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左大人眸色冰冷,面對紀元柏時,已然沒了平時的客氣。
“其實官家也沒有冤枉紀兄,紀兄的野心的確不小,讓小女先嫁入祁王府來對付祁王妃,然后讓紀家女兒坐享其成!我左家滿門都是你紀家的驢,卸磨的時候,不知是不是就該殺了吃肉了��?”
“你……你怎能這般想我!”紀元柏氣急。
“讓我不這樣想,你別這么做�。 �
宮墻上燈籠發(fā)出的光映到左大人臉上,讓他的臉更顯陰森。
“紀兄,我這一輩或許不如紀家,但下一輩未必!我左家還是有很多杰出后輩的,誰能知道再過幾年,這朝堂上的風(fēng)又會往哪兒刮!?左某奉勸紀兄一句,你的算計,莫要再我們身上用太多,沒準以后你們還要依附于左家呢!”
說完這話,他也沒有再與紀元柏啰嗦,抖了一下衣袖,便坐上自己的轎子。
紀元柏氣得眼底冒火,他氣左大人與他翻臉,更氣他揭開了他最痛的疤!
紀家后輩的確沒有能拿得出手的,因此他才會急于穩(wěn)住紀家的地位,左緒這話簡直戳到了他的心窩子!
站在原地吹了好一會兒的風(fēng),他才讓額頭上凸起的青筋平息了回去。
他雖然氣憤左緒如此輕易便與他翻臉,可他反過來又在想,左緒剛剛的那番話,并不像早就有了那樣的心思,反而像是看到了話本子,才對他有了懷疑。
也就是說,這話本子未必是左緒派人傳播出去的!左緒這人是陰損,但不太像是能想到這樣招數(shù)的人。
若不是左緒,又會是誰呢?
能一夜間弄出這么多話本子的人,財力絕對不俗,紀元柏將有這個實力的對頭想了一圈,卻始終沒有什么頭緒。
他揮手招來自己的隨從,吩咐道:“去查查,這些話本子到底是怎么出現(xiàn)的!”
“是!”隨從應(yīng)了一聲,忙朝轎夫招了下手,讓人將轎子抬了過來。
幫紀元柏撩起轎簾后,隨從又問道:“老爺,那初禾小姐的事情怎么安排?”
紀元柏坐進轎子,將自己的骨結(jié)捏的直響,思忖片刻后才道:
“改變也沒辦法打消左家和官家的懷疑,不如什么都不改變!你記住,只有沒實力的人才會去解釋,去退步!”
當(dāng)初左老王妃求他們紀家跟著官家爭位時,可不是現(xiàn)在這個態(tài)度,如今出了一個不倫不類的皇大妃,左家居然想要騎到他們紀家頭上,小事可以忍,大事萬不能慣著!
就算他們紀家后背無能者,他也要讓左緒知道,有他在,便可保紀家昌盛百年!
吩咐完后,他便讓隨從放下了轎簾,腦子里又開始合計著話本子的事。
第368章得痛,才有感覺!
良久,紀元柏忽地睜開了那雙銳利的眼睛。
有銀子、有仇怨、心思細膩,這些條件竟讓他想到了一個人!
官家那個走失多年的長女——沐云書。
他雖然覺得一個女子不太可能有這般心智,可還是忍不住的懷疑她。
撩起轎簾,紀元柏對轎外的隨從問道:“立即去打聽一下,上巳節(jié)那日初禾遇到了誰,發(fā)生了什么!?”
他以前可沒發(fā)現(xiàn)這女兒對祁王有什么心思,似乎是從那一日回來后才變得不對勁的,如果沒有人對她說了什么,她怎么會突然就改變了心意!
隨從見老爺神情嚴肅,不敢耽擱,應(yīng)下后便急忙去辦差了。
等紀元柏回到紀府后,隨從也將事情打聽了回來。
除了紀初禾撿到話本子的事他并不知曉,其余的事情都一五一十的講給了紀元柏。
聽了隨從的稟報后,紀元柏這才知曉紀凝珍誣陷沐云書是煞星,結(jié)果反被送去靜慈庵的事情。
紀元柏臉上猶如刷上了一層黑漆,冷得嚇人。
他手指將桌子敲得“咚咚咚”響,一聲比一聲用力。
會是這個沐娘子么?這搬看的話,這個沐娘子的確有報復(fù)他紀家的動機,可一個小小商女,真的有本事猜透他對左家的心思么?
就在這時,有人破門而入,一個怒氣沖沖的男子從外頭走了進來。
“父親,姑母竟因為那個小賤人被送去了靜慈庵,未來兒媳竟然逼得婆婆去庵里住,這成何體統(tǒng)!這小賤人她就是個災(zāi)星!”
聽到兒子的聲音,紀元柏微微蹙起了眉頭,“你聒噪什么,有沒有規(guī)矩!”
雖然被父親吼了一聲,但紀邱心中并無怯意,母親寵愛妹妹,父親則十分寵愛他。
“父親,上次我與五弟在梅園被打,全都是因為那個沐娘子!因著她我養(yǎng)了好幾個月的傷,現(xiàn)在又逼著大姑母去了靜慈庵,她分明就是再與咱們紀家作對!咱們絕不能饒了她!”
