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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5章

    寶珠想了想便點(diǎn)頭道:“說的也是,剛剛那大叔一點(diǎn)兒也沒吝嗇對您的夸獎,當(dāng)官的慣會裝模作樣,像大叔這樣愛才的可不多!”

    寶珠只是覺得這兩人有趣,便與沐云書多聊了幾句,很快就把這兩人拋在了腦后。

    她現(xiàn)在更擔(dān)心的是江老夫人那邊的情況,皺著眉頭道:

    “主子,您說那孟氏為何又給江老夫人下毒?好在江老夫人聽了您的話,多了個心眼,將她煲的湯都吐在了帕子上,您又為她施針清理了余毒,不然江老夫人怕是逃不過這一劫了!”

    沐云書也皺緊了眉頭,孟萱可能不知,她這次用的毒足以要了江老夫人的命!

    孟萱害死了江老夫人,江浩如何會善罷甘休,這未必是孟萱的目的。

    所以只有一個可能,那就是有人告訴她這毒不致命,但需要解藥才能活命。

    江浩最在乎這個母親,孟萱若以此來要挾他,江浩就得咬牙戴著這頂綠帽子。

    可給孟萱出主意的人根本沒想讓江母活下去,孟萱害死了江母,江浩才會與孟萱決裂。

    而皇后娘親是孟萱的姨母,孟萱若將這件事扣在皇后娘親頭上,娘親百口莫辯!

    孟萱大概是話本子看多了,以為吃了解藥就能解毒,自己被人當(dāng)了槍使都不清楚!

    論起狠毒,孟萱可遠(yuǎn)不及給她出主意的這個人!

    沐云書沉聲道:“所以我才叫江老夫人繼續(xù)裝病,孟萱以為自己得了手,就不會再想辦法去害江老夫人了!”

    寶珠明白了沐云書的用意,有千日做賊的,沒有千日防賊的,就算小公爺安排了人保護(hù)江老夫人,也難保會出現(xiàn)紕露,還不如讓孟萱以為自己得手了。

    第564章你死我活

    沐云書望著窗外,又淡淡道:“而且,也只有這樣,那個藏在孟萱背后之人才會有下一步的動作,才能浮出水面來!”

    她不會再讓這個人舒舒服服的藏在背后,既然要玩,就是你死我活!

    ……

    馬車駛?cè)刖┏呛蟛]有朝昭慶府的方向駛?cè)ィ枪樟藗彎去了鎮(zhèn)國公府。

    沐云書現(xiàn)在很想知道,刑公公的案子是否真的與阿墨的娘親有關(guān)系,所以從城郊回來后,就馬不停蹄地趕到了墨老夫人這里來。

    墨老夫人聽到通傳后,也是忙不迭叫下人將人帶了進(jìn)來,看到沐云書,墨老夫人沒好氣地道:

    “你這丫頭都把我這老太婆忘了吧?竟這么久都不來看我!”

    看著墨老夫人像個老小孩一樣,氣鼓鼓的撇過臉不去看她,沐云書彎起了眉眼,快步走到了墨老夫人面前道:

    “是我的錯,我該經(jīng)常來陪陪您的,要不您掐我兩下出出氣吧!”

    說著,她便拉起了墨老夫人的手,放在了自己的手臂上。

    墨老夫人看著面前笑得像花一樣的姑娘,哪里還能生出氣來,瞬間就破了功,拍了一下沐云書的胳膊道:

    “你這丫頭,倒是活潑了些,這個樣子才好!”

    說著,她又摸了一把沐云書的手臂,皺著眉頭嗔道:

    “怎么瘦成這樣!祖母知道你忙,可你也得惦記著自己些!你這不是讓祖母心疼么!”

    墨老夫人眼里的疼惜半點(diǎn)不作假,立即招了黃嬤嬤過來道:

    “快吩咐廚子去做飯,什么好吃做什么,多做點(diǎn)!”

    黃嬤嬤忍笑,昭慶殿下把老夫人當(dāng)小孩子哄,老夫人又何嘗不是!

    不過這人啊,最幸福的不就是有人愿意把你當(dāng)孩子!

    忙應(yīng)了一聲“好”,黃嬤嬤就下去張羅了,沐云書則坐下來陪著墨老夫人說話。

    墨老夫人瞧出沐云書過來是有事情要問,也沒有等她詢問,直接問了她的來意。

    得知云書是為著知許娘親的事情來的,墨老夫人倒是有些意外,嘆了口氣,道:

    “當(dāng)年老身不在京城,對那時候發(fā)生的事也不太清楚,只知道知許娘親生病時,他爹爹正好去了戰(zhàn)場……回來時連最后一面也沒見上�!�

    提起這件事,墨老夫人的情緒顯然不太好,“若是子溶還活著,國公府一定不會是現(xiàn)在這死氣沉沉的樣子!”

