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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3章

    童輝打聽出來的結果與沐樂馳說得差不多,更多的是問出了舉報之人的信息。

    那舉報之人排隊入號房時,不小心撞到了婁玨,正巧弄臟了婁玨的衣襟。

    那人說要幫婁玨清理,婁玨卻嚴詞拒絕,態(tài)度很是不友好,好像衣衫里藏了什么寶貝一樣不想給人碰。

    這件事本就這么過去了,可考試到了尾聲時,那個撞到婁玨的考生竟是叫來了巡視的考官,請他查看婁玨的衣襟。

    考官為了公平起見,便找到了婁玨,讓他除下衣衫又仔細檢查了一遍,結果真的在夾層里找到了卷在一起的紙條。

    紙條上密密麻麻寫了不少小字,考官認為是婁玨押的考題,便不由分說終止了婁玨的作答。

    衣裳是婁玨自己的,這算是證據(jù)確鑿,所以婁玨這案子幾乎沒的翻。

    童輝知道沐云書會很失望,嘆了口氣安慰道:

    “殿下,據(jù)衙役說,那個舉報之人是因為自己發(fā)揮的不好,知自己怕是無望上榜,便存了能禍害一個是一個的心思,這才舉報了婁四郎�!�

    沐詢皺眉道:“他怎能這般無恥,他這折騰一番,不知道影響了多少考生作答!”

    童輝點頭:“沐爺說的是,起初這人叫來巡查時,大家都很氣憤,覺著他是在故意干擾大家,可當考官在婁玨身上搜查到小抄后,這怨聲就轉移到了婁玨身上!”

    沐云書能想象出那個場景,當那作弊的證據(jù)從阿玨身上被搜查出來時,他一定很不知所措吧!

    會不會覺著向來遇不上好事的自己,不管怎么努力,還是那個會被所有人厭棄的倒霉鬼!

    沐云書一直沒有說話,但她緊緊抿在一起的唇瓣讓童輝知道她的心情一定不大好。

    想了想,童輝便出言安慰道:“年輕人一時糊涂也是有的,哎,盼他經歷了這事,以后便長了教訓,不會再投機取巧了!”

    話是這樣說,但童輝也明白,這個教訓對于婁玨來說是毀滅性的,他的未來很難再有希望了。

    沐云書沒有接童輝的話,而是問道:“童大哥,你可在牢里見到了阿玨?”

    童輝張了張口,想說見到了,但最后卻是搖了一下頭。

    他的確見到了婁玨,不僅如此,婁玨見到他后,竟然嚷求他要見殿下一面!

    這個時候,婁玨想見殿下,無非是想求殿下幫他脫罪!

    若把這事告訴殿下,她定會更加失望!

    童輝不希望殿下被婁玨拖累,若有人知曉她在幫從前的小叔子查案,定會招來非議!

    沉吟了片刻,童輝才道:“您若是惦記,屬下再去打問打問!”

    沐云書沒有再讓童輝去牢里,而是道:“去查一下那個舉報婁玨的人,瞧瞧他有沒有什么異常!”

    童輝心中感嘆婁玨這小子的命真是好,可轉念想起當初若不是殿下的堅持,他和陳大人的腦袋也早就落地了,又輕輕嘆了一口氣,應道:

    “是,屬下這就去查!”

    婁玨的事雖然影響了沐云書的心情,但大哥順利考試歸來,她還是很高興的。

    晚飯用的很是豐盛,每人都給沐樂馳添了一道他喜歡的菜,沐樂馳其實熬了幾日沒什么胃口,但不想掃家人的興,把肚子吃到與修齊一樣鼓溜溜的才停下來。

    眾人知道沐樂馳很累,用過飯后便將他送回去休息了,返回自己的院子時,沐云書走得很慢。

    翠玉了解自家主子,她不開心的時候就會這樣。

    翠玉害怕這樣會把沐云書悶壞,快步走到了沐云書的身側,輕聲道:

    “主兒,還在想婁四郎的事?其實……您沒必要管的,奴婢說句不中聽的,您管他也許會給您自己帶來麻煩!”

    沐云書站在了池邊的亭子里,倚在美人靠上看著池子里的魚。

    “翠玉,你可還記得我剛入婁家時,許氏給我立規(guī)矩,要在佛堂里給家人抄經祈福,結果我不小心將一個漢白玉的觀音像打碎了!”

    翠玉想起了那件事,滿臉憤然地點了點頭。

    “當然記得,許氏竟說那觀音像是提拔二爺?shù)睦蠋熕偷模糁缞浼胰绱俗髹`這么名貴的禮物,定會以為婁家不屑這禮物,之后給婁家穿小鞋兒!她因此叫您拿出半數(shù)的嫁妝要去買一個一模一樣的觀音像回來!”