“你住口吧,不饒?你難道沒看到鎮(zhèn)國公老夫人和墨知許的態(tài)度?!若她是普通的小女娘也就罷了,她還是官家失散多年的嫡女,這個時候?qū)λ率�,那就是自找麻煩!�?br />
紀元柏雖然很惱恨沐云書屢次出現(xiàn)壞他好事,卻也氣憤紀凝珍沉不住氣,一個要嫁入國公府后宅的女子而已,早晚落到她手心里,為何要這般著急地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他瞪了一眼自己這個不爭氣的兒子,“現(xiàn)如今陳景洛的案子要緊,你給我盯緊了所有與他有聯(lián)系的人,等這個案子過了再說其他!”
紀邱不服氣地撇了撇嘴,還有二十幾日陳景洛就行刑了,還有什么好擔(dān)心的,父親就是太小心了!
紀元柏見兒子不說話,凌厲的目光又掃了過去:
“我跟你說話呢,你聾了嗎?還有,可從那女人口中問出萬民血書藏在哪里了?我警告你,這血書可以找不到,但絕不能讓它見光!否則你兩個叔叔用災(zāi)民充作流匪,擊殺災(zāi)民來掙軍功一事就會曝光,咱們整個紀家都會跟著遭殃!”
紀邱被父親吼得一抖,臉上玩世不恭的表情多少收斂了一些。
“那女人不肯說,不過兒子覺得那血書八成被大火燒毀了!”
“我不要你覺得,我要萬無一失!”紀元柏怒道。
“知道了,兒子會再想想辦法撬開那女人的牙!”
他說這話時,小腹竟變得滾燙起來,這陳夫人嘴巴這般緊,一定會把人伺候的很舒服吧!
想著想著,腦子里又浮現(xiàn)出了沐云書那張清冷的臉,雖然清冷,卻比那些渾身騷骨的艷俗玩意兒更有誘惑力。
不得不說,墨知許那小子眼光還是可以的。
他心中的邪火蹭蹭往小腹鉆,也顧不得與父親再說這些,應(yīng)承了兩句就快步出了書房。
他沒有回自己的院子,而是帶上小廝,騎馬飛快地沖到了杏花樓。
進了門,他隨意扯過一個姑娘,也不等進雅間,直接將人按在后院假山上就發(fā)泄了一通。
辦完事后,他看著那姑娘的臉,竟揪著姑娘的頭發(fā)往假山上用力一磕,啐道:
“這種貨色還跑出來掛牌子,真是污了小爺?shù)难�!�?br />
那姑娘的臉被劃出了幾道血口,可她半點不敢喊痛,她知道這位爺是誰,曾經(jīng)因為嫌棄姐妹服侍的不好,竟將那姐妹的胸部割了下來,將人活活痛死。
官府來人,這位爺便誣陷那姐妹行竊,官府查都未查,連一口薄棺都不給,直接將人扔去了亂葬崗!
聽說在這位爺手里被磋磨死的女子不計其數(shù),她可不敢惹這位爺生氣!
紀邱仍然覺得不太盡興,收拾好衣裳后便留下姑娘,自己走上了二樓的一間雅間。
他走進來后,老鴇子立即安排了五六個舞女進來表演,紀邱斜倚在羅漢榻上,腦子里竟一直浮現(xiàn)出沐云書的身影。
煩躁地扔掉了手中的瓜子,擺手打發(fā)人出去,那些舞女如蒙大赦,一個貼著一個,魚貫出了門。
紀邱的小廝湊過來,為紀邱捏了捏腿,試探問道:“爺不滿意?要不咱們?nèi)e家走走!”
紀邱不耐煩地道:“這些娼婦有什么意思,送到嘴邊的玩意兒全都是賤貨!”
他端起茶碗喝了一口茶,抬著一雙三白眼看向不遠處的燭火,竟用手指捏滅了燈芯,他感受到手指上傳來的痛,笑著道:
“得痛,才有感覺!”
他攆著指肚,陰沉地道:“父親不是擔(dān)心這些事是那姓沐的小娘們兒搞得鬼么!你去幫我做點事,我倒要看看,這臭娘們能翻出什么浪花!”
小廝緊張地道:“少爺,老爺不是說先別動她么?要是這時候惹怒了鎮(zhèn)國公府和皇后娘娘,會不會給老爺添麻煩��!”
“怕什么!”紀邱瞪著小廝,絲毫沒有掩飾眼中的陰鷙。
“小爺我這般智謀,怎會讓人抓了錯處!我既要占理,還要把那女人踩到塵埃里!到時她名聲盡毀,官家不會認她,鎮(zhèn)國公府也不會要她,瞧著那么高傲的一個人被踩在腳下,豈不有趣!”
第369章出大事了!
小廝不知道紀邱要做什么,可他不敢忤逆,他已經(jīng)是少爺身邊第五個長隨了,他可不想步前幾任長隨的后塵!
