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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聞炎埋頭喝粥:“反正不請。”

    他打架逃課這么多年,從來沒請過假,到時候那些狐朋狗友萬一問起來,聞炎肯定是沒臉往外說原因的,但編瞎話他也不怎么擅長。

    靳珩只好隨他。吃完早飯,兩個人就往學校走,幸而時間還早,不用太趕。

    快到六中門口的時候,聞炎像往常一樣停住腳步,準備目送靳珩進去,誰料后背忽然覆上一只溫熱的掌心,把他往另一個方向輕推了一下。

    “走吧,”靳珩說,“我送你去學校�!�

    “……”

    聞炎眼皮子跳了一下,目光古怪的看向靳珩,心想不就是昨天滾了一次床單,讓他按在床上艸了一次嗎,自己這待遇直線上升的也太快了吧……

    靳珩不知道聞炎心中的彎彎繞繞,拉著他往崇明的方向走去,后來顧及到街上人多,這才慢慢松開手,一直走到崇明職高的學校門口才停下來。

    外面的空地依舊堆著幾根空心水泥柱子,大概年少輕狂,那些不良少年都喜歡坐在上面,居高臨下的看人。見聞炎來上學,其中一個人從上面跳了下來:“靠,稀奇啊,炎哥也有不遲到的時候,這才幾點啊你就來學校�!�

    聞炎對著他們就沒靳珩那么好脾氣了,瞇了瞇眼:“老子樂意,你管得著嗎�!�

    那人打了個哈欠:“我們昨天在學校門口的網吧包夜,打了一晚上游戲,壓根沒回家�!�

    說完目光一轉,發(fā)現(xiàn)了后面站著的靳珩:“喲,你小弟?”

    崇明大部分人都知道聞炎收了個小弟,聽說是六中成績排名第一的人物,也不知道是真還是假。不過今天一看,是挺像好學生的,沉穩(wěn)淡定,白白凈凈,俗稱長輩口中“別人家的孩子”。

    但還是有一部分人不太信,好學生干嘛要跟他們這種混混一起玩。

    有人意味不明的問道:“炎哥,聽說你小弟學習成績特好,真的假的?”

    聞炎擰眉:“廢話,他成績不好難道你成績好,天天考零蛋的隊伍。”

    他神色不善,仿佛這個時候如果有誰跳出來反駁,就能當場跟別人打一架。

    靳珩心理上已經是成年人了,自然不可能像毛頭小子一樣去爭論那些有的沒的,更不會說自己上次分班考也只得了個零鴨蛋,拍了拍聞炎的肩:“時間不早了,去教室坐著,有事給我打電話�!�

    聞炎心想能有什么事兒,支支吾吾的嗯了一聲。

    靳珩低聲道:“放學我來接你�!�

    聞炎下意識點頭:“嗯……嗯?!”

    靳珩今天到底怎么了,跟生了病一樣?!他不是還得上晚自習嗎?!

    聞炎正欲開口問,然而靳珩已經走遠了。隔著遠遠一段距離,對他做了一個手勢,示意他趕緊進學校。

    “……”

    好吧,雖然奇奇怪怪的,但感覺好像也還不賴?

    聞炎眨了眨眼,后退幾步,見靳珩的身影消失在眼前,這才慢吞吞的轉身走進學校,結果等到了教室,屁股還沒坐熱,就驚聞一條“噩耗”。

    “大新聞大新聞,劉禿子說這個星期五開家長會!兄弟們做好準備!”

    班上消息最靈通的男生喜歡一驚一乍,屁大點事都能捅上天去,不過對于學生來說,尤其是成績賊慘的學生來說,開家長會確實是一件大事,班上頓時炸開了鍋。

    “靠!怎么又開家長會,上次我爸回來直接用皮帶把我給抽了一頓!”

    “還用說,成績太差了唄,聽說我們班拉低了均分,劉禿子被校長叫去談話了�!�

    “死定了�!�

    聞炎懶洋洋的坐在后排角落,聽見消息,面無表情的掀了掀眼皮。心中有些煩躁,周身氣壓極低,旁人都不敢靠近。

    班長把開家長會的告知函散發(fā)到每個人手上,并且傳達班主任通知,除了特殊情況,不許請假。聞炎直接扔回去了,語氣敷衍:“家長有事來不了,我請假�!�

    他連自己親爹都不知道是誰,親媽也不知道跟那個野男人鬼混去了,找誰來開會。

    班長挺怵聞炎那幫人,扶了扶眼鏡,還是大著膽子道:“班主任說,你家長好幾次都沒來,這次無論如何也得到場,實在不行讓你爺爺來一趟也行……”

    “噗——”

    班長話還沒說完,徐猛沒忍住直接笑出了聲。什么爺爺,那是聞炎家樓下收廢品的老大爺,花了五十塊錢請來的龍?zhí)籽輪T。

    聞炎臉都黑了:“很好笑?”

