。

    溫柔的治愈力緩慢地包裹了慕斯,慕斯先是愣住,然后咬緊牙關(guān),呼吸愈發(fā)急促。

    起初他想要拒絕這種舒適,可他忍不住渴求接受溫暖的療愈。

    他隱忍著呼吸,很快就壓抑不住悶哼的聲音,側(cè)頸開始出現(xiàn)藍色微閃的細小鱗片,那是沒有神經(jīng)元的蟲類外殼。

    言諭摸上去是冰涼的,慕斯也沒有任何感覺,言諭看著這些鱗片一點點攀爬至下頜線,如同在脖子上鑲嵌一層燒藍,順著脖筋往緊閉的軍裝制服里面延伸生長,將白皙的皮膚完全覆蓋住。

    慕斯緊閉嘴唇,后背的軍裝甚至被頂起來,兩側(cè)蝴蝶骨好似真的化為蝶翼,頂端生出了鋒利的骨刺,層層疊疊刀一樣的細芽,密實的軍裝布料看起來要被撐破了。

    閃蝶的羽翼雖然絢爛,他們殺傷力卻異常巨大,骨膜厚重,骨骼纖維粗糙,全部展開時足有四米多,甲片邊緣尖銳而寬大,劃過星獸的脖子時,獸血會噴濺到閃蝶的羽翼上,蝶翼變得美麗而猙獰。

    那是蟲族士兵榮耀的勛章,也是隨時會送命的可怕圖騰,他們擁有鋼筋的外殼和善于進攻的結(jié)構(gòu),那是星河進化史賦予蟲族的美妙基因。

    慕斯低沉的聲音很疲憊,“謝謝,言言,這是這些天以來,我最舒服的時候,我差點以為我要死了�!�

    尖銳的蟲鱗片很快攀爬至耳根,在他眼角處開出一朵朵嗜血的藍色碎花,襯著他纖長濃密的睫毛,沉靜冰藍的眼眸,像是機械化無生命的純血戰(zhàn)士,堅無不摧的蟲族將軍。

    言諭的眼皮也在打架,這次治愈慕斯比起上次還要勞累。

    也許是他的身體素質(zhì)太弱了,無法治愈超過一只蟲族。

    言諭虛弱的抱著慕斯的脖子,把頭輕輕靠在他鎖骨上,小聲說:“……哥哥,好累,我想睡一會兒,好嗎?”

    “好�!蹦剿贡е�,懷抱化作搖籃,將他細弱的身體完全攏入懷中。

    小蟲崽在依賴他。

    這樣的念頭讓慕斯上將的心被狠狠揉了一下,他想起最初見面的時候,小蟲崽甚至都不想叫他“哥哥”,一種細膩的快樂炸開了煙花。

    慕斯沒有想象過,自己有一天會因為小幼崽的一聲“哥哥”而開心起來。

    言諭沉浸在這個溫柔的懷抱里,像躺在出生前的膜泡里,很安全,這讓他想起了很多記憶。

    人類,蟲族,星獸,異種,星空下每一個獨立的個體,有獨特的運行機制,人類社會的人人平等,放在蟲族顯然并不合適。

    他們是雄蟲,這沒有很大關(guān)系,言諭本身并不在意自己是雄蟲還是雌蟲,因為有了家,言諭愿意接受這一切。

    “哥哥,”他似夢非夢,輕輕說:“我要上學了,卻對蟲族了解不深,你給我講講好不好?”

    “好,你想聽什么?”

    “那就,先給我講講蟲族的王吧……”

    “好�!�

    慕斯一直抱著他,大步流星回到飛行器,把小蟲崽抱進被窩里躺下,小蟲崽像是真正的幼蟲一樣蜷成一團,找了個舒服的角度,溫順地蹭蹭他的手掌心,嘟囔著慕斯聽不懂的話。

    那些話很輕,很淡,被風一吹就散了,落在風中里,像是一瓣瓣飄落的薄荷花。

    薄荷花的花語是“為了那永不消逝的愛,我期待與你再次相遇�!�

    小言諭說的,是人類的話語。

    慕斯曾在人類士兵的口中聽說過這種語言,來自遙遠的藍星,生命安然棲息的國度,那里是言諭再也回不去的家。

    他沒有家了。

    慕斯的掌心里是柔軟細膩的皮膚,小幼崽很可愛,不像蟲族一樣堅硬丑陋,是柔軟的。

    慕斯被小蟲崽蹭著,他的心也跟著軟了,手指梳理著言諭被汗浸濕的黑軟頭發(fā),像講故事一樣,輕聲細語地說。

    “蟲族雖然令其他種族聞風喪膽,卻是星際宇宙里不可缺失的種族。這里是雌尊雄卑的社會,所有蟲族遵從“王”的指令,甚至寧愿為“王”付出生命,這位“王”便稱之為“王蟲”,但這是沒有蟲母的情況下�!�

