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辛榕走到吧臺邊,帶了點感激地和孟冬林說,“冬哥別發(fā)火了,讓客人聽見不好�!�
孟冬林臉色著實難看,但還是放緩著口氣問辛榕,“一會兒空了咱們聊聊。今晚你能回自己房間吧?”
辛榕也不知道該怎么跟他說,最后只能給了句模棱兩可的話,“現在也說不準,晚上再看看吧�!�
辛榕自己心里其實也亂,本來以為不在邵承昀跟前了,做回這些一直熟悉的事就能找到以前的心態(tài)�?墒撬嗽诓蛷d,腦子卻總是不受控制地想起邵承昀,甚至還牽連出一些不可描述的畫面。
外人看著他表面挺平靜的,不知道他心里一團亂麻。那些異樣的目光也不是他不在意,而是根本顧不上別人的想法,自己這兒還沒理清呢。
一上午時間過得飛快,臨時午餐時辛榕看了幾次表,周圍的桌子漸漸都坐滿客人了,邵承昀才姍姍來遲。
領座的服務員走在前面,仍是把他帶到了樓梯轉角的餐桌邊。
這一次他沒有馬上入座。辛榕過來給他倒水,他就兩手插兜里,站著和辛榕說話。
大庭廣眾之下,邵承昀倒沒做什么逾矩的行為,辛榕拿著一個盛滿水的玻璃瓶,與他之間隔了一步,聽著他問,“累不累,下午還不回來么?”
邵承昀說話的口氣很淡,意思卻透著親昵,好像他們之間全是由辛榕決定去留的。
辛榕一下都不知說什么好了,看著他,裝作平常道,“邵總,您今早不是說過晚餐還在這里吃么,今晚的菜更好�!�
言下之意,邵承昀已經同意他在餐廳做完這一天了。
邵承昀私心里大概也喜歡辛榕這種不會跟自己服軟的性格,稍微俯低身,又道,“我真想吃什么…你還不知道嗎?”
說完,就見著那瓶子里的水倏然晃了晃。
然而這里畢竟是辛榕工作的區(qū)域,他在餐廳做事兩年多以來,也一直是個踏實敬業(yè)的員工。
邵承昀撩他、跟他不正經,就算他也覺得心跳加快,拿著瓶子的手抖了抖,卻還是看著邵承昀,盡量平穩(wěn)地和他說,“邵總您請坐,我給您看看今天的特色菜�!�
第10章
沒炸在你手里就好
餐區(qū)里畢竟很忙,來往都是客人。邵承昀坐下以后沒再打擾辛榕工作,就要了一份日式蓋飯,前菜甜點包括酒這些都沒點,簡簡單單地吃了一份。還沒等辛榕再來跟他多說一句話,他自己就走了。
辛榕心里有種異樣的感覺,又說不上來是為什么。
他覺得自己今天惦記著邵承昀的時候好像太多了,便不愿再往細處去想。以前他也沒有過這種感情經歷,這兩三天一下子遇到這么多事,還都和邵承昀有關,難免會生出一種逃避的心態(tài)。
好在餐廳里的瑣事足夠多,也是種轉移注意力的方法。
辛榕忙完午餐的一輪,孟冬林把他叫到員工休息室里和他聊了會兒,一開口仍舊是幫他給首付的事,就差沒把銀行卡直接塞辛榕手里了。
辛榕找了各種理由好歹給勸住了,看孟冬林的樣子并不像是打消了念頭,只是當下沒再勉強辛榕接受。
兩人又聊了些別的,孟冬林在船上朋友多,消息也靈通,少不得聽說了前一晚包廂里的事。比如邵承昀領著辛榕進去,揮金如土地玩了幾小時,被人傳得有鼻子有眼的。
孟冬林擔心辛榕受到某種脅迫又羞于啟齒,認真問了他幾次�?墒茄巯掠行┦虑樾灵拍苷f,有些卻不能說。
他和孟冬林是好些年的朋友,從小玩在一起,相互也都不藏著。辛榕也不想編些說辭糊弄對方,就跟孟冬林坦誠,“我自己能搞定的,冬哥你先別問了,我暫時也跟你說不了�!�
孟冬林拿他沒辦法,低頭抽煙沉默了會兒,然后跟辛榕聊了自己的打算。
