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淫亂宮闈不說,還要毒害皇子,這樣的皇后簡直是大奉之恥!
而且官家對她那么看重,即便她的長子犯了大錯也沒有責(zé)備她,依舊讓她占著皇后的位置,她怎對得起官家,對得起天下百姓?
許多將士眼中都涌上了憤怒,一些容易被煽動的年輕人憤憤起身道:
“官家,戕害皇子,不守婦德之人不配當(dāng)一國之后?臣懇請官家廢后!”
“沒錯,至少要查出事實,給祁王殿下一個交代,給天下人一個交代!”
聽到這些討伐聲,賢妃眼底的興奮更盛。
他就知道事情爆出來,祁兒的遭遇會引來眾人的同情,會為他奪儲添些勝算!
賢妃又將目光落在了那一身銀甲的江浩身上,掩住嘴唇發(fā)出了一聲輕咳。
如果這樣的情況還不能讓官家下定決心廢后,那江浩就是她最后一把柴火!
江浩聽到這輕咳聲,身子一下子緊繃起來,半晌后,他也緩緩的站起了身,跪在了景德帝面前。
“官家,微臣……也有事要奏!”
景德帝看到江浩后,緊皺的眉頭稍微舒緩了些許。
他知道江浩與老大關(guān)系不錯,也十分敬重皇后,他起身,應(yīng)是想為皇后求情!
于是他朝江浩點了點頭,溫聲道:“江愛卿起來說話!”
可江浩卻沒有動,抱在一起的拳頭已經(jīng)鼓起了幾根青筋,然后咬著牙朝景德帝拜了一拜,才道:
“微臣……要狀告皇后娘娘……縱容外甥女毒害婆母!”
江浩的聲音如同驚雷般地在周圍將士們的耳中炸響,皇后毒害皇子還不夠,竟還縱容外甥女謀害婆母?她平時的寬和矜重看來都是裝出來的!
女席這邊的孟萱母女瞬間就傻了眼,怎么會?江浩怎么會當(dāng)著這么多人的面兒突然自揭家丑?
孟萱忽地想起了沐云書在回廊里所說的話,那個會將她們丑事揭露出去的不是旁人,竟然就是江浩!
她以為江浩寧愿被雪藏也一直站在皇后這一邊,定然是懼怕皇后姨母的,所以她拿皇后給江浩施壓,以婆母的性命作要挾,便以為捏住了江浩的七寸,怎能想到他竟然會與她魚死網(wǎng)破!
她恐慌地站起了身,一著急將桌案上的杯盤撞得“叮當(dāng)”作響,她也顧不得去管那些杯盤,急道:
“夫君,你在說什么,妾身何時毒害過婆母?你莫要聽信別人挑撥咱們夫婦感情的讒言��!”
“你休要再狡辯,你自己做下了什么丑事你自己心里清楚!”
聽到孟萱那讓他惡心的聲音,江浩頭也未回,只繼續(xù)對景德帝道:
“官家,微臣隨國公爺在外征戰(zhàn),這女人不甘寂寞,竟在京城與人珠胎暗結(jié)!她怕我母親知曉,竟然在微臣母親的藥中動了手腳,害微臣的母親險些失明!因知道臣要返回京城,紙里包不住火,她再次給臣的母親下毒,還說那毒藥是皇后娘娘給她的,普通大夫診不出也治不好,要挾臣若將她的丑事宣揚出去,就要了臣母親的命!微臣已經(jīng)抓住了被孟氏買通的一個下人,官家若是不信,可以將那婆子押過來審問!”
這件事官家知曉,旁人卻是不知曉的,左老王妃聽了這話憤怒地將面前的湯碗砸在了地上,沉聲道:
“為遮掩與人私通的丑事,居然要毒瞎婆母,這世上怎有如此惡毒的女子?官家,方錦音那毒婦縱容外甥女毒害婆母,罪大惡極,只廢了她不足以平民憤,這就賜她三尺白綾吧!”
聽母妃居然要他殺了錦音,景德帝眉心都打成了一個結(jié)兒。
他想幫皇后澄清兩句,但想到開宴前,墨知許向他稟報的那些事,話又咽回了口中。
就在景德帝扭著扳指一言不發(fā)地看著眾人時,江浩再次抬起頭看向景德帝道:
“官家,除了孟氏毒害家母一事,臣……還有一事要稟!”
景德帝知道這才是今日的重頭戲,盯著江浩淡淡吐出一個字:“說!”
江浩握了握拳,手心里已經(jīng)是一片黏膩,深吸了一口氣,道:
“是……有關(guān)大殿下之事!”
“大殿下”這三個字已經(jīng)許久沒有人當(dāng)眾提起過了,聽到這三個字,眾人的表情越發(fā)震驚起來。
“蕭豐益的事?”景德帝目光沉了沉,盯著江浩道:“繼續(xù)說!”
第575章最毒婦人心
“微臣……曾與大殿下一同學(xué)武,所以對大殿下多了幾分了解……”
江浩將頭垂得很低,聲音也漸漸小了下來。
“臣記得有一次殿下練劍時不小心受傷,請來了大夫醫(yī)治,那大夫竟查出大殿下身子有疾,以后……恐難有子嗣!這件事大殿下不許臣外傳,臣從未與人說過,可臣這次歸京,聽聞皇后娘娘竟尋回了大殿下的孩子,實覺此事蹊蹺,不將此事說給官家,臣心里實在難安!”