    慕斯的語氣突然變得很輕,“蟲母冕下才是真正的王,是蟲族的精神領(lǐng)袖,“王蟲”則是祂選定的政治領(lǐng)袖,他們通常是伴侶。但是現(xiàn)任的王蟲是蟲母的雌子,有許多雄侍,但他的精神力過高,精神力日漸難以自控,蟲族又沒有發(fā)現(xiàn)新蟲母的存在,這是一件很悲傷的事�!�

    慕斯說,“不過,前些天網(wǎng)絡(luò)上傳言新蟲母出現(xiàn)了,如果是真的,不知道冕下身在何處,過得是否豐足,全星際每只蟲都在擔心冕下的安危�!�

    “喔……會的吧,蟲族的王,會安然無恙的……”言諭迷迷糊糊地說,“我身上有哥哥的費洛蒙,那會讓我成為一只真正的閃蝶嗎?”

    “也許會的,別擔心,”慕斯給他掖被子,“費洛蒙能改變你的基因序列,某一天醒來,你會發(fā)現(xiàn)你長出了翅膀,是那種很薄的翅膜,很漂亮,你會變成蟲類的身體,會飛起來,會長出更特殊的尾鉤。”

    “我也有尾鉤嗎?”言諭很認真地發(fā)問。

    慕斯突然有些語塞,干咳一聲,“對,尾鉤是雄蟲負責生育的器官,雌蟲也有尾鉤,但是不能產(chǎn)生繁殖液體,亞雌則是完全沒有尾鉤�!�

    “但是蟲母是由亞雌演化而來的,亞雌是由雌蟲演化來的,他們都有腺體和生殖腔,擁有繁殖的能力�!�

    慕斯低下頭,輕輕撫摸言諭的額頭。

    “蟲族和人類不同,結(jié)為伴侶不一定是因為相愛,我們很少克制本能的欲望,很多蟲只是找一個交.配對象。相愛是一件可遇不可求的事�!�

    “不過,哥哥一直以為,等你見過更美麗的世界,你會知道你想要一顆什么樣的星星。”

    言諭點點頭,閉上眼睛,他又看見了腦海里的漫天星河。

    “那哥哥的尾鉤是什么樣子的?”言諭突然問,“哥哥并沒有給我解答�!�

    慕斯萬萬沒想到言諭會問這個問題,簡直是個好奇寶寶,臉色猛的漲紅,單手攥拳擱在唇邊猛咳了好幾聲,“這個、尾鉤……”

    他支支吾吾半天說不出話,好在言諭不知不覺睡著了,這才讓慕斯松了一口氣,給小蟲崽解釋這種問題實在是太為難蟲了。

    慕斯看了一眼時間,決定今天不去軍部,專心陪小蟲崽,給他置辦上學用品。

    蟲族的課程和人類學前班的有很大區(qū)別,不是書本知識,而是貨真價實的生死搏殺。

    蟲族不需要懦夫。

    現(xiàn)階段存在的高階蟲族是由很多年前的低階蟲族進化而來,在這其中,原初蟲母做出了很大的貢獻,祂能夠用精神力鏈接,撫平蟲族的精神力暴.動,那是蟲族進化中基因的缺陷,失去了蟲母的蟲族的進化之路會更艱辛。

    所以蟲族軍校從學前班就對學生們進行魔鬼訓練,比如在低等蟲族肆虐的山洞里生活一周,徒步穿越三級污染平原,哪怕最基礎(chǔ)的都要在學校操場連跑二十圈,星際時代的蟲族,各個都是體質(zhì)爆棚的軍隊預備役。

    就言諭這樣病怏怏的小蟲崽,不會被低等級蟲族一口吞了吧……

    慕斯輕拍著睡熟的小言諭,哼唱著古老的搖籃曲,心里充滿了擔憂。

    小蟲崽比他想象的還要難養(yǎng)啊。

    第10章

    事實證明慕斯的擔憂并不是全無道理,睡熟的崽兒打著冷戰(zhàn),慕斯把被子往他下巴上掖了掖,看著言諭蒼白的小臉重新變得紅潤起來,這才慢慢拍著他入睡。

    篤篤篤——

    門響了,慕斯看了眼時間,傍晚了,他輕輕摘掉了言諭的助聽器,以防幼崽被吵醒,然后起身去開門,發(fā)現(xiàn)門外的警衛(wèi)都被遣散了。

    “蘭諾?”