過了年底的這最后兩個月,孟冬林就不打算跟游輪這邊續(xù)約了。他在平州開了兩間酒吧,生意越做越大,明年還準備再擴一間。他這個老板總在海上飄著也不合適,很多顧客都是沖著他頂級調酒師的名頭去的,投資的合伙人對他這么不顧店也容易有意見。
但他最擔心的還是辛榕,怕他獨自留在船上工作吃虧。說到酒吧即將新開一間,他就順勢勸辛榕做完這一年也不要繼續(xù)了。酒吧里缺人手,尤其是可信賴的人,工資開雙倍的,請辛榕過去管個帳什么的。
孟冬林講完自己的想法,在煙灰缸里摁滅了煙頭。
辛榕一言不發(fā)地靠在小窗邊站著,目光轉向海面。
船艙上面那些能接待客人的地方都是光鮮亮麗的,位于船艙下層的工作區(qū)間卻要擁擠狹窄得多。辛榕這兩三年大多都待在船上,錢雖然也賺到了一些,但終日囿于客艙與餐廳之間,有時候都覺得自己的世界越活越窄了。
他倚著墻,不知是不是因為燈光的緣故,臉色顯得有點白。他把兩手放在制服前襟口袋里,站姿挺放松,看側影還是那個安靜漂亮的男孩。
孟冬林問他的意見,辛榕的視線轉回室內,沖孟冬林笑了笑,說,“冬哥,讓我想想�!�
他一直話不多的,明明臉長得那么好看,性格卻一點不張揚。盡管孟冬林這人喜歡交朋友,天南地北的都有跟他稱兄道弟的人,但是這么多年了,辛榕卻始終是他心里最講義氣的那個。
最后孟冬林嘆了口氣,說,“留你一個人在這兒我實在不放心。酒吧你認真考慮考慮,正經酒吧。什么時候你找著更好的去處了,我二話不說讓你走�!�
辛榕一下被他逗樂了,肩膀笑得抽了抽,看著就是特別單純一小孩,嘴里應著孟冬林的話,“行了冬哥,我認真考慮考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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頂層餐廳的晚餐仍然在六點開始,這一次邵承昀來得很準時。
辛榕還是第一時間過來給他倒水,遞菜單,有條不紊地介紹今晚的特色菜。邵承昀和他不緊不慢地說著話,辛榕終于覺出了哪里不對勁。
他的視線往桌下一掃,有點疑惑地問,“邵總,您手怎么了?”
就這么問了一句以后,辛榕記憶里那些零散的片段忽然都拼接起來。今天中午邵承昀來餐廳時手一直插兜里,后來吃飯也只有右手拿著筷子在桌面上。辛榕隱約記得他一直沒用左手。
辛榕問得突然,邵承昀都愣了下,繼而淡笑道,“沒事,不小心割了一下�!�
——其實遠比那嚴重。早上辛榕離開不多久,邵承昀端起杯子喝咖啡,按說咖啡已經不燙了,可是杯子突然就炸了。其中有幾片碎玻璃刺入邵承昀掌心,扎得比較深,血也流了不少。
邵承昀只能去船上的醫(yī)務室包扎傷口,由于血一直沒止住,后來又折返回去做了簡單縫合,也因此中午去餐廳的時間晚了些。
這事想來也挺蹊蹺的。邵承昀當時看著醫(yī)生給自己縫合傷口,心里卻禁不住想,好像沒有辛榕還真不行。辛榕前腳走出套房,自己不出半小時就受傷了。
就算邵承昀以前根本不信30歲的這個劫數,認為意外就是意外,不能放大其中的偶然因素�?墒乾F在遇上辛榕,反而讓他開始相信人和人之間或許真有命中注定一說。
辛榕想起中午邵承昀剛來餐廳時,問過自己下午要不要回去,原來那時他就已經受傷了,也沒人照顧。辛榕心中頓覺愧疚,又不能直接去牽邵承昀的手查看傷情,擰著眉問他,“這是怎么傷的?”
