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她身體里如同有塊鵝軟石般光滑的東西,它被撞的沿血管,上下滾動。
肉體交合處,令人沉淪的聲音。
被子下似有暗火,秘密的燃燒。
屋外雨點像斷線的珍珠項鏈,一顆一顆落在地上。
接下來,還不到一個星期。
整個德治都知道A班的沈佑白,即學生會長,和K班的一個女生在交往。
于是,徐品羽從隔壁班的那個賭局中,嬴了不少錢。
陳子萱將她定義為,“你這就是,奴隸翻身把皇后當啊�!�
雖然她這個比喻很不恰當,但徐品羽還是記得當初許諾,要請她吃東西。
可在她們準備翹了這節(jié)自習課,偷偷溜出去喝下午茶時,林宏突然出現(xiàn)在班級后門。
他看著兩個貓著腰的女生,一瞧就是開溜的架勢,便沒好氣的問著,“去哪�。俊�
她倆同時開口。
一個人說,“上廁所!”
另一個說,“抱作業(yè)!”
隨后,徐品羽鎮(zhèn)靜的解釋,“她去上廁所,我去抱作業(yè)�!�
林宏呵笑了聲,指著陳子萱說,“你去上廁所吧�!�
接著又對徐品羽說,“你也別抱作業(yè)了,有家屬在校門口等你�!�
聽到這話,徐品羽愣了下,“誰呀?”
林宏搖了搖頭,表示他也只是來通知。
她一頭霧水的到了校門外,見到一輛黑色的轎車,后座車窗緩緩落下。
在徐品羽怔愕間,女人氣質(zhì)高雅的對她笑了笑。
簡玥帶她來到距離德治不算遠的咖啡店,現(xiàn)在這個時間段,連來往行人都很少。
對比隔著幾桌打打鬧鬧的小情侶,徐品羽安靜的正襟危坐。
還在猶豫要不要偷偷拿出手機,發(fā)個短信給沈佑白時。
簡玥先開口,“貿(mào)然來找你,希望你別告訴佑白�!�
徐品羽抬眼看了看她,點點頭。
簡玥笑,“你別緊張,我沒有惡意�!�
頓了頓,她說,“其實,我很早以前就認識你媽媽�!�
徐品羽有些驚訝的看著她。
簡玥垂眸,仿佛在回憶,“你媽媽唱歌真的很好聽,可惜了�!�
能聽出,語氣是真的遺憾。
第三十七章
觸礁(4)
綠燈亮起,沒有絡繹不絕的人群,甚至卻沒有車經(jīng)過。
寂靜的路面,能聽見敲敲打打,建樓的嘈雜。
音響里放著輕音樂,不遠處的小情侶摟摟抱抱,分享著手機屏幕中的新聞。
現(xiàn)在是上課時間,居然還有身穿校服的女生,坐在咖啡店中。
她面前的一杯熱焦糖,紋絲未動。
簡玥抬眼,看著女生,“有個問題,阿姨想先問問你�!�
在她露出疑惑的表情后,簡玥反而沒有立即開口。
徐品羽想起演講課老師說過,停頓的時間越長,代表下一句話越是重要。
半響,簡玥問她,“你,為什么姓徐?”
徐品羽愣了一下,笑的有幾分牽強,“阿姨你這個問題好奇怪,哪有為什么�!�
“我爸爸姓徐,當然,我也姓徐�!彼诨卮饡r眼神飄忽不定,像在抗拒著什么。
簡玥又問,“那……”
語氣稍微小心,“你爸爸現(xiàn)在,沒有和你們生活在一起嗎?”