    “是我,聽說你今天休假,我特意來找你,不忙吧?”

    蘭諾執(zhí)行長穿著白襯衫,打著灰領(lǐng)帶,西裝脫下來擱在臂彎里挎著,臉上是一如既往的疏離,只有看見慕斯的時候,才有了些真實的笑意。

    “不忙。”慕斯抬起下頜示意:“坐吧�!�

    蘭諾點了頭,眼神往屋里一瞥,露出一點驚訝,“小言諭也在?”

    似乎感覺到蘭諾的心情,一條靈活的尾巴聞聲而動,悄咪咪從蘭諾的身后探出頭來,短細的絨毛像呼吸一樣一張一合。

    它渾身顫抖,躬起身準備沖著小蟲崽溜過去。

    “好了,”蘭諾一把攥住自己的尾巴,低聲說:“不要鬧,他在睡覺,別吵醒他�!�

    尾巴委委屈屈地打了個卷兒,纏上言諭的手腕,似乎在丈量手腕的粗細,隨后它哆嗦了一下,好像被纖細程度嚇到了。

    尾巴一下子變得很乖,順著小蟲崽的手臂來到他的被子上,模仿著蟲族長輩拍睡小孩子的動作,輕輕拍著言諭的肩。

    看尾巴沒有胡鬧,蘭諾終于松了口氣,看向小蟲崽的眼神也變得溫柔起來。

    慕斯飽含懷疑地看了眼青綠色的尾巴,蘭諾見狀笑笑說:“它和小言諭一見如故,不是要傷害他的意思,你別誤會�!�

    “……不會,我只是覺得,言言很招蟲們的喜歡,包括你,你不是最討厭小蟲崽的嗎�!�

    蘭諾說:“是啊,不過,小言諭很可愛,讓我看見了他就忍不住心疼�!�

    蘭諾湊過來看言諭,慕斯沒有聞到蘭諾的信息素味道,猜到他的雌蟲腺體是貼著抑制貼了,了然道:“執(zhí)行局那邊又有棘手的事了?”

    蘭諾嘆了口氣,大手拉開椅子坐下,“算不上棘手,中央星系來了欽差大臣,又要一年一度的雌蟲安危檢查了,你知道什么他們總是很擔心荒星系的雌蟲吃不飽穿不暖,實際上,像你們家這種情況才最值得關(guān)心,現(xiàn)在又多了個崽要養(yǎng)�!�

    慕斯說:“我們幾個省吃儉用,也可以把言諭撫養(yǎng)長大,只是委屈了他�!�

    蘭諾微微笑著,雙腿交疊著,手指慢條斯理地敲打著膝蓋,“你這樣關(guān)心他,也不太像你了。不過,你家小蟲崽的A級精神力引起了熱議,星網(wǎng)上全都在講這位閃蝶族橫空出世的小雄蟲,我看,他是要成為小明星了,說不定會逆轉(zhuǎn)你們族的口碑�!�

    慕斯垂眸看著言諭,撥開他鬢角汗?jié)竦念^發(fā),“我也很意外,他通過了抗壓測試,還重新評定了A級精神力,外界對他的關(guān)注度很高,這不太好,言諭天生體質(zhì)病弱,比別的幼崽難養(yǎng)活,當我們家的弟弟已經(jīng)夠辛苦了,我不想讓蟲天天盯著他看�!�

    蘭諾看了眼言諭,心知肚明這幼崽是慕斯撿回來的,說道:“閃蝶族的監(jiān)察官突然多了個雄蟲弟弟這事兒不算稀奇,你們族里也沒什么好懷疑的,外界頂多感嘆一句又是一只雄蟲而已,應該不會為難你們�!�

    慕斯沒有說話,但他心里很清楚,言諭不是完全的蟲族,他是半人半蟲的身體,真的很難100%完成蟲族士兵預備役的訓練。

    但這是他和言諭之間的秘密。

    言諭不安地動了動,他睡不著了,喚醒他的是熟悉又清沁的茶香。

    有一條尾巴在輕柔地拍他的肩,言諭翻了個身,下意識把尾巴抱住,貼在臉頰上蹭了蹭,嘴唇不經(jīng)意擦過毛茸茸的尾巴,唇上有些癢。

    言諭明白是蘭諾來了,挽著嘴唇笑笑,親昵的親了親那條尾巴,閉著眼睛嘟囔著:“……好久不見啊,小尾巴。”