賢妃聽到江浩終于將這件事也說了出來,眼底的光再也無法掩藏!
紀(jì)家幕僚叫江浩做的,就是把這句話說給官家聽。
旁的事情都是小事,但若皇后企圖混淆皇家血脈呢?
皇后尋了幾個與大皇子生得有幾分相像的孩子,企圖混淆皇家血脈奪得儲位,她不相信這樣官家還會包庇她!
這是一個必死之局,血脈一事無法澄清,這一次,她定要要了方錦音的命!
百官們此時終于從震驚中回過了神,這時候的他們已經(jīng)顧不得被官家訓(xùn)斥,忍不住低聲議論起來:
“大皇子居然無法擁有子嗣?怪不得他會勾結(jié)桂王,定是怕自己的病被官家知曉!他不可能得到儲位,所以才做出勾結(jié)桂賊弒父之事!”
“大皇子難有子嗣,那皇后娘娘尋回的那幾個孩子是怎么回事?”
“這還用說么,皇后想要爭儲,所以才找了這么幾個孩子出來,不然她怎么會對祁王殿下用藥!除去祁王殿下,那個名義上的皇長孫就有成為皇太孫的機會了!她這是想給自己培養(yǎng)一個小傀儡�。 �
“你們可聽聞吳老神醫(yī)被滅族一事?你們說會不會因為吳老神醫(yī)知曉大皇子的病情,所以被皇后娘娘給滅了口!”
“都說黑蟒口中舌,黃蜂尾上針。兩般猶未毒,最毒婦人心!方皇后居然藏得如此之深,在下今日實在是長見識了!”
眾人表情各異,有震驚、有憤怒、還有的在暗自盤算,只有兩人的表情沒有太多的變化。
一個是沐云書,另外一個則是睿親王。
睿親王一直靠在椅子上看戲,好像所有事都與他無關(guān)一樣。
而他覺得最有趣的,就是與他一樣看著眾人表演的沐云書,搖著扇子低聲對身后的隨從道:
“你瞧,皇嫂被人罵成這樣,本王那侄女好像一點也不著急,真是有趣!”
隨從朝沐云書的方向看了一眼,也是滿臉的不解:
“昭慶殿下可能是被嚇傻了,畢竟皇后娘娘出事,殿下以后的日子也不會好過!”
說著,他又用只有兩人能聽到的聲音,擔(dān)憂地對睿親王道:“爺,孟氏那女人不會供出您來吧?”
睿親王仰頭飲了一杯酒,冷笑道:“那又如何?爬本王床的人多了,本王都不記得有她這么一號人,她的事與本王何干?”
隨從一想,覺著也對,孟家若是聰明,就不會供出王爺,若是連王爺也得罪了,他們的結(jié)局只會更慘!
只是隨從沒有想通,孟家應(yīng)該知道江浩的脾性,怎會覺著一副毒藥就能拿捏住他呢?這舉動未免有些蠢了!
睿親王好像看穿了隨從的心思,玩味地道:
“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你瞧這些人多有趣,什么君臣之情、夫妻之情、父女之情!孟家舍掉一個女兒,賭一個未來,不知道能不能賭得贏啊!”
隨從根本聽不懂他家王爺在說什么,但他知道自家爺?shù)乃季S方式與旁人不一樣,也不敢多問,只能住了口與爺一起看戲。
殿內(nèi)的嘈雜聲越來越響,都在怒斥方皇后的所作所為,對著孟萱指指點點。
孟萱腦子一片空白,無助地朝父親的方向看了過去,希望父親可以幫幫她。
孟大人看到女兒投來的目光,臉色卻是一沉,從角落里大步走了出來。
孟萱以為孟大人是來幫她的,充滿希望地喚了一聲:“爹爹!”
“你不要叫我爹爹!”
誰料孟大人卻是冷喝了一聲,粗暴地拖著她,將她推到了江浩的面前。
“你這孽女,本官之前就與你說過,你既犯了錯,大膽認(rèn)錯就是,什么孟家顏面,方家顏面,這都不是你害人的借口!”
“爹爹?”孟萱整個人都傻了,她不明白一向維護她的父親,為何突然變了臉。
她給江母下藥,也是父親默許的��!父親為何不保她,還要當(dāng)眾揭發(fā)她?
孟大人冷道:“本官沒你這種不知廉恥的女兒,你要是還有點良知,現(xiàn)在就給江將軍磕頭認(rèn)錯,將你和皇后的罪行都供出來,我尚且能留你一命,讓你去庵里了此殘生!”
說罷,他又痛心疾首地朝江浩行了一禮:
“是本官教女無方,本官以為皇后娘娘溫婉賢淑,這才時常讓萱兒入宮去陪著皇后娘娘,真是萬沒想到她竟然學(xué)出這樣一副惡毒心腸!將軍放心,本官定會讓萱兒將解藥拿出來,絕不會讓江老夫人出任何差錯!”
這話聽得方錦詩頭暈?zāi)垦�,夫君�?dāng)著百官的面給江浩認(rèn)錯,她家萱兒以后還如何見人?