    徐猛忍的臉色漲紅:“不……不好笑,你把你爺爺請過來唄�!�

    聞炎更煩了:“他上個月?lián)鞆U品被車撞了,現(xiàn)在還躺在醫(yī)院出不來�!�

    班長聽他們兩個旁若無人的說話,不知想起什么,對照著手里的名單數(shù)了一遍,挨個念道:“聞炎,徐猛,何洋……老師說你們幾個人的家長必須到場�!�

    他剛才念的幾個名字都是班上的刺頭,逃課打架都是家常便飯,處分也不知道背了多少個,班主任已經忍無可忍了,打算找家長私下談話。

    聞炎冷笑一聲,看了徐猛一眼:“你笑啊,繼續(xù)笑啊�!�

    徐猛家長屬于萬事不管的類型,但好面子,如果老師請他們過去說些什么,回家必定要給徐猛來一頓男女混合雙打。

    徐猛不擔心,思考片刻,打開了手機:“剛好我小姨最近從外地回來了,我讓她過來開會�!�

    聞炎傻眼了:“靠,那我怎么辦?”

    徐猛隨口道:“大街上花點錢隨便找一個龍?zhí)籽輪T唄,實在不行讓靳珩假裝你爺爺,照顧照顧你這個孫子�!�

    后面一句純屬調侃的玩笑話。

    聞炎眉頭一皺,正準備說些什么,然而轉念一想,發(fā)現(xiàn)也不是不行,思忖片刻道:“他扮我爺爺是年輕了點,遠房表哥還差不多�!�

    靳珩氣質比同齡人要沉穩(wěn)太多,個子也夠高,穿成熟點假裝剛步入社會的年輕人綽綽有余。

    徐猛就那么隨口一說,聞言嘶了一聲:“你腦子進水了吧,還真打算讓他裝你家長?”

    聞炎面無表情給他豎了一個中指:“廢話,你當這是橫店影城嗎,龍?zhí)籽輪T滿大街都是,這次混過去了,下下次我怎么辦,每次來的親戚都不一樣�!�

    最重要的是,少有人能在劉禿子的嘮嘮叨叨下保持心平氣和。

    因為馬上臨近放暑假,加上分班在即,六班已經有些成了散沙的趨勢,晚自習大部分時間都是做練習卷。靳珩提前把卷子寫完,編了個借口說身體不舒服,老師就讓他提前離開了。

    所以當聞炎剛剛放學,準備去六中門口等靳珩下晚自習時,待看見學校門口站著的身影,一度懷疑自己眼睛花了,語氣詫異:“你怎么來了?”

    靳珩拉了拉快要滑落的書包肩帶,淡定道:“接你放學�!�

    徐猛往他后面看了一眼:“顏娜呢?”

    靳珩想了想:“在教室里上晚自習�!�

    聞炎意識到不對勁了:“你不會翹晚自習過來的吧?”

    靳珩糾正他的用詞:“沒有翹,老師準假了�!�

    說完抬手勾住聞炎的書包肩帶,將他從徐猛身邊往自己這里拉了過來,一個小小的動作,不經意暴露了內心的獨占欲。

    靳珩垂眸問他:“有沒有哪里不舒服?”

    聞炎愣了一秒才反應過來他在指什么,當著徐猛的面,連臉紅都不敢,只能借著半黑的天色掩飾,背過身低咳一聲,故作無謂的嘀咕道:“大老爺們兒,能有什么不舒服……”

    他說完這句話,耳根子還是不受控制的紅了,熱得發(fā)燙。聞炎有些討厭這種不受控制的感覺,狠狠皺眉,低頭裝作抽煙,然而連打火機都拿不穩(wěn),一簇幽藍的火焰哆哆嗦嗦,暴露了他內心的不平靜。

    靳珩難得見他這幅樣子,看了半晌道:“你好像有點心虛?”

    還沒等聞炎回答,就聽徐猛在一旁說風涼話:“要被請家長了,能不心虛嘛,你要是有時間,抽空假裝一下他爺爺,去開個家長會�!�

    “滾蛋!”聞炎擰眉罵了一句,又轉頭對靳珩解釋道:“別理他,裝我遠房表哥就行�!�

    唔……

    靳珩大概是聽明白怎么回事了,小孩玩的那些把戲嘛,抄襲作弊打架逃課,就差一個請家長,實在是再平常不過的事了。

    靳珩沒有立即答應,只道:“先回家再說�!�

    徐猛要去六中等顏娜放學,半路就和他們道了別。

    聞炎雖然不覺得請家長是什么大事,充其量就是麻煩,但被靳珩領著回家的時候,莫名有一種詭異的心虛感。一路憋著,進門之后終于忍不住抿唇道:“實在不行………我花錢請一個也成�!�

    反正他沒爹沒媽,跟孤兒差不多。

    靳珩口渴,喝了杯水才看向他:“什么?”

    聞炎:“請家長。”

    “哦,”靳珩道,“我沒說不去啊。”

    聞炎懵了一下:“那你怎么一路都不說話?”

    他還以為靳珩不愿意去呢。

    靳珩把校服外套脫下來,隨手搭在椅背上,然后走到聞炎面前,自然而然的將他拉進懷里。靜靜直視著面前這個沒人看管的不良少年,意有所指道:“因為我在想一件事�!�

    他指尖在聞炎唇邊輕按摩挲,這個動作難免帶了點色氣。

    聞炎的嗓子莫名就啞了下來:“什么事?”