邵承昀的左手仍然放在桌下,眼見著辛榕像是擔心自己的樣子,他心里突然舒坦了,傷口好像也沒那么疼了,說,“不嚴重,幾天就好了�!薄冀K沒告訴辛榕自己受傷的原因。
辛榕聽完,也不知想到了什么,一時沒再說話。
等到邵承昀翻了一遍菜單,告訴他自己要點的酒和食物,他才說,“邵總,您都受傷了就別喝酒,吃點清淡的食物吧�!�
說著,指著單子上的白灼蝦和秋刀魚一類的主菜,“都是新鮮的海產,要不試試這些�!�
邵承昀見他一臉認真的樣子,唇角不由得勾了勾,說,“你替我決定吧。”
辛榕這一晚對待邵承昀特別細心,總往他這桌來,問他有沒有什么需要,就差沒直接給他喂飯了。
待到邵承昀快吃完時,辛榕又端上一份熱湯,低著聲和他說,“我手里的工作馬上就和同事交接完了,邵總您稍等,我跟您一起回去吧。”
今早辛榕從套房離開時邵承昀還琢磨過,要怎么體面地把人帶回去�,F在他一受傷,問題迎刃而解。
邵承昀從容不迫地喝了半份湯,然后和辛榕一起走出了餐廳。
當他起身以后,辛榕自然也看到了他裹著繃帶的那只左手。這次的傷勢本就不算輕,船上的醫(yī)生面對邵承昀這位身份特殊的病人又格外惶恐些,所以包得特別嚴實,看著很唬人。
辛榕忍了一路,走到臨近套房的那條走廊,已是四下無人了,他問邵承昀,“傷口疼么?”
男人用沒受傷的右手把他攬過來,口氣淡淡的,“不疼,就是有點不方便。”
距離游輪靠岸還有一天半的時間,邵承昀現在很感謝這個扎傷。自己這婚能不能結成,就全靠這個傷了。
辛榕前一晚在擦槍走火時硬是把他推開,說到底就是人小孩也有自尊心,想要相互尊重的關系,不愿隨便屈服給身體本能。那邵承昀就把尊重給他,讓他覺得受用。
所以早上受傷以后邵承昀沒有立即讓辛榕回來,只等著他自己慢慢發(fā)現;到現在也不提受傷的原因,或許晚些時候辛榕也能察覺。
辛榕轉過臉,看著他,說,“我可以幫邵總做些事的�!�
這話是邵承昀愛聽的,但邵承昀面色如常,什么也沒表露出來,領著辛榕進了屋。
辛榕蹲下來要幫他換鞋,邵承昀笑著嘆口氣,揉了下他的臉,把他拉起來,“不用,自己來�!�
然后他就看見辛榕走到吧臺那邊,很仔細地把酒瓶酒杯挨個看了一遍,等他再回來邵承昀跟前,臉色變得凝重了些,和邵承昀說,“邵總,是不是杯子炸了?……這個怪我�!�
不待邵承昀說話,辛榕又道,“對不起,我做事太不謹慎了�!�
今天一早辛榕去餐廳取早餐,當時他點了一壺現磨咖啡卻忘了拿喝咖啡的馬克杯,回房以后他就用玻璃杯倒了咖啡。
邵承昀當時也看到了,但沒說什么,這些小細節(jié)方面他一貫不苛責人。后來杯子炸了卻是他們都沒想到的。
辛榕剛一道歉,邵承昀立刻打斷他,讓他別多想。
“沒炸在你手里就好�!鄙鄢嘘涝谛灵攀稚喜惠p不重地捏了捏,沒有半點責備的意思。