她顫抖著聲音喊了一聲“夫君”,換來的卻是孟大人犀利的眼刀。
孟大人警告般地看著方錦詩道:“你若再敢教壞萱兒,也給本官滾去庵里去!”
這怒吼聲讓方錦詩立即住了嘴,她不能去庵里,她過不了那種日子!
皇后完了,方家不管她,她能依附的只有夫整件事完全超出了方錦詩的預(yù)料,可她什么都不敢說,因為那些罪名句句屬實,不管是誰教唆她們做的,她們終究是做了,逃不了罪責(zé)的!
現(xiàn)在還能留下萱兒一命,其余的事等夫君消了氣再說!
“是……是妾身沒能教好女兒,妾身……妾身這就帶她回去反省!”
瞧了一段兒表演,沐云書的眸子更亮了些,彎唇道:“戲還沒演完,怎么就退場了呢?”
說著,她掀起輕紗,緩步走了出來,臉上噙著比陽光還要燦爛的笑容,卻看得人心里生出一抹寒意。
第576章鬼胎
眾人都覺著這位帝姬瘋了,這都什么時候了,她居然還能笑得出來!
最驚訝的要數(shù)鎮(zhèn)國公,這就是與知許定親的那位帝姬么?這是他第一次見到這位昭慶帝姬,可卻不知為何,他竟然莫名有種熟悉感,好像在哪里見過她!
在哪里呢?鎮(zhèn)國公覺著答案離自己很近,可他越是著急,就越是想不起來。
論容貌氣質(zhì),這位昭慶帝姬的確超出了他的預(yù)期,還是可以配得上知許那臭小子的,可皇后的這些罪狀若是真的,那少不了有這帝姬的出謀劃策,他就更加不能讓這禍水進鎮(zhèn)國公的門了!
鎮(zhèn)國公覺著讓兒子裝病可能還不夠,看來得真的打斷他一條腿才能避開這門糟糕的親事了!
被沐云書的話驚住的不只是鎮(zhèn)國公一人,所有人都是一臉狐疑。
孟大人虛了一下眼睛,對沐云書抱拳道:
“微臣知道臣沒有偏幫殿下,沒有站在皇后娘娘這邊,必會惹怒殿下和皇后娘娘!可臣不能昧著良心做事,萱兒錯了,就是錯了,掩蓋解決不了問題!江家滿門忠烈,你們?yōu)榱嗣暺群戏蛉�,怎對得起為大奉犧牲的江家滿門!殿下,回頭是岸啊!”
這作惡之人竟來規(guī)勸別人回頭,沐云書險些給孟大人鼓起掌來。
孟大人官做得好不好不清楚,做戲一定比他做官強!
“姨夫這般痛心疾首,孟萱背著江將軍與人私通之時,您到哪里去了?你不能昧著良心做事,可你昧著良心做的事可不少?”
沐云書垂眸看向癱坐在地上的孟萱,淡道:
“萱表姐一定不解,為何疼愛你、縱容你的父親突然置你于不顧吧?其實當(dāng)你選擇對江老夫人動手時,你就已經(jīng)成為了孟家的棄子!”
“你……你這話什么意思?”
孟萱一臉迷茫,根本聽不懂沐云書在說什么,但她只知道一點,她不想被丟到庵里,所以有拖延的機會,她自是要拖延幾分。
聽到“棄子”二字,孟大人就緊張了起來,急道:
“殿下這個時候挑撥我們父女感情有何意義?就算萱兒恨微臣,微臣也不能姑息她!”
說完這話,他就狠狠朝方錦詩瞪了過去,想讓方錦詩趕緊帶著孟萱離開。
方錦詩被這么一瞪心都慌了,立即爬起來要將孟萱拉起來,只不過兩人還未等站起身,就發(fā)現(xiàn)面前橫出了一把長刀。
刀雖然沒有出鞘,卻依舊嚇得方錦詩跌坐回了地上,與此同時,一道冷厲的聲音從她頭頂傳了出來。
“官家有令,案子沒有查清前,任何人不得離開集英殿!”
方錦詩沒敢抬頭去看那人,但這聲音她已經(jīng)聽出來了,就是那個外號羅剎鬼的小公爺!
小公爺為什么不讓她們離開?還有什么好查的?
事情到這里變得有些詭異,眾臣又忍不住面面相覷起來。
官家什么時候下得這道命令?可看小公爺這樣子,也不像是假傳圣意,因為官家沒有半點責(zé)備他的意思!
鎮(zhèn)國公看到兒子走出來,也是滿臉的疑惑,這小子糊涂了么?皇后做下那么多惡事,他怎么還無腦相護!
正要開口將兒子叫過來,卻聽身后景德帝沉聲道:“鎮(zhèn)國公,沒你的事就不要管,仔細看下去就是!”
說罷,他又看向沐云書道:“昭慶,你繼續(xù)!”
沐云書點頭應(yīng)了聲“是”,美眸在那幾位提議廢后的大臣身上一一掃過,最后落在了孟大人身上。
“孟大人,袁家一事失敗后,你就知道孟萱的丑事早晚有一天會敗露吧!孟萱丑事被宣揚出去,第一個受累的不是母后和方家,而是你們孟家!你知道孟萱會連累孟氏全族,在舍棄孟氏全族和舍棄一個女兒之間,你毫不猶豫地選擇了后者!只要將毒害江老夫人的罪名嫁禍給我母后,眾人便會將怒氣轉(zhuǎn)移到我母后身上,孟家就能從這場旋渦里抽身而出!這些都是次要的,孟家已無退路,那個教唆你做這些事情之人,應(yīng)是許了孟家高官厚祿,你也想孤注一擲地搏上一搏,對否?”