    “我當時剛入婁府,還不清楚婁家人的性子,以為真的是自己闖的禍,內疚的要命……”

    沐云書說這話時,漂亮的瞳仁里又涌起了濃濃烏云,好似天邊被遮住了光的月。

    可很快,微風便將云吹散了,又傾瀉下一池的銀光。

    “是阿玨站出來說那觀音像原來就是碎掉重新粘起來的,還有將我絆倒的桌子也被人移動過,我這才知曉,是有人故意害我打碎了那觀音像!”

    后來許氏抓了庶女婁晴來頂包,她剛入婁府,還不知婁家人早存了掏空她的心思,沒有跟一個孩子計較。

    可這之后,她有好一段時間沒有見到婁玨,再見面時,小婁玨已是快要病死了……

    沐云書抬起頭望著天上的月:“你們一直覺得我很照顧他,其實我知道那孩子一直在默默的幫我,他幫我的時候,從未考慮過后果,若連我也棄他不顧,豈不叫他寒心!”

    翠玉明白主子的想法,她從泥潭里掙扎出來,就不想看到任何一個努力上岸的人會溺斃在沼澤中。

    翠玉嘆了口氣:“主子,我知道您可憐婁四郎,可人贓并獲,就算您幫忙求到官家那里,官家也不會饒過婁四郎的!”

    “那紙條不可能是阿玨準備的!”

    沐云書毫不遲疑地否定道:“童輝說紙條被縫在衣襟里,考場中不能帶利器,他想拿出紙條要撕開衣衫,怎么可能避過巡視的考官!”

    翠玉一怔:“您是說有人陷害婁四郎?可誰會有機會將紙條縫進他的衣襟里呀!莫非是婁家的三叔公他們?可婁玨落榜對他們有什么好處?奴婢真是越來越糊涂了!”

    “是啊,事情越不合理,背后牽扯的事情可能就越復雜。”

    第608章干柴烈火

    沐云書敏感地在這件事上嗅出了陰謀的味道,就是不知這事到底能做出什么樣的文章來。

    “別急,好戲既然已經開場,就一定會有下文的!”

    她站起了身,看著水面上的層層漣漪道:

    “翠玉,我等會寫封信,你幫我送到魯王府去!”

    “魯王府?”

    翠玉以為主子就算要請人幫忙,也會找小公爺或者九殿下,沒想到竟是讓她去找八殿下。

    但小姐既然吩咐,翠玉就沒有不應,忙道:“是,主子放心,奴婢一定將信穩(wěn)妥地交到魯王殿下手上!”

    ……

    天氣越來越炎熱,街上的行人少了許多,沐云書本以為會過兩天安靜日子,不料次日一大早,昭慶府外就開始吵嚷起來。

    翠玉昨兒歇下的晚,也才起不久,一邊整理衣擺一邊跨進門時,正瞧見沐云書揉著眉心從榻上坐起來。

    她小心放下簾子道:“主子,可是外頭的人吵著您了?奴婢叫人去把他們趕走!”

    “不必了,時辰也不早了!”

    沐云書笑著搖了一下頭,將黏在脖頸上的長發(fā)撩到了肩后,才又道:

    “這么早就吵嚷起來,定是出了什么事,你叫人去看一下�!�

    翠玉其實也不清楚外頭發(fā)生了什么,她聽到聲音怕吵醒主子,本是想進來將簾子放下,不料主子竟已經醒了。

    “奴婢叫紅豆去問問,您等等,奴婢給您打水去!”

    說著,她正要出門,轉身卻差點撞上了急匆匆跑進來的寶珠。

    “怎么把你急成這樣?”翠玉忙將寶珠扶穩(wěn),一邊給她順氣一邊皺眉問道。

    寶珠也顧不得歇著,忙道:“主子,婁家那幾個叔公跪在咱們府門前,哭著喊著說要見您!”

    沐云書眸色一沉,“要見我?來得還真快呢!”

    寶珠一怔,她怎么聽主子的口氣,好像早就預料到婁家人會來一樣!

    “主子,怎么辦?可要把他們打走?”

    沐云書抬起手給自己簡單挽了個發(fā)髻,又換上翠玉遞過來的衣裳才搖了搖頭。

    “蒼蠅是趕不走的!”

    寶珠垂眸琢磨了一下,笑道:“趕不走,只能拍死,所以咱們要出去拍死他們么?”

    沐云書回身擰了一下寶珠的鼻子:“你真是越來越暴力了,不過,我喜歡!”

    出門時,幾人正好遇上了林氏。

    林氏快步走過來關切道:“昭昭,你怎么出來了?”

    “我聽說外頭有人要見我!”

    林氏怎能不知外頭的事,這事本該府上爺們來應對,可她夫君早早就去了鋪子里,樂馳也出門拜訪同窗去了,她便知道會驚動昭昭,所以擔心的過來看看。

    “別管那些潑皮,母親去會會他們,你回屋歇著就是!”

