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朱雀是神獸,驅(qū)邪避災(zāi),乃是吉祥福兆�!蹦靖鹕犃藫u頭,“我和三九天不一樣,他身邊之所以沒有污穢,并非他能驅(qū)邪,而是因?yàn)樗旧韮瓷诽^�,F(xiàn)在會議室周邊看著干凈,其實(shí)他一個人帶來的煞氣比整個醫(yī)院都多�!�
“不論三九天醫(yī)術(shù)到底如何,接下來這臺手術(shù)都會很麻煩——他自身的煞氣就會影響人,如果只是普通的看診開藥還好,但手術(shù)是要剖膛見血的。閻王爺上手術(shù)臺,神仙也難活著下來。”
“我是死人,不受影響,所以能朝夕相處�!蹦靖鹕鸁o奈道:“但剛剛那位患者不一樣,我雖然不理解開顱手術(shù)有多大風(fēng)險,但你們也都看見了,那人明顯壽數(shù)無多�!�
以柴束薪的醫(yī)術(shù),救人不是問題,即使壽數(shù)無多,難度也不大——但關(guān)鍵問題是藥氏集團(tuán)明顯在趕鴨子上架。
醫(yī)之綱領(lǐng),望聞問切,四診合參,不可一蹴而就。
就算他是華佗在世,也很難在幾個小時就起死回生。
“柴菩提倒是打的一手好算盤�!敝祜嬒溃骸翱雌饋頇M豎都是她賺�!�
手術(shù)失敗,藥氏集團(tuán)就有了和羅剎子叫板的把柄,就算手術(shù)成功,也能給醫(yī)院添一筆光彩。而柴束薪不可能指出這其中的陷阱,一旦他說手術(shù)難度太大,力所不及,那就是他自身醫(yī)術(shù)不夠——身為上代靈樞子,怎能有治不好的人?
烏畢有皺了皺眉,“羅剎子真的沒問題?”
木葛生卻絲毫不顯得擔(dān)心,一路溜溜達(dá)達(dá),看起來胸有成竹,“沒問題,跟我來�!�
烏畢有還以為他要去哪,結(jié)果抬頭一看,兩個金光熠熠的大字險些閃瞎他的眼——
食堂。
柴束薪要做手術(shù)的消息傳得很快,安平建了一個微信群,成員分別是他、朱飲宵、柴宴宴和烏畢有,一開始群名是安平起的,叫“放牛班的春天”,接著被烏畢有改成了“雞精飼養(yǎng)場”,然后是朱飲宵的“老年干部棋牌室”,幾乎一天一換,最后柴宴宴大手一揮,改成了“柴太后和她的面首們”。
朱面首一大早就把柴束薪要做手術(shù)的消息發(fā)到了群里,安平大半個早上都在和自己親媽斗智斗勇,好不容易把老佛爺送走,看到消息時已經(jīng)是中午。
私立醫(yī)院和他家離得遠(yuǎn),中午安父回來又留他吃飯,等安平終于打車到了地方,已經(jīng)將近傍晚。
剛下車他就看見了柴宴宴,柴大小姐似乎也是剛到,她看見安平,轉(zhuǎn)身朝管家模樣的老人交代了幾句,矜持不茍地朝他走了過來,然而一開口就是:“我姐大早上就把消息發(fā)群里了,你一單身狗又不忙著約會,怎么才來?”
城隍廟出來的人基本都繼承了木葛生的伶牙俐齒,著實(shí)扎心,安平好半天才冒出一句:“大小姐您不也剛來?”
“家里有事,我也是好容易才擠出一點(diǎn)時間,過來看看情況�!辈裱缪甾D(zhuǎn)身朝管家擺了擺手,“一個小時后就走�!�
說著將手包交給安平,她今天穿了高跟鞋,帶著墨鏡,有幾分朱飲宵艷極的氣勢,是鎮(zhèn)場的打扮。顯然來這兒是深入敵營,隨時準(zhǔn)備火力全開大殺四方。
安平看了看自己的行頭,覺得他今天老實(shí)當(dāng)個拎包小弟就行了,現(xiàn)場版“柴太后和她的面首”,或者更像“柴太后和安公公”。
然而柴太后還沒來得及起駕,安平不知看見了什么,臉色瞬間變了,拉過人就往醫(yī)院里跑,柴宴宴被他嚇了一跳:“你干什么?造反么?”
安平頭也不回,“看見那輛黑色suv沒?”