孟大人的表情并沒有太多的變化,但身上的衣衫早已經(jīng)被冷汗打透。
不為別的,只因這昭慶帝姬說得每一句話,都是事實!
其實起初知道女兒外頭那個人是官家最寵愛的弟弟睿親王時,他還沒想要放棄這個女兒,畢竟睿親王在大奉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存在。
可女兒出事后,三番四次給那位爺送信,那位爺卻是理也不理,他才知道人家根本就不在乎他這女兒!
皇后那邊又發(fā)現(xiàn)了女兒的秘密,逼著孟家給江家道歉,他們孟家只要一出面,名聲怎還保得住?別說姑娘找不到好親事,兒郎們的前程也會受到影響!
思慮再三,他只能接過賢妃暗中遞來的橄欖枝,將唆使萱兒作惡的罪名扣在皇后頭上,這樣眾人的矛頭只會對準(zhǔn)方皇后,而他,只要舍棄掉這個沒用的女兒便好了!
可這種心思他怎能讓眾人知曉,暗暗擦了一下額頭上的冷汗,惱怒地道:
“簡直不知所謂!昭慶殿下的意思是微臣唆使萱兒給江老夫人下毒,然后栽贓給皇后娘娘?這何其可笑!微臣又不懂醫(yī),家中也無藥堂,哪里有那么陰損的毒藥?”
經(jīng)過正店一事,許多人都知道沐云書懂得醫(yī)術(shù),她能拿出一些毒藥給孟萱不足為奇。
眾人顯然更加相信孟大人,但官家的態(tài)度實在令人費解。
陳大學(xué)士覺著不能再讓兩人爭辯下去,瞳仁微轉(zhuǎn),上前兩步道:
“官家,昭慶殿下說來說去,并沒有半分能證明皇后娘娘清白的證據(jù),可刑公公毒害祁王殿下確有其事,江浩將軍還有大皇子無法有子嗣的證據(jù),只這兩件事足可定下皇后娘娘的罪名,請官家莫要再猶豫了!”
“誰說我們沒有證據(jù)!”
正當(dāng)孟大人連聲稱“是”時,殿門處忽然傳來一道威嚴(yán)的怒吼聲,眾人回頭看去,竟見一個手握龍頭拐杖的銀發(fā)老婦站在了殿門口。
這老婦人已經(jīng)快到古稀,可她的身形并不佝僂,怒視著眾人時,身上那股威嚴(yán)叫人心驚。
第577章證人
站在殿門處的老婦人,正是鎮(zhèn)國公老夫人。
她身后還跟著墨家的幾位夫人,除此外,還有一個四五十歲的婦人也跟在墨老夫人身邊。
鎮(zhèn)國公見到母親帶著幾位弟妹進宮,心中更加困惑,今日慶功宴,他叫隨從請過母親的,但母親說她年歲大了,不喜這種場合,便沒有來,怎么現(xiàn)在又出現(xiàn)在宮中?
還有母親身邊那位婦人,這不是江浩的母親江老夫人么?江老夫人身子不適,母親怎把她也帶來了宮中?
江浩更是震驚地起身,急聲道:“娘?您怎么來了!”
眾人聽聞這就是江浩的母親,被孟萱毒害江老夫人,忍不住悄悄低語起來。
“不是說這江老夫人中了很霸道的毒?我瞧她氣色不太像中了毒啊!”
“你們看,幾位墨夫人身上竟有血跡,她們怎么帶著一身血跡就入了宮來!”
“還有墨老夫人說的證據(jù)是什么?難道皇后娘娘真的是被誣陷的?”
今日的事讓他們有太多震驚,眾人的理智也終于回籠,沒再敢輕易表態(tài),只將注意力放在墨老夫人身上!
此時,墨老夫人也沉著臉帶著江老夫人邁進了大殿,然后恭恭敬敬地朝景德帝行了一禮。
景德帝微微欠身道,關(guān)切道:“老夫人不必多禮,朕瞧幾位墨夫人身上有血跡,發(fā)生了何事?可是受傷了!”
墨四夫人忍怒道:“官家,云書請臣婦等護江夫人進宮,誰知半路遇上了刺客,竟想要暗殺江老夫人!若非我等護著,江夫人怕是已經(jīng)兇多吉少了!”
“遇刺?”
景德帝臉色頓冷,昭慶與他說過,今日那個陷害刑公公之人可能會按奈不住,會在慶功宴上挑起事端,所以她要請一位證人入宮,這位證人,自然就是江老夫人!
江老夫人一死,皇后唆使孟萱毒害婆母一事便死無對證,就算他相信錦音,錦音也沒辦法洗脫身上的冤屈了!
真是好得很!
景德帝忍著怒氣敲著桌面,看向江老夫人道:“江老夫人,事情到底是如何的,你來說給眾人聽聽!”
