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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卡佩見自己身旁有看守的士兵,心略微放下了一半,料想楚綏不敢胡來,冷笑著道:“怎么?你還想打我?”

    “啪——!”

    卡佩話音剛落,楚綏直接從身后掏出板磚把他拍暈了,堅硬的磚塊咔嚓直接碎成了兩半,可想而知用了多大的力,一旁的士兵都看傻了,下意識想上前阻攔,卻被阿諾一個眼神定在原地。

    楚綏長長吐出一口氣,然后當啷一聲扔掉了手里的半塊殘磚,拍了拍手里的灰:“媽的,你居然猜對了�!�

    第50章

    事情不簡單

    楚綏從小到大什么都吃過,就是不吃虧,如果不是卡佩太脆皮,拍一下就倒地暈了,他還能去旁邊的花壇里再撿一塊過來繼續(xù)掄。

    兩邊看守的士兵都傻眼了,雄蟲在眼皮子底下被打暈了,他們可怎么帶回去交代,阿諾淡淡掃了眼卡佩,見他的胸膛還在微弱起伏,開口道:“還沒死,直接帶回審訊室。”

    士兵只能服從命令:“是,少將�!�

    楚綏還是覺得掄一磚頭太便宜了卡佩,但阿諾仿佛知道他的想法似的,借著衣袖遮擋牽住楚綏的手,然后緩緩收緊,用僅有他們兩個能聽見的聲音道:“他冒犯了您,一定會付出應有的代價。”

    楚綏沒當一回事,這個國家的狗屎律法他已經了解得透透的了,搭著阿諾的肩膀,借著他的支撐站穩(wěn)身形,現(xiàn)在才想起來自己受了傷,被抽過的地方火燒火燎的疼。

    如果卡佩無罪釋放,楚綏就親自去套他的麻袋,反正雄蟲不犯法,看誰玩得過誰。

    晚上乘坐軍部的飛行器回來時,已經后半夜了,楚綏又困又累,簡單吃了點東西就上床睡覺了,但還是不太能睡得著,阿諾察覺到他輾轉反側的動靜,在黑暗中起身,然后打開了床頭燈:“您不舒服嗎?”

    楚綏不知道該點頭還是該搖頭,猶豫一瞬,然后搖了搖頭。

    阿諾沒說話,往他身上纏著紗布看了眼,然后半跪在床邊,伸手解開了上面用來固定的結,力道一如既往輕緩,暖調的床頭燈傾灑在臉側肩頭,連帶著冷白的皮膚也蒙上了一層玉質的溫潤。

    阿諾低聲道:“這種傷用紗布纏著會有些疼,解開痊愈的比較快�!�

    他似乎很有經驗。

    楚綏看了他一眼,頓了頓,然后用手撐著從床上坐起身,任由阿諾一圈一圈解開了自己身上的紗布,不知是不是數(shù)十年嬌生慣養(yǎng)的原因,那道傷痕在楚綏身上顯得有些猙獰,已經腫了起來。

    阿諾猶豫著伸出手,似乎想觸碰,但不知為什么,又收了回去,他依稀記得軍醫(yī)給楚綏用了最好的特效藥,一般來說很快就能痊愈,但不知為什么,楚綏的傷看起來似乎并沒有好轉。

    阿諾便以為軍醫(yī)用的藥不太夠:“您稍等片刻,我去拿藥箱�!�

    他說完便要下床,誰曾想被楚綏攥住手腕拉了回去:“不用了�!�

    楚綏想說他是人,蟲族的藥當然沒有效果,但話到嘴邊,又咽了下去,只是道:“我的體質跟你們不一樣。”

    阿諾聞言頓了頓,只好重新坐回去,他望著楚綏身上的傷,久久都難移開視線,仿佛這道鞭痕比他當初上戰(zhàn)場被異獸咬碎肩骨還要嚴重些。

    阿諾扶著楚綏躺下,然后關掉床頭燈,片刻后,在黑暗中出聲問道:“您是不是很疼?”

    楚綏頓了頓,然后搖頭:“不疼。”

    他不疼,

    他只是……

    他只是有點想家了……

    楚綏想起以前小時候跟別人打架,打得鼻青臉腫,老媽看見后就抱著他哭,一邊哭,一邊罵他不爭氣,眼淚啪嗒啪嗒往下掉,半邊肩膀都濕透了,溫度灼熱,燙得人一縮,楚綏卻只是用袖子狠狠擦掉鼻血,越挫越勇的要找那群人算賬。

    有很多事,楚綏以為自己早就忘了,但原來他都還記得。

    無論是人還是事,又或者是那個久遠的、但現(xiàn)在已經消失的星球……

    楚綏在黑暗中摸索著,解下了脖子上的項鏈,尾端墜著的琉璃球哪怕在黑夜中也是通透閃著微光的,他指尖摩挲著上面微凸的紋路,不用看,腦海中就自動浮現(xiàn)出了它的樣子。

    楚綏知道阿諾沒睡,他將鏈子在手腕上繞了兩圈,忽然出聲問道:“為什么要送我這個?”

    阿諾聞言看向他,盡管在黑暗中只能看見一個模糊的輪廓:“我以為您會喜歡……”

    他曾經不止一次發(fā)現(xiàn)楚綏在星網上搜索有關藍星的事,不是單純的瀏覽,也不像是興趣所為,對方每次看見那些相關的圖片或字眼,都會兀自出神許久。

    楚綏嗯了一聲:“算喜歡吧�!�

    那是一種很難分辨的語氣,似乎很在意,卻又不愿想起,因為根本就回不去,想起來也只是徒增煩惱。

    楚綏不是由一個國家到了另一個國家,而是由一個種族到了另一個種族,中間橫跨的不止一個星球,還有數(shù)百萬年的流逝與消亡。

    他現(xiàn)在還是能想起上輩子剛到蟲星的那種感覺,不是驚恐,也不是無助,而是絕望,深入骨髓的絕望,他從未想過,曾經賴以生存的土地如今只是一個被載入史冊的名字,他也無法想象,在一群蟲子間該怎么活下去。

    楚綏小心翼翼的,不敢露出任何與旁人不同的地方,命運似乎和他開了一個天大的玩笑,徹底斷了他所有的盼頭。

    他想回家,但永遠都回不去了,這不是路程遠近的問題,其間橫跨的時空與歷史,他用盡一生也無法補足。

    阿諾忽然問道:“那是您的家嗎?”