“看見了�!辈裱缪缒涿�,“怎么,你碰過瓷?”
“那是我媽的車!”
柴宴宴:“啥?”
安平叫苦連天,安母說了今天下午要和藥氏集團(tuán)喝茶,這家私立醫(yī)院相當(dāng)有名,來這里參觀考察也并不為過——他早該想到這一點(diǎn),現(xiàn)在只能祈求他媽談生意時能專心些,別那么眼觀六路耳聽八方。
不過顯然他想多了,安平剛和柴宴宴跑上二樓,他手機(jī)就響了,是安母的視頻電話。
安平不敢不接,打開就看家他媽坐在車廂里,似笑非笑地看著他:“兒子你病了?怎么不跟媽說?”
安平張口結(jié)舌,柴宴宴四下看了一圈,突然取下墨鏡湊到他身邊,神色十分乖巧,“伯母好,我是安平的同學(xué)�!�
“今天社團(tuán)聚會,我突然胃不舒服,剛好購物中心離這里近�!辈翊笮〗闩R場發(fā)揮的能力十分高超,眉心微蹙有氣無力,“麻煩安平來陪我掛個號�!�
“這樣啊,小姑娘要多注意身體,安平你照顧著人家點(diǎn)。”安母也不知道信沒信,直接交代安平,“我認(rèn)識這里的大夫,直接掛個專家號,胃不舒服就少走些路,等拿完藥,我讓小劉送你們回去�!�
毫不拖泥帶水,直接把人安排的明明白白。柴宴宴穩(wěn)如老狗,絲毫不慌,斯斯文文朝安母道了謝,這才掛了電話。
安平不是頭一回見識柴大小姐的演技,但這次是和他親媽飆戲,只覺得一個頭兩個大。
柴宴宴直接用他的手機(jī)切了微信,在“柴太后和她的面首們”里面飛速交代了情況,三兩下做好安排,朱飲宵滾去購物中心裝他們的同學(xué),木葛生去找了件白大褂,冒充專家。
整件事實(shí)在太過狗血,烏畢有不知道在干什么,回了條語音,背景陰風(fēng)陣陣,充斥著他歇斯底里的嘲笑聲。
“這樣應(yīng)該就行了,我聽我姐說過你的事,學(xué)校班級之類的我大概清楚,待會兒我盡量配合你,別露餡兒�!辈裱缪绨咽謾C(jī)換給安平,嘖了一聲:“早知道你媽這么難纏我就不救你了,管你死活�!�
安平還沒來得及道謝,就看見手機(jī)上跳出他媽的微信消息——“小子你老實(shí)交代,是不是把人家姑娘的肚子搞大了?”
安平:“……”
安母還在不依不饒,“人家好好一大姑娘,你給我一人做事一人當(dāng),對了,你同學(xué)她叫什么?”
安平機(jī)械地回復(fù):“姓柴�!�
“姓柴?”安母不知道腦回路拐到了什么地方:“她就是我兒媳婦?”
柴宴宴眼尖看到了他的信息,思索片刻,道:“你母親今天來干什么的?”
安平心說我還是個孩子,這都是什么盤絲洞修羅場,只得撿著重點(diǎn)把他家的生意交代了一下。
柴宴宴眼珠轉(zhuǎn)了轉(zhuǎn),掏出手機(jī)給木葛生打電話:“老祖宗,您扮好了沒?……不是,現(xiàn)在情況特殊,可能還要麻煩您一下。”
“能不能請您假扮下婦產(chǎn)科大夫?”
第50章
安平不傻,立刻猜到了柴宴宴打的是什么算盤,當(dāng)即搶過手機(jī)道:“不行!半仙兒這事真的不行!”
木葛生在對面笑的半死,調(diào)侃道:“怎么,我們宴宴也是大家閨秀,相貌錢財樣樣不缺,安瓶兒你看不上?”
柴宴宴挑了挑眉,戴上墨鏡。
安平簡直要瘋,“這這這……這不是兒戲!”
諸子七家這群妖魔鬼怪戲太多,上來就是限制級。可憐安平一母胎solo,被刺激的險些背過氣,連連擺手,滿臉通紅,“不行!絕對不行!”
朱飲宵看熱鬧不嫌事兒大,直接現(xiàn)場直播把消息發(fā)給了烏畢有,烏畢有在群里起哄,扯著嗓子發(fā)了條語音:“安姑爺好!”