“是!”江老夫人忙點了一下頭,在幾位墨夫人的攙扶下,跪在了殿中。
“官家,害臣婦的,并非皇后娘娘和昭慶殿下,若不是殿下一直護著臣婦,臣婦早已經(jīng)沒命了!”
她聲音中帶著顫,有初見官家的恐慌,也有回憶這段經(jīng)歷的憤怒。
可看到沐云書安撫的眼神,她的心也漸漸平靜了下來,將自己的這段經(jīng)歷緩緩的講述了出來。
“這件事,還要從袁家求娶方大姑娘失敗說起!”
這話讓在場眾人全都費解起來,這事怎么與袁家還扯上了關(guān)系?
孟大人見到江老夫人的那一刻,臉上就已經(jīng)沒了血色,聽她要說袁家的事,緊張地道:
“江老夫人,您沒事真是太好了,既然沒事……”
“你給朕住口!”景德帝瞪向孟大人,捏著扳指對海公公道:“他若管不住舌頭,那這舌頭也就不必要了!”
景德帝從未說過這樣重的話,驚得眾人連呼吸都不敢再發(fā)出聲音。
沒了孟大人的干擾,江老夫人便繼續(xù)說道:
“起初臣婦對兒媳孟萱與人私通一事并不知曉,是袁家求娶方家姑娘失敗后,臣婦才察覺兒媳有些異常。”
“袁家公子有斷袖之癖,明明不是良配,可這親事未成,孟萱卻表現(xiàn)得十分憤怒,臣婦很不解她的憤怒源于何處,便開始叫身邊的趙媽留意她的一言一行�!�
“但那時臣婦的眼疾十分嚴(yán)重,不僅看不清東西,還會時常頭痛,實在沒辦法思考太多,只能聽從孟萱的安排去了莊子上養(yǎng)病。而孟萱則借口身子不適,回了她娘家去。”
說到這兒,她歇了口氣,加重了聲音道:
“孟萱不在,臣婦身邊的老仆才敢將她偷聽到的事情告知臣婦,原來袁家會求娶方家姑娘,是孟家為袁家出的主意,因為孟萱已經(jīng)與人珠胎暗結(jié),她不想舍棄這個孩子,便想借著給方大姑娘送親的機會離開京城,等她生下孩子后,便記在方大姑娘頭上!如此既能遮掩袁家公子的斷袖之癖,又能給她的孩子尋個好去處!”
“臣婦聽聞這個消息十分的震驚,本想將事情告知方家,可那時候臣婦的眼疾越發(fā)的嚴(yán)重,趙媽不敢離開臣婦,一直也沒有機會將消息送出去!”
“正當(dāng)臣婦已經(jīng)病得起不來身時,昭慶殿下親自來了莊子上瞧我,不僅給臣婦治病,還留了人手保護臣婦的安全!也是那個時候,臣婦才知道孟萱在我的湯藥中動了手腳!”
“臣婦的眼疾是昭慶殿下治好的,皇后娘娘若想毒害臣婦,何須這么費事,殿下若不出現(xiàn),臣婦定然熬不到浩兒回來的這天!”
“還有那毒,臣婦也是聽了昭慶殿下的話,才對我這兒媳提防起來,所以臣婦并未中毒,是擔(dān)心孟家還留有后手,這才一直裝作身體不適!”
“至于孟萱做下的那些事情,殿下早就毫無保留地告知了臣婦,殿下與臣婦說過,若江家不介意,她和皇后娘娘會將此事昭告天下,鄭重向江家道歉!是臣婦沒有讓殿下這樣做,臣婦也有私心,此事一旦宣揚出去,浩兒也難逃世人的非議,所以才沒讓殿下將事情外傳!”
“可臣婦萬萬沒想到,孟家居然會將毒害臣婦的罪名扣在皇后娘娘頭上,從始至終娘娘都沒想過要包庇我那兒媳,娘娘怎會毒害于臣婦��!”
一番話,讓眾人又陷入了震驚之中。
想要加害江老夫人的另有其人,若非昭慶殿下的保護,這江老夫人早就不在了!
可為什么孟家卻說孟萱毒害婆母,是皇后指使?
許多之前被蠱惑的武將,終于嗅出了政治陰謀的腐臭味,既懊悔又憤怒地瞪向了孟大人。
孟大人腿都軟了,賢妃不是說會除掉江老夫人么?怎么辦事這么不利索!
“這……這是誤會!”
孟大人驚慌地跪在了地上:“臣也是聽江浩將軍剛剛的話,才以為萱兒受了皇后娘娘的蠱惑,毒害自己的婆母,是臣糊涂,請官家恕罪!”
第578章以身為餌
“糊涂?”景德帝冷笑:
“孟愛卿可一點都不糊涂!你當(dāng)朕不知道你們與袁家的勾結(jié),想坑騙方大姑娘一事?朕已經(jīng)敲打過你們,若再不安分,就滾去寧古塔,你當(dāng)朕的話是耳旁風(fēng)嗎?”
孟大人震驚,官家何時說過這樣的話,他不由朝妻子方錦詩看了過去,就見方錦詩已經(jīng)嚇得抖成了篩糠。
宮里的確有人來孟家傳過信,但當(dāng)時方錦詩以為皇后借官家的名義嚇唬她,她根本就不相信皇后真的會將萱兒的丑事告訴官家,這對皇后來說沒有半點好處!