    他的語氣平靜而又關切,似乎只是問了一個再尋常不過的問題,楚綏手一頓,那顆藍星項鏈就啪嗒一聲落了下來,松松的墜在他腕上。

    空氣有片刻靜默。

    楚綏呼吸沉緩了一瞬:“……為什么這么問?”

    阿諾說:“當初將您從野外帶回時,您一直在詢問醫(yī)護人員藍星的所在�!�

    楚綏慢半拍的想起,他當初是在野外被軍隊發(fā)現(xiàn)的,不過那個時候他因為高燒神智不清,并沒有看清誰救的他:“是你把我?guī)Щ貋淼�?�?br />
    阿諾微微點頭,解釋道:“當初我奉命帶領部下在野外執(zhí)行作訓任務,結果沒想到發(fā)現(xiàn)了您�!�

    在荒無人煙的野外發(fā)現(xiàn)珍貴的雄蟲本身就是一件非常奇怪的事,更何況楚綏的眼眸和發(fā)色十分特殊,整個蟲星也找不出第二個像他這樣如此純粹的黑發(fā)黑眸,很容易被判定為外來物種。

    阿諾緩緩閉上眼,想起了他初見楚綏的場景。

    在野外掙扎求生那么久,楚綏的狀況自然好不到哪里去,渾身臟兮兮的,全是被樹枝刮破的傷口,只能依稀辨別出他俊挺的五官,除此之外沒有任何能夠證明身份信息的東西。

    出于對異性天生的吸引,一同執(zhí)行野外作訓任務的軍雌對于發(fā)現(xiàn)雄蟲這件事都陷入了某種莫名的狂熱中,阿諾身為長官,依照流程向上級匯報了楚綏的存在,除此之外心中并沒有太大的感受。

    盡管他的心腹副官斐迪,都有些按捺不住好奇心,明里暗里偷偷看了楚綏好幾次。

    楚綏那個時候已經陷入了昏迷狀態(tài),在軍艦返回帝都的途中,甚至發(fā)起了高熱,因為雄蟲體質較弱,阿諾并不敢輕易給他注射針劑,只能陪同在旁,密切記錄他的體溫數(shù)據。

    楚綏那個時候已經燒傻了,他迷迷糊糊睜開眼,視線無法聚焦,喉嚨火燒火燎的疼,只是依稀看見身旁有一抹身影,還以為自己獲救了,像抓住救命稻草般,竭力攥住了對方的衣袖,有氣無力的道:“水……”

    楚綏僅憑借著求生的本能聚起一絲力氣,眼眸因為生病而顯得有些黯淡,斷斷續(xù)續(xù)吐出了幾個字:“水……水……”

    阿諾正在記錄數(shù)據,猝不及防被抓住,筆尖在紙上拖曳出了一條墨色的痕跡,他淡淡垂眸,看向那只攥住自己衣角的手,不動聲色抽出來,然后起身倒了一杯水。

    雄蟲是尊貴的,阿諾注視著渾身臟兮兮的楚綏,心想等回到帝都后,這只雄蟲的境遇大概會發(fā)生天翻地覆的變化。

    至于這種變化是好還是壞,誰也說不準,但多半是后者。

    阿諾托起楚綏的頭,因為觸碰到對方的衣服,一塵不染的白色手套沾染上了些許褐色的泥土,他看了一眼,然后收回視線,將杯子遞到楚綏唇邊,喂他喝了下去。

    雄蟲干裂的唇瓣終于得到些許滋潤,只是仍然沒有血色,阿諾見他喝完,正欲收回手,卻聽楚綏呢喃不清的說了兩個字:“謝謝……”

    他身形微頓,下意識看向楚綏,藍色的眼眸斂去了所有情緒,一瞬間感覺自己出現(xiàn)了幻聽,然而楚綏又低不可聞的重復了一遍:“謝謝……”

    謝謝?

    阿諾將透明的玻璃杯輕輕擱到桌上,心想這不僅是他見過的第一個黑發(fā)黑眸的雄蟲,也是唯一一個會說謝謝的雄蟲。

    后來楚綏被送往了醫(yī)療中心救治,他蘇醒之后,像是受了什么刺激般,一直反復詢問醫(yī)護人員幾個地名的所在,先是x省,然后是中國,最后是藍星,但無一例外都得到了否認的答案。

    楚綏當時發(fā)脾氣大鬧過一場,后來就徹底安靜下來了,他似乎接受了什么現(xiàn)實般,再也沒問過任何問題。

    一個都沒有。

    帝國所有的雄蟲資料都被記錄在了檔案中,但工作人員反復核實確認,都沒有找到絲毫有關楚綏的信息,問起他,他只說自己叫楚綏,別的什么都不知道,也不記得了。

    后來阿諾就成了他的雌把思緒緩緩抽離回來,眼前仍是一片朦朧的黑暗,依稀可以看見窗簾外婆娑的樹影,阿諾想起當初的事,再對比現(xiàn)在,總有種不真切的感覺,當他意識到自己出神太久,抬眼看向楚綏時,結果發(fā)現(xiàn)他也在看著自己。

    阿諾低聲道:“雄主……”

    楚綏嗯了一聲,指尖輕輕落在阿諾清俊的側臉上,然后捏了捏他白凈的耳垂,腕上墜著的琉璃珠不經意觸碰到后頸,激起一陣微弱的涼意。

    楚綏支著頭,像是在自言自語:“怪不得你當了我的雌阿諾聞言指尖微微收緊,一瞬間以為他發(fā)現(xiàn)了什么,正斟酌著該怎么開口,卻聽楚綏問道:“知不知道為什么?”

