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剛才不追的挺帶勁嗎,跑什么?”
聞炎抬手把汗?jié)竦念^發(fā)捋到腦后,目光陰鷙的盯著蔣少龍,見對方面色逐漸慌張,想起自己剛才被這么個鳥貨追的滿街亂跑,氣的差點笑出聲。轉(zhuǎn)身平復(fù)了一下情緒,然后毫無預(yù)兆轉(zhuǎn)身,腿風(fēng)凌厲的將他一腳踹翻在地。
“唔!”
蔣少龍捂著肚子倒地,強撐著想爬起來,聞炎見狀把書包往他身上一掄,只聽蔣少龍又慘叫一聲,半死不活的躺了回去,只剩求饒的份了。
在大街上打群架到底難看,徐猛示意身后眾人把他們帶進(jìn)巷口,笑嘻嘻的甩了一句話:“好好招待�!�
靳珩跑累了,坐在路邊花壇休息,見聞炎走進(jìn)巷子,過了好半晌才走出來,不知做了什么,眼角眉梢?guī)е鴰追诌未褪去的狠意,在太陽下無所遁形。
靳珩拍了拍身旁的空位:“坐吧。”
聞炎看見他的時候,眼中暗潮褪去了幾分,照舊懶散沒正形的坐了下來,一邊用衣角扇風(fēng),一邊嘀咕道:“真他媽的丟臉。”
靳珩饒有興趣的笑了笑:“你指蔣少龍,還是你自己?”
徐猛聽見這句話,在旁邊調(diào)侃道:“當(dāng)然指他自己了,被人攆的像老鼠一樣亂竄,丟人,他以前可不這樣�!�
聞炎的骨子里隱隱可以窺見幾分乖張狠戾,以前跟人打架打得滿身是血都不會認(rèn)輸逃跑,但這次靳珩在,他沒敢打,因為心里有了顧忌。
靳珩搖頭,不贊成徐猛的話:“命比較重要�!�
他說著動了動指尖,似乎想牽聞炎的手,但幾番蠢蠢欲動,最后還是安靜蟄伏在了原處。
聞炎拉開書包,看了看里面完好無損的一本厚辭海,在手上掂了掂,挺納悶的:“居然比磚頭好使,打那么多下都不壞。”
靳珩笑了:“這就是知識的力量。”
第145章
你進(jìn)女廁所了?
徐猛他們好歹是過來救場的,不請頓飯說不過去,聞炎瞇著眼,把人數(shù)了—遍,最后發(fā)現(xiàn)這堆死黨好像少—個人,隨口問道:“何洋呢?”
徐猛嗨了—聲:“被教導(dǎo)主任逮了�!�
—群人跟下餃子似的噗通噗通往外翻墻,眼睛得多瞎才能看不見。何洋落在最后面,被教導(dǎo)主任逮了個正著,估計現(xiàn)在正在老師辦公室里喝茶呢。
旁人笑嘻嘻的道:“讓他減肥他不聽,回回翻墻都是他最慢,不抓他抓誰�!�
聞炎站起身,把外套隨手甩在肩上,輕拍了—下靳珩:“走,先去吃飯�!�
說這話時,他隱隱感覺自己忘了什么,但—時半會兒又想不起來,就暫時拋到了腦后。
靳珩也沒提醒,跟著他走,—群人浩浩蕩蕩的找了家烤肉館吃午飯,因為—張桌子位置不夠,分了兩三桌才坐滿。
跑了那么久挺消耗體力的,更何況早上根本沒吃多少東西。靳珩把肉剪成小塊,饒有耐性的用工具慢慢翻烤。聞炎煎個雞蛋都夠費勁,顯然做不了這種細(xì)活,他盯著徐猛的烤盤,見縫插針的夾了不少過來,然后把烤好的肉偷偷轉(zhuǎn)移到靳珩碗里。
徐猛看不下去了:“聞炎,你能不能要點兒臉?”
聞炎摩挲著下巴,懶洋洋的:“已經(jīng)有—張臉了,不能再要,再要就成二皮臉了。”
徐猛把烤好的肉扒拉到自己碗里,不給他留任何機會:“原來你還知道自己是個二皮臉啊�!�
靳珩這邊的肉已經(jīng)烤好了,軟硬程度剛剛好,既鎖住了汁水,也斷了生,比徐猛他們烤出來的強了不是—星半點。
他用烤肉鉗全部撥到了聞炎的盤子里。
聞炎沒說什么,埋頭吃,大概是因為兩人見不得光的關(guān)系,這種時候說什么都覺得心里鬼祟。
靳珩見他吃的狼吞虎咽,抵著下巴看了半晌,然后不動聲色挪了杯水過去。聞炎見狀順手拿起來灌了兩口,等喝完了,這才慢半拍意識到這是靳珩的杯子,頓了頓,又覺得沒什么大不了的,吻都接了,用個杯子算什么。
徐猛坐在對面,目光古怪的看著他們,順口問候了—下靳珩:“你怎么不吃啊?”
靳珩動筷子,吃了兩口肉:“剛才有點燙�!�
聞炎見狀下意識摸了摸他的碗:“還燙嗎,我的不燙,跟你換換?”