誰能想到,官家竟然真的會管這種小事!
景德帝的話讓百官大為詫異,袁家騙婚的事情居然還與孟家有關(guān)系!方錦詩可是方家大姑娘的親姨母,她連親外甥女都要害,為了脫罪陷害皇后也沒什么不可能的了!
這時,沐云書朝江浩將軍的方向看了過去,沉聲問道:
“江老夫人中毒之事已經(jīng)解釋的很清楚了,我希望江浩將軍也能解釋一下我皇長兄病從何來?”
這話讓江浩心口一緊,可他沒有回答沐云書,依舊埋著頭,一言不發(fā)。
江浩這副表情,眾人還有什么看不明白的,江浩怕是以為母親被皇后所害,懷恨在心,所以編造了一段謊言來構(gòu)陷皇后娘娘!
可他剛剛回京,是從哪里知道家中的事情?看來一直有人在背后推波助瀾�。�
真沒想到,看上去剛正不阿的江浩將軍,也會用這么卑鄙的手段來害人,那些與他一起出生入死的戰(zhàn)友看向他的眼神立即充滿了鄙夷和憤怒!
有人忍不住怒道:“江浩,你怎么能為了私人恩怨,誣陷大皇子?你可曾想過那幾個孩子若被人認(rèn)定為冒充皇室血脈,他們的下場會怎樣?”
“是啊,皇后娘娘一直很照顧你,你怎能不信任她,與人合起伙陷害她!”
“我看你不是為了你母親,誰知道你是不是被人收買,想要借勢往上爬!”
面對眾人的謾罵,江浩只一言不發(fā),沐云書非但沒有在他臉上看出如孟大人那般的慌亂,竟覺得他整個人都放松了下來,淡然的承受著一切。
江老夫人看了一眼江浩,紅著眼從衣袖里拿出了一封信,高高的舉過了頭頂,對景德帝道:
“官家,這是浩兒前幾日返回家中時給臣婦留下的,浩兒安頓臣婦,等慶功宴后,想辦法將這封信交到小公爺手中,臣婦以為,已經(jīng)沒必要等到那個時候了!”
景德帝挑起眉,讓海公公將那封信拿了過來,接過信后,他一目十行地讀了一遍,臉上瞬間便籠上了一層寒霜。
他捏著那封信看著江老夫人道:“江浩果真讓你事后將信交出來?”
“官家,知兒莫若母,浩兒是怎么想的,臣婦能猜出一二!”
江老夫人點著頭,雙眼通紅地哽咽道:
“浩兒他從始至終都沒有想過要陷害皇后娘娘,可有人想要借他之手來陷害娘娘,他知道自己不同意,那人會選別人去做,與其讓娘娘陷入危險,不如他來做這個惡人!”
今日的事幾經(jīng)反轉(zhuǎn),眾人的眉心始終就沒有舒展過,就連沐云書的眼中也有詫異閃過。
不過很快,她就明白了江老夫人的意思。
江浩是大皇兄的摯友,賢妃用他來對付母后最合適不過,賢妃以為已經(jīng)讓江浩痛恨上了母后,自不會再費力的去尋別的辦法。
江浩的憤怒與痛恨都是為了讓賢妃放松警惕,等他幫助賢妃陷害母后的事情曝光,之前眾臣和百姓對母后的憤怒有多么強烈,之后這些憤怒就都會反噬到賢妃身上!
沐云書能想明白的事情,景德帝當(dāng)然也能想通。
他手中的書信,就是這幕后黑手拉攏江浩的書信。
信中詳細寫了孟萱毒害婆母的事情,并一直在誤導(dǎo)江浩,說孟萱所為都是皇后屬意的!
除此外,信中還提到了誣陷蕭豐益不能生育一事,對方竟還買通了蜀地的一位大夫,讓那位大夫冒充當(dāng)年給蕭豐益醫(yī)治之人!
還真是面面俱到啊!
景德帝沉著臉看向了江浩,問道:
“你讓江老夫人過幾日才將這些證據(jù)拿出來,可是想用自己作餌?”
江浩狀告皇后,事情必定會鬧大,等真相揭開后,那背后之人就能得到更重的懲罰!而江浩手里的這些就是那人誣陷皇后的鐵證!
江浩嘴唇動了動,掙扎了一會兒還是沒有開口。
他若說是,萬一官家認(rèn)為這是他與皇后娘娘算計別人的手段,那他豈不是害了娘娘!
景德帝的話讓鎮(zhèn)國公震驚,他想起之前陪著江浩去莊子上看江老夫人的事情。
那時江浩的確給江老夫人留下了一些東西,他當(dāng)時還以為是給老夫人治病留的銀票,就沒有多做詢問。
沒想到,這小子竟是將別人收買他的證據(jù)留給了江老夫人,還叫江老夫人尋找時機揭穿他!
看來這小子從始至終都沒有懷疑過皇后,他在軍營里憤怒的表現(xiàn),都是裝出來迷惑對方的?
鎮(zhèn)國公忍不住拍了一下自己的額頭,竟然連他也被這小子給騙了,他就說江浩在戰(zhàn)場上沒有那么沖動,回來后怎就這么沉不住氣!
