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小阿正一只手指在褲管旁邊攪擰著,把褲角都給拽起了一截,“我想告訴姐姐,我以后不能娶姐姐了,請你不要傷心,我還會保護你的!”
他似乎鼓起了很大的勇氣才把這些話說出來,眼睛里帶著一絲不舍,但更多的是認真。
蕭芊凝被他一本正經(jīng)的話給逗得抿住嘴,努力憋著不讓自己笑出來:“你能告訴姐姐,你為什么不能娶我了?”
小阿正被問得臉更紅了幾分,低頭道:“是阿喜說……說咱們兩個不合適,我配不上你……你……你跟陸將軍才更般配!”
蕭芊凝終于沒忍住,被小阿正一本正經(jīng)的樣子給逗笑了,不過她很快壓住笑聲,雙手放在小阿正肩頭,同樣認真地對他說:
“你應該娶誰,不由別人說了算,只要她是那個你愿意一生一世守護的姑娘,她如果也愿意被你守護,和你廝守一生,那你們倆就合適。你現(xiàn)在還想不明白,等你長大了,自然就懂了!”
“哦。”小阿正似懂非懂地張了張嘴巴,“那等我長大了,再來跟芊凝姐姐談論這個話題!”
看著小阿正咚咚咚地跑遠了,蕭芊凝滿臉幸福的笑容,她不由地想起了過去和修齊修明幾個哥哥相處的日子。
想到這里,蕭芊凝腦海中又冒出了那個總跟在她屁股后面纏著她的少年,他瘦弱又剛強的臉蛋上寫滿了倔強,寡言少語,就只用一雙清澈似一汪清泉般的眼眸看著她,看得她心尖都癢癢的……
只可惜,現(xiàn)在他就站在自己的面前,卻完全認不出自己就是當年的那個她。
輕輕甩了甩頭,蕭芊凝無奈嘆了口氣,眼下事情繁多,還不是談論這些事的時候,還是再等等吧。
她正想著,外面已經(jīng)有人招呼著,似乎是最后一批草藥運回來了。
蕭芊凝凈了手,隨意披了一件外氅就出門了。
最后這批藥草已經(jīng)不多,只用一個小車就拉了回來,蕭芊凝習慣性地上前幫忙搬運花盆,忽然一雙手伸過來,從她手中奪過了花盆。
蕭芊凝微微一驚,轉(zhuǎn)頭看去,發(fā)現(xiàn)是一個面容白凈的小哥,戴著一頂垂角幞頭帽子。
發(fā)現(xiàn)蕭芊凝看向他,青年報以一個微笑道:“這些瑣事,還是讓男人來辦吧�!�
這人長相很俊秀,笑容也十分隨和,特別是說話徐徐如春風,給人一種翩翩君子的感覺。
他很有禮貌,蕭芊凝也并不拘謹,同樣禮貌回以微笑,開口詢問道:“公子是?”
這位公子把手中花盆放下,正式地朝蕭芊凝作了個揖:“在下徐安陽,是延康本地人士,去年鄉(xiāng)試舉人。”
明明就是個閑聊,這人卻把自己介紹的那么詳細,搞得像是相親似的,蕭芊凝有些尷尬,但禮數(shù)不能缺,趕緊福了一福,匆匆回了句:
“既如此,就勞煩徐公子幫忙了�!�
說完,她就想回衙門去,再繼續(xù)調(diào)制解藥。
誰知腳下不知怎么一滑,蕭芊凝頓時失去了重心,整個人就朝前撲倒而去。
旁邊的徐安陽似乎早就有所準備,伸手就要去攬住蕭芊凝的腰肢。
姑娘們就喜歡英雄救美的戲碼,他若救下了蕭姑娘,何愁她不動心!
可誰能料到,就在徐安陽的手快要觸及蕭芊凝腰帶的一瞬間,本來快要摔倒的蕭芊凝一個俯身,手掌在地上撐住,原地一個干凈利落的前橋,穩(wěn)穩(wěn)站在了那里。
徐安陽都傻了,伸出的那只手就在半空中舉著,甚至虛抓了兩下,好像不甘心想要抓點什么東西似的。
“觀棋,門口太滑了,改日找個工匠來修繕一下吧�!�
蕭芊凝吩咐了一聲,瞧都沒瞧徐安陽,直直進了縣衙。
看著蕭芊凝款款行去的背影,徐安陽用力擺了擺自己的腦袋,好讓自己清醒一些,但咧開的嘴角已經(jīng)不受他控制,就連眼神都開始迷離起來。
“只聽說這姑娘醫(yī)術不凡,沒想到樣貌竟也這般出眾!這樣的姑娘才配得上我!我若不把你納進門,這輩子都難以安枕而眠啊!”