一群人鬧歸鬧,最后還是按照柴宴宴一開始的安排,好歹把安母糊弄了過去。木葛生穿著白大褂,人模狗樣地對柴宴宴交代:“年輕人出來約會能理解,女孩子還是要穿多些�!�
說著裝模作樣地開了藥,拿著筆一通龍飛鳳舞,字跡堪比鬼畫符。
安母的秘書小劉在一旁站著,視線在安平和柴宴宴之間來回掃射,眼神意味深長。
安平:我能去死一死再回來嗎。
小劉出門拿藥,安平不放心,多嘴問了木葛生一句:“半仙你到底開的是什么藥?”
木葛生:“安胎藥�!�
安平拔腿就要出門去追小劉,被柴宴宴攔住,“老祖宗你就別逗他了,這菜雞皮太脆�!闭f著拍了安平一把,“藥單上寫的是維C和太和胃散,看你那慫樣�!�
安平被這群人涮的生無可戀,接著手機(jī)又響了,還是他親媽發(fā)來的微信消息。
“我剛讓人查了查,你的小女朋友來歷有點(diǎn)意思,你們在購物中心多玩會兒。等媽把這邊應(yīng)付完,晚上請你們吃飯�!�
安平回復(fù):“媽你什么意思?我同學(xué)一個小時之后就要回家了�!�
安母:“那是你對象,拖住你女朋友有這么難?”
安平:“媽——她不是我對象!掙錢要緊,您趕緊去談您的生意吧�!�
安母:“我覺得合作對象可以再斟酌。”
安平:“?????”
安母:“畢竟和藥氏集團(tuán)合作只能賺錢,但這邊說不定能再給我多賺個兒媳婦�!�
安平頂著一腦門官司,整個人都麻了。
“我多嘴一句�!蹦靖鹕朴频溃骸把缪缡遣袷霞抑�,按照藥家的規(guī)矩,家主夫婿是要入贅的。”
安平:“……”
一群人趕鴨子上架,朱飲宵的臨時身份變成了柴宴宴的兄長兼同學(xué),去購物中心買了一身男裝換上,準(zhǔn)備晚上陪安母吃飯。
安平直到臨走都是一副死機(jī)掉線待重啟的神情。
眾人相繼離開,夜幕降臨,手術(shù)室外依然亮著紅燈。木葛生百無聊賴地四處閑逛,在自動販賣機(jī)前買了一罐熱咖啡,打量對面墻上的樓層平面圖。
醫(yī)院通常不會在樓層示意圖上標(biāo)注太平間在哪,各家醫(yī)院設(shè)立的位置也有所不同,有的在地下室、有的在一樓的角落、有的設(shè)在樓外,有的甚至?xí)陧敇恰?br />
木葛生想起上午朱飲宵不經(jīng)意間說出口的那句話:“我以為老四你對醫(yī)院會很熟悉。”
這話說的沒頭沒尾,但是大概推一下邏輯,不難猜出前因后果——大概是他沉睡未醒的那些年,身體曾經(jīng)放置在某家醫(yī)院。
這事不用想就知道是柴束薪干的,木葛生至今不知道這人是用什么辦法把自己從六道輪回之外拖了回來——?dú)v代天算子死后便魂飛魄散,就算靈樞子有起死人肉白骨之能,也不可能把他救回來。
他問過對方好幾次,得到的答復(fù)都語焉不詳。他一覺睡了大半個世紀(jì),柴束薪比他多活許多年,當(dāng)初一逗就露餡的藥家公子修煉成精,任他怎么套話都死不開口。木葛生試了幾次,自覺無趣,也就不再過問。
以柴束薪的性格,該他知道的必然會說,他平白受了對方許多恩情,若非要抓著追問到底,難免顯得不識趣。
木葛生撓了撓頭,他一直都知道自己的記憶不完整,好在智商還在線,再加上有山鬼花錢在手,事到臨頭也能推算出大半。
但最近他逐漸察覺,自己可能真的忘了什么重要的事。
非常重要。
他試過用山鬼花錢去算,得到的答案始終云里霧里。只有一次他似乎找到了門路,但接著他就察覺某種因果降在了自己身上。
——那之后他很快遇到了安平,緊接著就是陰陽梯異動、酆都請七家齊聚,直到如今靈樞子的繼承之事被擺上臺面。
一系列事件就像多米諾骨牌,因?yàn)樗|碰了某個開關(guān),有什么看不見的東西正在暗處展開。
而那到底是什么?