辛榕聽后心里就有些澀澀的,手里不自覺地攥了一下。邵承昀已經從他身邊走過去了,他偏頭看向男人的背影。
他和邵承昀之間相差了十二歲,這十二年的時間也決定了他們處在完全不同的人生階段。
邵承昀沉穩(wěn)、歷練,見多識廣,極具魅力,是那種經過沉淀的成熟男性。很容易讓人陷入對他的向往和迷戀之中。
盡管辛榕不是一個沖動輕率的人,他也經歷過不少世態(tài)人情,性格是偏冷靜自省的,但在這場角力之中卻完全不是邵承昀的對手。
邵承昀在短暫的相處中已經摸著他的脾性,知道他是那種受人斗米之恩也要記一輩子的,便有意地讓他在自己這里覺得虧欠些,由此將他慢慢收攏,留在身邊。
現在邵承昀的一只左手暫時用不上了,他對此表現得毫不在意,可是辛榕知道他的受傷與自己疏忽大意有關,反而處處照顧著他。
到了兩人準備睡覺時,邵承昀站在衣櫥前單手解著衣扣,辛榕經過主臥門前,猶豫片刻,還是主動提出,“邵總,我?guī)湍��!?br />
邵承昀讓他進來,辛榕從衣櫥里取出睡袍,又幫邵承昀脫掉襯衣。臥室里的柔和燈光照著男人勁悍緊實的赤裸上身,辛榕一時間都不知道自己能看哪兒了,一面替邵承昀把睡袍拉上肩膀,一面不自然地低了頭。
邵承昀覺得他這個反應挺可愛,笑著捏住他的臉,讓他抬頭,“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該有的你自己不都有?”
辛榕臉頰一陣發(fā)燙,蹙著眉,動作不怎么流暢地給邵承昀系上了睡袍的帶子,顧左右而言他,“邵總一會兒要洗澡嗎?”
他的本意只是去給浴缸放水,沒想到邵承昀不單沒把他松開,手指反而不老實地在他嘴唇上揉了揉,低低笑了聲,“行啊,你幫我洗�!�
第11章
我這手要再養(yǎng)養(yǎng)
辛榕內心一番掙扎拉扯,最終沒有逃掉幫忙洗澡這件差事。
邵承昀這種老手,心思深沉著呢。分明就是有意為難他的,偏偏裝得跟正人君子一樣,說什么“你幫我擦擦身上也行”。
辛榕在感情上一張白紙,哪有他玩得溜。更何況邵承昀的手傷確實與辛榕有關,這幾天都碰不得水,辛榕如果堅持不幫忙,倒顯得是他自己心虛。更像是坐實了那個他還在極力否認的曖昧感覺。
最后邵承昀坐在淋浴間里,腿上搭了條毛巾,讓辛榕幫忙洗了個頭,全身上下也沖了一遍。
這短短七八分鐘對于辛榕而言,簡直有如一個世紀般漫長。他從進入浴室開始大腦就處于過熱狀態(tài),甚至能聽到理智被一根一根燒斷的聲音。
洗發(fā)水抹在了邵承昀頭上,男人很配合地閉起眼睛,向后仰頭,深邃俊朗的五官一下占據了辛榕的視線。
辛榕手里揉散著薄荷味的香波,視線慢慢地從他的眉目、鼻梁、嘴唇、喉結,一點一點看過去,繼續(xù)下移時,心里閃過一個絕不該有的念頭:怎么一個人赤身裸體卻能比穿著衣服還好看?