他感嘆的聲音并不小,從外面收隊回來的陸小風恰巧走在門口,聽了個一清二楚。
再順著徐安陽癡纏的目光往里看了看,就看到蕭芊凝還沒有走遠的背影。
看地上有一塊光滑的鵝卵石,很薄,像是被人專門打磨過似的。
陸小風不著痕跡地伸腳,把鵝卵石踢得換了個位置。
看完蕭芊凝的背影,徐安陽轉(zhuǎn)頭準備離開,腳下忽然一滑,整個人直接四腳朝天,飛在了半空。
他可沒有蕭芊凝的好身手,屁股結結實實摔在青石板路上,發(fā)出咚的一聲。
陸小風此時也走上了臺階,一邊大步流星朝里走,一邊朗聲吩咐道:
“老周,衙門難道是菜市場么?什么人都能過來,以后多派些人手,嚴加看管。”
徐安陽撿起腳下的那枚鵝卵石,疑惑著明明剛才還用來算計蕭姑娘,怎么轉(zhuǎn)眼就跑到自己腳下了。
不過腦子里想起了蕭芊凝的樣貌,不在意地將那塊石頭踢到了一旁。
怪不得人人都想求娶,果然是個容色無雙的美嬌娘!這要是能討回家中,徐安陽都不知道自己得多有面子!
摸著下巴虛眼看向衙門內(nèi),他勾唇喃喃道:
“小美人,這延康鎮(zhèn)也就爺能配得上你,等著爺來娶你!”
于是從第二天開始,徐安陽就經(jīng)常出現(xiàn)在蕭芊凝的周圍。
他先是找馮縣丞報名了志愿問診隊,可整日并不積極完成外出問診任務,倒是瞅個機會就往蕭芊凝的藥房里鉆。
蕭芊凝起初以為他是忙完了工作過來義務幫忙的,后來才看清這人是存了心地要接近她。
只要蕭芊凝拿起什么東西,徐安陽就要伸手去接,還不只是要接她手里端著的東西,每次接的時候還故意觸碰蕭芊凝的手指,然后露出一副意味深長的眼神。
那油膩的眼神惹得蕭芊凝一陣反胃,當即摔了花盆讓他滾出去。
第891章長得丑,想得美!
徐安陽覺得蕭芊凝假做矜持,不過好飯不怕晚,蕭芊凝這樣的尤物,他愿意多些耐心。
沒兩日又生出新花樣來,不知道從哪翻出幾首情詩來,只要有空,他就跑到蕭芊凝所在的地方周圍高聲誦唱。
他不要臉到近乎讓人崩潰的舉動,就連陪著蕭芊凝一同制藥的觀棋都看不下去了,端著裝了糞肥的籮筐從樓上照著徐安陽腦袋上兜頭倒了下去。
這徐安陽看著瘦弱,身手倒是還算靈活,只是衣角沾了些糞水,他竟然還笑著對觀棋說:
“知道姐姐是考驗在下的誠心,下次小心些便是,在下不與你計較�!�
說完之后,他就又扯著自認為很優(yōu)雅的嗓子開始誦唱起來。
蕭芊凝整日看病問診,還要嘗試做出更有效的解藥,已經(jīng)是忙得焦頭爛額了,真是沒空去搭理這些個沒皮沒臉的男人。
偏偏徐安陽還是問診隊的一員,進出縣衙也是有正式文書的,人家沒有做下錯事,只是追求未曾婚配的姑娘,就算手段惡心人了一些,其他人卻也不好阻攔。
不過其他人不好阻攔,不代表某個人不會出手。
隔日從縣衙散職回家,徐安陽哼著近幾日正在學的一首新情詩,準備晚上回去練好了,明天就誦給蕭姑娘聽。
他就不信了,以他舉人老爺?shù)纳矸�,配上英俊的相貌和動聽的歌喉,一個小醫(yī)女怎么可能不淪陷!
正想著美事的徐安陽,完全沒有注意身后有三個身影正在悄悄朝他接近,其中一人手里還拿著個碩大的麻布袋子。
“哎喲”一聲,徐安陽忽然眼前一黑,感覺自己被套在了惡臭的袋子之中。
“你大爺?shù)�!老子是誰你們也敢套,是吃了熊心豹子……”
“膽”字還沒出口,他就覺著腦袋上“嘣”的一聲響,應是被兜頭打了一棍子。
哎呦一聲慘叫之后,徐安陽才知道暗算他的人不是在和他開玩笑,于是拔腿就要跑,可緊接著他就感覺膝蓋處傳來一陣劇痛,整個人不受控制地撲倒在地上。
隨之而來的就是如同雨點一樣的拳頭,密密麻麻地落在了他身上,痛得他整個人縮成了一個蝦米。
“哎呦,快停手,好漢快停手,你們想要什么,我都給你們還不成么?別打了,別打了!”