可很快鎮(zhèn)國公又意識到了一個問題,江浩想做這件事的導(dǎo)火索,那他自己絕對沒有什么好下場,為了扳倒要陷害皇后之人,這小子竟然愿意將自己都搭進去,還真是……又蠢又聰明!
只不過江浩想得是很好,卻還是低估了對方的陰狠,若不是他兒媳婦一直在暗中保護江老夫人,今日江老夫人已經(jīng)遭人暗算,這些證據(jù)也會跟著石沉大海!
鎮(zhèn)國公下意識將手掐在了腰間,臉上露出了一抹得意。
可很快,他又?jǐn)Q起了眉頭,他在得意什么?
他什么時候認(rèn)同這個兒媳婦了!皇后的事情是孟家誣陷不假,但他還沒有真正的了解到這兒媳婦的秉性,絕不可以這么輕易被攻略!
事情已經(jīng)清晰,是有人在背后推波助瀾,意圖陷害皇后,景德帝看著江浩道:
“說罷,那個煽動你構(gòu)陷皇后之人,到底是誰?”
第579章一錢息肌香,英雄也變削骨郎!
“官家!”
江浩還沒有開口,陳大學(xué)士急忙上前了一步,硬著頭皮開口道:
“這其實是江、孟兩家的家事,這些書信是真是假還有待考證,也許是皇后娘娘為了轉(zhuǎn)移刑公公一案的視線,特地請江浩將軍和江老夫人做的苦肉計,官家英明,萬不能被輕易蠱惑啊!”
陳大學(xué)士不能讓江浩供出賢妃來,今天的事情若是失敗了,挑起廢后一事的他也不會有好果子吃!
好在刑公公謀害七皇子之事還沒有解決,既然已經(jīng)無法后退,只能放手一搏了!
已經(jīng)出了一身冷汗的賢妃也暗暗松了口氣,好在還有陳大學(xué)士在,她沒有輸,她還有機會!
“蠱惑?”
沐云書看向陳大學(xué)士,沒有據(jù)理力爭,只一步步逼近于他。
“這兩個字用在陳大學(xué)士身上才最準(zhǔn)確吧!”
這話讓沉穩(wěn)的陳大學(xué)士臉色頓變,眼中有羞惱一閃而逝,梗起脖子冷道:
“臣不知昭慶殿下的意思,臣只是就事論事而已!”
“好,那本宮就與你就事論事!”
沐云書朝墨歸點了一下頭,墨歸很快就讓屬下將一直候在門外的慎刑司司使龐公公請進了大殿。
因不想將案子外傳,景德帝便將這案子交給了慎刑司處理,只不過慎刑司更擅長審訊,刑公公又什么都不肯說,所以案子一直沒什么突破。
龐公公的出現(xiàn)讓賢妃緊張起來,莫非刑公公將那些事情說出來了?
不會的,他不可能說的,若是墨歸知道了實情,就更不可能將真相揭露出來,那會毀掉他自己的人生!
雖然覺著刑公公不會把她招出來,賢妃還是緊張得死死捏著衣擺,一瞬不瞬地看向龐公公。
穿著棕色公服的龐司使進殿后先是向景德帝行了一禮,然后拿出了一個木盒呈在了掌心中。
景德帝看了一眼那木盒,問道:“這是什么?”
龐司使回答道:“回官家,這木盒里裝著的,就是那日在藥庫中,散落在地上的息肌香的香灰!”
息肌香是什么,眾人都心知肚明,就算沒有用過,在話本子里也見過。
有人說,一錢息肌香,英雄也變削骨郎!
可見這助興之藥既名貴又霸道。
陳大學(xué)士一臉鎮(zhèn)定的樣子,心中不由打起鼓來,實在想不通龐司使將這息肌香帶過來做什么!
這東西雖然少見,但也不至于只有賢妃娘娘才能弄到,這好像不算什么證據(jù)!
他反復(fù)推敲了幾遍,還是想不通沐云書這葫蘆里賣的什么藥,只能靜等著龐司使繼續(xù)往下說,他再想辦法見招拆招!
龐司使也沒有耽擱,很快就將木盒打開,將里面的香灰露了出來。
隨后,他朗聲道:“官家,這些香灰便是奴才等在太醫(yī)院藥庫搜集到的,為了找出真相,奴才們反復(fù)的試驗過,以這些香灰的分量計算,要燃出這些香灰,需要二錢的息肌香!”
這話并沒有給眾人解惑,有人忍不住嘀咕道:
“皇后娘娘想得到二錢息肌香也不是難事吧,昭慶殿下是開藥堂的,弄這點息肌香進宮,實在簡單的很!”
“怪不得祁王殿下會病得那么重,這樣的分量,這不是想要祁王殿下的命么?既要毀了祁王殿下的名聲,又要毀了他的身子,要真是皇后娘娘做的,她也真是太心狠了!”
“你們說不會真的像陳大學(xué)士所說,孟家女毒害江老夫人一事,是江家?guī)突屎竽锬镛D(zhuǎn)移注意力的苦肉計吧?”
“怪不得能穩(wěn)居皇后之位,這心思可真深沉��!”