“小伙子,等媳婦呢?”一道嗓音打破了木葛生的思緒。
一旁的塑料長椅上坐著一位老婦人,似乎已經(jīng)觀察了他半天。
木葛生正在神游,隨口瞎扯,“您看人真準(zhǔn),我?guī)眿D來產(chǎn)檢�!�
烏畢有忙完了木葛生交代自己的事,剛回到醫(yī)院,四處找人不見,好不容易看到木葛生,只見對方正滿嘴跑火車道:“我媳婦第一次產(chǎn)檢,還怪緊張的。”
烏畢有:“……”他聽的一腦門問號,心說這又是唱的哪一出。
不過中二少年的人生宗旨就是給木葛生添堵,怎可能放過眼前的機(jī)會,當(dāng)即走了過去,開口道:“爸,我媽呢?”
老婦人看著烏畢有一愣,朝木葛生道:“你兒子都這么大了?”
這倒霉孩子為了讓對方下不來臺也是豁出去了,木葛生被烏畢有那聲“爸”叫得難得傻眼,半天才道:“……這個是撿的,里面是二胎�!�
他一副青年模樣,怎么看都不像能有烏畢有這么大的兒子。
烏畢有被那句“撿的”刺激的不輕,還沒來得及開口罵街,就被木葛生一把揉過腦袋,“走走走,你媽快出來了,去給她打點(diǎn)熱水�!闭f著將人推向走廊對面。
兩人順勢從樓梯間下了樓,烏畢有掙脫木葛生,“你他媽又發(fā)什么神經(jīng)?”
木葛生道:“那位老夫人,我剛剛和她聊了聊,她不像是陪女兒來產(chǎn)檢的�!�
“那又怎樣?”
“她可能是來陪女兒墮胎的�!蹦靖鹕此谎郏芭畠簤櫶�,丈夫不來,這說明什么?”
烏畢有愣了愣,一時間說不上話。
“她年紀(jì)那么大了,一個人等著女兒在里面墮胎,心里肯定不是滋味�!�
這種事對于烏畢有而言顯然有些超綱,他梗著脖子道:“那關(guān)你什么事?”
“我說我來陪媳婦產(chǎn)檢,雖然可能對比之下有些心酸,但至少能讓她相信這冬夜里還有些溫暖,不是所有男人都靠不住�!蹦靖鹕托慕o烏畢有解釋,“察言觀色,接人待物,慢慢學(xué)。”
烏畢有哼了一聲:“你那叫油嘴滑舌�!�
木葛生笑了:“老三當(dāng)年被稱為玉面郎君,口才比我了得,你若不想淪為油嘴滑舌之流,先要勝過我。”
說著給他比了個拇指,“不過你剛才那聲媽叫的不錯,挺親切�!�
烏畢有險些原地爆炸,又被木葛生搶過話頭,“餓了吧?走,爹帶你吃飯去。”
木葛生沒去醫(yī)院食堂,而是到外面找了家挺像樣的飯館,點(diǎn)了幾道菜,都是烏畢有愛吃的。
兩人剛剛動筷,木葛生的手機(jī)響了,來電顯示是柴束薪,“你在哪?”
木葛生吸溜著筍絲湯面,“手術(shù)結(jié)束了?”
“嗯。”
“帶我閨女在外面吃飯�!蹦靖鹕鷪蟪龅刂罚安诉沒上齊,你現(xiàn)在過來剛好趁熱。”
“等我十分鐘�!�
烏畢有道:“對了,剛忘了問你,煮夜宵在群里說的亂七八糟,白天那倆人到底是怎么回事?”
木葛生舀了一勺玉米蝦仁,含糊不清道:“你怎么想?”
烏畢有哼了一聲:“王八配綠豆。”
木葛生聞言眨眨眼,“待會兒等三九天來了,你不妨問問他怎么看�!�
柴束薪來的很快,木葛生讓服務(wù)員加了一份面,“辛苦了,多吃點(diǎn)�!�
說著又對烏畢有道:“結(jié)賬的來了,閨女你還想吃什么盡管點(diǎn)�!�
雖然已是半夜,柴束薪看著精神還好,他喝了一口湯,看向?yàn)醍呌�,“你好像有話對我說。”
烏畢有憋了半天,立刻把下午的事飛快說了一遍,柴束薪思索片刻,“所以你想問我的意見?”
烏畢有點(diǎn)頭。
柴束薪看向木葛生,“這是不是你提前安排好的?”
烏畢有目瞪口呆:“什么玩意兒?”