    靳珩聲音低沉:“你從來沒叫過我哥哥,就這么裝你表哥,是不是有點太虧?”

    聞炎慢半拍的反應過來靳珩在打什么主意:“你年紀比我小�!�

    靳珩覺得這不重要,擁著他一步步前行,直到后背抵住冰涼的墻壁,把聞炎親得神智混亂,然后帶著那么些壞心的哄騙他:“叫哥哥?”

    聞炎雙目失神,呼吸紊亂,無聲動了動唇,念的卻是他名字:“靳珩……”

    好吧。

    靳珩白凈的指尖在聞炎臉側反復摩挲,低低嗯了一聲,片刻后才道:“你是我家的小孩……”

    第148章

    家長會

    聞炎從小到大都沒人管。靳珩年幼的時候尚且得到過一絲絲母愛,聞炎卻是從來沒感受過分毫屬于家人的溫暖,所以細究起來,他比靳珩要稍稍可憐一些。

    幸而他養(yǎng)成了一身不好惹的脾氣,不至于在這樣的環(huán)境下活得太過艱難,也能有余地保全自身。

    家長會在星期五。天下大多數(shù)父母的心思都是一樣的,望子成龍,望女成鳳,哪怕自己孩子上了一個名聲爛透的職高,也依舊盼著他們能爭點氣。

    靳珩為了顯成熟點,穿上了徐猛友情贊助的西裝。聽說是從他爸衣柜里扒拉出來的,身量差不多,就是寬松了一些,但勉勉強強也算合身。

    還沒步入社會的小孩穿上西裝難免顯得不倫不類,靳珩卻偏偏穿出了職場精英的感覺。他將一慣落在額前的碎發(fā)向后梳起,露出干凈俊朗的五官,因為表情很淡,看起來喜怒不形于色,身形頎長,比同齡人成熟了不止一星半點。

    “好帥~”這是顏娜發(fā)自內心的夸贊。

    “……嗯,穿著比我爸強。”這是徐猛的點評。

    聞炎原本還怕裝的不像,見狀略微放下了心。他沒開口夸什么,趁眾人不注意的時候用手機拍了張照,隨后輕咳一聲,若無其事的道:“就這樣吧,挺像的�!�

    靳珩理了理袖口,偏頭笑看向他:“你要不要先叫一聲表哥聽聽?”

    私底下的時候,聞炎叫兩聲全當情趣了,青天白日里,他肯定是叫不出口的。瞟了靳珩一:“幸虧沒讓你裝我爺爺,不然你是不是還得讓我叫你一聲爺爺?”

    靳珩:“你如果想叫的話,我也不介意�!�

    開家長會這種事,靳珩確實是生平第一次。他走進崇明的校區(qū)后,班級門口烏泱泱一堆人,大部分都是年過四十的家長,七嘴八舌說著話。他的面孔過于年輕,扎在里面顯得有些突兀。

    聞炎領著靳珩走進教室,在位置上落座:“學校領導在多媒體辦公樓開會,劉禿子沒搶到位置,只能在班上開了�!�

    老師似乎非常想讓家長了解一下孩子平常在學校的成績,特意把平常的作業(yè)和成績單發(fā)了下來。聞炎桌子上亂七八糟堆著一摞紙,靳珩隨手翻看了幾,一本作業(yè)起碼匯集了四種以上不同的筆跡,堪稱集大成者。

    靳珩意味不明的贊嘆了一句:“你人緣不錯�!�

    聞炎不以為恥,反以為榮:“那是,兄弟不多怎么出來混�!�

    有別的家長已經陸陸續(xù)續(xù)進來坐下了。

    靳珩的氣質太出挑,平常用校服壓著看不出什么,今天一身西裝,成熟穩(wěn)重。落在老一輩人嘴里,就像那種有穩(wěn)定工作的體面人。

    學委是個女生,原本正和班長低聲交待著什么,清點人數(shù)。見狀不由得多看了兩,好奇問道:“聞炎,這是你家長嗎?”

    靳珩看起來最多也就二十多歲,像叔叔不像叔叔,像舅舅不像舅舅的。

    聞炎打了個響指:“我表哥�!�

    靳珩適時對學委頷首一笑,倒讓后者有些不好意思的轉過了頭。也就那些跟聞炎玩得近的知道情況,紛紛忍笑。

    開家長會的時候,因為場地有限,里面只留家長。學生可以直接離開,但他們大部分都沒走,一個個扒在走廊外的玻璃窗上看情況。

    家長坐的是自己孩子的位置,所以誰是誰的父母相當好辨認。

    聞炎背靠在墻上,偶爾回頭看看情況,身旁一些女生扎堆,正在小聲討論靳珩。

    “最后排那個是聞炎的家長嗎,會不會是他哥,長得也太帥了吧�!�

    “啊啊啊,像明星!”