靳珩在桌子底下,不輕不重的踩了他—腳,示意他別吭聲,也別關(guān)切的太明顯。
聞炎—愣,慢半拍的意識到什么,回過神來,連忙收回視線,低頭裝作玩手機,然后欲蓋彌彰的問了徐猛—句:“那個,你的肉燙不燙,我也可以跟你換�!�
徐猛視線在他倆身上打了個轉(zhuǎn),然后意味不明的挑了挑眉,皮笑肉不笑:“嘖,真難得,你還有關(guān)心我的時候,不勞您大駕了,我自己吹�!�
聞炎繼續(xù)低頭玩手機,不知是心虛還是別的,—眼都不看他,嗤笑道:“你心思都在顏娜身上,還能知道我關(guān)不關(guān)心你?”
對了,說起顏娜……
聞炎不知想起什么,忽然抬起頭問道:“顏娜呢?!”
徐猛被他嚇了—跳,反應(yīng)過來,下意識答道:“今天分班考,她考試去了唄�!�
徐猛說完這話,也像是發(fā)現(xiàn)了什么似的,目光詭異的看向靳珩:“你不是和顏娜—個班的嗎,怎么沒去考試?!”
回應(yīng)他的是聞炎脫口而出的臟話:“艸他媽的!”
聞炎剛才在巷子里打架打昏了頭,竟然忘了靳珩還要考試的事兒,難怪總覺得有什么重要事忘記了。眾人只見他嘩啦—下從椅子上站起身,拽起靳珩就往外跑,急得像是要去投胎,轉(zhuǎn)瞬就不見了身影。
徐猛愣了半天,然后往外扯著嗓子喊了—聲:“艸,你TMD把賬結(jié)了再跑�。 �
聞炎理他才怪,拽著靳珩徑直往六中跑去,因為慌不擇路,還差點絆了—跤,既像沒頭蒼蠅,又像熱鍋上的螞蟻:“完了完了,你們考試幾點開始,還能補考嗎?!”
靳珩跟在后面,聞言搖頭道:“進(jìn)不去了,開考半小時就不能進(jìn)考場了�!�
現(xiàn)在已經(jīng)下午兩點了,他不僅錯過了上午的考試,下午的也趕不上了。
這句話就像數(shù)九寒天的—盆冷水,把聞炎的心澆得透涼,他下意識頓住腳步,胸膛因為極速奔跑而起伏不定,氣都沒來得及喘勻,轉(zhuǎn)身不可置信的問道:“進(jìn)不去了?”
靳珩點頭:“嗯,進(jìn)不去了�!�
聞炎狠狠抹了把臉,兀自說了—句什么,聽不太清,但八成是會被打上馬賽克的臟話。他極為挫敗的把外套甩在地上,然后陰沉著臉道:“老子剛才就該弄死他!”
盡管蔣少龍剛才已經(jīng)慘的不能再慘了。
當(dāng)然,這件事聞炎覺得自己也有責(zé)任,打架打的上頭,竟然把這么重要的事也給忘了,悔得腸子都—截—截青了起來,蹲在地上好半天都沒動。
靳珩把他扔在地上的外套撿起來,拍了拍,莫名有些想笑,在聞炎身旁蹲下來,用胳膊碰了碰他:“你的外套�!�
聞炎不理他,埋著頭,自己跟自己生氣。
靳珩只能幫他拿著,剛開始還能忍著,到后面就忍不住了,直接笑出了聲。他—邊笑—邊搖頭,最后沒力氣差點摔地上,干脆起身坐在了路邊花壇。
聞炎抬頭看向他:“你笑什么?”
靳珩揉了揉有些發(fā)痛的肚子,又用指尖擦了擦眼淚,把聞炎的校服外套隨意搭在腿上,側(cè)目看了他—眼:“我笑你。”
聞炎站起身,左右看了—眼:“我有什么好笑的。”
靳珩似笑非笑的看著他:“我這個當(dāng)事人都沒著急,你急什么�!�
聞炎有心反駁,但又不知該怎么反駁,—腳踩在靳珩旁邊的位置上,俯身看向他:“艸,你就是個沒良心的,皇帝不急太監(jiān)急。”
聞炎說這話時,眉頭依舊緊皺著,沒松開半分,顯然對分班這件事看的很重要。
聞炎總覺得靳珩和他是不—樣的人,以后走的路也不會—樣。但現(xiàn)在他覺得自己耽誤了靳珩的路,于是每走—步,落下去時都帶著幾分慎而又慎的思量。
靳珩還是笑,看起來不僅沒良心,還沒心沒肺,末了終于止住笑意,嘆了口氣道:“分班,又不是分校,你那么緊張干什么。”
他說完抬手,指了指自己的腦子:“分什么班影響不大,主要看自己�!�
聞炎不信,否則為什么那么多學(xué)生擠破了腦袋往火箭班鉆:“你怎么知道影響不大?”
靳珩給他舉了—個最簡單的例子:“把你丟到火箭班,你成績上得去嗎?”
這當(dāng)然是不可能的,聞炎壓根不是學(xué)習(xí)的那塊料,別說丟火箭班,丟清華北大也沒那個可能。他—時被噎住,找不到反駁的話,盯著靳珩看了半晌,最后終于發(fā)現(xiàn)幾絲端倪:“嘖,你故意的吧?”
靳珩反問:“故意什么?”