    蘭諾敲膝蓋的手指突然頓住,整只蟲猶如過電一樣,白皙俊秀的臉上突然出現(xiàn)一點點紅,然后順著皮膚快速蔓延開來,染紅了他的耳尖、耳垂、脖子,紅的能滴出血。

    他攥緊拳頭擱在唇邊,掩飾著別過臉。

    慕斯挑眉問:“你的尾巴這么敏感?”

    蘭諾頂著一張紅彤彤的俊臉,倒也不慌,慢悠悠地回過頭瞥他一眼,嗓音也變的很沉,“……難道你的翅膀就不敏感嗎?”

    慕斯不說話了,算蘭諾說的對。

    剛巧副官敲門來找,慕斯委托蘭諾好好照顧言諭,便離開了。

    尾巴的思想和蘭諾無關(guān),但它的感受和蘭諾一樣,蘭諾感覺到這個親吻,像一朵花在尾巴上盛開,他情不自禁地靠近了言諭,壞心眼兒地捏住了言諭的鼻子。

    言諭最開始還能接著睡下去,時間一長就受不了了,迷茫地睜開眼,烏黑溫潤的瞳孔起初難以聚焦,很久之后才能看清眼前蟲的長相。

    蘭諾先生笑瞇瞇地看著他,“小家伙,醒了?”

    言諭悚然一驚,慌忙坐起身來,抓起助聽器戴上,直往后退,小小的身體縮在床角,抱著膝蓋怯生生地看著他。

    蘭諾先生不依不饒的,湊近了坐在床邊,笑著問:“這才幾天不見,小言諭就不認得我了?我可是很想你�!�

    言諭的后背猛的靠在床板上,身體陷在柔軟的棉絨包里,眼前晃了兩晃,咬著嘴唇,撩起眼皮盯著他的嘴唇瞧。

    “認得。”

    但是生氣了。

    “但不是蘭諾先生,”言諭冷漠的說,“是壞蛋先生�!�

    蘭諾忍不住笑出聲來,伸手十分寵溺地揉了揉他的頭發(fā),“可是壞蛋先生很想你哦,要不要給我一個原諒的擁抱呢?”

    言諭縮著脖子躲開,不想抱他。

    但是尾巴又很可愛……

    言諭抿了抿嘴唇,心不甘情不愿地,張開雙臂,抱住了蘭諾先生——

    的尾巴。

    然后很快松開。

    “還挺記仇的,”蘭諾又笑了,尾巴在原地高興的打著旋兒,蘭諾按都按不住,只好縱容。

    “今天沒想到會見到你,沒帶什么小禮物,我剛才買了些營養(yǎng)液,送給你喝好不好?”

    言諭沒回答,但是營養(yǎng)液是他最喜歡的味。

    “……”言諭沒出息地接過來,這次蘭諾先生沒有使壞,手指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突然想起什么,他舉起手腕上的隨身智腦,對著言諭的手,拍了一張照片,上傳到了星網(wǎng)。

    與此同時,所有星網(wǎng)上關(guān)注·蘭諾執(zhí)行長,這個賬號的人,全都收到了一條久違的新消息提醒。

    地點定位:荒星系·北部·亡海星

    文字:#味的營養(yǎng)液真的很好喝嗎?

    配圖:是一只雪白纖瘦的手腕,明顯是小蟲崽的手,乖乖抱著紅色營養(yǎng)液瓶子,手指頭干凈整潔,指甲蓋泛著粉色,隱約有長大后修長漂亮的樣子。

    蘭諾的粉絲數(shù)量居于星網(wǎng)前列,討論樓瞬間疊起來。

    18L:這是蘭諾先生自己生的小蟲崽?完蛋,我的夢中情雌背著我生崽了!

    79L:拿放大鏡看圖,小蟲崽的衣服上有閃蝶族的圖騰紋樣,明顯是只小閃蝶,我感覺他長得很好看,想養(yǎng)成看后續(xù)~蘭諾先生請接著更新哦��!

    274L:亡海星那種地方的閃蝶只剩下慕斯上將一家了吧?難道是今天早上星網(wǎng)熱搜爆了的A級雄蟲?�。拷醒灾I的那只???