    “不知道多大了,有沒有女朋友,實在不行可以沖一沖�!�

    聞炎雖然也帥,但班上女生看那么久了,再帥也習慣了,相比較而言還是靳珩這個生面孔更有新鮮感。聞炎捏了捏耳垂,聽見那些女生在旁邊興奮的低聲討論靳珩,心里說不上太高興。

    隔著一堵墻,靳珩還在聽老師訓話。

    家長會除了著重強調高三之后的安排,再就是鼓勵成績好的,批評成績差的。孩子得了表揚家長與有榮焉,孩子被批評家長則面紅耳赤。

    劉禿子刻意點了一堆名字:“……聞炎,徐猛這些同學,希望家長多多注意一下,他們成績稍有困難就算了,但學習態(tài)度得端正起來,天天曠課遲到,處分背了一大堆,只怕還沒畢業(yè)就被退學了。”

    靳珩坐在底下,無聊攤手數(shù)了數(shù)。從開會到現(xiàn)在,聞炎已經被老師點名批評了五次不止,堪稱“罪行累累”,能留到現(xiàn)在還沒退學真是奇跡。

    徐猛的小姨就坐在前面,用東西擋著臉,只感覺臉都丟光了。

    職校雖然能參加高考,但也有人高三還沒念完就出去工作實習了。劉禿子站在講臺上,也不管底下家長聽沒聽懂,絮絮叨叨了兩個多小時左右才散會,末了灌了一口茶水,目光定格在靳珩身上,可能覺得他太過年輕,皺了皺眉:“麻煩聞炎的家長留一下�!�

    靳珩還以為可以走了,聞言身形一頓,只得坐了回去,動了動有些僵麻的腿,第一次覺得當家長也是種煎熬。

    徐猛站在外面觀察情況,見狀看好戲似的嘖了一聲:“劉禿子怎么把靳珩留下來了?”

    聞炎眉頭一挑:“他不會發(fā)現(xiàn)什么了吧?靳珩穿幫了?”

    徐猛:“往好處想,說不定是你成績太差的原因。”

    這倒是事實。

    別的家長陸陸續(xù)續(xù)都走了出來,徐猛被他小姨氣急敗壞的揪著耳朵拎走了,一時間走廊和教室都空了下來。靳珩和劉禿子在里面,聞炎在外面。

    劉禿子雖然年紀大了,但不代表腦子不好使,他從講臺上走下來,扶了扶鼻梁上的老花鏡,不動聲色打量著靳珩:“請問是聞炎的家長嗎?”

    靳珩禮貌性起身,等劉禿子在對面不知哪個學生的位置上落座,這才重新坐下:“劉老師您好,我是聞炎的表哥。”

    “表哥?”劉禿子頓了頓,“聞炎的父母沒來嗎?”

    靳珩言簡意賅的道:“他媽媽在外地忙工作,不太有時間回來,這次家長會委托我過來了解一下情況。”

    每個孩子多多少少都有那么些家庭問題,離異的也不在少數(shù),見靳珩沒有說的太詳細,劉禿子也沒追問,把手上的名單翻看了一下才道:“聞炎這孩子挺聰明的,就是不愿意在學習上下功夫,態(tài)度也不夠端正,性格有些偏激,經常和人打架�!�

    靳珩點頭:“他是挺聰明的。”

    劉禿子看了他一:“重點是聞炎經常和人打架。”

    靳珩笑了笑:“麻煩老師了,我以后盡量讓他少打。”

    劉禿子皺眉,總感覺這話聽起來哪里不對,但又說不上來哪里不對,只能搖頭,繼續(xù)下一個話題:“你也知道,馬上就放暑假了,開學升高三,是最關鍵的一年。聞炎如果還是像這樣三天打魚兩天曬網,可能不太行,尤其他身上還背著幾個處分沒消�!�

    靳珩繼續(xù)點頭,態(tài)度良好:“我回去一定讓他好好學習�!�

    劉禿子擰開手中的茶杯,喝了一口:“你們家長每次都這么說,但真正管用的沒幾個,回去不是打就是罵。棍棒教育是解決不了問題的,他們這個敏感的年紀需要的是父母陪伴�!�

    靳珩頷首,虛心受教:“您說的對,一定好好陪伴�!�

    聞炎站在外面,聽不見談話內容,但已經能猜到劉禿子會說些什么了,見靳珩全程低頭,全程“卑微陪笑”,心里莫名有些不是滋味。斜靠著墻,垂眸不知在想些什么。

    又過了大概二十多分鐘,靳珩才從里面出來,他左右看了一圈空蕩的走廊,最后在陰影處發(fā)現(xiàn)聞炎的身影,走過去拍了一下他的肩膀道:“開完會了,回家吧。”

    劉禿子確實挺能嘮叨的,靳珩都有些招架不住,再次呼吸到新鮮空氣,難免有重獲新生之感。

    聞炎看了他一,欲言又止:“劉禿子跟你說什么了?”

    靳珩和他并肩往樓下走去:“沒說什么,他說你挺聰明的。”

    聞炎不信,懶洋洋掀了掀皮:“拉倒吧,他肯定說我成績差,愛打架,再這樣下去遲早完蛋�!�

    靳珩自己都想笑:“你不是都猜到他會說什么了嗎,為什么還要問�!�

    以前每次開家長會都沒聞炎什么事兒,大部分情況下都是他一個人,這種感覺相當令人煩躁。今天靳珩在旁邊跟著,聞炎破天荒愉悅起來,連劉禿子告狀也沒能影響他的好心情,就好像……

    就好像真的有家人了一樣……

    聞炎用肩膀碰了碰靳珩:“那你怎么說的?”