    阿諾聞言看向他,然后慢半拍的搖了搖頭:“不知道……”

    楚綏說:“在我的家鄉(xiāng)那邊,救命之恩是要以身相許的�!�

    阿諾聞言微怔一瞬,反應過來,微不可察的笑了笑,他在黑暗中牽住楚綏的手,順著他的話說:“原來是這樣�!�

    楚綏點頭:“當然是這樣�!�

    他一個人守著這個秘密太久了,不敢告訴任何人自己的來處,怕被當做異類鏟除,今天被阿諾猜出來,卻像是卸下了一塊大石頭般,沒由來的輕松。

    有時候一個人是很難的,但如果再多加一個,似乎就沒有想象中那么困難了。

    楚綏習慣性抱住阿諾,有一下沒一下的親著他,從眉眼到鼻尖,再從鼻尖到唇瓣,密密切切的吻,微癢帶著濕濡的潮意,然后在阿諾耳邊說著一些或大或小有關地球的事,一肚子的話終于找到了對象可以傾訴。

    楚綏道:“我的家鄉(xiāng)跟這里不一樣,律法對每個人……”

    他意識到自己說錯了,立刻改口:“每個蟲都是平等的,無論你是雌蟲還是雄蟲,犯了錯都一樣要受罰。”

    阿諾聞言,呼吸有片刻凝滯,反應過來怔怔開口:“但是……”

    但是什么?

    他也說不清。

    阿諾靜靜感受著楚綏說話時,噴灑在耳畔溫熱的余息,低聲問道:“那您是喜歡您的家鄉(xiāng),還是這里?”

    楚綏道:“家鄉(xiāng)�!�

    不可否認,蟲族對于雄性來說確實是天堂,不必勞作,不必受苦,無論在哪兒都能受到追捧,但在律法無底線的縱容下,楚綏在某一瞬忽然意識到,這種制度是扭曲且岌岌可危的,不僅是對雌蟲,更是對雄蟲。

    他生活久了,會有一種無端的惶恐,就像一個有思想人卻在森林中與一群沒有靈智的野獸同吃同住。

    雌蟲在日益的壓迫下飽受折辱,雄蟲則在帝國的保護下墮落無端,后者更像一群被養(yǎng)廢的畜生,并且過不了多久,就會從神壇跌落。

    楚綏原本覺得推翻現(xiàn)有的制度是好事,破而后立嘛,但忽然想起自己也是那群被養(yǎng)廢的畜生之一,又覺得也不是什么好事。

    他無意識摩挲著阿諾的肩頭,在對方臉側有一下沒一下的親著,直到聽見懷里傳來一聲壓抑的悶哼,才終于回神。

    雌蟲的身體遠比雄蟲要敏感得多,并非自己可以控制,尤其楚綏無意識散發(fā)出了自己的信息素,阿諾被他親的呼吸紊亂,半邊身體都沒了力氣,藍色的眼眸漸漸蒙上一層水霧,銀色的短發(fā)凌亂散落在枕間,下唇被他自己咬得多了一道深深的齒痕,顯然隱忍許久。

    他膚色冷白,就襯得唇色愈發(fā)殷紅,楚綏后知后覺的意識到什么,慢半拍的停下了動作。

    阿諾閉著眼,竭力平復體內的燥熱,然而他卻低估了楚綏信息素對自己的影響,好半晌都沒能壓下來,喘息聲漸沉,連帶著額頭都出了一層薄汗。

    楚綏無意識摸了摸耳垂,老實說,他現(xiàn)在都沒辦法精準的控制信息素,指尖掠過阿諾襯衫領口扣子,然后對著他勾了勾手指:“過來�!�

    阿諾瞬間明白他的意思,卻猶豫著沒動:“您受傷了……”

    楚綏心想這還不簡單,他從床上坐起身,一把阿諾拉到懷里,讓他面對面的看著自己,指尖撥開對方汗?jié)竦念^發(fā),饒有興趣道:“那你自己來�!�

    蟲族的位置和人類世界不一樣,是顛倒的,因為這樣雄蟲就不用過多的耗費力氣,但楚綏以前都是身處上面,驟然換過來,阿諾還有些不適應。

    阿諾一時騎虎難下,指尖無意識攥緊楚綏的肩膀,顫聲懇求道:“雄主……”

    空氣中的信息素愈發(fā)濃烈。

    楚綏手腕微動,竟將那條項鏈帶上了阿諾的脖頸,藍色的琉璃球恰好墜在他鎖骨間,銀色的鏈條纖細得不可思議,順著沒入衣領,在黑暗中閃過一抹流華。

    他親了親阿諾,聲音低沉:“怕什么�!�

    楚綏的眼睛很漂亮,尤其是當專注看著你的時候,阿諾不知道為什么,心跳忽然漏了一拍,他低低喘息著,眼中水霧愈發(fā)明顯,顫抖著解開襯衫僅剩的幾顆扣子,然后摟住了楚綏的脖頸,在黑暗中尋覓著他的唇。

    蟲族對這方面一向開放,太過羞澀的雌蟲是沒辦法討雄主喜歡的。

    阿諾的身上又浮現(xiàn)了熟悉的蟲紋,他身軀發(fā)顫,不可抑制的有片刻痙攣,在雄蟲信息素的作用下一瞬間丟盔棄甲,楚綏卻扣住他的后腦,將阿諾唇齒間的悶哼與喘息都堵了回去。

    阿諾的腦海有片刻空白,脊背瞬間繃緊,過了許久才驟然松懈,像是被抽去力氣般倒在了楚綏身上,勉強聚起一絲力氣撐住身形,怕觸碰到他的傷勢。

    阿諾白日里的清冷鎮(zhèn)定被一一擊碎,眼眶紅紅的,聲音破碎低啞:“雄主……”

    這兩個字似乎對他有著特殊的含義,一遍一遍的念,一遍一遍的喊。

    楚綏將他反壓在身下,然后側躺在一起,指尖滑過阿諾頸間的項鏈,那似乎代表著他們共同的秘密,頓了頓,然后將他攬進懷里道:“睡吧�!�

    楚綏失蹤的事鬧得太大,沒過多久就上了星網頭條,卡佩請了知名律師替自己辯護,看起來有恃無恐,他的幾名雌侍也頂下了大半罪責,殊不知因為卡佩名聲太臭,根本沒有誰會相信,星網已經是一片罵聲。

    楚綏雖然挨了一鞭子,但也沒多休息,翌日清早照常上班,阿諾勸了幾次都沒勸住。

    楚綏顯然不是那么敬業(yè)的人,他只是聽說卡佩請到了律師,今天就可以保釋外出,準備半路去軍部截胡套麻袋,自然不可能待在家里休息。

    他穿上外套,和阿諾一起下樓,然后坐上飛行器,見后者仍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然后拍了拍身旁的位置:“過來�!�

    阿諾依言坐過去,低聲道:“雄主,您的傷還沒痊愈,不如在家中休息……”

    話音未落,肩上就是一沉,緊接著落入了一個熟悉的懷抱,阿諾下意識抬頭,結果對上了楚綏似笑非笑的眼睛。

    楚綏問他:“被我抱著開心嗎?”