邵承昀端端地坐著,一直很配合,整個過程的難熬程度好像都只存在于辛榕的感受中。
好不容易洗完了,辛榕把一條浴巾遞給邵承昀。男人接過來抹了把臉,拿開毛巾后看著站在自己跟前的辛榕,沉聲一笑,說,“怎么淋這么濕。”
——辛榕的衣服濺上了水,布料大片地洇開。有些反應也藏不住了。
邵承昀就好像只是清心寡欲地洗了個澡,別的什么念頭都沒起。而辛榕卻有種恨不得當場消失的無地自容。
他從浴室里退出來,有些掩不住慌亂地背過身去,說,“我出去擦干。”
可是毛巾都在浴室里放著,他拿了一條再往外走,只會顯得欲蓋彌彰。
邵承昀出聲叫住他,“辛榕。”
浴室里突然安靜了兩秒。
這是個相對封閉的空間,男人說出口的兩個字音帶著輕微回響,是低沉而磁性的,也是辛榕記憶里自從他們見面以來,邵承昀第一次叫他的名字。
四周的光源明晃晃地照著白色墻磚,水滴落在地板上的聲音似乎都清晰可聞。
辛榕回過頭去,邵承昀把浴巾圍在腰上,也從淋浴間里出來了。
他經過毛巾架時順手帶走了一條,然后走到辛榕跟前,主動幫他擦拭制服上的水痕。
辛榕先前的那些害羞、尷尬,他都像沒看見,也不提。不讓男孩覺得難為情。
邵承昀替辛榕把布料表面的水抹去,繼而說,“去換件衣服吧,嗯?”
最后那個淡淡的單音節(jié)很性感,像是寵愛、欺哄,或者隨心而起的一種愛。
辛榕其實已經招架不住了,他就那么站著,看著邵承昀。看他半濕的短發(fā),看他線條流暢的肩頸肌肉,也看他那雙少有波瀾的深沉眼眸。
男人與他對視了幾秒,然后低下頭很自然地吻住他,又將他壓在墻上,沒受傷的那只手扣緊了他的腰。
年輕的身體總是極具吸引力的,就算穿著衣服也能給人無限遐想的空間。
辛榕的順從很少見,在和邵承昀相處的時間里他大都在抗拒和違逆�,F在他卻一點反抗沒有,邵承昀教他怎么接吻,引導著他,與他唇舌糾纏,他就學著回應。
邵承昀一度以為只有他的抗拒才會激發(fā)出自己的占有欲,沒想到原來他的乖巧也有著強大殺傷力。
他壓著他吻了很久,吻到辛榕幾乎不能呼吸了,腿也開始發(fā)軟,邵承昀才慢慢剎住。
他單手摟了辛榕一把,偏頭咬住他的耳垂,沉聲問他,“我這手要再養(yǎng)養(yǎng),今晚能乖乖睡覺嗎?”
邵承昀實在太會了,手傷什么的根本就是借口,做那種事手就是次要的。
他知道今晚自己可以得到這個男孩,但他沒想這么做。
邵承昀不需要水到渠成,那樣太過平淡,也不會讓辛榕記憶深刻。
他慣于做掌控者,被辛榕拒絕的一次也是他生平第一遭,他也要讓對方記得那種求不得。
所以他把他勾起來,卻不做到底,既然辛榕已接近臣服,邵承昀就更加游刃有余。
辛榕低低地喘著、點頭,他哪里知道邵承昀的打算,錯以為這是男人對自己的愛護。到了這種臨門一腳的時候還能為他停住,也算是看重他的感受了吧。
邵承昀又吻了吻他敏感的耳廓,才將他松開。辛榕走去一旁的衣架上拿起睡袍,回來幫邵承昀穿好。
睡袍披到肩上,邵承昀順手扯掉了圍在自己腰上的毛巾。
辛榕視線還來不及躲開,一下把該看的不該看的都看齊了。他的太陽穴突突地跳,心里也亂糟糟的。他以前從來不會聯想這些事,今晚幫邵承昀洗個澡也快給他逼瘋了,出了浴室就去吧臺邊倒了杯水,然后默不作聲地全給喝了。