    靳珩沉吟片刻才道:“我說……讓你少打架�!�

    聞炎嘖了一聲:“我盡量吧,還有呢?”

    靳珩:“還有讓你端正學習態(tài)度,好好學習。”

    聞炎嗤笑一聲:“這個就免了,不是那塊料�!�

    他下樓梯總是很快,三步并做兩步,有時候利落一躍,一大段臺階就過去了。聞炎走了兩步,發(fā)現(xiàn)靳珩落在后面沒跟上來,干脆停在原地等他,思忖一瞬,短短幾秒時間,不知道為什么又改了主意,忽然道:“學習也行,我盡量吧�!�

    靳珩眉梢微挑,有些訝異:“你不是不喜歡學嗎?”

    聞炎慢步下樓:“不喜歡學還不是得學,再說了,劉禿子說高三不好好念就出去實習當學徒,我現(xiàn)在不想出去�!�

    他還想再陪靳珩一年……

    雖然以后的路可能會截然相反,但起碼現(xiàn)在兩個人的路還能短暫重疊,一起走完高三。

    第149章

    換班

    六中門前有一條梧桐路。盛夏的時候,枝葉舒展,撒下大片蔭涼。有時會讓人感覺進入一個萬物瘋長的季節(jié),蟬鳴尖銳,綠植繁茂,讓人感慨著生命蓬勃的同時卻又怯于它的肆意。

    今年的暑假有兩個月,六中校領導提前發(fā)了通知,學生全部留校補課,所以和沒放區(qū)別不大。只是再過來上課時,每個人都分到了新的班級。

    顏娜看著分班表,欲哭無淚:“我?九班?”

    她С杉ń八班也懸了,反正不知道怎么考的,選擇題失了半壁江山。

    靳珩心里早就有底,所以并不驚訝。他只是大致翻看了一下九班新名單:“我和你一樣,也是九班�!�

    顏娜是普通人思想,覺得靳珩好好一個學霸,愣是被分到學渣聚集地,實在是人間實慘,一時忘了自己的處境,不由得出言安慰:“看開點,說不定以后被調到火箭班去了呢�!�

    雖然這話她自己都知道不現(xiàn)實。

    九班學生成績“穩(wěn)定”是全校眾所周知的事,上次分班考試,除了個別兩個異軍突起被調走之外,大部分人都沒動,各位“中流砥柱”依舊頑強堅守在崗位上。

    班主任岑老師也不知道是該高興還是該難過。她領著五個被新分配到九班的學生走進教室,原本喧鬧的班級立刻安靜了下來,可見平時積威甚重。

    “大家靜一靜,今天我們班分來了五位新同學,雖然是中途加入的,但一定要好好相處�!�

    九班眾人相當給面子,不管愿不愿意,都意思性的鼓了鼓掌。不過絕大部分目光都落在了靳珩身上,想知道這個年級第一為什么會分到了他們班。

    岑老師以前最怕一粒老鼠屎壞了一鍋粥,現(xiàn)在看著臺下的九班眾人,卻是怕一鍋老鼠屎壞了靳珩這一粒白米。給新同學一個個的安排位置,輪到靳珩時卻犯了難。

    坐后面?好像有點遠。

    坐前面?他個子又太高。

    中間?但周圍Ъ父齠疾皇淺杉ê玫模萬一把靳珩給帶壞了怎么辦。

    靳珩如果不是因為缺考,幾乎是板上釘釘?shù)幕鸺嗝缱樱F(xiàn)在被分到后進班,不得不說是造化弄人。岑老師想起校領導的叮囑,幾經思慮,最后看向了第四排。

    “程豆豆,你是班長,多照顧一下新同學�!�

    被點名的男生帶著一副比酒瓶底還厚的眼鏡,臉上有些小雀斑,說話的時候莫名有一種相當費勁且笨拙的感覺:“好,我知道了。”

    九班就沒有成績好的,但非要矮子里面拔高個,Ь褪前喑こ潭茍沽�。穗m然成績差,不過學習態(tài)度端正,就是人笨了點,聰明孩子學一遍就會的東西,他十遍都未必聽得懂。