木葛生聳聳肩,道:“我只是對宴宴說下午晚點(diǎn)來,最好五點(diǎn)以后�!�
然后她就遇到了剛下車的安平,接著撞見了過來參觀的安母,于是好戲開鑼。
木葛生摸出一枚山鬼花錢,拋上半空,“年輕人的緣分,讓他們順其自然就好,我可不想當(dāng)說媒拉纖被人嫌的老不死,這次只是為了給藥氏集團(tuán)的生意制造點(diǎn)小麻煩。”
“宴宴明白這個道理,老五應(yīng)該也猜得出來�!�
所以整件事烏畢有只看到了第二層,而他把眾人想成了第一層,實(shí)際上所有人都在第五層。
“沒事。”木葛生安慰他,“至少安平今晚在負(fù)一層�!�
“我吃好了�!辈袷椒畔峦�,朝烏畢有道:“你結(jié)賬�!�
烏畢有:“……為什么是我結(jié)?”
柴束薪慢條斯理道:“因?yàn)槟氵欠著我這個傻缺的賬單�!�
第51章
烏畢有顯然被刺激的不輕,結(jié)完賬頭也不回地走了。
木葛生看著少年在夜幕下的背影,笑道:“三九天你什么時候?qū)W會戲弄小孩兒了?”
柴束薪答非所問:“這家店用油太多,以后等我回去做飯�!�
“知道了柴嬤嬤。”木葛生漫聲應(yīng)道:“您現(xiàn)在越來越有老二當(dāng)年操持油鹽的神韻了。”
柴束薪:“……”
今夜被刺激到的人顯然不止烏畢有一個,木葛生回到城隍廟,抱著搪瓷缸刷朋友圈,看見安平發(fā)布的新動態(tài)——一個大寫的負(fù)一層樓標(biāo)。
顯然烏畢有已經(jīng)把實(shí)情告訴了安平,木葛生知道這幾個小輩私底下聯(lián)系頻繁,他笑了笑,點(diǎn)了個贊,很快收到安平的私信回復(fù):“半仙兒,您下次再有什么安排,提前告知小的一聲行嗎?”
木葛生:“人生處處有驚喜,那樣豈不是少了很多樂趣。”
安平秒回了一個砰砰磕頭的表情包。
木葛生發(fā)了一個探頭探腦的貓貓頭,“話說你們今天晚飯吃的怎么樣?還愉快么?”
“二位女俠過招�!卑财降溃骸蔼M路相逢勇者勝。”
想必柴宴宴和安母這頓飯吃的很精彩,木葛生還沒來得及回復(fù),安平緊接著又發(fā)了一句,“吃飯還附帶送親戚,真刺激�!�
木葛生:“怎么,你們趁著酒興來了出桃園結(jié)義?”
“要真那樣倒好了�!卑财降溃骸拔覌屨J(rèn)了個干女兒�!�
木葛生眨眨眼,迅速朝柴束薪的房間喊道:“三九天!”
柴束薪推開窗,“怎么?”
“你多了個外甥女!”
柴束薪:“?”
木葛生把手機(jī)遞給對方,扳著指頭數(shù)輩分,“我算算啊,這樣的話,宴宴干媽就是你外甥女,安瓶兒應(yīng)該是你的外孫?”
柴束薪眼神顯得有些無奈,將手機(jī)遞還給木葛生,“別鬧了,早些休息,后半夜還有事�!闭f著想了想,又道:“蜃樓比試一事,你是否打算讓安平去?”
木葛生道:“這是藥家之事,理應(yīng)你做主�!�
“按照諸子七家傳統(tǒng),蜃樓開啟時,各家都可派代表出席�!辈袷降溃骸澳闳粝胍麃�,也無妨。”
“我也是這個意思。”木葛生笑了笑,“如此甚好�!�
他將蜃樓比試的消息發(fā)給安平,緊接著收到一條回復(fù),“這么說,靈樞子的手術(shù)挺順利?”
木葛生:“嗯哼�!�
安平:“我一開始聽無常子說情況不太妙,還有點(diǎn)擔(dān)心�!�
木葛生:“情況確實(shí)不妙�!�
安平:“?”
木葛生:“老實(shí)說,三九天的手術(shù)確實(shí)算不上成功,患者大限將至,只開刀根本救不了命�!�
安平:“那柴菩提怎么會善罷甘休?”