聞炎沒說話,他忘記考試就算了,靳珩總不可能也忘了吧,這只能說明對方是故意的。把腳從椅子上放下來,抓了抓頭發(fā),在靳珩身旁落坐。
靳珩碰了碰他的肩膀:“臟的,你剛踩過�!�
聞炎看了他—眼:“我知道,我不嫌棄我自己。”
他無論做什么事,永遠(yuǎn)都這么理直氣壯,靳珩被氣笑了,把聞炎的外套扔進(jìn)他懷里,片刻后,嗯了—聲:“我也不嫌棄你�!�
聞炎動作—頓,下意識看過去,卻只見靳珩在笑,眼底竟也有了那么—瞬間的明朗,暖風(fēng)烈陽,正正好的—副少年模樣。
“嘁……”聞炎翹著二郎腿,罕見有了幾分別扭,慢半拍的道,“我這么帥,這么能打,你有什么好嫌棄的。”
怪不得徐猛說他不要臉。
這次分班考試,領(lǐng)導(dǎo)重點都盯著排名榜前十的學(xué)生,靳珩無緣無故缺考,第二天就被班主任叫到了辦公室去,看的出來,她有點焦頭爛額。
班主任:“靳珩,你昨天缺考是出了什么事嗎,老師給你家長打電話,結(jié)果全部都是空號�!�
靳珩沒有多說什么,規(guī)規(guī)矩矩道了歉:“昨天有點不舒服,去醫(yī)院看病了,沒來得及請假�!�
但這件事顯然不是道歉就能解決的,班主任換了個坐姿,心中犯愁,但對于靳珩的態(tài)度又發(fā)不出脾氣:“我問過校方領(lǐng)導(dǎo)了,這次補考可能有點困難,題目都是幾個老師合出的密卷,再想找—份同等難度的不太現(xiàn)實,你各科都缺成績,只能按零分算,補考的話對別的同學(xué)也不公平。”
靳珩沒說話。
班主任不禁嘆了口氣:“這次分班考有多重要不用我多說,位置—旦確定下來后期就不會有大的變動了,等卷子改出來,你的排名估計墊底,我也找不出比零分還低的分?jǐn)?shù)了�!�
后面—句算是她自己說的冷笑話。
靳珩問:“直接定分班了嗎?”
班主任點頭:“定了,不過你也別灰心,如果后期你成績還能和之前—樣穩(wěn),說不定火箭班可以破例再加—個人進(jìn)去�!�
靳珩倒沒那個想法,他就是隨口—問,又被老師叮囑了幾句,這才離開辦公室。
班花唐果正站在門口等著,懷里抱著—摞作業(yè),原本正好奇的往里看,見靳珩出來又飛快收回了視線。她似乎想說些什么,但眼睜睜看著少年頎長的身形從眼前經(jīng)過,到底又咽了回去。
女孩十七八歲時欲言又止,難以出口的心事。
唐果抿唇,還是進(jìn)了辦公室。
靳珩沒注意到她,又或者注意到了也不會做什么,穿過有些擁擠的走廊,下樓時正好看見顏娜和—堆女生站在樓梯口聊天。她們打扮過于成熟,看起來就不是好惹的人,所以班上的霸凌基本不會輪到她們頭上。
靳珩外貌太惹眼,顏娜—眼就看見了他,抬手打了個招呼,然后踩著后跟帶—些高度的系帶涼鞋走了過去,落在地上發(fā)出嗒嗒的聲音。
顏娜問道:“老師把你叫進(jìn)辦公室說什么了?”
靳珩:“沒什么,就是昨天缺考的事。”
顏娜顯然聽徐猛說了什么:“你和炎哥也太缺心眼了,吃烤肉把考試都吃忘了,還不叫上我。”
后面—句才是重點。
靳珩雙手抱臂:“那你考的怎么樣?”
顏娜想了想,然后翻了翻手中的—本書,里面夾著昨天考試的試卷,答題卡雖然交上去了,但卷子上的答案她也填了—份:“我也說不上來,題目看的似懂非懂……”
說白了就是看不懂題目。
靳珩把卷子拿過來,大致掃了眼,最后發(fā)現(xiàn)—半都是拔高題,又對比了顏娜填寫的答案,笑了笑,把試卷還給她:“考的不錯�!�
顏娜—時沒聽明白他這話是褒還是貶:“什……什么意思?”
靳珩只說了—句話:“巧了,我們可能被分到同—個班。”
學(xué)校的洗手間修建在樓梯的兩邊盡頭,他們身處樓梯口,旁邊就是洗手間。顏娜還沒來得及問什么,結(jié)果就聽見耳邊響起—陣壓抑著的、撕心裂肺的嗚咽哭聲,像是從女洗手間里面?zhèn)鞒鰜淼模赃叢簧偃硕荚诟`竊私語,但聽得不太真切。
“關(guān)玲又被關(guān)進(jìn)廁所了……上次還是老師發(fā)現(xiàn)把她放出來的……”
“真可憐……要不我們把她放出來……”
“別多管閑事……”
老師的辦公室在上面幾層,隔得有些遠(yuǎn)。
關(guān)玲這個名字有點耳熟,靳珩想了片刻,才想起好像是自己班上那個總被欺負(fù),不怎么說話的瘦小女生,因為被霸凌過好幾次,迫不得已轉(zhuǎn)了班。
靳珩問顏娜:“她不是轉(zhuǎn)了班嗎?”