龐司使的證據(jù)并沒有幫皇后洗脫冤屈,反而招來了更多的非議,這讓陳大學(xué)士暗暗松了口氣。
他抱拳對景德帝道:“官家,皇后娘娘給祁王殿下下這樣的猛藥就是在蓄意謀殺,祁王殿下能被救回來,是官家您的龍氣庇佑和殿下福澤深厚,絕不能因此就輕饒了下毒之人!若開了這樣的口子,后宮豈不大亂,請官家三思��!”
與他同一站隊的幾個大臣立即附和道:“官家,證據(jù)確鑿,請您莫要再猶豫了,擬旨廢后吧!”
“陳大學(xué)士是不是太心急了些?”
墨歸冷眸掃向陳大學(xué)士,“龐司使還未將話說完,你們一而再再而三打斷,是何居心?”
陳大學(xué)士被墨歸這一眼看得心底發(fā)寒,這位小公爺自從定了親后,身上的戾氣已經(jīng)沒有從前那么重了,這讓他險些忘記小公爺從前的外號和折磨人的手段。
話已經(jīng)說到這個份兒上,他若再開口實在過于刻意了,只能弓著身子,繼續(xù)等龐司使將話說完。
沒了干擾,龐司使的話也流暢了許多,指著那香灰對景德帝道:
“官家,這些既然是二錢息肌香燃出的香灰,那就是說,香爐里的息肌香粉至少有二錢重,這就是這案子的關(guān)鍵!”
龐司使一邊說,一邊用余光看了沐云書和墨歸一眼,心中不由感慨這兩位的腦子是真的好使!
這案子交到他頭上時,真的叫他一籌莫展,官家不斷給他施壓,差點給他頭發(fā)都愁白了!
好在昭慶殿下說服了官家,讓她在暗中協(xié)助調(diào)查,殿下和小公爺給了他許多查案的思路,他這才找到了至關(guān)重要的線索!
見眾人都眼巴巴地看著自己,龐司使忙道:
“官家,奴才們反復(fù)嘗試過,燃盡這二錢息肌香需要將近一個時辰,也就是說,在祁王殿下出事前,這個算計殿下之人,是在一個時辰之前將香爐放在藥庫的!”
“這個時間不會早也不會晚,太早的話,香早已經(jīng)燃盡,藥效隨風(fēng)而散,不會讓祁王殿下傷得那么重!而且也不會晚于這個時辰,香粉若還沒有燃盡,會在香爐里留下香粉,但祁王殿下打翻香爐時,香爐里的香粉幾乎都已經(jīng)燃成了香灰!”
龐司使的話讓眾人豁然開朗,通過香的重量可以判斷出香燃燒的時間,再通過這個時間,就能推測出毒害祁王殿下之人,是何時進入藥庫的了!
第580章還你這身骨血
龐司使抬起頭,接著道:“刑公公想要從仁明宮到達太醫(yī)院的藥庫,這一路不可能沒人瞧見他,在奴才的多番詢問下,從幾個掃灑的宮人口中查出了刑公公來到藥庫的時間�!�
“刑公公是申時二刻離開的仁明宮,從仁明宮到達藥庫,就算是跑也要用上一刻鐘的時間,也就是說如果那息肌香是刑公公所放,那香會在酉時三刻左右燃盡,而祁王殿下被人發(fā)現(xiàn)暈倒在藥庫是申時五刻的事情,時間上根本對不上!”
龐司使這一番話說下來,將好些人都說迷糊了,鎮(zhèn)國公甚至偷偷掰起了手指算起數(shù)來。
不過算了半晌他也沒算出來,見景德帝瞟了他一眼,忙尷尬地將手伸進了衣袖里,道:
“對,龐司使說得對,時間根本就對不上!這香顯然不是刑公公放的!”
反正龐司使反復(fù)的算過了,絕不會有錯!
眾人也想明白了龐司使的意思,換句話說,這息肌香若是刑公公放在藥庫里的,他起碼要早半個時辰離開仁明宮去往藥庫才行!
只這一條線索,就已經(jīng)推翻了刑公公作案的可能,那息肌香不是刑公公所放,與皇后娘娘就更加扯不上關(guān)系了!
不僅扯不上關(guān)系,刑公公在那個時候出現(xiàn)在藥庫附近,很有可能是被人引過去的,所以這件事也是有人在陷害皇后娘娘!
得出這個結(jié)論,鎮(zhèn)國公氣得虎目圓睜,看著龐司使道:
“那你可查出,那日出入太醫(yī)院的人,可有符合這個作案時間的?”
龐司使愣了一下,在他的印象中,鎮(zhèn)國公是個十分大條之人,勝仗確實沒少打,但他總覺著這人的氣運要高于才華。
可他沒想到,第一個問出關(guān)鍵問題的人,竟然會是鎮(zhèn)國公!
龐司使沉吟了片刻,點了一下頭,繼續(xù)道:“的確有幾人出現(xiàn)在太醫(yī)院的時間,符合作案的時間�!�
他忍不住朝著大殿右側(cè)看了一眼,正要將名單讀出來,殿內(nèi)竟響起一聲突兀的喝止聲。
“等等!”
眾人下意識朝著聲音發(fā)出的方向看了過去,就見大殿的角落里站起了一個纖瘦的身影。
瞧著這人穿著寬松的衣袍木然地走過來,眾人的神色都變得十分復(fù)雜。
蕭正祁沒有去理會那些朝他看過來的目光,走到大殿中央后,直直地跪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