    沐云書能看出來,墨老夫人是很喜歡這個兒媳的,不然也不會這般感傷。

    老人最怕傷懷,既然墨祖母對當(dāng)年之事了解的也不多,沐云書便不想再提起她的傷心事了。

    片刻后,墨老夫人似乎從回憶里掙扎了出來,拍著沐云書的手道:

    “刑公公一直在宮中,若他的案子與子溶有關(guān),老身覺著你不妨將調(diào)查的方向放在宮內(nèi)!皇后娘娘被禁足,你無法見到她,不若去拜訪一下喜淑儀,她也是宮里的老人,也許會知道一些事!”

    墨老夫人的提醒讓沐云書眼睛一亮,她之前只把視線放在大事上,可有些秘聞是不會被記錄在冊的!

    她欣喜地看著墨老夫人道:“還是祖母聰慧,我這就進(jìn)宮去見喜淑儀!”

    墨老夫人點(diǎn)了一下沐云書的額頭:“你這丫頭,急什么,用了飯?jiān)僮撸 ?br />
    沐云書已經(jīng)站起了身,面色微紅地道:“以后有很多機(jī)會陪祖母用飯,不差這一次!”

    墨老夫人愣了愣,一旁的丫鬟笑著道:“老夫人,殿下是說跟小公爺成親以后,有的是機(jī)會陪著您呢,說不定用不著多久,陪您用飯的人就更多了!”

    多出來的人,自然是小兩口的小寶寶,墨老夫人想到那個情形,立即笑得見牙不見眼。

    “得了,你啊,跟知許一個樣,做起事來什么都顧不上!去吧,不過下回若叫我瞧見你又瘦了,我可不依你!”

    沐云書彎著眉眼道:“都聽老祖宗的!”

    送走沐云書后,墨老夫人的嘴角依舊上揚(yáng)著,黃嬤嬤笑著道:

    “自從小公爺這婚事定下來,老奴您瞧著都年輕了,還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呢!”

    頓了頓,黃嬤嬤臉上的笑容淡了一點(diǎn),遲疑著問道:

    “老夫人,這距離小公爺?shù)幕槠谝簿鸵粋月了,在庵里的那位是不是也得接回來了?”

    黃嬤嬤說的是被景德帝罰去庵里抄經(jīng)念佛的紀(jì)氏,提起這人,墨老夫人眼里的笑意也消失了大半。

    若按她的心思,她是不想讓紀(jì)氏回來的,但她那兒子很快就會回京了,她再不喜歡紀(jì)氏,那也是她兒子的妻,實(shí)在沒有理由不讓他們夫妻團(tuán)聚。

    且知許的婚事沒有鎮(zhèn)國公府的主母操持也不是回事,思索了一會兒她才道:

    “你過些日子派人將她接回來吧,不過要跟她說清楚,鎮(zhèn)國公府可以沒有她,但不能沒有云書,若她再敢不消停,休怪老身不客氣!”

    ……

    喜鸞宮。

    天氣悶熱,喜淑儀無事可做,便百無聊賴地在廊下逗弄起鸚鵡。

    拿著一根草戳著那鸚鵡的肚子,她滿臉期待地道:

    “你說本宮最近是不是瘦了?快夸本宮一句,你夸本宮,本宮給你松子吃!”

    鸚鵡聞言撇過了頭,沒有半點(diǎn)回應(yīng)。

    喜淑儀急道:“你說一句話啊,夸一句就行!說句美人兒給本宮聽聽!”

    鸚鵡不知道是不是被喜淑儀吵的煩了,竟然調(diào)轉(zhuǎn)了身子不去看喜淑儀,氣得喜淑儀罵道:

    “你這死鳥,供你吃、供你喝,連一句夸人的話都學(xué)不會,本宮還不如把你燉湯喝!”

    話音一落,那鸚鵡不知道是不是被刺激到了,竟撲騰著翅膀,激動地喊道:

    “美人兒,美人兒!美人好看,美人親親!”

    喜淑儀一臉迷茫,這些都是她之前教鸚鵡說的,可這鸚鵡從來都沒有說過,怎么被嚇唬了一下,倒是把它們的潛能激發(fā)出來了?

    “美人兒,美人兒!美人看看我!”

    鸚鵡還在扯著嗓子叫著,喜淑儀這才注意到不對勁,順著鸚鵡看著的方向望了過去,果然見到一個漂亮女子走了過來。

    看見那姑娘,喜淑儀給了那鸚鵡一個暴栗,翻著白眼道:

    “本宮還以為你是個蠢的,沒想到是個好色的,在亂叫本宮讓你跟小凳子一樣做太監(jiān)去!”

    第565章天上地下第一美人兒!