    果然是厚臉皮慣了,這種話也問得出口。

    阿諾耳根有些發(fā)熱,落在膝上的指尖下意識收緊,然后微不可察的點了點頭,低聲道:“開心。”

    楚綏:“開心那就別說話了。”

    阿諾:“……”

    后面的路程,阿諾果然全程保持沉默,只是在抵達軍部,楚綏準備乘坐光梯去辦公室的時候,才開口問道:“雄主,您今天幾點下班?”

    他其實每天都在等,只是楚綏不喜歡被跟著,所以天天在門口裝偶遇,傻子都能看出來,一個是軍務繁忙的少將,一個是朝九晚五的記錄員,怎么可能每次卡點卡的那么準,次次都是同一時間下班呢。

    楚綏理了理袖口:“不用�!�

    阿諾聞言身形微頓,正準備說些什么,卻聽楚綏道:“今天我去辦公室接你下班�!�

    等兩個鐘頭也不是什么大事。

    阿諾聞言心頭一跳,尚未反應過來,楚綏就已經進了光梯,他想起剛才雄蟲說的話,神色不免怔然,一絲微妙的感覺忽然攀上心頭,陌生卻又熟悉,久久都難平息。

    楚綏總是喜歡做那么多出人意料的事,無論是為了阿諾和別的雄蟲打架,又或者接他上下班,都是這個時代的另類,再荒唐一點的也有,例如半路截胡?

    楚綏聽說卡佩繳納了一筆天價保釋金,中午就會從審訊室放出來,改為在家里接受調查,心中并不意外,只是從軍部花壇又撿了一塊裝飾用的磚石,準備收拾他。

    既然律法不能做到公平審判,那他就只好自己動手了。

    楚綏提前了十分鐘等在審訊室的必經之路上,磚石有些重,拿在手里沉甸甸的,他干脆丟到腳邊放著,耐著性子等卡佩放出來,誰曾想卡佩沒等到,卻在不遠處發(fā)現(xiàn)了兩道熟悉的身影。

    阿諾剛剛開完軍部會議出來,手中拿著一份文件,身旁還跟著阿爾文,他們兩個不知在低聲交談著什么,挨得極近,從楚綏這個角度來看,有些過于親密了。

    眼見他們朝著這邊走來,楚綏轉身進了樓梯拐角,片刻后才出來,卻發(fā)現(xiàn)阿諾和阿爾文并肩朝著醫(yī)療大樓的方向走去了。

    嘶……

    楚綏忽然感覺事情有些不簡單,無意識摸了摸頭,就在這時,系統(tǒng)不知從哪兒彈出來,忽然吧唧一聲坐在了他的腦袋上,嚴肅且認真的道:【放心,沒有綠。】

    楚綏聞言動作一頓:“……”

    他媽的,我當然知道自己沒有綠了,還用你說?!

    楚綏怒道:“下來!”

    系統(tǒng)的身軀又軟又涼,趴在他頭上的時候,楚綏總感覺自己腦袋上頂了坨屎。

    作者有話要說:系統(tǒng):#風評被害#

    第51章

    沒什么

    系統(tǒng)撲棱著小翅膀從楚綏頭上飛了下來:【宿主,我只是怕你沖動�!�

    沖動是魔鬼,楚綏以前就很魔鬼。

    楚綏聞言看了它一眼,竟沒有像以前一樣惱羞成怒,只是嘀咕了一句無聊,然后朝著阿諾剛才離去的方向跟了上去,系統(tǒng)總覺得他想去捉奸,擔心他被憤怒沖昏頭腦做出些不理智的事:【親,你真的沒有綠呀�!�

    楚綏怒了:“閉嘴!”

    他只是單純覺得阿諾和阿爾文的舉動有些奇怪,想跟上去看看而已,說話間,不自覺加快速度,最后在醫(yī)療區(qū)的走廊拐角發(fā)現(xiàn)了他們一閃而過的身影。

    阿爾文正在和阿諾低聲交談:“再過十分鐘他就會從審訊室出來,途中負責押送的隊伍……”

    阿諾靜靜聽著,卻不知發(fā)現(xiàn)了什么,忽然頓住了腳步,他抬手示意阿爾文噤聲,不著痕跡往身后看了眼,然后道:“你先走�!�

    阿爾文挑眉,往那邊看了眼,饒有興趣的道:“嘖,你親愛的雄主好像發(fā)現(xiàn)了呢�!�

    臨近午休,這個時候大部分蟲都在軍部食堂用餐,走廊倒顯得有些空蕩,楚綏完全沒有跟蹤者該有的隱蔽意識,直接跟了上去,結果走到拐角處一看,壓根沒看見他們兩個的身影。

    楚綏正猶豫著該往左走還是往右走,身后忽然響起了一道熟悉的聲音:“雄主?”

    楚綏下意識回頭,結果發(fā)現(xiàn)阿諾不知何時出現(xiàn)在了自己身后,小小的愣了一會兒神:“你怎么在這兒?”

    他剛剛明明看見阿諾在走廊拐角消失了,怎么一眨眼又跑到自己后面去了。

    賊喊捉賊說的就是他,自己跟蹤人,還反過來倒打一耙,阿諾顯然已經摸清楚綏的脾性,聞言笑了笑,一雙眼落在帽檐陰影下,滿是溫和:“我無意中路過這里……”

    說著頓了頓:“是不是嚇到您了�!�

    楚綏心想嚇著倒不至于,就是有點吃驚加意外,他無意識看了眼四周,心想這是醫(yī)療大樓,第四軍區(qū)的部門在另一邊,阿諾怎么會“無意”中路過這里呢。

    楚綏想到什么就問什么:“你開會的地方不是在35207的D區(qū)嗎,來醫(yī)療區(qū)干什么?”

    他在軍部工作這么多天,已經把周圍的地標建筑都摸清楚了。

    阿諾聞言一頓,大抵沒想到楚綏平�?雌饋砺唤浶�,怎么這個時候忽然較起真來了,指尖微微摩挲,正斟酌著該怎么回答,就聽楚綏忽然問道:“你受傷了?”