哆哆嗦嗦地跪行到紀邱面前,小廝將耳朵側(cè)了過去,聽了紀邱的吩咐,他驚訝地看了紀邱一眼,夸贊道:
“少爺智勇雙全,這主意真是不錯!這事做成,那沐娘子經(jīng)營的一切全會毀于一旦,看她以后還怎么得意!”
紀邱得意地搖了搖腰間的玉佩,對小廝道:“去吧,事情辦成,少不了你的賞!”
小廝喜笑顏開地應(yīng)了聲“是”,很快就離開了杏花樓。
小廝走后,紀邱倚在羅漢椅上,望向窗外的景色。
即便是深夜,長歡街仍然是燈火通明,舞樂聲、歡笑聲不絕于耳,里面還夾雜著令人氣血上涌的喘息聲。
紀邱摸著下巴,瞧見對面楚腰閣的生意似乎不錯,不知道是不是來了有趣的姑娘,心里多了幾分興致。
本想過去瞧瞧,但此時老鴇又送了幾個美人過來,其中一個肌膚勝雪,美艷的臉上寫滿了抗拒,將紀邱的目光吸引了過去。
打發(fā)老鴇離開,他掃落了桌子上的果盤,直接將美人按在了其上……
……
清晨,寶珠拍落身上的露水,輕輕挑起簾子進了沐云書的房間。
沐云書已經(jīng)醒來了,正倚在榻上看書。
寶珠見房間角落里已經(jīng)摞起厚厚幾摞書,端著水盆走過來,對沐云書道:
“小姐,您怎么這么早就起了,起來就看書,仔細傷到眼睛!”
她一邊說,一邊將浸濕的汗巾遞給沐云書,讓她在眼睛周圍騰一騰。
沐云書展開汗巾放在臉上,溫?zé)岬母杏X讓她很舒適,疲憊也被帶走了大半。
她一邊擦著臉一邊道:“這才哪到哪,不能行萬里路,總要彌補一下這個遺憾!”
她知道她的見識還不夠,想要讓修逸幾個光明正大的走到人前,她要學(xué)的還有太多!
“對了,李大哥那邊怎么樣了?魚兒可上鉤了?”
事情已經(jīng)渲染的差不多,重頭戲應(yīng)該上場了。
寶珠有些失望地搖了搖頭,“阿泗昨兒喬裝去見了李大哥,李大哥說紀家的公子并沒有去楚腰閣,小姐,怎么辦?要不要我們再做點什么?”
沐云書想了想,搖頭道:“不必,他遲早會去的,咱們做的太多,反而會露出破綻!”
紀邱那人爭強好勝又恣情縱欲,只要是新奇刺激的事情,他都不會放過。
她并不擔(dān)心紀邱這邊,更在意話本子的事發(fā)酵的怎么樣了。
寶珠知道沐云書心中惦記著這事,忙稟報道:
“羅三一直在外頭打探,聽說紀大人和左大人的關(guān)系鬧的很僵,昨兒半夜被官家傳入了宮中,出了宮后好像還大吵了一架呢!”
沐云書眼底流露出一絲冷芒,用利益維系的關(guān)系,定會因為利益而瓦解,她只是放大他們的心魔,加深他們對對方的猜忌而已。
她點頭,對寶珠道:“切記讓非衣不要出門,飛章齋的掌柜知道非衣的行文風(fēng)格,也許會猜出這話本子出自她手,萬不能叫飛章齋掌柜發(fā)現(xiàn)她!”
“是,奴婢省得�!�
好在飛章齋掌柜并不知道吳非衣住在黃青村,就算猜出了寫話本子的人是吳非衣,也無從尋到她這里來。
放下汗巾后,沐云書起身換了衣裳,來到保信堂查看近日的賬冊。
開分鋪、送水車和藥材、印話本,這些林林總總已經(jīng)花掉了不少銀子。
賺銀子不易,這花銀子的確簡單。
她還有許多用到銀子的地方,她得讓保信堂更進一步才行。
思索間,吳嬸拿著一張紙緩步走了過來,看到沐云書在看賬冊,她有些不好意思地將手中的紙張放到了桌子上,并沒有走近。
沐云書放下賬本主動詢問道:“吳嬸尋我可是有事?”
吳嬸將那紙張推到沐云書面前,“沐姑娘,這些日子,真的多謝你們照顧,我身子已經(jīng)好了不少,我和非衣不能一味給你們添麻煩,這是我祖上傳下的一個方子,對治療疤痕有不錯的效果,我想把它送給你!”
沐云書驚訝,醫(yī)藥世家的這些方子幾乎不會轉(zhuǎn)送他人,這些方子的價值不可估量,吳嬸過得那般苦都沒有將方子拿出來售賣,不用說這方子對她有多么重要。
她正要拒絕,吳嬸先一步開了口:
“好姑娘,我知道你的心思,我將這方子送你,也并非全是報恩!匹夫無罪懷璧其罪,賣給別人怕是會為我們招禍,還不如將這方子送你!我也不是白給你的,非衣她自小只喜歡讀書寫字,性子內(nèi)斂不善表達,她以后若是遇到了什么難處,我想請沐姑娘照看她一二!”