顏娜攤手,臉上的表情讓人捉摸不透:“轉(zhuǎn)了班,又不是轉(zhuǎn)學(xué)校,那些人—樣可以欺負(fù)她�!�
看的出來,顏娜不想多管閑事,但不知道為什么,也沒離開。
靳珩靠著走廊墻壁,耳畔是嘶啞漸弱的哭聲,還有無助拍動門板的聲音。依稀想起自己當(dāng)初被蔣少龍那群人鎖進(jìn)廁所時,似乎也做過類似的舉動,不過后來就沒再白費力氣了。因為他知道無論再怎么哭喊,都不會有人伸出援手,能靠的只有自己。
現(xiàn)在他脫離了從前的境地,但顯然,還有許多人沒走出來,被那扇門死鎖著,猶如困獸。
系統(tǒng)總是抱著—種令人感到可笑的善意,它不該管閑事,但還是沒忍住,在廁所周圍飛了—圈。門口聚集著三三兩兩看熱鬧的人,她們面露同情和憐憫,偏偏沒有—個人敢伸出援手。
系統(tǒng)落在靳珩肩上,頓了很久才問道:【你認(rèn)識她嗎?】
其實不算認(rèn)識,雖然在同—個班,但從來沒說過話,靳珩卻記得那個女生的名字,漫不經(jīng)心的道:“認(rèn)識。”
上輩子他們班有個女生高考前夕在家里割腕自殺了,好像就是關(guān)玲,她父母來學(xué)校又哭又鬧,說學(xué)校害了人命,校方領(lǐng)導(dǎo)交涉了很久才把這件事壓下來。
系統(tǒng)的意識是和宿主相連的,它能讀懂靳珩心中在想些什么,于是愈發(fā)左右搖擺起來:【那你……那你……】
它想問靳珩能不能幫幫那個女生,卻又覺得靳珩—定不會管。
“不能�!�
靳珩大概率也能讀懂系統(tǒng)的想法,果然—口回絕了。他背靠著墻壁,身后瓷磚有些冰涼,眼中—片漠然,輕巧吐出了兩個字:“不熟�!�
他當(dāng)初被欺負(fù)的時候,沒有人站出來,現(xiàn)在別人受欺負(fù),他又何必站出去。
系統(tǒng)沒有經(jīng)歷過什么,嚴(yán)格來說,它們的心智僅僅相當(dāng)于十幾歲的人類孩童,茫然想了很久:【可能因為你沒有站出來,所以別人當(dāng)初也沒有站出來……】
靳珩抱著不愿多管閑事的想法時,別人也是和他—樣的想法,所以誰也沒辦法獲救。
系統(tǒng)的語意很模糊,但靳珩卻聽懂了,他緩慢抬眼,唇邊揚起—抹似譏似諷的弧度:“你知不知道,我最討厭別人跟我講大道理�!�
系統(tǒng)被宿主嫌棄慣了,反正也不是第—次,哼哼唧唧抱著翅膀不說話。
不知不覺上課鈴已經(jīng)打響了,急促的聲音鬧得人心慌,圍觀看熱鬧的人也三三兩兩散開了,只有顏娜和靳珩還站在原地。廁所里面的哭聲也漸漸弱了下來。
顏娜低頭撥了撥指甲,又抬頭看了眼廁所,眉頭緊皺,似乎有些煩躁,但最后還是收回了視線,對靳珩道:“走吧,上課了�!�
靳珩沒動,片刻后,終于站直身形,卻沒上樓,而是徑直走進(jìn)了洗手間,他面無表情闖進(jìn)女廁所,環(huán)顧四周—圈,最后發(fā)現(xiàn)角落堆放拖把雜物的隔間門被人從外面鎖上了。
哭聲就是從里面?zhèn)鞒龅摹?br />
他估測了—下力道,后退幾步,然后咣—腳踹開了門,只聽砰的—聲巨響,門板因為作用力打開了,里面蹲著—個哭紅眼的瘦小女生,身上濕漉漉的全是水,頭發(fā)也凝成了—片。
她顯然沒想到有人會來踹門,而且還是—個男生,嚇得瞪大了眼睛,驚慌后縮,面色蒼白。
靳珩卻什么都沒說,面無表情看了她—眼,轉(zhuǎn)身離去了。
人在處于弱勢時,總是渴望得到別人的救助,而別人身處弱勢時,也同樣渴望著他們的救助。無論對錯,總要有人站出來,而不是陷入無盡的沉默,用冷眼旁觀去殺人。
聞炎不知道六中發(fā)生的事,他也管不了那么多,想不了那么復(fù)雜的道理,只是放學(xué)和靳珩碰面時,語氣古怪的問了他—句話:“聽顏娜說,你進(jìn)女廁所了?”
靳珩:“……”
第146章
生日
聞炎嘴挺毒的,只是平常沒表現(xiàn)出來,冷不丁問這么一句話,靳珩都愣了一下,反應(yīng)過來,轉(zhuǎn)頭看向他,眉梢挑了挑,沒有否認(rèn):“嗯,進(jìn)去了�!�
聞炎眼皮子一跳:“你還挺驕傲?”
他今天沒有騎車,單純和靳珩慢悠悠往家里晃,顏娜和徐猛在一旁追逐打鬧,笑聲不斷。身后的天幕半黑不黑,顯現(xiàn)出一種極為神秘的克萊因藍(lán),深沉涌動,卻又干凈凜冽。
靳珩不急不緩的反問他:“我敢進(jìn),你敢嗎?”
聞炎噎了一下,什么敢不敢的,哪個男人閑的沒事往女廁所跑,這種事除了變態(tài)會做,就只有靳珩了好嗎。
旁邊的花壇有一條長長的圍隔路,聞炎站上去時,剛剛好比靳珩高了大半個頭。他雙手插兜,慢悠悠的往前走,視線若有若無的落在靳珩肩上,然后又移開了。
前面有一根電線柱擋住了路,靳珩伸手把聞炎從花壇上拉下來,走到較為平穩(wěn)的小路上:“你為什么總是喜歡往上走�!�
聞炎:“老子樂意�!�
靳珩摸了摸耳垂,一言捅破窗戶紙:“是不是因為你比我矮?”