    阿諾瞳孔微縮,下意識抬頭看向他:“沒……”

    話未說完,就被楚綏打斷了:“沒什么?”

    楚綏看了他一眼,然后攥住阿諾的衣領,微微用力將他拉到跟前,指尖在他肩背處摸了一下,白凈的指尖便多了一層薄薄的血紅,從后面看去,阿諾的后背竟有小半部分都沁出了一片暗色,只是因為軍裝外套的遮擋看不太出來。

    楚綏臉色忽然變得有些難看,不自覺皺起眉頭,連阿爾文的事都拋到了腦后:“誰打的你?”

    媽的,哪個王八蛋吃擰了敢打他的人?!

    他平�?偸且桓甭唤浶牡臉幼�,就算生氣也只是和小孩鬧脾氣一樣,哄一哄就好了,阿諾還是第一次見他這種神情,一時不知道該怎么回答:“雄主……”

    楚綏離的近了,這才發(fā)現(xiàn)阿諾唇色有些蒼白,沒有絲毫血色,透著一股不易察覺的虛弱,剛好旁邊就是醫(yī)療室,直接把他拉了進去。

    里面有一名值班的軍雌,正趴在桌子上昏昏欲睡。冷不丁聽見門被推開的動靜,下意識坐起了身,卻見一名容貌俊美的雄蟲拉著第四軍的阿諾少將走了進來,愣神一秒,連忙迎上前去:“閣下,有什么能為您效勞的嗎?”

    楚綏將阿諾拉到身前:“他受傷了,給他看看�!�

    阿諾下意識拉住了楚綏的手:“雄主,只是小傷,很快就會好的�!�

    楚綏有時候只是不愿意去想那么多,又不是真的傻,如果只是輕傷,怎么可能連軍裝外套都被血浸透了,把阿諾強行按在醫(yī)療床邊坐下,三兩下解他的衣服扣子,對醫(yī)護人員道:“他后背受了傷,你幫他看看�!�

    醫(yī)護人員都傻眼了,第一次見這種陣仗。

    阿諾想伸手阻攔,卻被楚綏一把按住,只聽他聲音低沉的道:“你是不是不聽我的話了?”楚綏不知道阿諾為什么受傷,又是被哪個王八蛋打的,但他心里沒由來的火冒三丈,只是勉強壓著沒有發(fā)作,阿諾對上他漆黑一片的眼底,心知瞞不下去,終于停止了掙扎。

    帝都不比戰(zhàn)場前方,如果想要調兵,必須獲得上級批文,楚綏那天失蹤,阿諾沒有遞交報告就私自調集了軍隊,并且偽造了一張搜查令去搜查卡佩的住宅,雖然事出有因,但到底違反軍令,他自己去刑訊室領了三十光鞭的懲罰。

    軍隊紀律一向嚴明,再加上都是戰(zhàn)斗力爆表的軍雌,可想而知用來懲罰的刑具也不會是尋常貨色,普通鞭子抽下去不過留條血印,光鞭直接抽得皮開肉綻,再嚴重一點很可能小命都不保。

    楚綏脫掉阿諾的軍裝外套,待看清他后背縱橫交錯,猙獰外翻的傷痕時,不由得怔住了,醫(yī)護人員卻習以為常,顯然見多了:“原來是刑訊室受的鞭傷。”

    他說著,從抽屜里取出幾瓶消炎藥劑和棉簽走了過來:“閣下,敷上消炎藥,再打一劑特效針,過幾天就會痊愈了�!�

    楚綏看見阿諾血肉模糊的后背,下意識退開半步,又見醫(yī)護人員直接將阿諾身上與血粘在一起的襯衫撕了下來,動作不見半分溫柔,直接瞪眼看了過去:“你輕一點好不好?!”

    楚綏已經很少發(fā)脾氣了,醫(yī)護人員被他嚇了一跳,結結巴巴的道:“是……閣下……很抱歉……”

    心中卻想,軍雌可沒那么弱,至于那么小心翼翼嗎。

    阿諾從頭到尾沒有任何反應,仿佛流血的不是他一樣,只是在楚綏生氣的時候無聲攥住了他的手,然后微不可察的搖了搖頭:“雄主……”

    他似乎想說些什么,又沒有說,目光靜靜落在楚綏身上,從未移開半分。

    楚綏視線控制不住的又看向了阿諾的后背,因為襯衫和傷口緊緊粘住,不得不一點點的撕下來,稍有牽扯就會溢出鮮血,這種傷在地球上非得縫個幾十針不可,在蟲族竟然只是簡簡單單敷個藥。

    軍雌都是大老粗,醫(yī)護人員顯然也不見得能細心到哪里去,要他一點點的撕真是難為他了,不多時就已經滿頭大汗,其實這種傷還不如快點撕,越慢越痛。

    楚綏皺眉,干脆一把拉開他:“我來�!�

    阿諾不想讓他沾血,更何況傷口嚇人:“雄主,傷口污穢,您不能……”

    話未說完,楚綏就已經坐到了床邊,他讓阿諾趴在自己腿上,然后從軍醫(yī)手中接過了無菌手套和鑷子,心想污穢個屁,誰還沒個受傷的時候了。

    他垂眸,見阿諾看著自己,不知道是因為疼痛還是因為別的,藍色的眼睛忽然有些朦朧,面色蒼白,冷汗直冒,恍惚記得對方似乎從來都是一副隱忍靜默的樣子,伸手將他按在自己腿上,眉頭緊皺:“別說話�!�

    說完頓了頓,這次語氣和緩了一些:“也別亂動�!�

    蟲族雖然是蟲,看上去卻與人類沒有太大區(qū)別,似乎都是用血肉捏出來的,心臟只有一顆,命也只有一條,指尖相觸的時候,亦有溫度,能感受到脈搏的跳動。

    楚綏以前不太明白受傷是什么感受,他從小就眾星捧月,身邊一群人天天跟在后面噓寒問暖,關切愛護淹沒了疼痛,他也就不覺得自己受了傷,又或者說,不覺得受傷是一件多難受的事。