    喜淑儀威脅的話讓鸚鵡瞬間安靜了下來,一旁的宮人都掩嘴偷笑起來。

    她們家娘娘就是這樣,跟鸚鵡也能吵一陣嘴。

    見鸚鵡消停了,喜淑儀這才笑呵呵朝沐云書走了過來,道:

    “要是換作別人,本宮定要把這小東西的眼珠挖出來,看看它是不是瞎的!”

    “喜娘娘……挖出來后,還能看出來是不是瞎的么?”

    沐云書身后的寶珠一臉我還小,您別騙我的表情,低聲詢問道。

    喜淑儀“呵呵”的笑了兩聲,“這本宮還真不知道,要不哪天試一試?”

    鸚鵡聽了這話,嚇得毛都炸了起來,扯著喉嚨喊道:

    “娘娘美人兒,娘娘第一美人兒!天上地下第一美人兒!”

    瞧見這么有靈性的小家伙,沐云書也不由笑了,她當(dāng)然知道喜淑儀只是在嚇唬那鸚鵡,不然這鸚鵡可活不到會講話的那一天。

    喜淑儀帶著沐云書進(jìn)了殿,瞧見她帶來的美食眼睛都亮了起來,半點(diǎn)沒客氣地讓宮人全都接了過來。

    “我就說你比我那兩個逆子懂事,他們來瞧我,從不給我?guī)Ш贸缘�!�?br />
    沐云書帶來的,都是京城里有名的美食,不過考慮到喜淑儀的健康,每一樣都減少了分量,這樣喜淑儀既能嘗到鮮,又不會吃多。

    喜淑儀自然也注意到這一點(diǎn),笑容更真切了幾分,捏起一小塊桂花酥放到了嘴巴里咀嚼了一陣兒,這才滿足地看著沐云書道:

    “你來,是為了皇后姐姐的事吧?”

    刑公公一事雖然被封鎖了消息,但仁明宮外多了禁軍把守,宮中難免生出了一些流言。

    沐云書也沒有拐彎抹角,點(diǎn)頭道:“是,我是來請喜母妃幫忙的!”

    喜淑儀沉吟了片刻,微微嘆了口氣:

    “我就是個混日子的,未必能幫上什么忙,不過殿下既然找到了我,我自當(dāng)盡力,說吧,你想讓本宮做什么?”

    沐云書發(fā)現(xiàn)喜淑儀嘴上雖然嘆氣,可眼里竟閃著期待和興奮的光彩,好像很期待做點(diǎn)什么似的,不由笑道:

    “不必喜母妃做什么,我是來向您打聽一些事,關(guān)于景德三年發(fā)生的事�!�

    不能做點(diǎn)什么,喜淑儀顯然有點(diǎn)小遺憾,她用肉肉的手捏著自己圓潤的下巴,嘀咕道:

    “景德三年啊,十多年前的事了……本宮雖然聰明又美貌,就是這記性不大好……”

    聽喜淑儀說她對當(dāng)年的事情也記不得了,沐云書心中不免有些失望。

    難不成這件事真的要成為一團(tuán)謎了么?

    賢妃可以用這件事要挾刑公公,以后沒準(zhǔn)就會要挾常嬤嬤,甚至皇后娘親,為了杜絕后患,她必須要找到答案!

    正想著還有誰能幫上忙時,喜淑儀又漫不經(jīng)心地道:

    “我雖然記不得了,但我知道有個人應(yīng)該能記得,你等著,我這就命人將他傳過來!”

    說著,她便轉(zhuǎn)頭對喜鸞殿的掌事姑姑道:“還不去把你們家進(jìn)才叫過來!”

    掌事姑姑臉一紅,忙道:“是,奴婢這就去找他!”

    沐云書先是愣了一下,很快就反應(yīng)過來,進(jìn)才這名字像是內(nèi)侍,大概是剛剛那位姑姑的對食。

    這種事在宮里頭并不少見,所以沐云書也就見怪不怪了。

    喜淑儀又捏起一只鴨腿放在了嘴里,一邊享受著美味一邊道:

    “你別小看這些內(nèi)侍,都是藏龍臥虎的,這個進(jìn)才記性好得很,又喜歡聽閑話,那年宮里要是真有什么事,他一定記得!”

    沒過多久,掌事姑姑就帶著那個叫進(jìn)才的太監(jiān)來到了喜鸞宮,見到喜淑儀和沐云書,那太監(jiān)立即跪下給兩人請了安。

    “喜娘娘吉祥,不知道招小的過來有何吩咐?”

    喜淑儀白了他一眼道:“聽說你這些日子背著我家嵐兒常往別的宮里跑,看來別處的食兒比我們這里的好吃,所以本宮叫你過來嘗嘗本宮新釀的酒,看看我們喜鸞宮的酒到底好不好喝!”