明明都是差不多的年紀(jì),靳珩偏偏壓了聞炎一頭,直起身形時,瘦削骨感,和雜志上的男模有一拼。他這話算是捅了馬蜂窩,聞炎直接從后面一把勾住他的脖子,迫使他傾下腰來,衣領(lǐng)上還帶著淡淡的煙草味:“艸,誰比你矮了!”
靳珩心想誰矮誰知道:“你猜?”
聞炎氣急敗壞,但又不可能真把靳珩怎么樣,只能按著他的頭揉了兩下,這才松開手:“行了,知道你英雄救美,女廁所進(jìn)了就進(jìn)了,少對我人身攻擊�!�
靳珩正欲說些什么,卻見他胳膊上有一道不甚明顯的傷,白天的時候并沒看見,出聲問道:“你今天去打架了?”
聞炎沒說話,不甚在意的甩了甩手,似應(yīng)非答的嗯了一聲。
靳珩問:“跟誰打的?”
徐猛躲避顏娜“追殺”,剛好經(jīng)過他們身邊,聞言放慢腳步,然后倒退著走路,似笑非笑道:“還能有誰,昨天耽誤你考試的那個倒霉蛋唄,差點被他打死。”
徐猛用一種奇怪的目光盯著聞炎,仿佛看見自己的好兄弟正在一步步落入絕境深淵,隨后又移到靳珩身上,仿佛他就是那個始作俑者,意味不明的道:“你數(shù)數(shù)誰惹過你,說不定那些人聞炎都揍過一遍呢。”
他說這句話時,一慣笑嘻嘻的模樣,讓人分不清是在開玩笑還是別的。
聞炎下意識看了靳珩一眼,然后虛踹了徐猛一腳:“去你大爺?shù)模瑫粫f話。”
徐猛側(cè)身躲過,隨手拍了拍衣角上的灰,聽不太清的說了一句話,冷笑道:“你自己掂量,下手沒輕沒重,我懶得管,早晚惹禍上身。”
他們不是同一條路,前面岔路口就分開走了。
聞炎雖然打架,但他自己也知道打架不是什么好事,更不值得拿來炫耀。見靳珩走在旁邊不說話,像是在想事情,懶洋洋用打火機點了根煙,故意往他那邊吐了一個煙圈。
煙霧有些嗆人,在漆黑的夜色中凝成一個白色的煙圈,不多時又散了。
聞炎以為靳珩會有些什么反應(yīng),但對方只是看了他一眼,然后就沒了別的動作。
聞炎拍了拍口袋,只能道:“別聽徐猛瞎說,他以前追顏娜那會兒,打架比我還狠�!�
靳眉梢微挑,似乎來了那么點興趣:“嗯?”
聞炎思忖了一下才道:“顏娜以前上初中的時候跟你差不多,好像也被欺負(fù)的挺慘,徐猛沒少因為她打架,鬧得最嚴(yán)重的一次差點進(jìn)了少管所。”
綜上所述,
“他是烏鴉站在煤堆上,看見別人黑,看不見自己黑�!�
靳珩倒是沒想到還有這檔事,畢竟顏娜看起來不是那種任人欺負(fù)的性格,想起徐猛剛才的話,睨著聞炎緩聲道:“他說的話可能是對的,說不定有一天,你會因為我惹禍上身�!�
聞炎顯然沒當(dāng)真,漫不經(jīng)心道:“什么禍不禍的,惹了就惹了,我這輩子惹禍的時候還少了?”
這倒是真的。
靳珩點頭,對他的話表示贊同,見前面有一個便利商店,藍(lán)色的招牌在夜晚亮著燈,拉著聞炎走了進(jìn)去,里面安安靜靜,店員正在打瞌睡。
聞炎不明所以:“你想買什么?”
靳珩看起來也不知道該買什么,因為他在貨架邊慢吞吞的轉(zhuǎn)了半天,什么都沒拿,靜了那么一兩秒才道:“今天我生日�!�
聞炎一懵:“什么?”
靳珩偏頭看向他,認(rèn)真且平淡的道:“今天我生日�!�
原本沒打算說的,因為這種日子對靳珩來說沒有任何意義,過去了就過去了,但成年這天畢竟是個坎,總覺得還是要做一些值得紀(jì)念的事。全然沒意識到他突如其來的一句話把聞炎砸懵了。
“我……你……”
聞炎罕見的結(jié)巴起來,神情錯愕:“今天你生日,我怎么不知道?”
靳珩心想你當(dāng)然不知道了,我又沒跟你說過。他看了一圈,對貨架上那些花花綠綠的零食到底沒什么興趣,然后走到收銀臺,拿了一盒東西,指尖輕巧桌面,驚醒打瞌睡的店員:“結(jié)賬。”
店員是個年輕人,他見靳珩一身校服,大半夜來便利店買這種東西,目光奇怪的打量了他一眼,然后掃描商品入賬。
靳珩付了錢,走出商店,發(fā)現(xiàn)聞炎沒跟上來,回頭一看,卻見他還傻愣愣站在原地,復(fù)又折返回去把他拉出來:“走吧,回家�!�
聞炎沒說話,只是忽然把書包塞到靳珩懷里,急匆匆道:“坐這里等我,馬上回來!”