徐品羽盯著桌下自己的手,抿了抿唇,沉默片刻,搖頭。
簡玥才看出她似乎,不愿意提起這件事。
她的手沒有中年婦女的粗糙,是細膩光滑的皮膚。
指甲均勻的涂著朱紅色,捏起銀質(zhì)的勺子,伸進黑褐色的咖啡里攪動了一圈。
簡玥放下勺子,說著,“其實,阿姨是有事要和你商量�!�
聽到這句話,徐品羽重新將目光放在她身上。
斟酌了須臾,她說,“你年紀還小,我接下來的話,或許你聽著會覺得不公平�!�
簡玥微笑著說,“如果今天佑白是普通人家的小孩,那他能找到你這樣干凈漂亮的女孩,我是很高興的�!�
她斂去笑容,一時目光靜肅,“可他生在沈家,未來和什么樣的女孩子交往、結(jié)婚,都不是他自己能夠決定。這一點,他很清楚,從小到大,一直都很清楚�!�
沈文頌又何嘗不是屈服于沈家,最終也選擇和簡玥結(jié)婚,成為商業(yè)聯(lián)姻下的犧牲品。
即便如此,這樣的悲劇,必須發(fā)生。
幸好一直以來,沈佑白都是順從的,同時疏離父母。
他成長的可怕,沒有任何過渡,沒有叛逆期,一夜之間,變得冷靜,孤僻。
就像把一個孩子逼到鋼筋水泥鑄成的高樓上,親眼看著他往下跳。
簡玥常常夢到,他落在地面上,從高處看,血肉模糊的很美,如同顏色妖艷的綢緞,蔓延開來。
她總是在醒來后,止不住顫抖的手。
簡玥緊擰眉頭,“所以現(xiàn)在,他的決定是你,意味著,他放棄了沈家和別的家族聯(lián)姻。”
頓了頓,她才接著說,“和你在一起,他將什么也得不到。”
徐品羽一怔,直愣愣的看著她。
簡玥懇切的說,“只要你離開佑白,阿姨讓你去念最好的大學,甚至你也可以出國,遇到什么問題阿姨都能幫你解決。”
她知道沈佑白的順從,隨意他們支配,都是因為漠然。
完全不放在心上,當然不需要反抗。
這樣的人,最可怕的,不是他遇見如饑似渴的東西,是讓他擁有了。
如果徐品羽是一支玫瑰,恐怕斬斷他的手腕,殘肢依舊緊握著帶刺的柄。
因此,唯獨玫瑰選擇凋零,才能結(jié)束。
在她說這些話時,徐品羽始終一言不發(fā)。
簡玥輕嘆了口氣,“你是個懂事聰明的孩子,我希望你好好考慮�!�
下課放學的時候,天快要沉到底了。
初冬的征兆,白晝短,黑夜長。
陳子萱瞥了一眼,從回班到現(xiàn)在,一直趴在桌上,把臉埋在手臂睡覺的徐品羽。
想了想,還是沒叫她起來。
徐品羽是清醒著,還覺得有些冷,但懶得起身關(guān)窗。
旁邊一堆的談話傳入耳朵,隨著他們的離開,再然后,就是一段空白的聲音。
手機在課桌下震動了很久,她都沒理。
人幾乎全走光的教學樓,安靜的能聽見襲來的晚風,敲打著窗。
沈佑白來到K班門口,往里看去。
是她和桌椅的影子。
他皺了下眉。
空蕩蕩的教室,讓徐品羽真的睡著了一會兒。
接著被鈍鐵摩擦的聲響驚醒,她抬起頭。
是沈佑白拉動窗戶,扣緊。
他穿著件暗棗色的呢外衣。
徐品羽看了一眼,又埋下臉,低聲說,“下午的時候,阿姨來找過我。”
她看不見沈佑白的表情,聽見腳步聲,來到她旁邊。
徐品羽抿抿嘴,又說,“她勸我和你分手,是為了你好�?晌铱偢杏X有點不對勁,說不上來。”
沈佑白看著她側(cè)過頭,枕在手臂上盯著他,問,“是我想太多了?”
直視他的那雙眼睛越透澈,他的目光越沉暗。
沈佑白說,“伯母提起過沈文頌這個人嗎�!�
徐品羽困惑的蹙眉,跟著神情一亮,反而更不懂了,“那不是你的……”
他的父親。
“也許你跟我是血緣關(guān)系�!�
沈佑白的語氣,就像說著今天晚上降溫了,那樣平淡。
導致他說完之后,徐品羽大腦自動循環(huán)了幾遍,才理清狀況。
她直起腰背,睜大了眼睛,“你和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