    那進(jìn)才聽了這話,嚇得臉都白了,他可不敢喝喜淑儀釀的酒,這位娘娘可是抓到什么就會往酒缸里頭放什么,誰知道會不會喝死人!

    他忙給喜淑儀磕了幾個頭,哀聲道:

    “哎呦,娘娘可饒了奴才吧,奴才對嵐兒是一心一意,怎么會去吃別的宮里的食兒!娘娘有什么吩咐盡管說就是,奴才能做的一定給娘娘辦的妥妥的!”

    聞言,喜淑儀這才滿意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她說了這么多,不過就是要聽到這句話而已。

    朝沐云書揚(yáng)了一下下巴,示意沐云書可以詢問了。

    沐云書點(diǎn)了一下頭,看著進(jìn)才問道:“不叫你做什么難事,就是想問問你,景德三年的五月,你可記得宮里有什么事情發(fā)生?”

    那太監(jiān)聞言皺眉想了一會兒,試探道:“您是想問文軒殿的小德子私賣春宮圖的事?”

    見沐云書搖頭,他又忐忑地道:“那是……因官家不愿來后宮,左老王妃日日命御膳房熬十全大補(bǔ)湯的事?”

    沐云書扯了一下嘴角,難怪父皇不戀女色,竟還會有這么多兒子。

    她覺著不能讓進(jìn)才這樣胡亂猜,提示道:“你想想有沒有與仁明宮或者賢妃娘娘那邊有關(guān)的事情!”

    進(jìn)才想了一會兒,沒過多久就抬著眉頭道:“別說,奴才還真想起一事,不過這也不是什么大事……”

    “想起來你就說,哪來的那么多廢話!”喜淑儀瞪了進(jìn)才一眼道。

    進(jìn)才訕笑了兩下,忙不迭點(diǎn)頭道:

    “是是,是賢妃娘娘身邊的一等宮女沒了,就是在景德三年五月的時候沒的,至于具體是哪一天……好像是五月二十日!”

    “五月二十日!”

    沐云書驚訝地重復(fù)了一遍,她之所以驚訝,是因?yàn)檫@個日期正是刑公公沒有記日錄的那一天!

    這會是巧合么?不太可能,世上怎會有這樣巧合的事情!

    進(jìn)才覺著兩位主子想聽的未必是這件事,便道:

    “其他的,奴才一時間也有點(diǎn)模糊,要不讓奴才回去想想,想到了一定第一時間稟報(bào)主子們!”

    “不必了!”

    沐云書打斷了進(jìn)才的話,道:“你說賢妃身邊沒了一個宮女,她叫什么名字?怎么沒的,把你知道的統(tǒng)統(tǒng)告訴我!”

    第566章剝絲抽繭

    進(jìn)才偷偷抬頭看了一眼,見昭慶殿下一臉嚴(yán)肅,他嚇得埋下頭繼續(xù)道:

    “這宮女好像叫秀蕊,聽說因?yàn)槠ü缮拇�,家里就給娶了這個名字!至于怎么沒的,奴才只知道她是被人從井里撈出來的,是自己跳進(jìn)去的,還是被人推進(jìn)去的,到現(xiàn)在也沒查出來!”

    其實(shí)也不是沒查出來,只不過一個宮婢的死,沒有引起那么多關(guān)注,宮里沒有用心查就當(dāng)作她自盡結(jié)案了。

    喜淑儀聞言也恍然道:“哦,本宮也記得這個宮婢,是個眼睛長在頭頂上的主兒,比她家主子還張狂呢!”

    這宮婢見到她時,行禮都是應(yīng)付的,所以她對這人有些印象。

    沐云書越聽越是不解,一個張狂的宮婢,與刑公公和阿墨娘親有什么關(guān)系呢?

    她又對進(jìn)才問道:“除了這些,關(guān)于這秀蕊的事情,你還知道什么?”

    進(jìn)才連連搖頭道:“殿下,奴才就是好聽些閑話,記性好一些,但也不可能什么事情都了解的,奴才不在賢妃娘娘那邊當(dāng)差,再多的事情真的不知道了!”

    沐云書見進(jìn)才的神情不似作假,轉(zhuǎn)頭給寶珠遞了一個眼神。

    寶珠會意,從荷包里拿出了一張銀票塞到了進(jìn)才手上,道:

    “想好好活著,今日的事就爛在肚子里,還有,以后對嵐姑姑好些,不然我們殿下可不依!”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進(jìn)才連連點(diǎn)頭,見到嵐姑姑給他遞了個眼神,他便很識趣地退了出去。

    沐云書知道她在喜淑儀這邊留得太久,也會給她招來麻煩,于是得到自己想要的線索,她便告別了喜淑儀。

    出了喜鸞宮,寶珠便低聲對沐云書詢問道:

    “主子,您說那個叫秀蕊的宮婢,真的與刑公公的事情有關(guān)么?莫非……秀蕊是刑公公害死的,賢妃捏住了這個把柄來要挾刑公公,才讓刑公公什么都不敢說?”