    436L:我去,夢幻聯(lián)動誰懂啊家人們?!我的老墻頭和新墻頭居然認識,這是什么忘年交?��!我好喜歡軟乎乎的小蟲崽!我也想摸一把!

    蘭諾盯著“忘年交”那三個字看了半天,含笑,平靜回復:

    回436L:我還沒老,身份ID是十位數(shù),和慕斯差不多大,這只小蟲崽我罩著的,謝謝。

    蘭諾關(guān)掉智腦,重新看向不搭理他的言諭。

    “還是很委屈嗎?”蘭諾故意逗他。

    言諭別過頭去,睫毛簾子垂下來,專心喝營養(yǎng)液,就是不看他。

    “那好吧,這么好玩的東西,只能我一只蟲看了�!�

    蘭諾嘆著氣,從西裝口袋里取出一樣東西,故意背過身去,不給言諭看,只發(fā)出稀里嘩啦的聲音。

    言諭果然好奇的看過來,但是蘭諾的肩其實很寬,穿著白襯衫背影也很直,言諭看不見,只好跪起來,從背后接近他,但還是看不見。

    言諭抿唇,這回總算知道蘭諾先生在氣他了。

    言諭咬咬牙,猛的飛撲過去,撞在蘭諾后背上,小胳膊緊緊抱住蘭諾的脖子,低頭一看——

    蘭諾先生的膝蓋上什么都沒有,只有星際廢料回收垃圾袋。

    言諭更生氣了!

    蘭諾噗嗤一聲,捂著眼睛哈哈大笑。

    尾巴卷著言諭的腰,把他輕輕擱在蘭諾的大腿上坐著,點了點小幼崽的胳膊,要抱。

    言諭氣呼呼地抱著毛絨絨的大尾巴,也不動,就坐著,烏潤的眼珠誰也不看。

    “寶貝,明天就開學了,會認識很多新同學,新的朋友,”蘭諾笑微微的刮了下他鼻尖,說,“期待嗎?”

    還是很期待的。言諭嚴肅的點點頭。

    他的第一個朋友……是蘭諾先生。

    “朋友,”言諭咬著牙擁抱朋友,軟軟的臉蛋陷進蘭諾筆挺的西裝里。

    蘭諾莫名其妙想起“忘年交”三個字,皮笑肉不笑地回抱了言諭。

    第11章

    言諭對朋友是很寬容的,所以蘭諾先生離開的時候,他一直送到了飛行器門口,當然,那也是看在大尾巴的面子上。

    晚上,言諭睡不著,這是他第一次上學,他忍不住爬起來,坐在書桌旁,在星網(wǎng)上查找荒星軍校的歷史。

    資料很全,荒星軍校原名西塞庭軍校,是原初蟲母身旁的護衛(wèi)隊成員創(chuàng)辦的軍校,由于護衛(wèi)是甲殼蟲家族的S級雄蟲,英勇善戰(zhàn),因此奠定了西塞庭的教育風格,以兇殘、強硬、不要命出名。

    畢竟,西塞庭軍校就是為了保護原初蟲母而建立的,在當年是全星系首屈一指的軍校。

    后來,原初蟲母離世,甲殼蟲護衛(wèi)傷心欲絕,守在蟲巢外自刎,隨祂而去,西塞庭軍校的地位才開始動搖。

    星歷8000年,蟲星系接駁了新科技——機甲、戰(zhàn)艦、光子炮等等,在軍械專家衛(wèi)虞的帶領(lǐng)下,蟲族迎來了新紀元。

    歷史上稱那一年為蒸汽元年。

    王蟲繼任王位,他決定將軍事重心轉(zhuǎn)移到更為繁華的破碎星環(huán),荒星系也就隨之沒落。

    但毋庸置疑的是,很多上了年紀的蟲印象里,西塞庭不僅歷史久遠,更是威名遠揚,哪怕是在群星閃耀的破碎星環(huán),有哪只蟲提起自己是西塞庭軍�?忌蟻淼�,別的蟲都會對他刮目相看,不敢惹他。