    他莫名想起了昨天晚上。

    被鞭子抽在身上很疼,沒人管的時候就更疼了。

    楚綏也是個急性子,現(xiàn)在卻罕見的耐著性子,一點點將與傷口黏住的襯衫剝離開來,停停頓頓,額頭出了一層薄汗,最后總算脫了下來。

    軍醫(yī)從未想過雄蟲也會做這種事,在旁邊靜靜看著,有些出神,反應過來,極有眼色的將藥瓶和棉簽遞了過去:“閣下,敷在傷口上就行了�!�

    楚綏從來沒覺得脫衣服也是這么難的一件事,他接過藥瓶,然后對阿諾道:“疼了就說話�!�

    雖然他覺得對方就算疼了也不會吭聲。

    阿諾靜靜趴在他腿上,隔著一層薄薄的布料,也依舊能感受到楚綏身上透過來的溫度,聞言微不可察的點了點頭,然后指尖微動,在底下不著痕跡攥住了楚綏的衣角。

    窗外的陽光從半遮的窗簾透進來,緩緩傾灑在身上,連帶著發(fā)梢也落了一層金光,阿諾閉眼,一直無所求的心忽然泛起了些許細微的漣漪,沒由來的期望著什么,連他自己也說不清。

    明明這個世界曾令他厭惡至極……

    楚綏怕弄疼他,上藥的動作也是斷斷續(xù)續(xù),阿諾精瘦修長的身軀靜靜伏在他腿間,像是叢林中迅疾如風的獵豹,此時卻收斂了所有的爪牙,甘愿在他腿邊偽裝成一只無害的貓咪。

    等給阿諾的傷口上完藥,楚綏手中的藥瓶也空了大半,他垂眸看向阿諾,準備開始秋后算賬,語氣勉強維持平靜:“說,誰把你打成這樣的?”

    他習慣性將袖子挽到手肘,帶著大哥給小弟出頭般的氣勢。

    阿諾坐直身體,不帶情緒的看了軍醫(yī)一眼,后者立刻心領神會,不動聲色的退了出去,順便把門也給帶上了。

    楚綏沒注意到這一切,聽不見阿諾的回答,皺眉又問了一遍:“誰把你打成這個樣……”

    話未說完,阿諾忽然一言不發(fā)的抱住了他,氣息帶著淺淡的涼意,像是暖春三月,人人都溫煦和暖,唯他帶著一身風雪,突兀而又另類。

    楚綏懵了一瞬,正準備說些什么,卻聽阿諾低聲問道:“您在擔心我嗎……”

    楚綏沒聽清:“嗯?”

    阿諾又問了一遍,余息噴灑在楚綏耳畔,激起一陣帶著溫度的癢意,清冷的聲音此時低低沉沉,帶著些許蠱惑,帶著些許渴求:“您是在擔心我嗎?”

    好歹一起生活了那么多年,不可能沒感情,楚綏竭力忽略心中那一絲微妙的奇異感,眉梢微不可察的挑了一下:“擔心又怎么樣?”

    阿諾將臉埋在他頸間,緊緊抱著楚綏,卻又怕勒痛了他,聞言睨著他近在咫尺的喉結,低聲認真道:“如果是真的,那么我會很高興很高興……”

    阿諾與別的軍雌不大一樣,相比于后者脾氣暴躁,他有著一份很特殊的溫潤清冷,似乎什么事都不能激起心中的波瀾,以至于楚綏很少看見他失態(tài)的時候。

    楚綏垂眼,依稀產生錯覺,感覺一只遍體鱗傷的貓咪小心翼翼抱住了自己,藍色的眼睛又大又亮,給它一塊小魚干就能高興很久。

    當然,阿諾不是貓,是蟲族,也是他的雌雌君啊……

    楚綏反復咀嚼著這兩個字,心想跟地球上的老婆好像是一個意思,他抬手揉了揉阿諾銀色的發(fā)絲,動作帶著些許生疏,慢吞吞的道:“哦,那你就高興吧�!�

    說完不經意看到腕上的光腦,這才發(fā)現(xiàn)時間竟然已經下午一點了,楚綏眼睛一瞪,忽然想起來自己好像有什么事忘了做,反應過來,嘩啦一聲站直了身形。

    阿諾被他嚇了一跳:“雄主,您怎么了?”

    楚綏聞言靜默一瞬,然后無聲攥緊拳頭,搖了搖頭:“沒什么……”

    就是讓卡佩那個癟犢子跑了而已。

    作者有話要說:楚綏:就很不開心。

    第52章

    疼

    中午的時候,卡佩就從審訊室被放了出來,盡管因為他是雄蟲,并沒有受到什么刑罰,但在狹窄冰冷的審訊室待了一整晚,對他長期養(yǎng)尊處優(yōu)的身體無異于一種另類的折磨。

    在乘坐懸浮車回家的途中,卡佩一直在惡狠狠咒罵著楚綏,氣極了還會牽扯到頭部的傷口,心中不免更恨,可惜這個時候沒有誰會主動對他噓寒問暖。

    他出來了,他的那些雌侍卻全部留在了星際監(jiān)獄里面,甚至狄克也在接受調查。

    卡佩頭上纏著厚厚的繃帶,再加上懸浮車一陣陣的失重感,他只覺得胸口憋悶,一陣陣的惡心,勉強坐直身體,卻見窗外景色陌生,到處都是密林,像是在野外,踹了駕駛員的椅背一腳:“該死的,你到底認不認路!”

    駕駛員并不回頭,也不說話,只是繼續(xù)駕駛著懸浮車前行。

    卡佩許久沒等到他的回答,眼見著周圍環(huán)境越來越荒僻,心中一陣慌亂,終于意識到不對勁,結結巴巴道:“�!O聛怼医心阃O聛砺牪灰妴幔 �

    駕駛員充耳不聞,又開了一段距離,這才降落,前方是一片深不見底的懸崖,路邊堆積著凌亂的碎石,怎么看都是荒郊野外,卡佩慌的不得了,這才想起來用光腦報警,然而無論怎么點擊都只是一片亂碼,很顯然被擾亂了信號。

    駕駛員走下懸浮車,然后將卡佩從車里拽了出來,絲毫沒有顧及他雄蟲的身份,直接抓著他的頭發(fā)將他帶離了車旁,動作間扯裂了他額頭的傷,鮮血很快沁濕了紗布,卡佩痛得痛哭流涕,話都說不清了:“你到底想干什么……我可以給你錢……很多很多錢……只要你放了我……”