    沐云書走在紅墻邊,看著那望不到頭的甬路道:“你應(yīng)該說對了一半!”

    “一半?”寶珠不解:“哪一半?”

    “賢妃一定是捏住了刑公公的把柄,但不一定單純因?yàn)樾闳锏乃�!�?br />
    她知道寶珠想不通,沒等她繼續(xù)追問,便又道:

    “若是刑公公害死了秀蕊,你說他是什么罪?”

    寶珠不假思索地道:“殺人償命,當(dāng)然是死罪!不過宮里的人命不值錢,這要看主子是個什么意思!”

    “那謀害皇子,私藏禁物又是何罪?”

    寶珠愣了一下,這個罪絕對比害死一個宮女重得多,死罪是逃不了的了,還有可能連累家人!

    見寶珠已經(jīng)想明白,沐云書便道:“所以,刑公公會為了掩蓋害死一個宮婢的事情,承擔(dān)下謀害皇子的罪名么?”

    “當(dāng)然不會!所以那宮女身上一定藏著更大的秘密!”

    寶珠想也沒想就回答了出來!話一出口,她就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她家主子真是太厲害了,這么快就能找到突破口,看來她們很快就能查到事情的真相了!

    要調(diào)查宮婢的事情,沐云書就找到了海公公幫忙。

    海公公知道昭慶殿下調(diào)查這個案子是官家默許的,怎會推辭,很快就從內(nèi)務(wù)司找來了比較詳盡的資料。

    將名冊交給沐云書后,海公公道:

    “說起來,老奴對這個秀蕊也有些印象,當(dāng)年賢妃娘娘似乎想過讓這個秀蕊服侍官家,叫內(nèi)務(wù)司改名冊升位份來著,不過官家忙于政務(wù),直到這個秀蕊意外過世也沒有寵幸過她,內(nèi)務(wù)司那邊就沒有升她的位份,只按照一等宮女的身份料理了她的后事�!�

    “她竟差一點(diǎn)成了父皇的妃嬪?”

    沐云書略微有些詫異,她總覺著,這個消息是一個很重要的線索。

    海公公拿來的名冊里,記錄了秀蕊的生辰八字、籍貫、因何事入宮,入宮后做過什么活計(jì)等資料。

    沐云書已經(jīng)從喜淑儀那里知道,秀蕊當(dāng)年是跟著賢妃一起嫁入睿親王府的,她應(yīng)該是紀(jì)家的家生子。

    一個跟了賢妃這么多年的人突然死于非命,賢妃居然沒有為她討公道,她怎會相信秀蕊之死沒有蹊蹺!

    名冊里還夾著一張畫像,畫像里的姑娘長相頗為出眾,穿著一身胭脂色的宮裝,氣質(zhì)不像宮中的婢女,倒像是哪個世家府上的貴夫人。

    “這就是那位秀蕊姑娘?”沐云書拿著畫像對海公公問道。

    這人已經(jīng)去世多年了,海公公只是隱約記得她的模樣,看著畫像愣了好一會才道:

    “應(yīng)該是她,這都是宮中的畫師畫的,因這秀蕊有可能被升為小主,畫師就提前給她畫了一幅畫像�!�

    沐云書見海公公一直皺著眉,便問道:“您可是瞧出有哪里不對的地方?”

    海公公抿唇思考了一會兒,又搖頭道:“也不是不對,是覺著秀蕊這個打扮,讓老奴有些熟悉,可一時間老奴又想不起來哪里熟悉!”

    “熟悉?”

    海公公點(diǎn)頭,指著畫像道:“這個妝容,這衣裳的顏色還有她這嘴邊的小痣,老奴總覺著在別處瞧見過!”

    沐云書明白了海公公的意思,他是說秀蕊的打扮神似另外一個人,但海公公想不起來是誰了。

    她其實(shí)第一時間想到的是皇后娘親,但海公公經(jīng)常見到皇后娘親,不會想不起來,而且她也覺著秀蕊并不像她娘親。

    除了皇后娘親還有誰呢?

    沐云書腦子里很快又浮現(xiàn)出一個猜測。

    她看著秀蕊的畫像對海公公道:“海公公,我能不能把這畫像帶走?”

    海公公并未遲疑地道:“殿下真會說笑,一個宮婢,哪來的畫像!”

    他這意思,是要裝瞎了,沐云書心照不宣地朝海公公投去一個感謝的眼神,讓寶珠收起了畫像,才對海公公道:

    “我瞧公公眼里有些血絲,怕是睡得太少,有些勞累到了,我配了些清火疏肝的湯飲,回頭我差人給您送來!”