沐云書猶豫了一會兒,說道:
“這樣吧,吳嬸,我可以收下這方子,就算你以這方子入股我們保信堂,每年我會分紅給您!”
吳嬸覺得自己已經(jīng)占了沐云書太多便宜,如何好意思再貪心的去分人家的利,急得忙想解釋自己沒有這個意思。
沐云書并沒有讓吳嬸解釋,笑道:
“您對我直言不諱,我也不與您藏私,您的醫(yī)術(shù)我與葛老都瞧在眼里,葛老說您在某些方面的造詣他都自嘆不如,您能留在保信堂幫忙,是我的幸運,您若再客氣,就沒有把我當(dāng)成自己人!”
這番肺腑之言讓吳嬸很是動容,她曾經(jīng)的夫君為了在她們吳家騙走一個方子,不惜害得她家破人亡,如今她竟在一個萍水相逢的姑娘口中聽到“自己人”三個字,心中真是百感交集。
可能這就是否極泰來,上蒼對她還是存了憐憫,讓她在看到那么多丑惡后,終是感受到了這世上還有美好的東西存在。
沐云書的善意讓吳嬸喉頭發(fā)緊,哽咽道:“好,好,嬸子聽你的!”
兩人正聊天時,門外竟忽然響起了一陣騷動,寶珠提著衣擺,急匆匆跑了進來。
“小姐,不好了!外面跑來好些人,叫咱們賠錢償命!”
沐云書和吳嬸的臉上都閃過一絲驚訝,不過開藥鋪會遇到百姓鬧事也屬正常。
秀眉微微聚攏,沐云書對寶珠道:“別急,慢慢說,可是伙計抓錯了藥?若是咱們的錯,咱們?nèi)f不能推卸責(zé)任!”
第370章殺人償命
寶珠用力搖了搖頭,喘了兩口粗氣,才道:
“不是的,跟咱們鋪子沒有關(guān)系,那些人說他們是什么宜山縣的人,說您毀了宜山縣,讓您給他們一個說法!”
沐家的幾位老爺都不在鋪子里,寶珠只能將事情先稟報給沐云書。
“宜山縣的人?”
沐云書清澈的眸子里閃過一絲幽芒,從桌案后走出,冷道:“我去看看�!�
幾人還未走出大門,就聽到外面刺耳的吵嚷聲。
“你們這些黑了心肝的奸商,為了博名聲,居然故意坑害我們這些貧苦百姓,你們還是人么!”
“殺人償命,我們縣里有人被你們害死,還有那么多人被燒傷,保信堂居然還能得到官家嘉獎,虧不虧心��!”
“把你們那個沽名釣譽的沐娘子叫出來!今兒她不給我們一個說法,我們絕不善罷!”
這一聲接著一聲的怒斥引來了不少百姓的駐足觀望。
保信堂的伙計看見人越聚越多,怕影響到保信堂的聲譽,怒瞪著那些鬧事的百姓喊道:
“你們這些刁民講不講道理�。课覀儢|家為宜山縣捐了水車才讓宜山縣的損失降到了最低,你們不知感恩也就算了,還要倒打一耙,到底是誰沒有心肝!”
宜山縣百姓聽到這話,氣得更是咬牙切齒,拿出準備好的石頭,使勁往保信堂的門板上砸。
“挨千刀的,拿我們當(dāng)傻子不成!你們送來水車我們縣就著了火,這火說不是你們?yōu)榱藫P名叫人放的有誰信!”
“是��!哪就有那么巧合的事情,你們?yōu)榱瞬┟�,害得我們家破人亡,還要我們感恩戴德,你們這種喪盡天良的人,就應(yīng)該下地獄,大家伙千萬不要讓這沐家給騙了��!”
宜山縣大火的事情是這幾日京中的熱門話題,行人們聽到宜山縣百姓的控訴,心中無不震驚。
這些人中還有幾個受傷的百姓,那被燒傷的皮膚裸露在外,像是在火堆里烤過的饃饃,發(fā)黃、裂開、上面還冒著濃水,看得人胃里一陣不適。
眾人聽說了宜山縣火災(zāi)的慘烈,可當(dāng)親眼看到這些受傷的人,才切實感受到了災(zāi)難給他們帶來的痛苦。
許多人臉上都流露出了同情之色,低聲為他們嘆息。
“你看那個小女孩,臉都被燒毀了,哎,這以后可怎么辦��!”
“還有那個老人,那腿都爛掉了吧,這得多痛��!”
“他們怎么說這火是沐娘子放的?不是沐娘子捐了水車才救了他們么�。俊�
一個賊眉鼠眼的男人看了看被帶動了情緒的路人,眼里閃過一絲精光,對周圍人道:
“難不成沐娘子先送了水車,又放了火,將事情鬧得人盡皆知,就是想讓所有人都知道她暗地里為百姓做了很多好事?”
“這可是人命關(guān)天的事啊,鬧不好不知會死多少人,沐娘子為了賺名聲,居然不顧別人死活,這也……太狠毒了!”
“為了一己之私竟然置百姓生死于不顧……這……這太可怕!”