    駕駛員充耳不聞,從口袋里掏出一個操控按鈕,單手調試片刻,然后咔噠一聲按下,只見卡佩剛才乘坐的懸浮車忽然失控似的直直沖向了懸崖,然后砰一聲掉了下去,隨即傳來巨大的爆炸聲。

    卡佩被這陣動靜嚇了大跳,顫抖著問道:“你想做什么……你到底想做什么……”

    駕駛員終于看向他,一張臉平平無奇,脖頸處有一條清晰的膚色交界線,像是貼了面具類的東西,聞言饒有興趣的道:“啊,尊貴的卡佩閣下,你是不是很好奇我為什么要這么做,但是不這么做,他們怎么會相信你已經死無全尸了呢�!�

    卡佩聞言面露驚駭,尚未從“死無全尸”這四個字中回神,后頸就陡然傳來一陣劇痛,緊接著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覺。

    這里遠離城區(qū),到了夜間還會有猛獸出入,平常只有作訓的軍隊才會來這里,其荒僻可見一般,當懸浮車失控沖下懸崖爆炸時,“柔弱”而又“珍貴”的雄蟲當然是連尸體都不剩下了。

    至于卡佩為什么會來這里,又是怎么死的,誰會在意,被壓迫交配的雌蟲?還是貪婪冷漠的雄蟲?

    一陣輕風拂過林梢,樹葉沙沙作響,除了空氣中淺淺彌漫著的爆炸后的硝煙味,一切如常,誰也猜不到這里剛才發(fā)生了什么。

    卡佩再次醒來的時候,只覺得頭部一陣劇痛,他迷迷糊糊睜開眼,本能的動了動,誰曾想耳畔卻陡然響起一陣嘩啦作響的鐵鏈聲,手腕被某種冷硬且冰涼的物體緊緊束縛住,硌得骨頭生疼,激得他立即清醒。

    卡佩雙手被鐵鏈鎖住,像是受難者般,被高高的吊了起來,他驚慌失措的環(huán)視四周,卻見周圍一片冷白,鼻翼間充斥著消毒水的味道,隔著透明的玻璃,隱隱約約看見外面擺放著不知名的醫(yī)療儀器,還有穿著白色防護服,帶透明護目鏡,從頭到腳蒙得臉都看不清的雌蟲拿著試管在做研究——

    他們剛剛抽取了卡佩的信息素樣本。

    “嘖,已經一天一夜了,卡佩閣下終于蘇醒過來了嗎�!�

    尋著聲音看去,只見這個完全封閉的密室原來還有另外一只雌蟲,赫然是阿爾文,他坐在椅子上,一動不動的盯著卡佩,不知在思索著什么。

    卡佩瞳孔驟縮,下意識掙扎起來,鐵鏈嘩啦作響:“阿爾文,你竟敢綁架我,這在帝國可是重罪!”

    阿爾文挑了挑眉,然后從椅子上起身,只見他慢悠悠走到卡佩身前,然后毫無預兆的一拳捶向了他的腹部,不過使出三分力,卡佩就悶哼一聲,痛得目眥欲裂,呼哧呼哧喘氣,連話都說不出來了。

    阿爾文甩了甩手:“怎么,習慣了把雌蟲當做奴隸踩在腳下,現(xiàn)在忽然換過來,是不是很不可思議?”

    他說著又是一拳過去,語氣陰沉的笑道:“虐打我們是不是很有意思?嗯?今天也該輪到你嘗嘗那些刑具的滋味了,只是不知道你能撐多久�!�

    阿爾文是a級雌蟲,雖然沒用盡全力,但三兩下就讓卡佩吐了血,他還欲再打,卻在半空中就被攥住了手臂,同時耳畔響起了一道清冷的聲音:“他的命還有用。”

    阿爾文回頭一看,卻見是阿諾,只得余怒未消的收回了手,然后隨手從桌上拿過一把匕首扔給他:“死不了,刺兩下出出氣�!�

    阿諾下意識接過匕首,刀刃寒涼似冰,清晰映出了他藍色的眼眸,卡佩聽見他們的對話,茍延殘喘的搖了搖頭,被血沫嗆得一陣咳嗽:“不……別……咳咳咳……別殺我……求求你……”

    阿諾聞言看向他,刀尖隔著布料,從卡佩的心臟處緩緩滑過,似乎在確認他的臟器位置,只要微微用力,鮮血下一秒就會噴濺出來。

    “嘩啦——”

    阿諾尚未動手,卡佩就嚇的差點尿了褲子,他白著臉拼命掙扎,結果身軀晃動,不偏不倚擦著刀刃化過,在胸膛上留下了一道冗長的血痕,痛得他慘叫連連,多重刺激下竟直接暈了過去。

    阿諾無動于衷,看了一眼,然后收回視線,把匕首當啷一聲扔回了桌面,用手帕掩住口鼻,探測了一下卡佩的信息素釋放情況,片刻后,對阿爾文道:“活躍度為0�!�

    雄蟲在受到刺激或處于極度驚恐的情況下是沒辦法產生信息素的,這一點早有論證。

    阿爾文并不意外:“尤利已經在抓緊研究了,現(xiàn)在有了這只臭蟲做實驗,很快就可以研發(fā)出抑制的藥物。”

    雌蟲進入血脈暴亂后,如果得不到雄蟲的信息素安撫,就會進入僵化期,從手部開始,肌肉一點一點的變僵變硬,最后蔓延到體內,當心臟停止跳動的時候,他們的生命就走到了盡頭。

    阿爾文已經快進入血脈暴亂期了,脾氣越來越不受控制,整只蟲的氣息變得煩躁且不安,阿諾看了他一眼,忽而低聲問道:“真的不打算找只雄蟲結為伴侶嗎?”