    海公公在宮里這么久,還沒有被人關(guān)心過身體如何,他眼窩一熱,忙道:

    “那老奴就不客氣了,老奴也想多活兩年,好能伺候您和官家!”

    沐云書只用微笑回應(yīng)了海公公,她急著出宮,與海公公簡單交代了幾句就帶著寶珠離開了。

    只是還未等踏出宮門,就被一個她意想不到的人攔住了去路。

    第567章掏空了身子

    夏日炎炎,蕭正祁卻披著一件大氅,將自己裹得嚴(yán)實(shí),沐云書看到這樣的他,心中也百感交集。

    前世,她對蕭正祁的所有了解都來自邸報(bào)和傳言,蕭正祁前世的結(jié)局也是身患重病,不過眾人都說他是因?yàn)榉挪幌滤廊サ耐蹂艖n思成疾的。

    如今看來,蕭正祁的命運(yùn)可能并沒有發(fā)生改變,他前世是憂思成疾,還是被息肌香掏空了身子,誰能知道呢!

    收起思緒,沐云書看向蕭正祁道:“七皇兄尋我有事?”

    蕭正祁有些尷尬地看了沐云書一眼,垂下了那因?yàn)槭菹鞫@得有些突出的眼睛。

    “本王……是為狩獵節(jié)那時發(fā)生的事來向你道歉的……”

    他一直以為這個皇妹幫妙竹是沒安好心,現(xiàn)在才知,若不是這個皇妹,妙竹可能已經(jīng)不在了。

    每當(dāng)想到妙竹在死亡邊緣徘徊時,他卻以為她在裝病,用惡毒的語言刺激她,蕭正祁就覺著肺子里吸進(jìn)了無數(shù)鋼針,刺得他遍體生疼。

    若是妙竹沒有醒過來,那就是他逼死了她!

    蕭正祁忍住痛苦輕咳了兩聲,扯著唇角道:“本王只想知道,她……還好么?若有什么需要……”

    “七皇兄!”

    沐云書蹙眉打斷了蕭正祁的話,淡道:“你的關(guān)心,是不是有些太不合時宜了?”

    這話讓蕭正祁將袖子里的手握成了拳,想要反駁,卻根本找不到借口。

    妙竹是他妻子的時候,他冷落她,懷疑她,甚至嫌棄過她,可妙竹真的離開后,他才驚覺自己糟糕的處境與妙竹沒有半點(diǎn)關(guān)系。

    知許說的沒錯,他口口聲聲的讓妙竹善良,卻沒有給她創(chuàng)造善良的條件……

    看著蕭正祁滿身的死氣,沐云書發(fā)現(xiàn)有些人的結(jié)局也許是注定的,因?yàn)闊o論他選擇什么,都會為失去的痛苦萬分。

    兩人沉默之時,甬路上傳來一陣急切的腳步聲,兩人回頭看去,就見秋嬤嬤帶著幾個宮婢匆匆走了過來。

    看見沐云書與蕭正祁說話,秋嬤嬤皺緊了眉,來到蕭正祁身邊道:

    “王爺,您可讓老奴好找,您該用藥了,隨老奴回吧,不然娘娘該擔(dān)心了!”

    “本王只是出來透口氣,秋嬤嬤何須如此!”蕭正祁面無表情地看著秋嬤嬤,眼里藏著幾分厭惡。

    “昭慶是本王的皇妹,難道本王與妹妹說幾句話都不行么!”

    見蕭正祁動怒,秋嬤嬤緊張地埋下頭道:“王爺誤會了,娘娘只是擔(dān)心您,娘娘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您��!”

    “為了我?”

    蕭正祁笑了,可那笑容卻看得叫人揪心。

    但他沒有再說什么,只看著沐云書道:“多謝你一直喚我為皇兄,這聲皇兄……本王記著了!”

    說罷,他擺了一下手,拖著疲憊的身子朝甬路深處走去。

    離開皇宮后,沐云書便叫人去請了墨歸。

    墨歸知道沒有急事,昭昭是不會尋他的,便放下了手中的事情趕來了昭慶府。

    一見面,沐云書什么都沒有說,直接將秀蕊的畫像遞到了墨歸面前。

    “你看看這個。”

    墨歸將畫像展開,看到畫像上的女子,他那劍眉便漸漸聚攏到了一起。

    這個女子他并不認(rèn)識,但她的妝容和打扮卻很熟悉,尤其眼底下的那顆淚痣,時常會在他的夢里出現(xiàn)。

    瞧她這衣裳的款式,應(yīng)是宮中得臉的宮婢,可宮里若有這樣一個人,他不可能沒有注意到。

    又瞧了瞧那略有些發(fā)黃的紙張,墨歸抬起幽深的眸子問道:

    “這女子可是已經(jīng)不在了?”