也有持不同意見的人,怒道:“你們別胡說,事情還沒有查清楚,不能百姓說什么就是什么!”
最先挑起話題的男人冷哼道:“人家苦主都找上門了,還能有假��?而且你們想想,怎么就這樣巧,沐娘子這邊剛送了水車,那邊就起了火,這說不是故意的,誰信�。�!”
人群里有幾人立即附和道:“有道理啊!這的確太巧合了,就像事先準備好的一樣!”
“聽說這案子是人為而非天災(zāi),還沒有查出作案人的目的,讓你這么說,這保信堂的沐娘子的確有很大的嫌疑��!”
“她是不是怕自己的身份與小公爺不匹配,才想出這樣的辦法為自己揚名��!”
百姓們總是對這種陰謀論的東西很感興趣,話題很快就傳開了。
宜山縣百姓的哭喊聲也越來越高,丟出去的石頭將保信堂的門窗都砸壞了,伙計也被那些飛來的石頭砸破了頭。
沐云書出來的時候,一塊石頭直逼她的面門。
寶珠眼疾手快沖上來護在沐云書面前,那石頭就砸中了寶珠的后肩。
可她卻顧不得自己,忍痛護著沐云書道:
“小姐,這些人瘋了,您要不先回去吧,別讓這些刁民傷到您!”
這時候,林氏和沐樂馳聽到吵鬧聲也急匆匆跑了出來,兩人看見那些百姓朝沐云書丟石頭,心中大急,快步走過來將沐云書護在了后頭。
沐樂馳離著老遠就聽到了這些刁民的叫嚷聲,氣得目眥欲裂,朝著眾人喊道:
“你們放屁!我妹妹好心為你們捐水車,還捐出錯處來了!?宜山縣起火與我們有什么關(guān)系!四虎,去報官,把這些恩將仇報的東西都給我抓起來!”
林氏也急道:“你們休要胡說,你們有什么證據(jù)說那大火是我們放的!”
這話并沒有安撫住宜山縣百姓的情緒,反而讓他們更加憤怒。
一個滿口黑牙的男人站出來,怒瞪著沐樂馳,喊道:
“這還要什么證據(jù)?你們?nèi)舨皇菫榱瞬┟�,為什么偏偏要送水車!?去報官吧,就算找官府的人來我們也不怕!老子不信這天底下就沒有公道了,能讓你們這些無恥小人將黑的說成白的!”
“官府來人正好,我要問問青天大老爺,為什么殺人放火的能得到官家褒獎、百姓贊揚!我們這些無辜百姓卻要因你們的私心連累得家都沒了啊!”
“我妹妹因為這場火毀了容貌,以后怎么嫁人!今日你們要是不陪銀子給我們,我們就砸了保信堂,讓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你們這丑陋的嘴臉!”
喊完這句話,黑牙男人再次掄起石頭,朝沐樂馳的方向砸了過來。
沐樂馳雖然躲過,可那石頭還是將鋪子的窗子砸了個窟窿。
沐云書看著那些不分青紅皂白的百姓,眼底怒意翻涌,回身拿起一個盆栽,大步朝宜山縣百姓走去,狠狠砸到了眾人面前。
宜山縣百姓驚得忙朝后面躲了幾步,手中的動作也自然停了下來。
沐云書站在石階之上,本是初雪化晴般的眸子竟好似漸漸凝聚了一層寒冰。
她也未與這些宜山縣的百姓解釋,揚聲道:“有幫忙將這些聚眾鬧事者捆起來的鄉(xiāng)親,可到保信堂領(lǐng)賞銀五兩,制服暴力反抗者,可領(lǐng)賞銀十兩!”
第371章好一招借題發(fā)
圍觀百姓聽到沐云書說出的賞銀,眼睛頓亮,五兩銀子啊,夠他們賺好兩個月了!
孰對孰錯自有官老爺決定,他們先把銀子賺了再說!
于是有好幾個漢子從人群里擠出來,大步朝著宜山縣那二三十個鬧事者圍了過去。
鬧事的人雖然多,卻不如百姓人多,見百姓們都朝他們圍了上來,黑牙男人急忙叫道:
“你……你們是想殺人滅口不成,還有沒有王法了��?別以為有鎮(zhèn)國公府撐腰就能胡作非為,今天老子就算豁出命去,也得讓所有人知道這人人稱頌的沐娘子,到底有著怎樣一副丑惡的嘴臉!”
他嘴里雖然這般嚷著,可因為有百姓聚了過來,到底是不敢再扔石頭了。
“丑惡?”
沐云書目光如刀般地刮在了黑牙男人身上:
“你無憑無據(jù),只靠臆想就來給我沐家定罪,不容我們解釋一句就打傷我們的人,砸了我們的鋪子,我只是叫大家?guī)兔ψ钄r,你竟扯到殺人滅口上,好一盆污水,好一招借題發(fā)揮!論丑惡,我何及你們半分!”
那些被宜山縣百姓煽動了情緒的人,這時候也皺起了眉頭。
宜山縣這些人確實有些不對勁,沐娘子只是請大家將他們控制起來,怎么就扯到殺人滅口上了!