辛榕的反應這么直白,一點藏不住,邵承昀全都看在了眼里。
那個男孩靠在吧臺邊喝水,又在昏暗中抬手抹嘴,說不令人惦記那是假的。邵承昀覺得自己也就最多能壓著今晚不碰他,明天不可能再讓他逃掉了。
臨到各自回房前,他把辛榕叫住,說,“手給我。”
辛榕愣了愣,不懂他要做什么,但還是遞去一只手。
邵承昀把他牽過來,一團滋潤的乳膏隨即抹在了辛榕手背上。
辛榕這幾年做著服務生的工作,生活方面也沒什么可講究的,手上的皮膚難免粗糙些。加之身邊沒有親人照顧,自己也不怎么在意這些細節(jié),可是現在邵承昀竟然如此有耐心地幫他涂抹手霜,這是他完全沒有想到的。
“邵總……?”他看著邵承昀的動作,同時感受著溫熱的力度在自己手背和指節(jié)上慢慢揉開。
邵承昀多的話沒有,就幫把他兩手都均勻抹了一層,最后以手背在他臉上輕蹭了下,說,“好好睡,把鬧鐘關了�!�
辛榕走進客臥時心里沉甸甸的。他換了制服,在床上躺下,手霜的香氣揮發(fā)得很慢,混雜著玫瑰與橙香,氣息甜蜜輕盈,縈繞在呼吸間久久不散。
他翻了個身,把臉埋進枕頭里,腦中一幀一幀地倒放著今晚套房里發(fā)生的每一幕。
有關那個男人的一切他好像都在黑暗中感觸到了,他皮膚的溫度,他的嗓音,他偏冷淡的眼神,和他激烈的吻。
辛榕以往從餐廳下班后回到房間,只要小草龜123陪著看會兒書就能睡著�,F在他卻被一種從未有過的空虛包圍,邵承昀占據了他的全部思維,他好像已不再是以前的那個自己了。
第二天辛榕沒有再提去餐廳的事,他在早上八點起床,準備早餐、熨燙襯衣,好好地待在了套房里。
這已經是航行的最后一天,回程的游輪開得很快,連續(xù)多日的晴天也不見了。船艙外是洶涌翻騰的海浪和連綿不絕的陰云,眼看一場暴雨將至。
因為白天光線不佳,套房里一直開著燈。
邵承昀手頭積壓了一些工作,就讓客房部送來一個加強網絡信號的接收器,一上午的時間勉強開了兩次遠程會議。
吃過午飯以后,游輪上的醫(yī)生來為他換藥。辛榕站在一旁,見邵承昀一直皺著眉頭,估計那處傷口應該挺疼的,他心里也跟著不好受,覺得如果不是自己為圖省事,就不會有這種見血的意外發(fā)生。
醫(yī)生在離開前交代了一些注意事宜,辛榕聽得很仔細,詢問了醫(yī)生有沒有飲食方面的忌口,醫(yī)生也一一作答了。
外面逐漸變天,不時地響起沉悶雷聲。醫(yī)生剛收拾器具離開房間,海面上突然就開始落雨。
邵話,坐在沙發(fā)里聽下屬匯報與歐洲船廠的簽約進展。辛榕倒了杯溫水給他,放下杯子以后,他走到通往陽臺的門邊,靠著門框看海。
外面風大浪急的,屋內卻很安穩(wěn)。
邵承昀講電話的很多時候都沒有聲音,也可能是辛榕對著海潮太出神,沒注意到男人是什么時候站到了自己身后。
那種男性的氣息從后面籠上來,是獨屬于邵承昀的氣息。辛榕還沒回頭,就被邵承昀摁住了肩。
“喜歡海?”邵承昀問他。
“還行吧。”辛榕說,“工作場所的海和度假旅游的海,可能不是同一片�!�
這話說得挺辯證的,不像個20歲年輕人的口吻。
然而經辛榕之口講出來,又并不覺得別扭刻意。
邵承昀的手漸漸從肩膀移向他的頸部。辛榕沒有躲避,還是背對男人站著。
他穿了件白衫,下身是條牛仔褲,身形被簡單的衣物勾勒得恰到好處。