    哪怕不是為了愛,不是為了忠誠,只是單純的活下去。

    活下去而已……

    這句話不知哪里戳到了阿爾文敏感的神經,他忽然面無表情踹了桌子一腳:“我寧愿死也不會跪在那群臭蟲的腳底下茍延殘喘,他們已經高高在上太久了,也忘了現(xiàn)在的安寧與和平是誰用命拼回來的�!�

    阿諾不知想起了誰,目光有片刻出神,轉身走到了窗邊:“阿爾文,也許不是所有的雄蟲都像卡佩一樣�!�

    阿爾文聞言看向他,眼底仍殘留著一抹猩紅,一字一句提醒道:“楚綏只是個例�!�

    他說:“阿諾,楚綏只是個例�!�

    “你當初不想嫁給卡佩,一定要和楚綏結為伴侶,我曾經勸過你,但事實證明你也許做了一個對的選擇,”阿爾文從椅子上起身,走到他身旁,目光看向遠處,那里似乎有一個遙不可及的未來,“可你并不能否認,絕大多數(shù)雄蟲都是和卡佩一樣的……”

    阿諾沒說話,因為無法反駁。

    他曾一度對這個世界感到絕望,看不到任何可以通往前方的路,他也無法想象,假使有一天擁有了后代,該如何教他的孩子在這樣的世界活下去。

    是站起來堂堂正正的活,而不是跪伏在雄蟲腳下,掙扎求存。

    也許有一天他們會跪下,但必將是心甘情愿的,愿意為了對方奉獻生命與忠誠。

    阿爾文看向阿諾后背,目光似能凝成實質,透過一層衣料窺探到他后背縱橫交錯的疤痕,似譏似諷道:“為了雄蟲受傷……恕我直言,真是一件非常愚蠢的事�!�

    阿諾聞言無意識摸了摸自己的肩膀,得益于雌蟲逆天的恢復能力,他的傷口已經結痂,哪怕隔著衣服,也還是能感受到些許凹凸不平的痕跡:“他不一樣,”

    阿諾說:“阿爾文,他不一樣。”

    阿爾文冷笑了一聲:“可憐蟲,雄蟲不過給你一點點好處,你就當成了莫大的恩寵,感激涕零,這不僅愚蠢,而且相當可悲�!�

    在阿爾文心中,楚綏也許比其他雄蟲強上一點,但也只是一點,大體上還是沒區(qū)別的。

    阿諾正欲說些什么,但又咽了回去,他無意識理了理領口的扣子,心想為什么要和一只沒有雄主的單身雌蟲爭論這些呢。

    昨天被楚綏發(fā)現(xiàn)受傷后,阿諾就被強行要求在家休息,他看了眼時間,發(fā)現(xiàn)楚綏這個時候應該快從軍部下班回家了,再不回去就會被察覺,站直身形,然后看了眼已經與死蟲無異的卡佩:“雖然負責調查失蹤事件的是第四軍,但盡量不要露出痕跡。”

    他的意思是讓阿爾文悠著點,不要被外界發(fā)現(xiàn)什么蛛絲馬跡。

    說完又道:“我先走了�!�

    阿諾語罷,轉身離去,然而剛走兩步,身后就響起了阿爾文的聲音:“卡斯洛星又爆發(fā)了異獸潮,那群家伙已經完成了新一輪的進化,不好對付,第三軍已經請命出戰(zhàn)了�!�

    言下之意,這是個立軍功的好機會,他在探聽阿諾的意向,第四軍的上將位置已經空缺,正是向上爬的大好時機。

    阿諾聞言腳步頓了頓,卻沒立即回答,只說了一句“我想想”,然后就推門離開了。

    阿爾文大抵沒想到一向并肩作戰(zhàn)的好友竟然在這種事上產生了猶豫,怔愣過后,皺眉走到卡佩跟前,目光嫌惡的一拳捶向了他的腹部——

    果然,雄蟲只會影響他們戰(zhàn)斗的速度!

    阿諾掐著時間,比楚綏的下班時間早了半個小時回去,然而到家的時候,卻發(fā)現(xiàn)楚綏正坐在客廳沙發(fā)上看星網節(jié)目,對面還坐著一名西裝革履的雌蟲。

    “楚綏閣下,感謝您能夠在百忙之中抽出時間來見我一面,信息表已經發(fā)送到了您的終端,關于我剛才的建議,還是希望您能好好考慮一下。”

    那名雌蟲說完,頷首告辭,卻在轉身出門的時候與阿諾撞了個正著,他看了眼阿諾肩上的勛章,不由得笑著打招呼:“原來是阿諾中將,好久不見�!�

    同時心中感嘆,上次見面的時候才剛升少將,這么快又當了中將,真是少年英才。

    阿諾還沒想好該怎么和楚綏解釋自己不在家的事,就被對方突如其來的一句話打亂了陣腳,他看了眼面前的雌蟲,這才發(fā)現(xiàn)認識:“萊金主任,好久不見�!�

    萊金是負責為帝國單身軍雌匹配伴侶數(shù)據的管理員,換個通俗點的解釋,相當于地球上的婚姻介紹所,他的任務就是幫助軍雌脫單,讓雄蟲多多迎娶雌侍,為帝國的繁衍做出貢獻。

    非單身的軍雌在自己家里看見他,總歸不是什么好事。

    阿諾甚至都不用問他為什么到訪,略微側身讓出了位置,態(tài)度溫文有禮,挑不出錯處:“萊金主任,慢走,不送�!�

    萊金:“……”

    萊金愣了一瞬,反應過來,然后略顯尷尬的笑了笑:“中將,那我就先走了,下次再會�!�

    說完告辭離開了。

    阿諾眼見著他的背影從花園消失,反手關上門,然后咔嚓一聲用力反鎖,正暗自思索著萊金忽然造訪的用意,耳畔忽然響起了一道懶洋洋的聲音:“你們認識?”

    阿諾回頭,卻見楚綏正看著他,心中慌亂一瞬,然后強自鎮(zhèn)定下來,走過去悄然跪在楚綏腿邊,然后將手中的點心盒放在了茶幾上:“雄主,很抱歉,我外出買了一些東西,未能在家中等候……”

    楚綏忽然出聲:“起來�!�

    阿諾沒反應過來:“?”

    楚綏皺眉,掃了眼他的膝蓋:“起來�!�

    阿諾這才反應過來他的意思,慢半拍的從地上站起了身,楚綏其實已經有段時間沒再讓他跪過,阿諾剛才完全是出于神思恍惚,下意識的舉動。

    楚綏看了眼桌上的點心盒,發(fā)現(xiàn)是自己經常吃的那一家:“只是出去買點心了?”

    他下午一點就回來了,在家里足足坐了四個多小時,就算阿諾出去買點心了,也用不了那么久,而且對方看起來一副底氣不足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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