    見林氏一臉擔憂,沐云書安慰道:“沒關系,許久沒人來找事,女兒還怪悶得慌的!”

    “你這孩子,這是什么好事!”

    聽沐云書這般說,林氏無奈地笑了起來。

    他知道昭昭這樣說是不想讓她愧疚,昭昭在婁家那個火坑里掙扎那么久,而她因為自己的心魔沒管過她,這份內疚一直在她心底煎熬著她。

    林氏也知道昭昭是個有主意的人,想了想便道:“那母親陪你一起去!”

    沐云書自然地拉住了林氏的手,“好,咱們一起去解解悶兒!”

    說著,一行人便一齊往大門處走去。

    還未跨出門檻兒,沐云書便聽到了一陣哭嚎聲,這聲音她并不陌生,雖然她已經許久都沒有想起過在婁家的那些日子,但再次聽到他們的聲音,她還是會覺得心底發(fā)冷。

    “昭慶殿下,是昭慶殿下出來了!”

    “殿下啊,殿下您終于肯出來見我們了啊!”

    這個哭喊聲最大的人沐云書很熟悉,就是婁家的三叔公,婁鶴筠等人被逐出族譜后,婁玨便記在了三叔公這一支。

    見沐云書走出門來,他不顧周圍百姓異樣的目光,急急地向前跪行了幾步。

    但童輝早已經叫來了不少護院,怎可能讓這糟老頭接近沐云書,不待他爬到沐云書跟前,他就將人給按在了地上。

    “大膽刁民,你要對我們殿下做什么?”

    三叔公的臉被壓得變了形,但依舊沒有放棄去看沐云書,抖著唇哀聲道:

    “殿下,是我啊,三叔公啊!你在婁家時,與我們這一房最親近了,您可是不記得了?殿下啊,我們沒有惡意,就是來求您幫幫玨哥兒!”

    竟是為了婁玨的事而來!

    林氏擰緊了眉頭,并不是不想讓昭昭幫那個婁四郎,而是不能當著眾人的面兒答應婁家。

    若昭昭應了,婁四郎被放出,難保會有偏激的學子認為昭昭給婁四郎行了方便之門,因此怨恨昭昭!

    即便官府那邊查出這作弊之事背后真的有端倪,也無法叫百姓信服!

    林氏惱道:“婁玨作弊被趕出考場一事我們了解了,不過他是否清白,官府會給出答案,你來尋我們昭昭有什么用!”

    三叔公哭得臉上的褶子都更多了,顫著聲音道:

    “沐夫人,您行行好,我知道婁家以前對不起昭慶殿下,可殿下一向愛護玨哥兒,是殿下想方設法保下了玨哥兒,還將他送去讀書,怎忍心見他前程盡毀��!”

    三叔公這話引來百姓的一陣交頭接耳。

    “原來那日被押出夫子廟的考生,竟是昭慶殿下以前的小叔子!”

    “他二哥與嫂子偷情生子,她大姐謀殺親夫,他考試舞弊,這婁家人的品性還真是絕了!”

    “昭慶殿下不早就跟這樣的人家一刀兩斷了么?怎么還偷偷幫助那婁四郎啊?不分青紅皂白的心善可要不得!那不就是犯賤么!”

    這些議論聲不大,但林氏還是能隱約聽到幾句,氣得肺子更加痛了,對童輝吩咐道:

    “童侍衛(wèi),快將這些無賴趕走,再敢來昭慶府鬧事,直接把人抓去衙門!”

    聽林氏要把他們趕走,三叔公更急了。

    “昭慶殿下,玨哥兒這樣努力也都是為了您,您不能因為他出了事就不管他了!就算看在他陪了您這么多年的份兒上,您也不能這樣絕情�。 �

    第609章關系不一般

    說這句話時,三叔公幾乎喊破了嗓子,周圍人全都聽得清清楚楚,圍上來看熱鬧的百姓更多了。

    三叔公把心一橫,再接再厲地嚎道:

    “殿下,玨哥兒知道他比不得小公爺,從沒奢求過什么,他甚至說哪怕這輩子都見不得光也無所謂,能悄悄伴在您身側就好!可他若是連功名也沒了,以后可怎么辦?您就行行好,看在他可憐的份兒上再拉他一把吧!”

    這話說得隱晦,可在場眾人還是聽出了些不對勁的地方。

    婁玨跟小公爺比什么?什么叫他什么都不奢求,還要悄悄的伴在昭慶殿下身邊?

    難道說……

    眾人的瞳孔全都放大了一圈,天啊,莫不是婁家有什么叔嫂鬼混的傳統(tǒng),昭慶殿下與曾經的這位小叔子也不清不楚?