邵承昀那只裹了繃帶的手,扶在了他腰上。辛榕體型偏瘦,腰上一點贅肉沒有,邵承昀與他相處這四天,從一開始對于婚約的嗤之以鼻,到現在也不得不承認自己的確是喜歡他這一型的。
以前都不覺得,可能是沒遇到順眼的對象,這次誤打誤撞撿著辛榕,聽他干干凈凈的嗓音,說出一些混雜天真又老成的話,竟然意外地來勁。
“以后你可以用同樣的心境看不同的海�!彼┥磔p咬男孩的耳尖,而后扳過他的臉,與他接吻。
這種宣告所有權的方式是隱晦的,代表了邵承昀最終還是會帶走辛榕。而辛榕不必再管什么工作與生活的區(qū)分,他的人生從此要接受邵承昀的掌控。
辛榕未及深思這句話的意味,身體的直覺已經被邵承昀撩撥起來。其實他也有過預感今天會發(fā)生什么,只是沒想到剛過正午邵承昀就按捺不住了。
一切來得太快,就像海上突變的天氣,情欲的浪潮洶涌而上,無人可以抵擋。
辛榕先是被邵承昀抵在門上閉眼激吻,而后男人將他一把扛起來,穩(wěn)穩(wěn)走了幾步,把他扔在主臥的床上。
邵承昀有只手畢竟還傷著,行動沒那么方便。他沉著聲,哄辛榕脫衣服。
辛榕坐在床上,也沒說什么,反手從自己背后一扯,把T恤脫了。
臥室里曖昧昏暗,天光藏于簾后,風雨聲隱隱綽綽。辛榕這一刻看向邵承昀的眼神,帶著一種毫無保留的信任和不計后果的縱容,真真切切地讓邵承昀記了很多年。
男孩流露的性感是隱秘而不自知的,邵承昀卻深諳他的價值。他要得到他,要他保留一份純真,也要將他徹底開發(fā)。
辛榕是初次,什么經驗都沒有。邵承昀慢慢地引導他,探索他身上的每一處敏感點,給他做了擴張,可是真的挺身進入時辛榕還是抖得厲害。他下面太緊了,根本容納不了邵承昀的尺寸。但他也不叫疼,只是緊緊抓著枕頭,實在忍不了了就發(fā)出小聲的嗚咽。
邵承昀完全推進去的一刻,辛榕抬手擋了下臉,修長指尖蜷縮著,就連嘴唇都在發(fā)顫,看得邵承昀有些心疼,俯下身去親吻他的眼尾,哄著他,“我先不動……”
直到辛榕漸漸適應,邵承昀也開始加快抽插的節(jié)奏,將他壓緊在身下,打樁一樣往他體內挺入。男孩匐跪在床上,肩胛骨微微起伏著,面頰染著紅暈,呻吟聲也那么誘人。
后來邵承昀已經做不到再對他溫柔,他想讓他哭想把他弄壞,想讓他永遠記得這一天的炙熱和疼痛,在他身上留下屬于自己的印記,一直烙印在他骨血深處,最終成為那道禁錮他的枷鎖。
第12章
邵承昀,別來了…
辛榕的表現和過去那些跟邵承昀上床的情人都不一樣。他沒有曲意迎合,也不像是完全的沉淪臣服。
就算是被邵承昀沖撞得帶了哭腔,眼神都有些渙散了,他也好像仍然拎著一絲清醒。邵承昀揉著他的臉,問他“疼不疼”,他把手從額前拿開,垂眸看著男人,半啞著說了一個字“疼”。
有時候這樣飽含克制的坦誠,反而比矯情否認更戳人心。
這就一個簡單音節(jié),氣息都是碎的,多的話他卻不說了,甚至沒流露要人哄一哄的意思。
邵承昀既像是喜歡他這樣內斂的反應,又像被激起了某種雄性的征服欲,一面摁著他叫著“寶貝”,一面卻想看他被自己干到崩潰失措。
從午后一直到傍晚日落,辛榕就沒被允許離開過房間。就連他昏昏沉沉睡著的時候,都是被男人抱在懷里的。