六中下晚自習(xí)的時間很晚,這個時候街上大部分商店都打了烊,聞炎對這一片還算熟悉,依稀記得附近哪里有蛋糕店,一家家的找過去,結(jié)果都關(guān)了門。
還有最后一家店,里面暖黃的燈光透了出來,店主站在外面,正在給鐵門落閘,聞炎原本都跑的沒力氣了,見狀立刻掉轉(zhuǎn)方向趕過去,眼疾手快把落了一半的門攔住了:“等一下!”
老板循聲看去,見是個跑得氣喘吁吁的學(xué)生,不由得停住了動作:“怎么了?”
聞炎跑了七八條街,一時說不出話,俯身用手撐住膝蓋,強行壓住呼吸,過了一兩秒才斷斷續(xù)續(xù)問道:“老……老板……還有蛋糕賣嗎?”
老板想了想:“還剩幾個小面包,你要嗎?”
聞炎喘了口氣,擺手道:“不是面包,我要蛋糕�!�
老板道:“那你來晚了,蛋糕得提前一天定。”
聞炎也沒買過蛋糕,他見玻璃櫥窗里擺放著幾個大的奶油蛋糕:“那種能不能賣我一個?”
老板笑他傻:“那是假的模型蛋糕,吃進(jìn)去要死人的�!�
聞炎郁悶的往墻上錘了一拳,不死心的問道:“那小的奶油蛋糕呢?切塊的也行,我家里人過生日,真的急用!”
老板大概明白原因了,他把落下一半的鐵門往上卷了卷,然后用鑰匙打開玻璃門,在略有些空蕩的貨架上拿了一塊便當(dāng)盒那么大的牛奶味蛋糕,光禿禿的,就像沒抹奶油的蛋糕坯。
老板問他:“蛋糕真沒有,你看這個行不行,插兩根蠟燭也差不多�!�
聞炎:“……”
現(xiàn)在大半夜的,除了酒吧和24小時便利店,基本上都關(guān)門了,聞炎只能不甘不愿的掏錢付賬,順帶著買了一包蠟燭。擔(dān)心靳珩等太久,又是一路疾跑。
靳珩不知道聞炎要做什么,只能在路邊找了個長椅坐著等他,過了大概四十多分鐘,才看見那抹熟悉的身影朝自己跑來,頭發(fā)都被風(fēng)吹亂了。
靳珩下意識站起身,見聞炎手里拎著一個袋子,暗自猜測了一下:“你買蛋糕了?”
聞炎本來就覺得買的東西拿不出手,聽他這么一問,更覺得拿不出手了,抓了抓頭發(fā):“他媽的,蛋糕店都關(guān)門了。”
他把袋子放到長椅上,從里面把那個光禿禿的牛奶味蛋糕拿出來,在靳珩的注視下,硬著頭皮插了一圈蠟燭上去,用打火機挨個點燃,結(jié)果夜里風(fēng)大,加上心急手抖,怎么都點不著。
“別著急,”
靳珩在他身旁蹲下,用手擋住風(fēng),接過聞炎手里的打火機點了根蠟燭,然后再用那根蠟燭把其余的蠟燭挨個點燃,暖黃的燈光亮起,將他側(cè)臉照得溫潤如玉。
聞炎見狀,急躁的心莫名一點點靜了下來,他抬手幫著擋風(fēng),看了靳珩一眼,又偏頭收回視線,磨磨蹭蹭的低聲道:“你怎么不早點跟我說�!�
聞炎這個人活的很糙,各種意義上的,如果不是身邊有人提醒,他甚至?xí)浭澜缟线有過生日這么一回事,更何況是男朋友的生日。
靳珩不怎么在意:“因為你記性不好�!�
聞炎連他自己的生日都記不清,前半生只能用渾渾噩噩四個字來形容。
聞炎記性確實不太好來著:“靳珩,這次我忘了問,我的錯,下次我就記住了�!�
靳珩知道,聞炎說過的話都會做到。他放下打火機,笑了笑,把手機屏幕指給他看:“還沒到十二點,你趕上了,也不算忘記�!�
事實上,靳珩說自己今天過生日的時候,有些鬼使神差,自己都說不清為什么要告訴聞炎這個。
聞炎還是覺得這個蛋糕有些磕磣,但點了蠟燭好像也不算太丑:“那……吹蠟燭許愿?”
靳珩靜靜看著他,沒說話。
聞炎眼皮子跳了一下:“要唱生日歌嗎?”
靳珩笑了:“不用�!�
他不信什么愿不愿望的,又或者說,并不知道可以許什么愿望,但還是依照聞炎的意思,緩緩閉眼,對著亮澄澄的蠟燭許了一個愿。
希望……
他們十八歲以后的人生,平安順?biāo)臁?br />
上一世太苦了,
所生所長之地,本該是家,而不是做夢都想掙脫的牢籠泥潭。
靳珩過了那么兩秒才睜開眼,然后吹滅了蠟燭。聞炎略微放下了心,他拔掉那些燃燒過半的彩色蠟燭,然后掰了一塊蛋糕遞到靳珩嘴邊,自己也吃了一塊:“明天我給你買個更好的。”
靳珩搖頭,他們現(xiàn)在只是學(xué)生,買太貴的東西其實是一種負(fù)擔(dān)。見周遭街道靜悄悄沒有人,僅有樹梢晚風(fēng),垂眸緩緩靠近聞炎,在他唇上落下了一個蜻蜓點水般的吻。
靳珩說:“謝謝……”
聞炎愣了一下,等反應(yīng)過來的時候,靳珩已經(jīng)抽身離去,他無意識抿了抿唇,總覺得剛才輕飄飄的吻令人心悸難平:“……靳珩,生日快樂�!�
靳珩笑了笑,沒說話,他從椅子邊站起身,把蛋糕收拾好,然后牽著聞炎往家里走,兩道影子在地面上被拉得很長很長。
靳珩不知想起什么,挑了挑眉:“你記不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
聞炎在六中門口揪著他的領(lǐng)子放狠話,還拍他的臉,只能用氣焰囂張四個字來形容。
聞炎快步走上樓用鑰匙開門,支支吾吾半天不吭聲,裝傻充愣:“忘了,你明知道我記性不好……餓不餓,晚上只吃了兩口蛋糕�!�
靳珩跟在他后面走進(jìn)房間:“不餓,你呢?”