    角落里,一個丫鬟對著身邊的女子低聲道:

    “王妃,看來大長公主和羲和郡主她們說得沒錯呢,這位昭慶殿下果然與她那小叔子不清不楚的!當初也許是怕被婁家人發(fā)現(xiàn),才設了計毀了自己的夫君!要不怎么將婁家人全都害得那么慘,獨獨幫了這個小叔子?”

    被她喚作王妃的人,正是魯王妃余弦兒。

    她本就有晨起散步的習慣,昨夜聽說昭慶府的人去尋過她家王爺,今日便不由自主地來到了昭慶府這邊。

    聽了丫鬟的話,余弦兒倏地皺起了眉頭,本就冷冰冰的臉上又籠上了一層陰云。

    她與余月羲是堂姐妹,雖然并不太喜歡余月羲刁蠻的性子,可大長公主幫了他們家不少忙,她對大長公主這個叔母還是很敬重的。

    有一次回府時無意中聽到了大長公主和母親的閑談,說沐云書離開婁府根本不是世人看到的那樣,而是皇后發(fā)現(xiàn)了沐云書的身份,覺得女兒夫家的身份太低,便聯(lián)合鎮(zhèn)國公府給婁二郎扣了一個私通大嫂的罪名!

    而昭慶殿下之所以要對婁家趕盡殺絕,就是因為她在婁家時,與她的小叔子茍合,怕自己的事情泄露出去,才把夫家人全都逼死了!

    余弦兒當時聽后特別氣憤,還差人打聽了一下婁家的事,果然發(fā)現(xiàn)這婁家除了婁四郎安然無恙地在隴西讀書外,其他人不是慘死,便是不知所終,對大長公主的話更信了幾分。

    這樣狠辣的手段她真是從未見過,所以她才會對沐云書有著那么深的敵意。

    其實藥行正店大比那日她也在場,看了那場比試,她對沐云書的態(tài)度發(fā)生了一些改變。

    她承認沐云書是個有本事的女子,可她偏生了一副壞心腸!

    沐云書心腸好壞倒是與她無關,可老九與她走得太近了,若有一日她出事,必定會連累老九!

    而她家王爺最在乎的人就是他這個弟弟和喜母妃,老九若出了什么事,她家王爺絕不會不管!

    丫鬟瞧自家王妃的眉頭越皺越緊,隱約猜到她擔心的事情,低聲詢問道:

    “王妃,要不奴婢去將咱家王爺和九殿下請過來,讓他們瞧瞧昭慶殿下的真面目?”

    余弦兒猶豫了一下,又羞又惱地別過臉道:“叫王爺來做什么,他知道我差人找他,定是不想來的!”

    說著,她低落地嘆了口氣:“去把九爺請過來吧,若這般他還護著他這個皇妹,那以后我也不會再管他們的事了!”

    三叔公還帶著婁家人朝沐云書的方向磕頭,氣得林氏差點背過氣去。

    “混賬東西,你們怎能信口開河!童侍衛(wèi),把他的嘴巴給我堵上!”

    林氏此舉并沒有讓周圍百姓打消疑慮,反而讓眾人的眼神變得更加曖昧起來。

    “這沐夫人怎么不讓婁家老爺子把話說完?是害怕他把事都抖露出來么?”

    “嘖嘖,沐夫人這氣急敗壞的樣子,沒準兒這事的背后真有貓兒膩!”

    “都說大戶人家后院玩的花,看來是真的!昭慶殿下比那婁四郎大三四歲呢吧!寂寞嫂嫂和青澀小叔子,的確是天雷勾地火�。 �

    聽到議論聲越來越下流,翠玉哪里還看不出婁家人的目的。

    她氣得握緊了拳,對沐云書道:“主子,這婁家三叔公明擺著是要毀您的名聲!他們竟然用婁玨的前途做引子,這也太無恥了!”

    沐云書眸子里也流轉著冷芒,單憑婁家這幾人是不敢的,想來是收了一大筆銀子才接了這活兒。

    就是不知她這一次又讓誰破費了!

    提著披帛緩步來到了三叔公面前,沐云書頭也未垂地俯視著他,冷道:

    “你找我來,是想求我救阿玨,還是想害阿玨前程盡毀,順便污蔑于我?”

    看著沐云書平靜卻莫名讓人心底發(fā)寒的眼神,三叔公嚇得眼皮都不由自主地跳動起來。

    可想起對方給的那些好處,足夠他帶著一家老小富足地過完后半生,三叔公還是鼓足勇氣道:

    “殿下您在說什么啊,老夫怎么會毀了玨哥兒,他現(xiàn)在是我們這一房的孩子,若是他高中,我們都跟著沾光,老夫比誰都希望他出息啊!”

    這話讓周圍人頗為認同,婁玨才十八歲吧,若他能榜上有名,那真的是前途無量,他們老婁家從前那些烏七八糟的事終會被人淡忘,翻身指日可待!