    能從西塞庭軍校殺出重圍的學生,絕對是破碎星環(huán)軍校生口中最恐怖的存在。

    言諭合上書,閉眼默背,再翻開,把西塞庭軍校守則翻來覆去背了下來,覺得應該是萬無一失了。

    但他第二天去軍校報道的時候,還是被打了個措手不及,懵了。

    言諭知道自己腿不好用,因此早早就到校了,慕斯上將不能陪他進校園,只好目送他離開。

    副官打趣說:“上將,你的表情怎么和要親自上戰(zhàn)場一樣?他是你弟弟,不是你的崽,弟弟總要長大,離你而去的�!�

    慕斯低聲說:“可弟弟也是我的崽,我怎么能放心�!�

    副官安慰說:“慕修和慕瀾也會照顧他的�!�

    言諭心里也有不舍,他已經(jīng)把慕斯當作是親哥哥了,回過頭的時候,他看見慕斯的拳頭攥得很緊,臉上還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

    言諭努力笑了笑,和大哥揮揮手,拖著腳走進校門,關(guān)上門的那一刻,他揉了揉臉,拔腿就跑,就算言諭跑的很急,他也是踩在八點整進校門的。

    周圍烏泱泱都是來報名的新生,大門口被擠得水泄不通,西塞庭軍校畢竟是老牌軍事學院,校規(guī)制度森嚴,具體表現(xiàn)在:遲到的蟲連大門都沒進來,直接就被退學了,哀嚎聲一片。

    言諭松了口氣,好不容易跑到隊伍尾,這才能坐在土地上,給腳腕打了臨時鎮(zhèn)痛劑,冰冷的液體包裹著損傷的腳踝神經(jīng),疼痛減輕了一些。

    他抬起頭打量這座學校,上個世紀末的建筑風格,架構(gòu)雖然結(jié)實,但略顯陳舊,足有一座城那么大,寬敞的操場跑道足夠容納十支軍隊同時演練,可以看出曾經(jīng)輝煌大氣的痕跡。

    老師站在隊伍前面數(shù)人,“這屆一年級新生不少,三千有了�!�

    “學前班嘛,”老師看著報名表,連連嘆氣,“才二百個?連一個年級十個班都組不成!荒星系出生的蟲崽是越來越少了�!�

    等了一會兒,看時間差不多了,老師帶著所有新生往主席臺上前走,特意把蟲崽們放到自己身邊走,讓一年級新生離他們遠點。

    他走到主席臺正中央,和正裝的老師耳語幾句,老師也露出難辦的表情,站起來,拍拍話筒。

    “同學們,很抱歉,今年的排班方式有所改變,學前班的新生少,班級也少,教資力量不夠,如果大家不介意的話,我們派遣一年級新生的老師給你上課,課程可能會難一點,介意的話,現(xiàn)在可以退學,學費全退�!�

    身邊的幼蟲們面面相覷,有的哭著要回家,有的面無表情,不一會兒的功夫,二百只幼崽的隊伍減少到一百五。

    這也正常,雖然說蟲族的幼崽是卵生,身體素質(zhì)強悍,長大的速度也快,但畢竟他們還是小孩子,心智很不成熟。

    言諭卻沒有動。

    其實他是半個柔弱人類,最應該退出的就是他。

    言諭看了眼四周,看見了一只眼熟的幼蟲,淺茶色的頭發(fā),深褐色的眼珠,似乎感受到言諭的目光,他安安靜靜地瞥過來一眼,瞳孔里說不出的沉靜像水一樣流淌。

    言諭看出來,他就是那只混血蟲。

    言諭又看見他頭發(fā)里軟彈的毛絨耳朵了,像是某種小動物,很擅長隱忍情緒,但是亂動的耳朵會暴露雄蟲的真實想法。

    小雄蟲那邊都是一年級新生,非常擠,他一路被擠到言諭身邊,不小心撞到了言諭,“……對不起,我踩疼你了嗎?”

    言諭伸手扶住他,發(fā)現(xiàn)他比自己高半個頭,抬起眼睛說:“沒有,你就站在我身邊吧�!�

    小雄蟲還是不放心,冷峻的眼睛上下看了他一眼,確保他沒被踩到腳,這才點頭,“謝謝�!�

    小雄蟲身上的費洛蒙味道很淡,像是某種樹木的味道,配合他那雙溫柔的眼睛,言諭莫名其妙聯(lián)想到松柏的樹皮,那天下雨給他的白傘,舉在他頭上,就像冬日里落了雪的松。

    校長在講臺上看著這群高的高、矮的矮的蟲們,慷慨激昂地發(fā)言:“我相信愿意留下來的同學都是有毅力有勇氣的好苗子,包括學前班的新生,你們都是未來的勇士。但是,我們西塞庭軍校的期末考試是出了名的難,如果你們不幸夭折,我們會賠償十萬歐加的補償金,現(xiàn)在請同學們提前簽訂協(xié)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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