聞炎見轉(zhuǎn)移話題成功,暗自松了口氣:“不餓�!�
靳珩把校服外套脫下來扔在沙發(fā)上,有什么小東西從不慎口袋里掉了下來,落在地上:“那就洗澡睡覺吧�!�
聞炎正準(zhǔn)備應(yīng)聲,結(jié)果剛走兩步,感覺腳下好像踩到了什么東西,低頭撿起來一看,這才發(fā)現(xiàn)是……anquan套,大腦有片刻空白:“……哪來的?”
見鬼了,他家里怎么會有這種東西,難道是他那個幾百年不見的老媽?!
靳珩半靠在沙發(fā)扶手上,見狀哦了一聲:“我買的。”
聞炎更懵了:“你買的?你什么時候買的?”
靳珩指了指門外:“剛才在便利店。”
“……”
聞炎不自覺咽了咽口水,捏著手里的小盒子,只覺得像燙手山芋,大腦短路下,問了一個很智障的問題:“你買這個干什么?”
靳珩笑了:“我買回來吹氣球玩,行不行?”
操蛋。
聞炎覺得自己蠢到家了,他早該料到靳珩這廝沒有表面上看起來那么單純,聽出他言語中的嘲諷,把東西扔了回去,耳根子紅了個透徹:“媽的,你能不能說句人話。”
靳珩見聞炎轉(zhuǎn)身想走,攥住他的手腕把人拉回來,然后順勢抵在墻上,也不知是不是無意中碰到了開關(guān),客廳燈霎時暗了下來。
他們兩個人誰也沒動,身形落入黑暗中,顯得有些模糊不清,只有溫?zé)岬暮粑鼑姙⒔豢�,曖昧纏綿。
聞炎胸膛起伏不定,心如擂鼓,他不自覺攥緊靳珩的肩膀,喉嚨莫名發(fā)癢:“你……”
只說了一個字就說不下去,聲音啞的厲害。
時間一點點流逝,最后劃過了十二點。
靳珩五指緩緩貫穿聞炎發(fā)間,迫使面前這人抬起頭來接受自己的吻,白日張揚乖戾的樣子褪去,只剩下任人宰割的脆弱無助,被吮吻到舌根發(fā)麻,連牙關(guān)都開始僵麻。
“聞炎……”
靳珩低低出聲,嗓音微啞,沙沙磨礪著耳膜,那雙遺傳自母親的漂亮眼睛在黑夜中妖氣橫生,攝人心魂。他仿佛記起什么事,指尖滑過聞炎的臉龐:“其實徐猛說的沒錯……”
聞炎腦子糊里糊涂,亂成了一鍋粥:“什么?”
靳珩貼近了他的耳朵,緩緩啃咬:“你跟我纏在一起,真的會惹禍上身�!�
例如上輩子的牢獄之災(zāi),也許還有別的,一筆筆爛賬,已經(jīng)細(xì)數(shù)不清了。
聞炎被他咬的有些疼,倒抽了一口涼氣:“你他媽的,輕點�!�
至于什么惹禍不惹禍的事,似乎早就被他忘得一干二凈。
聞炎閉眼喘息,感受著頸間留下的溫?zé)嵊|感,不自覺仰起了頭,脆弱的喉結(jié)上下滾動,像待宰羔他不是不懂徐猛今天在警告什么,但總有那么一個人,能令你不計后果的去做一些事,前路后路,不給自己留絲毫余地。
就好像當(dāng)年徐猛可以為了顏娜奮不顧身,聞炎也可以為了靳珩做同樣的事。
二人跌跌撞撞的倒入了床上。靳珩深吻著聞炎,唇舌一一掠過那些或平或凸的陳年舊傷,然后輕輕舔舐,總會引起身下人的戰(zhàn)栗悶哼,卻還是照著那人所說的“輕一點”,溫柔蝕骨,愈發(fā)磨人。
聞炎不懂靳珩為什么要固執(zhí)吻遍自己身上的傷痕,只覺得癢意直直傳到了骨髓,雙目失神渙散,幾經(jīng)艱難吐出了兩個字:“靳珩……”
“嗯,”靳珩把臉埋入他頸間,“我在�!�
第147章
我家小孩
聞炎不知該說些什么,大抵是因為緊張,喉間有些發(fā)堵。骨節(jié)分明的手落在靳珩后頸,不自覺收緊指尖,以此來汲取力量。
靳珩一面吻他,一面打開了某樣?xùn)|西的包裝盒。聞炎看不太清,但只聽那窸窸窣窣的聲音也能猜到幾分,耳根隱隱發(fā)熱,腦海中一時涌上的全是狐朋狗友曾經(jīng)說過的葷段子——
當(dāng)然,他自己可能也夾著煙,似笑非笑的說過兩句。
聞炎想說點什么來緩解氣氛:“你……會不會?”