    這樣想來,婁家人的確沒理由害婁四郎。

    三叔公趁機拉住了沐云書的裙擺,哭道:

    “殿下,官家那么寵愛您,只要您幫玨哥兒說幾句話就能保住玨哥的前程了,您就看在……”

    “看在什么?看在我與阿玨關系不一般的份兒上么?我的確幫阿玨討過一封去隴西讀書的推薦信,若三叔公因此說我與阿玨關系不一般,是不是我?guī)瓦^,或者幫過我的人,都要說與我關系不一般?”

    沐云書冷冷打斷了三叔公的話,隨后又抬起頭看向圍觀的那些百姓。

    “除了以訛傳訛,你們還會做什么?造旁人的黃謠說起來很過癮,很開心是吧!可以給你們乏味、無趣、腐爛的生活帶來點樂趣?可你們有沒有想過,你們隨口的一句話,會給被造謠的人帶來多少傷害?”

    第610章相思之物

    目光掃過每個人的眼睛,沐云書聲音越來越涼:

    “我從前幫婁玨,是因他是婁家這些畜生中唯一一個有良知的孩子!你們聽好了,婁玨作弊一事,自有官府審理,他若無辜,官府會還他清白,他若真的做了錯事,也要為自己做下的蠢事付出代價,就算是我的親兄長犯錯,我也不會為他去挑戰(zhàn)國法,這便是我的態(tài)度!”

    三叔公見沐云書竟沒有急著趕他們走,也沒有應下幫婁玨的事,被逼到這份兒上條理還這么清晰,頭上就急出了一些冷汗。

    但他不可能這么快就放棄,轉了轉眼珠子,忙又道:

    “殿下這么說是不想管玨哥兒了么?玨哥兒知道您這么狠心,他估計心都會碎了,他日日惦記您,做了滿箱子的傘,上面全是您的畫像,玨哥兒的滿腹深情,還換不來殿下微不足道的幾句話么?”

    百姓們本被沐云書的話說得羞愧,可三叔公的話瞬間又引起了一陣嘩然。

    人群里有一個丫鬟打扮的女子大聲道:

    “殿下嘴上說不會幫婁四郎,誰知道回頭會不會想辦法幫他脫罪!殿下要是問心無愧,就讓婁家老爺子將他說的那些證據(jù)拿出來,一驗便知真假!”

    “老夫說的是真的,老夫怎敢污蔑當朝帝姬,我有證據(jù),就在后頭的箱籠里!”

    三叔公指了一下婁家其他幾人所在的方向,大家果然在那幾人身邊看到了一個木箱。

    那幾個婁家人連忙將箱籠打開,里面放著的傘便全都露了出來。

    三叔公的老妻顫顫巍巍將一把傘撐開,將畫在扇上的畫完完整整地展現(xiàn)在了眾人面前。

    看著那栩栩如生的畫像,眾人都倒吸了一口涼氣。

    “這……這背影,這神態(tài),好像與昭慶殿下很相像�。 �

    “是啊,雖然沒看到臉,但這不就是昭慶殿下么!”

    “她還說與小叔子沒關系,我差點信了她�。 �

    一把傘還不算什么,婁家人紛紛將箱籠里的傘撐開,不同場景下的女子背影躍然在扇面上,竟叫人覺著頗為震撼。

    “旁的不說,這婁家四郎畫功不俗�。 �

    “的確,可惜這小子長歪了心思,若把這樣的才華用在正路上,也不會鬧出今日的事來,可惜了��!”

    不過也有人是站在沐云書這邊的:

    “你們光憑一個背影就說婁四郎與昭慶殿下有私情,是不是偏頗了!那畫像與殿下的確有幾分神似,可這女子明顯比殿下豐腴��!”

    這話一出,便立即有人反駁道:

    “你懂什么,正是因為豐腴,才更加確定畫像上的人是昭慶殿下,我聽聞她在婁家時身形很臃腫,也不知后來是怎么調理的,才變成了現(xiàn)在這個樣子!”

    這些畫像讓林氏也失了神,她并不是懷疑昭昭與那婁家四郎不清不楚,而是在想著婁家四郎是不是也與婁家人串通起來,要害她的昭昭!

    她現(xiàn)在腦子很亂,捋不出個思路來,急得都紅了眼,拉著沐云書道:

    “昭昭,不要與這些人理論,你回府去,母親絕對不會讓這些烏七八糟的東西留下來玷污你的名聲!”

    沐云書之前還在想,三叔公要怎么靠一張嘴來污蔑她,不想竟是這樣的證據(jù)。

    看著那一副副畫像,她輕輕的搖了搖頭。

    阿玨那傻孩子,原來每次在府門口抱著一把傘,就是想要將傘送給她!

    她能理解阿玨對她的依賴,阿玨自小沒有母親照料,嫡母把他當下人一樣使喚,她給他治病,送他去讀書,那孩子把她當成了半個娘!