    靳珩跟誰坐都無所謂,聞言把桌椅搬到程豆豆旁邊,因為不熟,也沒開口說什么,整理好書本就開始上課了。

    暑假過完,他們就是準高三學生,學習任務很緊張。課程表排得滿滿當當,上午語數(shù)英,下午物理化,教室實驗室兩頭跑,體育課基本已經成了擺設。

    岑老師在講臺上放英語聽力練習時,程豆豆在奮筆疾書的做筆記,同時暗中觀察著靳珩——

    他以為對方成績好,上課肯定很認真。

    但事實上靳珩手里連筆都沒拿,坐著一動不動,像是在神游天外。等聽力放完時,他才像是慢半拍的回神,然后在練習卷上寫下答案。

    程豆豆看了一眼,又跟自己的對比了一下,好像不太一樣。

    岑老師估計著時間差不多了,在黑板上寫下答案,一邊講解,一邊在下面走來走去,看同學的答題情況。最后刻意繞了一圈去看靳珩的,心中點頭,暗自滿意。

    程豆豆的選擇題則錯了一小半,他腦子有時候轉不過彎,很容易掉進陷阱里。

    岑老師還是很想幫幫自己班學生的,經過靳珩身旁時,對他柔聲道:“做題的時候你可以和程豆豆交流一下,幫一幫他比較薄弱的學科�!�

    這種其實都是場面話,誰會費心費力去幫一個無關緊要的人。再說了,程豆豆他爸媽不知道砸了多少錢在補習班上,也不見有什么成效。

    周圍一圈人聽了,都不以為意。

    靳珩倒是應了一聲:“嗯,好�!�

    他對著不熟的人,情緒看起來總是淡淡的,心思敏感一些的就會覺得他敷衍不情愿,像細細的尖針扎人自尊心。

    程豆豆低頭扶了一下眼鏡,用胳膊擋住自己的卷子,覺得尷尬,面色漲紅,有一種被嫌棄的感覺。

    靳珩沒想么多,反正他最近一直在幫聞炎和顏娜練題,加程豆豆一個也不多。修長的指尖捏著一支藍色的水筆,慢吞吞轉了幾圈,就像墻上掛鐘走動的幅度。

    課間的時候,鄒凱等人特地過來和他打了招呼,可能是怕靳珩被欺負排擠,直接道:“有什么事兒可以找我,程豆豆是班長,我就是副班長。”

    鄒凱人緣好,在班上吃得開,號召力比程豆豆高了不止一星半點,不是單純職位正副能決定的。九班眾人見狀心里也有了數(shù),他們雖然不會欺負誰,但一個新人中途插班,疏離排擠是難免的。

    五個轉班生,兩廂對比起來,反倒是靳珩這邊最熱鬧。

    程豆豆和其他人不太一樣,課間的時候總是悶頭練題,這股勤奮勁每次都讓老師感到惋惜,吃苦是肯吃苦,就是不怎么開竅。

    靳珩不經意往旁邊看了一眼,見他在寫三角函數(shù)題,用筆尖往桌子上輕磕兩下,忽然出聲道:“你寫復雜了�!�

    程豆豆下意識抬頭,左右看了一圈,慢半拍反應過來靳珩在說自己,一時愣在原地,不知道該作何反應。

    靳珩隨手撕下一張草稿紙,用筆在上面寫下兩個通用公式以及粗略的解答過程:“題目給了一個隱蔽的條件,大套小,拆解成兩部分就可以得到等式信息。這樣不僅可以推算出第一問的答案,過程中所獲得的條件也可以直接往第二問里面套�!�

    靳珩做題思路清晰,過程簡單明了。但程豆豆總是牢記老師說過的解題要把步驟寫詳細,這樣就算不知道答案,也能得一些過程分,不知不覺就鉆了死胡同。

    他看了一眼靳珩的步驟,果然比自己的要簡單很多,莫名有些面紅耳赤,抬手錘了錘自己的腦袋,笨拙費勁的小聲道:“謝謝……”

    另外幾個轉來的學生看起來都相當嫌棄九班,他還以為靳珩也很高傲,但似乎只是自己的錯覺。

    靳珩嗯了一聲,把散亂的桌子整理了一下:“題目不會給你沒用的信息,盡量把所有條件都用上,有時候第一問求得的答案就是第二問的解題關鍵�!�

    他太熟悉些老師的出題套路了。

    程豆豆點頭,似懂非懂,繼續(xù)寫第二題。他照靳珩所說的,試著把第一問的答案拆解細化,最后發(fā)現(xiàn)前后兩道題果然有關聯(lián),不由得撓了撓頭,有些激動。

    過了大概十幾分鐘,程豆豆踟躇不定的看向靳珩,指著試卷上一道題,憋了半天才大著膽子道:“靳珩……這一道題你能不能教教我……”

    他從小到大總是被人罵笨,大概也怕問多了靳珩嫌煩,看起來有些惴惴不安。

    靳珩看了一眼題目,這次沒直接告訴他答案了,而是用筆圈出信息點,引導著他思考:“先列出已知條件,歸類,正推不行就逆推。”

    程豆豆思考緩慢,短短一道題想了半天,靳珩也不見半分不耐,偶爾旁敲側擊的提醒他。最后花了二十多分鐘,終于把這道中等難度的題解出來了。

    坐在周圍的幾名學生不由得回頭多看了靳珩兩眼,面露詫異。畢竟有時候老師都被程豆豆Ц霰磕源氣的拍桌發(fā)脾氣,靳珩不僅全程心平氣和,還把人給教會了,不得不說是奇跡。

    九班的學生出手闊綽,課間偶爾會點外賣,幾名男生趁著老師不在,三五成群的去校門口拿,跟搞批發(fā)沒什么兩樣。

    靳珩已經過了嘴饞的年紀,再者目前他沒有任何收入,并不適合過多消費。因此只是在閑暇的時候整理著給聞炎的練習題冊,安靜且沉默。

    “喝點飲料吧�!�

    不知道是誰往他桌上放了一杯百香果汁,靳珩沒看清,抬頭的時候只見鄒凱等幾名男生在笑嘻嘻的分發(fā)零食,都是從附近甜品店訂的小點心。

    “……”

    靳珩以為每個人都有,但左右看了眼,Ъ父齪退一起轉過來的學生桌上卻是空空蕩蕩的。

    龐一凡也被分到了九班,他不敢惹靳珩,但并不代表不敢惹別人。見狀尷尬且羞惱,最后坐在位置上臉色青白的嗤笑出聲:“有什么了不起的,一群關系戶�!�

    有九班的學生聽見,紛紛看向他,而后故意用手在面前扇了扇風:“嘖,怎么這么大一股酸味兒啊,誰吃檸檬了?”