“山人自有妙計�!蹦靖鹕溃骸拔易屛议|女去了一趟酆都,直接改了生死簿,那位患者接下來還有幾十年好活,估計他家人會給醫(yī)院送錦旗�!�
安平:“……”
又是那個砰砰磕頭的表情包。
木葛生:“愛卿平身。”說著將蜃樓比試的時間定位發(fā)給安平,居然是鄴水朱華,“明日上朝前記得吃早飯�!�
安平:“?”
木葛生:“或者帶點(diǎn)胃藥也行�!�
次日安平起了個大早,剛過凌晨四點(diǎn),披星戴月趕去城西街,司機(jī)師傅邊開車邊和他閑嘮:“小伙子起這么早,是要去城隍廟上頭香?”
安平困得七葷八素,“不去城隍廟,師傅,去鄴水朱華�!�
“這個點(diǎn)跑去吃火鍋?”司機(jī)從后視鏡里看他一眼,“剛通宵完?”
“不吃火鍋。”安平打了個呵欠,昏沉道:“去打群架�!�
司機(jī)不吭聲了,不知在前排嘟噥了句什么,看著安平困得眼都睜不開,估計以為這倒霉孩子在說夢話。
出租車開到城西街,城西街是百年老街,再加上有古建筑,被市政府規(guī)劃為步行街,除了城管車,平時禁止機(jī)動車出入——然而凌晨四點(diǎn)半的路燈下,只見街口停了兩大排轎車,人頭黑壓壓一片,楚河漢界涇渭分明。
車隊盡頭放著一把椅子,將兩派人隔開,一個人影蹲在椅子上,似乎正在吃面。
司機(jī)沒見過眼前的架勢,對“打群架”的說法信了個七七八八,懸著心將后座睡死過去的安平叫醒,“小伙子?城西街到了�!�
安平迷迷瞪瞪睜開眼,掏出手機(jī)準(zhǔn)備掃碼,“謝謝您啊,多少錢?”
“先別說錢不錢的事兒,你真是跑來打群架的?”司機(jī)師傅是個大哥,上下打量他幾眼,“你就這么赤手空拳的過去,沒個裝備也不帶奶媽?”
安平好半天才反應(yīng)過來對方才說什么,看來這位大哥和烏畢有是同好。
“這樣,我后備箱有把太極劍,本來準(zhǔn)備帶給我家老頭用的,小兄弟你拿著。”大哥直接開了后備箱,“雙拳難敵四手,好漢不打人多,關(guān)老爺單刀赴會還得提把刀呢,沒裝備怎么搶人頭�!�
安平:“不不不真不用……”
片刻后出租車揚(yáng)長而去,安平站在路口,抱著一把大寶劍,和滿街轎車大眼瞪小眼。
兩邊都是人,滿打滿算不下幾十位,但沒人踏入城西街一步——街口放著把椅子,唏哩呼嚕的吃面聲響徹長街,正是朱飲宵。
朱飲宵抬頭看見安平,樂了,揚(yáng)聲道:“爺們兒早啊,過來晨練?”
一群人齊刷刷回頭看著他。
安平硬著頭皮走了過去,四周除了他和朱飲宵,所有人都帶著手套。
整條街都是藥家人。
最前方的轎車邊立著兩道身影,是柴宴宴和柴菩提,柴菩提叼著一支細(xì)長的煙,看見安平,朝他微微一笑:“我說天算子怎么會平白收人做弟子,原來你就是安家小少爺�!�
諸子七家在小道消息上全是婦女,一個比一個靈通,看來昨天的事已經(jīng)傳開了,安平不想和柴菩提對上,干脆裝傻,朝朱飲宵道:“半仙兒他們還沒來?”
朱飲宵吃完了面,一抹嘴,“馬上就到�!�
話音未落,遠(yuǎn)處亮起兩盞車燈,由遠(yuǎn)及近,不知是不是他還沒睡醒的錯覺,安平覺得自己聽到了生日快樂歌。
然而事實(shí)證明不是幻覺,一輛城管車緩緩駛來,施施然穿過一路豪車,最后停在街口。
開車的人是烏畢有,一只胳膊搭在車窗上,還戴著紅袖箍。
生日快樂歌聚焦了所有人的視線,四周鴉雀無聲,場面看著有些詭異,仿佛一群極道大哥對城管行注目禮。
朱飲宵起身打開車門,烏畢有跳了下來,隨后是柴束薪。
柴宴宴立刻開口問好:“舅老爺�!�
柴菩提掐滅了煙,“羅剎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