    而這些畫中的她都是忙碌的樣子,也只有那孩子才能看到她的付出。

    三叔公見沐云書蹙眉不說話,心中就是一喜。

    有這樣的證據(jù)出現(xiàn),奈昭慶殿下多么能言善辯,終也是無計可施了!

    那個人說過了,只要這盆污水潑出去,剩下的銀子就都會結給他!

    想著不用為銀子發(fā)愁的后半輩子,三叔公眼睛都沒有那么渾濁了,繼續(xù)賣力地表演道:

    “我們玨哥兒心心念念都是殿下您,殿下,您好好看看,求您別這般無情!”

    “你這老頭反反復復就這么幾句,聽得爺都心煩了,就沒點別的花樣?”

    這時,人群里響起了一聲嗤笑,隨后一個紅衣男子搖著折扇從人群后走了過來。

    男子生了一雙好看的桃花眼,美得不可方物,卻沒有半點媚色,正是九皇子蕭澤玖。

    他身后還跟著一個與他生得一模一樣的男子,兩人長得雖然一樣,但氣質截然不同,一個張揚如火,另一個則沉穩(wěn)如水,要多低調有多低調。

    余弦兒身邊的丫鬟見到了蕭澤玖身后的那個男子,驚訝地對余弦兒道:

    “王妃,是八爺!出了事,昭慶殿下果然找八爺九爺來救場了!八爺也是,他那么小心謹慎的一個人,萬事都不參合,怎么昭慶殿下一叫,他就跑過來為她解圍了?王妃,要不要奴婢將八爺叫回來!”

    余弦兒也有同樣的疑惑,不明白蕭儒柏為何會出現(xiàn)在這里。

    但她并沒有同意丫鬟的提議,抿著唇瓣道:

    “我提醒過他的,他既然不愿信我,你攔他又有何用!”

    兩位殿下突然到場,讓百姓們都驚訝了一瞬,然后忙不迭行禮問安。

    蕭澤玖則是快步走到了沐云書身邊,上下打量了一番:

    “嘖嘖,皇妹不愧是經歷了很多風浪之人,那些人都如此污蔑于你了,你竟是半點都不慌,讓皇兄我好沒救美的成就感��!”

    沐云書失笑,先給蕭儒柏行了禮,才道:“這么沒譜的事都能讓我慌,豈不給九哥丟臉!”

    蕭澤玖收了折扇,勾起了嘴角:“說的好,不過這么沒譜的事兒都能鬧出來,九哥還真是很好奇這背后之人圖什么!”

    說著,他撩著衣擺轉了身,朝那一箱子的油紙傘走了過去。

    瞧著傘上的畫像,蕭澤玖拿起一把抗在了肩上,感嘆道:

    “手藝不錯啊,這傘若真是那小子做的,就算考不上功名,定也餓不死他!老頭,你說是不是?”

    說到最后時,蕭澤玖朝三叔公看了過去,嚇得三叔公連頭都不敢抬一下。

    他們從前可沒有見過皇子,一起見了兩個,怎能不緊張!

    第611章你也配讓本王跟你開玩笑!

    “殿下……九殿下莫要開玩笑了……”

    三叔公縮著脖子,硬著頭皮道:“玨哥兒讀了那么多年的書,怎能去做個匠人!”

    “開玩笑?”

    蕭澤玖嘴角的笑容漸漸冷了下去:“你也配讓本王跟你開玩笑!”

    他負手而立,看了身邊的蕭儒柏一眼道:

    “九哥,把你手中的東西給大家讀一讀吧!”

    蕭儒柏并不在意被弟弟指揮,看著三叔公嚴肅道:

    “科考舞弊乃是國之重案,你請皇妹為觸犯國律之人行方便之門,已有賄賂之嫌,此乃一罪!”

    “皇妹不允,你編造莫須有之事來威逼皇妹,此乃二罪!”

    “這第三罪,婁玨的案子還未查清,你卻急于在人前將他罪名落實,大有誣陷之嫌!”

    “本王已受父皇之命,與鮑公鮑大人一起審理作弊一案,此案只查實情,不徇私情,一切皆按律法裁決!”

    蕭儒柏說話很慢,但卻很清晰有力,眾人這才意識到婁家這老爺子跑到昭慶府門前來鬧,有諸多不合理的地方。

    若這婁家三叔公真想幫婁玨,應私下拿這事要挾昭慶殿下,怎么急慌慌揭示了出來?

    就像昭慶殿下之前說的,這到底是想要救婁玨,還是想要毀了他?

    有人低聲道:“官家居然將這案子交給魯王殿下和鮑公審理!魯王殿下是出了名的守規(guī)矩,鮑公更是鐵面無私!”

    “是啊,這下這案子沒人能鉆了空子,別說昭慶殿下,只要真相落定,鮑公連官家的面子都不會給的!”