而且不管真相如何,總要先詢問一二,可他們好像不想聽沐娘子解釋,只一味在給沐娘子扣罪名!
那黑牙男人見局勢竟然被這小娘子三言兩語給逆轉(zhuǎn),暗暗咬了咬牙,瞪眼道:
“為博名聲放火燒縣城的事情你這惡婦都能做得出來,你們與官府勾結(jié),殺了我們滅口還有什么不可能的!”
沐云書走到黑牙男人面前,二話不說,揮手打了他一個巴掌。
清脆的響聲壓住了所有人的哭鬧聲,打得男人眼睛都直了!
男人大驚,怎能想到這小娘們兒竟敢動手打他,氣得眼睛通紅,沖上來就想反手打回去,卻被一直守在沐云書身后的寶珠和沐樂馳給按住了。
黑牙男人氣極:“臭娘們,你憑什么打老子!你能做還不讓我們說了么�。俊�
“這一巴掌,是你欠我的,我花重金幫百姓,卻不是要幫你這種狼心狗肺的東西!”
沐云書一邊說,一邊甩了甩手,目光掃向黑牙男人身后的那些宜山縣人。
“你們說我為博名聲,先捐了水車,又放火燒了宜山縣,那我問問你們,這火可是我能控制的?如果火勢滔天,水車根本起不到作用該如何?”
黑牙男人一怔,正思索著該怎么回答,沐云書清冷的聲音又起:
“每個縣城夜里都有軍巡鋪巡邏之人,若我叫人縱火,如何避開巡夜之人?也許不等火燃燒起來就被軍巡鋪的人撲滅,根本用不上水車!”
“這……”
“拋開這些不談,我的人萬一被軍巡鋪的人發(fā)現(xiàn),勢必會被抓,我非但得不到好名聲,還可能有牢獄之災(zāi),就為了幾句不痛不癢的感謝,我至于冒如此大的風(fēng)險?!”
沐云書的話字字如刀,好像割在了那些宜山縣百姓的喉嚨上,讓他們頓時啞口。
黑牙男人沒想到一個小娘子反應(yīng)竟如此之快,更沒想到她竟有如此駭人的氣勢,心里不由突突了兩下。
可想到那位爺許諾的銀子,黑牙男人的眼神又變得陰狠起來。
“軍巡鋪的鋪兵被你們下了巴豆,那日根本無法巡邏!你的人就是利用了這一點才躲過了軍巡鋪的人,將火燃起來的!”
百姓們聽到這火災(zāi)的細節(jié),無不驚訝,縱火之人居然還給軍巡鋪的鋪兵下了巴豆�。抗植坏盟麄儧]能及時將大火撲滅。
火只要燃燒起來,勢必要用到水車,如此一來,沐娘子還是無法洗脫嫌疑。
之前在人群里起哄之人又嚷了起來:“沐娘子,你就不要再狡辯了,為了給自己提高身價,順利嫁進國公府,居然縱火邀功,視人命為草芥,你良心過得去么!?”
“她要是有良心就不會干出這種事了,鎮(zhèn)國公老夫人和小公爺定是被她這種偽善的外表給欺騙了,才會想將她這種蛇蝎婦人迎進門,今天咱們一定要撕開她的偽善,不能讓她達成目的!”
“大家伙瞧這些宜山縣的百姓多可憐啊,可不能為了那幾兩銀子昧著良心為虎作倀,咱們得幫這些老鄉(xiāng)討回公道,不然下一次被害的也許就是咱們!”
聽著這些人的叫嚷聲,那些幫沐云書將宜山縣眾人控制起來的百姓也都變得猶豫起來。
街角茶樓里,站在窗口向外張望的紀邱臉上滿是得色。
還以為多厲害的小娘子,他不過略施小計,她就毫無辦法了!
他會想辦法把這案子做實,就算沐云書是皇后失散多年的女兒,也逃不過悠悠眾口!
之后再讓父親他們聯(lián)名讓官家懲罰此女,就算死罪可免,活罪也難逃!
那時墨歸還會娶一個人人喊打的惡婦做妻子么?當(dāng)然不會!他有一萬種方法將沐云書弄到身邊,報她之前給他帶來的恥辱!
紀邱好似一只盯上了獵物的鬣狗,眼底露出了興奮激動的光芒。
處理好這件事,父親定不會再嫌棄他無用了!
沐云書聽著人群里那些人的叫嚷聲,目光一寸寸在人群中掠過,慢慢移到了不遠處的茶樓上。
瞧見茶樓窗邊的人影,沐云書虛起了一雙美眸,已然知曉今日之事到底是何人安排的。
紀邱也注意到了沐云書望過來的目光,他得意的表情僵在了臉上,下意識將身體移進了陰影中。
可這躲避的動作讓他覺得無比的羞恥,他居然被一個小娘子給嚇著了!
就算讓她知曉是他要對付她又如何!這沐娘子與紀家作對的那一天,就應(yīng)該知道自己不會有什么好下場!
沐云書收回目光,又定定看向黑牙男人。
“你怎么知道鋪兵被下了巴豆?!”