    宮中的畫師只會為晉升的小主畫像,可官家的妃嬪中并無此人,所以他才會有這樣的猜測。

    沐云書點(diǎn)頭:“她是賢妃身邊的一等宮女,在景德三年五月二十日落井身亡!”

    墨歸記得刑公公日錄的事情,也就是說,刑公公缺失的那兩日日錄,很有可能與這個宮婢之死有關(guān)!

    而這個宮婢……

    墨歸神色變得凝重,沉聲道:“這宮婢的妝容……與我母親很像!”

    雖然對母親的樣貌已經(jīng)模糊,可墨歸記得她喜歡胭脂色的衣裳,還有眼底的那顆小痣。

    沐云書喃喃道:“果然!”

    怪道常嬤嬤和刑公公見到阿墨時會露出復(fù)雜的表情,這件事果然與墨夫人有關(guān)系!

    可到底是什么關(guān)系呢?這個秀蕊為何要模仿墨夫人?

    是想要引起鎮(zhèn)國公的注意,嫁入鎮(zhèn)國公府么?可她很快就會成為后宮嬪妃,就算引起了鎮(zhèn)國公的注意,鎮(zhèn)國公也不可能為了一個宮婢,給父皇難堪。

    而且她記得墨老夫人的話,她說景德三年時,鎮(zhèn)國公遠(yuǎn)在戰(zhàn)場,連墨夫人最后一面都沒能見到,所以這個秀蕊模仿墨夫人,并不是給鎮(zhèn)國公看的!

    她是宮中的宮婢,很少有機(jī)會出宮,她刻意模仿墨夫人到底是為了什么呢?

    “等等!”

    這時,沐云書倏地抬起了臉,“好像還有一個人也喜歡穿胭脂色的衣裳!”

    她走到墨歸身邊,低聲說了幾句話,墨歸先是一驚,隨后這情緒很快就被了然所覆蓋。

    雖然還沒有捋出整件事的原委,但兩人都可以確定,刑公公之所以不肯將他去太醫(yī)院的目的說出來,一定是為了遮掩當(dāng)年的事情,而這事與墨夫人有關(guān),恐怕會牽連到墨歸。

    沐云書握起了墨歸的手,輕聲問道:“阿墨,還要查么?”

    也許查出來的結(jié)果會是他們不想看到的。

    墨歸看著沐云書的眼睛,她雖然在詢問,但他知道,她已經(jīng)做了決定。

    而這個決定,亦是他的選擇!

    就算真相會讓他落入深淵,他也不會讓別人為他承受這些痛苦,更不能讓賢妃一直利用這件事來威脅皇后娘娘,達(dá)成她的目的!

    “查!”

    墨歸的回答與沐云書料想的分毫不差,她嘴角微彎地道:“不管是深淵還是地獄,這一趟,我陪著你!”

    這話入耳鉆心,將墨歸那顆往黑暗處墜落的心穩(wěn)穩(wěn)地托住了。

    除了失去昭昭,這世上沒有什么好讓他害怕的!

    ……

    次日,鎮(zhèn)國公的隊(duì)伍返回了京城。

    百姓知道北丹人想要借大奉匪患趁虛而入,結(jié)果鎮(zhèn)國公如定海神針般地平定了混同江,他們對這些守家衛(wèi)國的英雄自然欽佩無比,早早就自發(fā)跑到城門處相迎了!

    第568章親家相見

    鎮(zhèn)國公帶軍入京時,也沒想到會看到這個場面,百姓們的歡呼聲雖然震耳,他卻覺著比任何聲音都要好聽。

    他身后的將士們也都挺直了脊背,朝著百姓們抱拳致謝,就連一直擔(dān)心母親情況的江浩,也被這種氣氛感染,心中油然生出幾分自豪!

    有幾個將士忍不住低聲道:“幸虧咱們打了勝仗,不然真是沒臉回來見這些父老鄉(xiāng)親!”

    “這要多虧了那個給國公爺送情報(bào)的義士,若不是他發(fā)現(xiàn)北丹人有異動,咱們怕已經(jīng)掉入北丹人的陷阱了!”

    “是啊,若官家為那人封首功,我絕無二言,他讓俺活著回來見妻兒,對俺來說就是恩人!”

    將士們雖然很期待入宮見到官家,但周圍都是百姓,他們不敢將馬催得太快,用了半個時辰才來到御街。

    海公公早就帶著一批內(nèi)侍等在此處,見到鎮(zhèn)國公的隊(duì)伍到來,內(nèi)侍們立即抱著馬凳迎了上去。

    海公公抱著拂塵走到鎮(zhèn)國公面前,笑著道:“國公爺,官家一直在等著您返京呢!”