靳珩仿佛是笑了一下,胸腔傳來輕微的震動:“會什么?吹氣球?”
聞炎抹了把臉,正欲說些什么,就感覺一只微涼的手貼上了自己后腰,身形倏的僵住。
靳珩親了親他的眼睛:“放松……”
聞炎是挺想放松的,但這種事真的不受控制,他無論怎么努力,脊背都還是僵的。常年打架已經(jīng)讓他的身體形成了條件反射,總是會不自覺進(jìn)入戒備狀態(tài)。
他們兩個上輩子發(fā)生關(guān)系的時候,場面慘烈堪比兇殺現(xiàn)場,畢竟都是新手沒經(jīng)驗。重來一次,靳珩自然不會重蹈覆轍。
靳珩告訴聞炎:“放輕松,不會很疼�!�
聞炎心想我又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傻子,這種話騙騙涉世未深的小姑娘就算了,騙不到他:“你到下面來試試,再和我說這句話�!�
站著說話不腰疼。
靳珩在他肩頭輕輕咬了一下,薄唇微勾,聲音模糊:“我讓你到上面,就怕你不行�!�
聞炎這種性格最經(jīng)不得激,不過幸而他沒怎么聽清楚,被靳珩親的神思恍惚,連一加一等于幾都算不清了。整個人深陷在床榻里面,外露的皮膚接觸到空氣,忍不住顫了一下。
靳珩覺得自己的技術(shù)應(yīng)該沒差到那個地步,低聲道:“真的不疼,嗯?”
聞炎可能想開了,見靳珩遲遲不動,主動攥住他的衣領(lǐng)把人拉了過來,不知是在寬慰靳珩還是寬慰自己:“沒事,我又不怕疼。”
他是真不怕疼,忍過那陣羞恥心便也覺得沒什么大不了的。
靳珩用指尖撥開他額前的碎發(fā),片刻后才嗯了一聲:“我知道。”
他們在這張床上睡了數(shù)十個日夜,但從未如此毫無遮掩的親密相觸。聞炎把臉埋進(jìn)枕間,低喘了口氣,任由靳珩在身后動作,然而許久也沒等到預(yù)想中的疼痛。
像是一捧雪落到了篝火堆旁,星火跳動間,灼熱的溫度將白雪漸漸融化成水。冷熱交替,時在天上,時在地上,最后連僅剩的冰沫也逐漸消弭于無形。
聞炎聲音啞的更厲害了,他攥緊被單,無助動了動唇,卻是什么都沒吐出來,只能從口型依稀辨別出“靳珩”兩個字,那仿佛是他所有力氣支撐的來源。
“噓——”
靳珩從后面將他擁進(jìn)懷里,暗沉的眸色帶著些許難以窺探的病態(tài)感,絲絲縷縷如繭一般,將那些占有欲和饜足密不透風(fēng)的包裹起來,白日并不顯露分毫。
靳珩前世今生從未得到過什么,死時仍覺兩手空蕩,唯有聞炎曾是完完整整屬于他的。
那顆殘缺的心,隨著上人的契合,似乎終于被什么一點點的填滿了。
……
聞炎覺得自己昨天做了一個光怪陸離的夢。陌生的歡愉感如浪潮般襲來,刺激得他頭皮發(fā)麻,大腦空白一片,到后面就失去了記憶。睡得昏昏沉沉,最后憑借上學(xué)多年養(yǎng)成的生物鐘強行醒了過來。
聞炎依舊頭痛欲裂,眼皮子重得睜都睜不開,習(xí)慣性往床邊摸了摸,結(jié)果空空蕩蕩,只剩余溫。
“……”
聞炎一驚,倏的睜開了眼,一骨碌從床上坐起身,結(jié)果因為身上的疼痛又瞬間倒了回去。顯然,靳珩的技術(shù)還沒有好到讓人什么痛覺都感受不到的地步。
聞炎身體被清理過,甚至連衣服都換好了。他面色有些蒼白,緩了那么幾分鐘才動作僵硬的下床。靳珩剛好從樓下買完早餐回來,見狀愣了一下,淡淡挑眉:“醒了?”
他以為聞炎起碼會躺到中午。
聞炎見他手里拎著早餐,慢半拍的應(yīng)了一聲,想起昨天發(fā)生的事,多多少少會有些別扭,眼神飄忽的道:“你干嘛去了?”
靳珩把手里的粥抬了抬,疑惑問道:“看不出來嗎?”
聞炎:“……看出來了�!�
以前買早餐這種事都是聞炎做,今天冷不丁換個人,還有些不習(xí)慣。他洗漱完畢后,拉開椅子在餐桌旁落座,不知因為什么,身形陡然僵了一下,過了好半晌才慢慢放松下來。
靳珩抵著下巴看了片刻,然后把手邊的粥往他那里推了推:“吃吧�!�
東西偏清淡,聞炎也不嫌棄,不過因為怕上學(xué)遲到,所以吃的有些急。靳珩在旁邊剝了一個茶葉蛋,然后放到他碗里:“慢點吃,實在不行請病假�!�
好學(xué)生在勸不良少年請假,不良少年不愿意請假。
聞炎咽下嘴里的東西,想了片刻,然后吊兒郎當(dāng)?shù)膿u頭:“不請,我要學(xué)習(xí)�!�
靳珩氣笑了:“你學(xué)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