陽光灑在沐云書瓷白的皮膚上,卻無法讓她的臉顯現(xiàn)出一絲暖色。
“據(jù)我所知,這種大案在沒有被偵破時,案中的細節(jié)是不會公之于眾的,就怕兇手因這些蛛絲馬跡想到脫罪的辦法!官府還未抓到縱火之人,不可能將案子的線索告訴百姓,你是怎么知道的�。俊�
第372章逆轉(zhuǎn)
沐云書的聲音如玉擊石,聽得黑牙男人心里咯噔一下。
他怎么忘了這回事!為了將罪名扣在沐云書頭上,竟將官府并沒有公布的巴豆之事說了出來!
心中涌起一陣恐慌,他忙道:“我……我是猜的,要不然鋪兵怎會沒能及時將火撲滅!”
“又是猜的!”沐云書的聲音加重了一分:“若只憑猜測就能給人定罪,這天下豈不大亂!”
沐云書看向黑牙男人身后那被燒得遍體鱗傷的小姑娘,以及其他村民帶來的老人和孩子,聲音冷沉:
“你們口口聲聲質(zhì)問我是否有良心,朝廷已經(jīng)派了優(yōu)秀的大夫去往宜山縣救治受傷的百姓,你們不等大夫醫(yī)治,竟讓受傷的親人趕兩三日的路來到京城,到底是為親人鳴不平,還是想要訛詐我們保信堂?!”
黑牙男人被沐云書質(zhì)問的連連后退,出了一頭的冷汗。
他握著發(fā)抖的拳頭道:“我……我們就是想討個公道,為何那么多東西能捐,沐娘子卻要捐水車!?宜山縣是在你捐了水車后才起了大火,怎能叫我們不多想!”
“你可知每逢節(jié)日,各地會發(fā)生多少起火災(zāi)?我偶然聽聞有一個村落,因為沒有救火設(shè)施導(dǎo)致整個村子都被火海吞沒,想到過年時要放爆竹、掛花燈,很容易走水,這才與家人商議為周圍縣城捐些水車,這有什么問題?!”
沐云書沉靜的臉上閃過一絲痛色,深吸了一口氣,繼續(xù)道:
“我見過大火燃燒起來時人有多么的無助,我不想見到一個個無辜的生命被大火吞噬,不想看見大家好不容易經(jīng)營起來的家園被大火毀于一旦,不想看到那些鋪兵為了救人犧牲在火海里,這也是錯么��?”
沐云書的話擲地有聲,一字字敲在圍觀眾人的心上,讓他們心頭發(fā)脹。
有個老漢淚眼蒙眬的道:“我侄兒就是昌平街軍巡鋪的鋪兵,幾年前救火時為了救一個被困的孩子,沖進火海里……再也沒出來!”
“哎,我們鄰居也是鋪兵,小伙子之前長得英俊極了,可為了救火臉都燒毀了,至今沒能娶到媳婦!可惜�。 �
“沐娘子是擔(dān)憂過年這段時間火災(zāi)頻發(fā),這才為那些貧困的縣城捐了水車!沐娘子未雨綢繆,幫宜山縣避免了一場大災(zāi)難,他們居然還污蔑沐娘子放火,實在太可惡了!”
“何止可惡,就是無恥、卑鄙!你沒聽沐娘子說么?朝廷的大夫早就去宜山縣了,他們不讓親人等著醫(yī)治,卻跑到這里來鬧事,不知有何圖謀!”
“沐娘子救了他們,他們卻倒打一耙,簡直不要臉!人心不足蛇吞象啊,真是給我們大奉人丟臉!”
這時候吳嬸走到了那受傷嚴重的小姑娘身邊,蹲下身檢查了一下她的傷口。
片刻后她沉聲道:“這姑娘臉上和脖頸處有大面積灼傷,傷口處有很多水泡,沐姑娘,這并非燒傷造成,更像是燙傷!”
她又走到那幾個受傷的老人身邊,細細查看,這些人身上的傷口也不像火災(zāi)所致,更像是被滾燙的熱水或者熱油潑在身上造成的。
葛老很快也被請了過來,仔細檢查了一遍后肯定了吳嬸的診斷。
吳嬸看著那被毀了半張臉的女孩,心中一陣絞痛,看著那可憐的孩子柔聲問道:
“姑娘,你告訴嬸嬸,你這臉上的傷到底是怎么來的?”
那女孩驚恐地看了黑牙男人一眼,含著眼淚捂著自己的臉,喉嚨里發(fā)出嗚嗚的聲音,根本聽不出她在說什么。
吳嬸看了一下姑娘的喉嚨,手都抖了起來,這孩子喉嚨也被燙傷了,身上發(fā)著高熱,情況很是不好。
吳嬸又朝那幾個老人看去,幾個老人看了一眼自家兒子、兒媳,懼怕地閉上了嘴巴,躲開了吳嬸詢問的目光。
一個一臉兇相的婦人急道:“什么燙傷,就是燒傷的!你們不要胡說!”
他們哪里知道燙傷和燒傷還不一樣,早知道就把他們家老不死的丟火堆里待一會了!