    一片嘩笑。

    靳珩觀察片刻,最后發(fā)現(xiàn)買點心的是鄒凱,訂飲料的則是他身后坐著的一名男生。到底不熟,免得欠了人情,思考片刻轉身道:“謝謝。”

    名男生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靳珩在說什么,不在意的擺了擺手:“多大點事兒,你把程豆豆Ц霰磕源教會了,說明你有本事,我最佩服有本事的人了�!�

    他們家境富裕,對些巴結的人反而看不上。靳珩不像其他人么嫌棄九班,對程豆豆也相當耐心,側面看出幾分品行,請喝飲料也不是什么大事。

    程豆豆一緊張就結巴,聞言道:“是……是啊,你喝吧,沒事的�!�

    靳珩沒說什么,轉過了身去。

    有時候周圍的善意比惡意更令人無所適從。

    暑假補課的第一天還算風平浪靜,分班也沒有造成任何矛盾。放學后,靳珩一走出校門口就看見聞炎了。對方顯然是掐點等他的,扔了個雪糕過來,隔著塑料包裝紙,捏在手里沁涼一片。

    靳珩見聞炎沒穿校服,出聲問道:“你沒補課?”

    崇明也是要補課的,但平常上學聞炎都不見得去,更何況區(qū)區(qū)補課。他心虛的摸了摸鼻尖,而后含糊的嗯了一聲:“懶得去。對了,你分班怎么樣,沒人欺負你吧?”

    靳珩撕開雪糕袋子,然后咬了一口:“沒有人欺負我�!�

    巧克力在舌尖融化,味道醇厚冰涼。這個雪糕牌子有點貴,靳珩看了一眼,見聞炎兩手空空,趁路邊沒人注意的時候,往他嘴邊遞了過去:“咬一口�!�

    聞炎偏頭:“我吃過了。”

    靳珩只好收回手,然而不知是不是錯覺,收回視線的時候,不經意看見墻邊有一抹身影閃過,有些熟悉。

    他若有所思的咬了一口雪糕,心里大概有了數(shù)。

    聞炎見他不動,出聲問道:“怎么了,發(fā)什么呆?”

    靳珩笑了笑,讓人捉摸不透:“沒什么,看見一個熟人。走吧,早點回去,我給你整理了一些練習題。”

    聞炎吹了吹額前的劉海,不情不愿:“哦�!�

    聞炎是個聰明孩子,但絕不包括學習方面。老師正在講的他沒聽,以前學過的又都忘了,相當于要從頭打基礎,工程量堪稱浩大。

    靳珩花大半個月時間把聞炎學校的書都看了一遍。職校高考的時候除了技能實操,就只用考語數(shù)英,現(xiàn)在補也還來得及。

    “你先聽一遍,第二遍我會在每道題中間停頓一下,你根據(jù)聽力作答�!�

    靳珩用手機在網上下載了一套英語基礎聽力,和聞炎坐在書桌前,一邊聽一邊做題目。然而后者聽著手機里放的英語對話,只覺得嘰里呱啦跟天書一樣。

    聞炎咬了咬筆蓋,眉頭緊皺,開始作答。

    靳珩盯著他的筆尖,最后終于忍不住,暫停了聽力:“你聽懂了嗎?”

    聞炎掀了掀眼皮:“聽……聽懂了啊�!�

    靳珩攬著他肩膀的手微微用力,低聲提醒道:“聽力才放到第三題,但你已經做到第六題去了�!�

    聞炎:“……”

    艸他媽的。

    不知是不是錯覺,靳珩在聞炎衣領間嗅到一股淺淡的汽油味道,但沒怎么在意。親了親他的耳朵,逐字逐句給他翻譯句式。

    例如最基礎的選擇問答,聽力主人公和朋友去餐廳吃飯,在點飲品上遇到了難題:我想喝橘汁,但它對我來說太酸了,要不還是可樂吧,但它使人發(fā)胖,算了還是換一杯檸檬水吧,但我還是最喜歡喝可樂……