后來邵承昀又把他弄醒了兩回,辛榕大概也沒想到邵承昀的手都傷得裹著好幾層繃帶了,竟然還這么生猛,像是要把自己榨干了似的。
到最后他實在受不了了,仰頭倒下去,急促地喘著,一條手虛抬了下,卻什么也沒抓住。
“邵承昀……”他顫著聲說,“別來了,我要壞了……”
他直呼名字,臉上神色恍惚,聲音半啞。像是求饒又像是最頂級的撩撥。
沒人像他。沒人有他這種墮落又純真的風情。
邵承昀一下滯了滯,心里不知被什么戳中,一改往日不在情愛時親吻床伴的習慣,低下頭緊緊封住他的嘴唇,將他所有的呻吟吞下,將他掠奪殆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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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人直到后半夜才算是真的睡下。
辛榕在睡前吃了些東西,是邵承昀把他叫醒起來吃的。
這天深夜送入套房的食物做的清淡精巧,想來是后廚得了邵承昀的囑咐,單獨開了小灶。可是辛榕沒什么胃口,只喝了點湯汁就撐著從床上起來了。
邵承昀在外間的吧臺冰箱里拿橙汁和牛奶給他,卻見他腳步不穩(wěn)地走出主臥。
做愛歸做愛,就算邵承昀在高潮前后叫了他好多聲“寶貝”,辛榕甚至都沒想過要在上司的床上貪戀睡一晚。
反倒是邵承昀快走了幾步,將他一把摟回來。
“……我困了,邵總�!彼捯艉�,倦得連眼睛都快睜不開了。
“睡我那間�!鄙鄢嘘朗Γ蝗菟僮�,將他直接扛回主臥。
辛榕真的是一沾枕頭就睡著了,邵承昀放下他時他是平躺的姿勢,不出幾分鐘他就翻轉過身,改為有些蜷縮地躺著。平時看來那么獨立冷靜的一個人,入睡后卻顯出幾分脆弱不安。
他只有下身穿了條牛仔褲,上身裸著,邵承昀留給他的各種痕跡都清晰可見。也不知是不是因為身體有些不適,他眉心擰著,明明已經睡了好像也沒有放松下來。
邵承昀知道自己今天把人干狠了,這時緩過來了再想想,一方面覺得的確刺激帶勁、回味無窮,一方面也覺得有點愧疚,當時都沒考慮辛榕能不能受得住。
他伸手觸在辛榕眉目間,以指腹輕揉了揉,好像要把那些糾結的情緒都撫平了,一面又在心里想,這小孩其實可以留著,明天下船前給他把合約簽了,里面的條款適當放寬些,他要有不滿意的也都可以改,只要人待在自己身邊就行。
邵承昀回國前沒想過結婚的事,他才三十出頭,還年輕,雖然不是那種玩世不恭的富二代,但他也不急著給自己定性。
還早呢,人間那么多好去處,邵承昀有錢有顏,高大英俊,追捧他的人那么多,除了在大學時代談過一次還算認真的戀愛,后來他就真沒看上過誰。這些年他經歷的都是些短暫的、各取所需的關系。時間久了,真心越淡薄,好像更不容易為誰心動了。
但同時他也覺得結婚是個嚴肅的事,因為他父母的婚姻穩(wěn)定,堪為表率,所以他玩歸玩,對待結婚倒也沒那么輕率。
見到辛榕之前,邵承昀是很不屑的。要他跟一個餐廳服務員結婚?簡直滑天下之大稽。
可是這四天相處下來,邵承昀的想法也有所轉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