    “官家怎么突然下了這樣一道旨意?難道是防著昭慶殿下求到他面前么?”

    聽到這樣的議論聲,蕭儒柏又冷聲道:

    “你們不用胡亂猜測,本王會接手這個案子,是受皇妹所托!”

    說著,他從懷中拿出了一封信,高高揚起讓眾人都能看到。

    “皇妹聽聞了婁玨舞弊一事,便請人給本王遞了這封信,并不是你們所想的求情之信,而是請本王一切按照規(guī)矩辦事,仔細調查此案!若有人借她的名義求到衙門或者本王這里來,一切按賄賂論處!另外,皇妹會為了避嫌在案子調查清楚前不會再入宮見父皇和母后,所以請本王將她的意思轉告給父皇!”

    昭慶殿下竟真的沒打算為婁四郎徇私情!并且為了杜絕有人利用她的關系徇私枉法,先一步將自己的態(tài)度稟明給了官家!

    看熱鬧的人都是一臉驚訝,最詫異的要數(shù)魯王妃余弦兒了。

    她是了解自家王爺?shù)�,蕭儒柏謹慎、守�?guī)矩,在他看來,說謊是最為冒險和不明智的行為,因此他從不說謊。

    假傳圣旨的事情他更是不會做,所以昨日沐云書派人送到魯王府的信,的確是請蕭儒柏公正查案的!

    丫鬟見自家王妃緊緊皺著眉,低聲道:

    “王妃,這昭慶殿下的確不簡單啊,她這不就是壁虎斷臂么!知道婁四郎闖了禍,立即撇清了與他的關系,生怕被連累到一點,還真是心狠呢!”

    這次,余弦兒看著丫鬟卻沒有表露出認同的表情。

    沐云書幫婁四郎,人們說她與婁四郎有私情,她不幫,人們就說她絕情,這好像是一個局,不管她怎么做都是錯的!

    不知什么時候起,她眼中不再是憤怒,而是隱隱透著擔憂,因為很多人定會與她的侍女想法一樣。

    三叔公聽八皇子給他羅列了那么多的罪名,整個人都傻了,見有人要來抓他,他驚叫道:

    “魯王殿下,小老兒……小老兒只是想讓昭慶殿下幫玨哥兒說說情,沒想到會觸犯國法��!昭慶殿下之前一直護著玨哥兒,怎么這一次就不行了呢?”

    看著撒潑耍賴的婁家三叔公,蕭澤玖一腳就踹了上去。

    “還敢裝瘋賣傻!還說你不是特地過來污蔑我皇妹,若為給婁玨求情,用得著搬這箱子油紙傘?且不說這箱子傘是不是婁四郎畫的,是又怎就能證明我皇妹與他有特殊的關系?”

    之前那些信任沐云書的百姓聽了這話紛紛附和道:

    “可不是,難道蛤蟆想吃天鵝肉,天鵝就得給他吃么?沒準是婁四郎的一廂情愿!”

    “幾把傘而已,也未必有那么齷齪的心思,也許婁四郎單純喜歡作畫!”

    “你說的對,畫師天天畫美人像,那只是出于對美的一種欣賞!”

    當然,也有迂腐之人不屑地道:

    “那這婁四郎怎么沒去欣賞別人?他科考舞弊,品性就是不端!傘上的女子被他畫得如此惟妙惟肖,他不知道覬覦了多久!能被小叔子惦記上,做嫂嫂的定也不檢點!女人就該循規(guī)蹈矩……”

    這男人話還沒說完,臉頰瞬間抽搐起來,然后抱著腳發(fā)出一聲凄厲的哀嚎。

    一個抬著箱籠從他身邊走過的俊俏書生,收回了踩了男人的腳,冷道:

    “你再滿口噴糞,我便讓你這顆臭蛋裂開,看看有沒有蒼蠅!”

    看著吳非衣抱著箱子走回來,后面還跟著一個眼熟的小廝,沐云書略略有些驚訝。

    早上太混亂,沒發(fā)現(xiàn)非衣竟不在府上。

    吳非衣朝沐云書偷偷眨了眨眼睛,然后帶著小廝跨前了一步,對蕭儒柏和蕭澤玖兩位殿下行禮道:

    “魯王殿下,九殿下,這位是婁四郎的貼身小廝,他叫永倉,這些油紙傘的來歷他可以解釋!”

    看到吳非衣,蕭澤玖不由將傾斜的身子站直了些,變得正經起來。

    他清了清喉嚨看向永倉道:“你是婁四郎的小廝?那你說說這些畫像到底是怎么回事!”

    臉上還帶著傷的永倉“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哽咽道:

    “回王爺?shù)脑�,我家公子雖然入了婁家分支的族譜,但公子的吃喝用度,婁家是分文不給的,我家公子想要讀書,只能自己想法子賺點銀子,平時不是給人抄書,就是做些小物件叫小的拿出去換銀子,這些傘,的確是公子做的!”