    幾句對話來回繞,讓人暈頭轉向。

    聞炎暗自罵了一句:“喝他媽的敵敵畏去�!�

    第150章

    往后余生,鮮花滿路

    不知道有沒有人能理解這種樂趣。

    靳珩每次看見聞炎被學習逼得口吐芬芳的時候,心里就覺得挺有意思,只是面上不顯罷了。捏著筆,一個個給他擴充詞匯量,相當具有耐心。

    聞炎一開始還能聽進去,但到了后面,眼睛就開始發(fā)暈。沒忍住打了個哈欠,低頭盯著書本發(fā)呆,然后越來越困,越來越困,腦袋一點一點的打瞌睡。

    就在聞炎快要睡著的時候,耳垂忽然傳來一陣綿密的刺痛,他一激靈直接嚇醒了。偏頭一看,卻見靳珩正盯著自己,溫熱的唇就貼在耳畔。

    很明顯,剛才就是他咬的人。

    “……”

    聞炎一時難以分辨靳珩的喜怒。但別人辛辛苦苦講課,你在底下打瞌睡確實不太好。他僵著沒動,這下瞌睡蟲全跑光了,試探性問道:“……你怎么不繼續(xù)講了?”

    靳珩單手把筆蓋按了回去,發(fā)出咔嗒一聲輕響:“你困嗎?”

    本來是不困的,但一聽什么how

    are

    you的就困了。聞炎以前一直以為是劉禿子太丑,所以上課的時候學生都愛打瞌睡,但現(xiàn)在看來跟外貌沒半毛錢關系。

    聞炎搖頭:“沒事,你繼續(xù)講�!�

    靳珩卻沒繼續(xù)講了,大概看出來聞炎真的不是這塊料。他把書本合上,將做了一半的練習卷折疊整理,小小一個舉動卻把聞炎嚇了一大跳。

    “你干嘛?”

    靳珩道:“如果你不喜歡學的話,就不學吧。”

    聞炎第一個反應就是靳珩生氣了,下意識坐直身形,一把按住他的手:“我學,誰說我不學了�!�

    靳珩見聞炎一臉緊張,低聲解釋道:“我說真的,如果你不想學,可以不學�!�

    聞炎有些懵:“為什么……”

    靳珩卻只說了一句話:“我來學�!�

    聞炎如果不想學,那就他來學。

    靳珩從來沒有要求聞炎一定成績多好,或者考上重點名校,對方如果真的不喜歡,他亦不會強迫。老一輩的人都說讀書才有出路,靳珩不否認這句話,但現(xiàn)在他和聞炎的出路是綁在一起的。

    聞炎不知為什么,忽然靜了下來。他睨著靳珩,凌厲的眉眼此刻竟顯出一種深深的無力感,半晌后才閉眼道:“靳珩,我不想當一輩子混混�!�

    聞炎以前沒覺得當不良少年有什么不好,但和靳珩在一起后,他忽然意識到了兩個人的差距,不僅僅是成績,還有未來。

    他們快成年了,離高中遠了一步,離鮮血淋漓的現(xiàn)實也更近了一步。

    靳珩以后會考上重點大學,而聞炎所能做的只有努力跟上他的步伐,不至于讓二人之間的差距遠到可望不可即。但少年肩膀依舊被沉重的現(xiàn)實壓得喘不過氣來。

    “聞炎……”

    靳珩緩緩開口,卻不知道該怎樣告訴他。指尖緩緩描摹著對方的眉眼,最后抵住了他的額頭,垂眸低聲道:“別害怕�!�

    那條路靳珩曾經走過一次。他只需沿著上一世的軌跡慢慢運轉,那些曾經擁有的財富聲名都會重新回到他手中。

    區(qū)別在于,這一世他會帶著聞炎。

    聞炎不必擔憂,也不必害怕,更不必強迫自己學習,因為靳珩就是他的出路。只要熬過這幾年,往后余生都會是鮮花滿路。

    靳珩的聲音帶著安撫人心的力量,聞炎原本一直不安的心緒詭異平靜了下來。他睫毛微顫,忍不住看向面前這個時而無害時而陰郁的男子,卻在下一秒就被對方吻住了。

    “唔……”

    聞炎已然算是強勢,但每次比起靳珩,卻還是會被對方綿密的吻弄得喘不過來氣。但并不想推開,那雙手落在靳珩肩上用力收緊,感受著對方帶來窒息般瀕死的快感。

    練習卷被碰散在了地上,水筆也轱轆一聲滾到了角落,卻無暇去管。

    靳珩將聞炎壓在了書桌上,力道大得似要揉碎他滿身骨頭,吻卻依舊溫柔纏綿得令人心悸,聲音沙啞低沉,曖昧無端:“聞炎,你在我身邊就行……”

    別的什么都不用做。

    這一世的路他來鋪……

    聞炎神智渙散,雙目失神的看著天花板,指尖因為靳珩的動作控制不住的收緊,根本聽不清他在說什么。末了悶哼一聲,像是嗚咽的小獸,紅了眼尾。

    靳珩將他抱下書桌,吻掉聞炎因為過于刺激而泛出的淚水。他們就像是兩股毫不相干的繩子,此刻卻正在緩緩糾纏成結,擰成了死扣,誰也分不開。

    ……

    靳珩抱著聞炎,低低喘息著,胸膛起伏不定,吻著他汗?jié)竦念^發(fā)道:“你今天做什么去了?”

    聞炎慢半拍的回神:“什么?”

    靳珩在他頸間輕嗅了兩下:“你身上有一股汽油味,去了車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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