黑牙男人因為心虛,眼皮不住亂跳,他將吳嬸推開,擋在小姑娘面前嚷道:
“你們?yōu)榱送菩敦?zé)任竟胡說八道!我自己閨女怎么傷的難道我還不清楚!”
男人本來想用女兒這賠錢貨撈一筆銀子,哪成想竟在這賠錢貨身上露了破綻!
他從前訛錢耍無賴從來沒有失手過,這次竟失了手,他就說丫頭片子就會給他添晦氣!
百姓們并不傻,就算這幾人極力的遮掩,他們心中也已經(jīng)有了自己的判斷!
這宜山人定是怕自己的親人傷的太輕,得不到太多賠付,竟往年邁父母和孩子身上潑熱油來訛錢,簡直喪心病狂!
他們大奉怎么會有如此狼心狗肺之人,這些人還不如死在火海里!
眾人看著這些畜生,眼睛都紅了,一個少女拾起地上掉落的石頭,用力朝黑牙男人砸了過去,怒喊道:
“渾蛋!是你們弄傷了自己的親人,卻要將罪名扣在沐娘子頭上,你們還是人么!”
石頭飛過去正中黑牙男人的腦袋,瞬間把他打得頭破血流。
黑牙男人哎呦一聲,捂著腦袋指著少女怒道:“你……你們都是這沐娘子一伙的,幫她顛倒黑白,我……我這就去官府告你們?nèi)�!�?br />
圍觀百姓早被這些畜生氣得血氣上涌,紛紛拾起地上的石頭朝男人砸了過去。
“豬狗不如的玩意兒,你去報官啊,我們就在這里等著!”
“打死你這臭不要臉的,竟能對自己的親閨女下如此狠手,你還是人不是!”
“不對,大家伙別讓他跑了,他知道火災(zāi)的細節(jié),沒準他就是縱火之人!快點把他給抓起來!”
本來已經(jīng)打算轉(zhuǎn)身逃走的男人,就這樣被幾個飛撲而來的漢子按倒在地上,驚恐叫道:
“你們放開老子,你們有什么資格抓老子!”
那些隨黑牙男人一起過來的宜山人看到這一幕,心虛得腿都抖了起來,想要乘人不備離開此處,卻被百姓們團團圍住。
沐樂馳朗聲道:“你們不是要見官么,那我們就帶你們?nèi)�,今兒一個也別想逃!”
第373章一切都是值得的
那幾個一直在人群里煽風(fēng)點火的人,見事情失敗,哪里還敢停留,縮著脖子就想要趁亂離開。
這時,人群里竟響起一個奶呼呼的聲音:“哥哥姐姐,叔叔嬸嬸,爺爺奶奶們,你們千萬不能讓這幾個大壞蛋跑了呀,就是他們一直在污蔑我姑姑,快快抓住這幾個大壞蛋!”
這男娃娃的聲音一落,女娃娃的聲音緊跟著響了起來:
“沒錯,這幾個大壞蛋可壞了,他們自己不出頭,就在背地里說姑姑壞話,讓大家都誤會姑姑,大家不要放過他們呀!”
眾人循聲望去,就看到幾個糯米團子一樣的娃娃,分別抱著幾個男人的大腿不松手。
那幾個男人見百姓們齊齊看向他們,頭發(fā)絲都豎了起來,想要抽腿離開,可腿上掛著的肉團子讓他們半步都挪不動!
幾人氣得咬牙切齒,這哪里來的小地缸成了精,怎么這么沉!
甩不開孩子,那幾人就要對孩子們動粗,沐云書眸光一凜,忙對眾人喊道:
“請大家?guī)兔ψプ∵@幾人,別讓他們傷到孩子,等會兒我們保信堂必有重謝!”
一位義士很快沖了上去,在男人的巴掌要落到娃娃身上之前,先一步抓住了男人的手腕。
隨后,義士捏著男人的大手指搬到他的背后,抬腳踹在了他的膝蓋窩上,讓男人“咚”地一聲跪在了地上。
義士壓著男人啐道:“這小子剛剛一個勁說沐娘子的壞話,我早就覺著他不對勁了!沐娘子這般為咱們百姓著想的義商已不多見,咱們?nèi)艉怂男�,以后誰還會因百姓受難出手相幫!”
說著,他看向沐云書,中氣十足地道:“沐娘子不必拿謝銀給在下,今兒我只為懲奸除惡,必須讓這種卑鄙小人受到應(yīng)有的懲罰!”
眾人被這義士激得心潮澎湃,一邊幫忙壓住其他幾個煽風(fēng)點火的男人,一邊喊道:
“沒錯,我們不要沐娘子的謝銀,能幫沐娘子討回公道是我們的榮幸!”
“沐娘子你不用擔(dān)心,這些畜生的話我們一個字也不信,有我們在誰也不能冤枉了你!”
“走,咱們一起去衙門,一定要讓官老爺查出這幾人到底是不是縱火賊!”
聽到這些話,沐云書眸色漸漸回暖。
其實,她做這些事也并非沒有私心,她的確想要積攢民心,為修逸幾個討回身份做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