    比起海公公,鎮(zhèn)國公臉上的笑容明顯淡了許多,他并沒有用內(nèi)侍抱過來的馬凳,直接翻下馬背,道:

    “讓官家操心,是臣的不是了!”

    海公公聽出鎮(zhèn)國公話中有話,就是沒想通這“操心”的另外一層意思是什么!

    猜不透,海公公就當(dāng)作沒聽懂,依舊笑呵呵地道:

    “國公爺在官家面前哪有是與不是一說,快隨老奴入宮吧!”

    鎮(zhèn)國公只是不高興自己辛苦在外征戰(zhàn),官家卻塞了那么個女兒給自己的兒子,但他也知道此事與海公公無關(guān),沒有再說旁的,帶著一眾部下大步邁進(jìn)了宮門。

    眾人來到垂拱殿,景德帝早已經(jīng)坐在了上首,眾將士進(jìn)殿后就齊齊跪在殿內(nèi),朗聲道:“參見官家!”

    這氣勢十足的聲音讓景德帝龍心大悅,竟也不自覺揚(yáng)高了聲音道:

    “平身,平身,你們?yōu)閲鰬?zhàn),守土有功,今日是進(jìn)宮聽賞,便免了這虛禮!”

    ……

    景德帝在垂拱殿犒賞將士,賢妃站在宮院里遙遙地望著垂拱殿的方向,對一旁的秋嬤嬤道:

    “怎么樣?江浩那邊可有了回復(fù)?”

    秋嬤嬤謹(jǐn)慎地朝四周看了一眼,才小聲回道:

    “放心吧娘娘,車先生已經(jīng)將東西交給江浩將軍了,江浩將軍知道皇后娘娘那般對待他的母親,定然會與皇后反目,咱們就等坐收漁翁之利就好!”

    賢妃捏著自己的護(hù)甲,心中還是有些不踏實(shí)。

    “確定那孟萱得了手?怎么一直沒聽到江老夫人病重的消息?”

    江老夫人若是死了,孟萱為了保命會把罪責(zé)推到皇后頭上,只有這樣才能讓江浩和皇后之間系成打不開的死結(jié),可到現(xiàn)在她也沒收到江母離世的消息,心里難免不安。

    秋嬤嬤也無法出宮,并不清楚外頭到底發(fā)生了何事,只能安慰道:

    “許是孟氏一時緊張,沒能掌握好藥量,并沒直接要了江老夫人的命,不過打聽回來的消息說江母確實(shí)病得不輕,請了許多大夫來,都沒見效�!�

    他們也不怕那些大夫去給江老夫人醫(yī)病,從宮里拿出去的毒若是能被人輕易治好,宮里就不會有那么多冤魂了!

    賢妃點(diǎn)頭:“也罷,讓江浩看著她娘痛苦卻束手無策,這樣更好!”

    心里落下一塊石頭,她又看向了兒子養(yǎng)病的屋子,皺眉道:“祁兒這幾日還是不愿用藥么?”

    秋嬤嬤嘆了口氣,道:“殿下許還在慪氣……”

    “慪氣?為了單妙竹那小賤人與本宮嘔氣?他忘了是誰把他帶到這世上,是誰讓他一出生就成為金尊玉貴的皇子的!”

    賢妃氣得護(hù)甲都戳進(jìn)了手心里,她以為不管怎么樣,兒子都始終會站到她這邊的,可祁兒竟用不吃藥的辦法來反抗她!

    即便這樣,她也不可能停手,等到她斗倒了方錦音,讓祁兒得到儲君之位,那時候他就會知道,天下的一切都將是他的,他想要的,都能輕而易舉的得到。

    那時候,他就會理解她的苦心了!

    “本宮現(xiàn)在沒心情哄他,你與他說,他想回祁王府,等慶功宴結(jié)束后再說!”

    也許那時候就不必回祁王府,直接可以入主東宮了!

    ……

    垂拱殿內(nèi),景德帝已經(jīng)將立了功的將士封賞了一遍,鎮(zhèn)國公加封食邑千戶,進(jìn)昭勛閣二十四功臣之列。

    其他有功將士也論功行賞,連一直未得到景德帝重用的江浩也被進(jìn)封為懷化將軍。

    犒賞過后,景德帝便讓將士們回府洗漱休整,晚上入宮來參加慶功晚宴!

    將士們都一一退下,唯有沒有離開。

    景德帝瞧出鎮(zhèn)國公情緒并不太高,打發(fā)眾人散去后才看著他道:

    “惜言可是有話要與朕說?走吧,正好去御書房陪朕下兩盤棋!”

    鎮(zhèn)國公當(dāng)然有事要說,沒有猶豫地隨著景德帝來到了御書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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