    蕭澤玖揚眉:“你是說婁玨在傘上畫我皇妹的畫像,是為了換銀子?你們好大的膽子!”

    第612章宣泄委屈

    永倉連連搖頭:“殿下誤會了,公子怎么敢��!傘是我家公子做的,畫像也出自我家公子之手,但這并非我家公子的本意,他也是被逼無奈!”

    “被逼無奈?怎么說?”

    不止蕭澤玖一臉好奇,百姓們也都不解地看著永倉。

    “自從我們公子回京后,三叔公他們就日日逼迫我家公子來見昭慶殿下,想讓我家公子在昭慶殿下這邊討些好處!可我家公子知道婁家對不住殿下,他已經受了殿下恩惠,怎有臉再給殿下添麻煩,所以抵死不肯,于是三叔公日日在我家公子房前罵他,說他這么好的機會都不知把握,對不起婁家的列祖列宗!”

    永倉說著,眼淚就嘩嘩地落了下來,委屈的唇瓣都在顫抖。

    眾人瞧他這樣子,想也知道婁四郎寄人籬下的這些日子,定然是不好過的!

    三叔公聞言,眼睛頓時瞪得比銅鈴還大,“你這吃里扒外的蠢奴才,你在胡說什么?”

    蕭澤玖不想聽到三叔公啰嗦,給童輝遞了一個眼神,童輝立即上前卸掉了三叔公的下巴。

    永倉根本沒去管三叔公,也顧不得去抹臉上的淚,繼續(xù)道:

    “三叔公見勸服不了我家公子,便也消停了幾日,可沒多久他竟帶著一幅昭慶殿下的畫像找到了公子,要他將畫像畫在公子做的那些傘上,說是要將畫送給昭慶殿下當新婚賀禮,讓昭慶殿下不再記恨婁家!”

    “若是公子不允,他就不讓公子參加科考,因為科考的身份文書上要有族中的印章,還要族中保人一同去衙門登記,三叔公若是不幫公子做這個保人,那我家公子就沒辦法順利參加科考!”

    “我們公子與三叔公爭執(zhí)了許久,最后無奈只答應他畫幅背影在傘面上,三叔公見公子松了口,也就同意了�!�

    “可不想三叔公就是個不講信用的,左畫一幅不滿意,右畫一幅不滿意,最后竟是讓我家公子畫了十來把傘面才算作罷�!�

    “公子也知留下這么多繪有昭慶殿下背影的傘不合適,便叫奴才將剩下的傘都燒掉了�!�

    “哪里想到,這箱子傘竟然早被調包了,奴才燒的那箱子根本不是公子畫的那些傘!奴才真是沒想到,三叔公竟是想拿這些東西來算計昭慶殿下!”

    “我們公子自小在婁家過的就艱難,是昭慶殿下讓他過了幾年有書讀,有飽飯吃的日子,他一心想要好好讀書,報效朝廷,以此去贖婁家犯下的過錯,為什么連這點希望都不給他!”

    “你們這些天殺的到底收了旁人多少好處!我說你們怎么肯給公子添置新衣裳,定是瞧我家公子不好擺布,考得了功名也不會叫你們借勢作惡,所以你們就直接毀了我們公子!”

    “我……我要殺了你們,殺了你們替我們公子報仇!”

    說著,永倉瞬間沖到三叔公面前將他按倒在地,沒命地將拳頭往這老家伙身上砸。

    永倉這番話雖然只有三分真,但他的委屈和憤怒卻是實打實的,每一拳都打進了三叔公的肉里,似乎都能聽到骨頭斷裂的聲音,惹得眾人一陣驚呼。

    蕭儒柏要去阻攔,蕭澤玖卻抬手攔住了他。

    “八哥,你負責的是科考舞弊的案子,這私怨不歸你管,你想讓人說你越界不成?弟弟這就叫人去京兆府,拉架的事就交給京兆府尹吧!”

    等京兆府尹來拉架,那婁家這老頭子不得被打得散了架子!

    可京城斗毆之事的確不在自己職責范圍內,蕭儒柏糾結了一會兒,只能道:

    “那,你叫他小心些,安全要緊!”

    蕭澤玖忍笑點了點頭,他家八哥也是想幫皇妹出了這口惡氣吧,不然一向不喜歡惹事的他也不會跟著他來到昭慶府了!

    “放心吧八哥,皇妹醫(yī)術那么好,出不了人命的!”

    沐云書哭笑不得,看著永倉發(fā)泄的差不多了,便叫童輝攔住了他。

    三叔公那么大年歲了,永倉這幾拳把他半條命都打沒了,再打下去永倉也會因此遭到牢獄之災,對他來說實在不值得。

    轉頭又看到那些瑟縮在一起的婁家人,她心中實在是厭煩無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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