此時日頭西沉,這條巷子基本上沒有行人,但徐安陽的慘叫還是驚到了周圍幾家住戶,不少人家房門打開,露出一顆顆腦袋來偷偷查看。
大家以為是有人在打架,可打開門一看,只見街上躺著一個頭罩麻袋的男子,打著滾在地上求饒。
有些身子骨健壯的百姓壯著膽子上前,把麻袋從徐安陽頭上摘下來,露出他那張被打成豬頭的臉來。
“大兄弟,你這是怎么了?”
“是誰,是哪個孫子朝老子下黑手?反了他了,我是舉人!舉人知道嗎?誰敢打我,我要他下大獄!”
徐安陽嘴唇腫得厲害,盡管口中放著狠話,也顯得沒有一點殺傷力,周圍幾個百姓實在忍不住笑,只能捂著嘴別過頭去。
正好這時候有三個軍爺排著隊走過來,指著徐安陽叫道:“欸,這不是咱們要找的那個人嗎?”
徐安陽愣了,我臉都腫成這樣了,你們是咋樣一眼把我認出來的?
“就是他!”
另一個軍爺同樣十分篤定,“就是他,多次阻撓蕭姑娘制作解毒藥,你們這幾條巷子的藥都要斷供了,就是他害的�!�
第三個軍冷聲道:“你小子是不是西秦派來的細作?不想讓咱們百姓好起來?怪不得會挨揍,我看揍得真是太輕了!”
三人的話一說完,百姓們看著徐安陽的眼神全都不善起來。
徐安陽還一腦袋問號呢,他啥時候阻撓過蕭芊凝制藥了?他不是只誦了幾首詩嗎?
還不等他反駁,眼前就又是一黑,不知道哪個百姓,將抹布袋子又扣在了他頭上。
不多時,巷子里又響起一陣慘嚎聲!
藏在巷尾的曹猛和兩個親兵捂著嘴,嘿嘿地偷偷笑了起來。
曹猛朝著徐安陽的方向“呸”了一聲,罵道:“什么玩意兒,癩蛤蟆還想吃天鵝肉,真是長得丑,想得美!”
聽到稟報的陸小風面無表情地點點頭,抬手示意曹猛去忙自己的事情。
老曹看著陸小風努力遏制怒氣的臉,猶豫了好一會兒還是掉頭回來,在他身后悄聲勸道:
“小風,你真心心悅人家蕭姑娘,我們都是看在眼里的,人家蕭姑娘也不傻,給了你多少次機會你都不珍惜,至少你該對人家姑娘表個態(tài)吧?”
聽老曹又提起這事,陸小風眉頭再次皺起來:“我都說過了,你們不是我,不理解我的苦衷!”
曹猛被他這么一說,想勸說的話又憋回去了,無奈地攤了攤手:
“我是不理解你所謂的苦衷,但我知道若是再這樣等下去,說不定人家蕭姑娘真遇到了意中人,到時候你后悔都沒地方說去�!�
說完,曹猛轉(zhuǎn)身,搖著頭嘀咕了一句:“我理解不理解有個卵用,蕭姑娘能理解不就好了?”
等曹猛離開,陸小風抬起頭,盯著天邊那道銀月彎鉤,夜空中的浮云好似在刻意和他鬧著玩,總是將月光遮一半又露一半,一如他現(xiàn)在繁亂又彷徨的內(nèi)心。
他何嘗感受不到蕭芊凝對他的喜歡,特別是在兩人一同經(jīng)歷過生死邊緣的考驗之后,他能清晰地感覺到彼此的內(nèi)心正在不可抗拒地相互靠近著。
可每每想到在遙遠的京都,還有一位長樂公主正在等待著他,他就痛苦萬分!當年許下的承諾絕對不能棄之不顧,那樣對長樂公主實在太不公平了!
他不想辜負那位公主,哪怕現(xiàn)在已經(jīng)想不起她的容貌,回想不到過去和她相處的點滴,但僅僅一個承諾已然構成了無法跨越的鴻溝。
無數(shù)次警告自己,眼下有大事要辦,一切等聯(lián)系到長樂公主,聽取了對方意見之后再做決斷。
然而僅僅和蕭芊凝分別了幾日,他就差點被逼瘋,時時刻刻腦海中都縈繞著蕭芊凝的巧笑嫣然。
第892章坦白!
再次見到蕭芊凝之后,陸小風就知道自己已經(jīng)淪陷了,這反而讓他更加彷徨和痛苦起來。
適才曹猛的話在他耳畔響起,他放在身側的手倏地握成了拳。
也許他和芊凝不會有結果,可他應該讓她知道原因,他現(xiàn)在能做的,也只剩下坦誠!
夜風習習,吹過陸小風剛才站著的涼亭,寂靜的街道只余下他奔跑的腳步聲。
蕭芊凝趁著熬制新藥方的時間小憩了一會兒,這幾日她太過繁忙,吃飯和睡覺都沒有固定的時間,只能在工作間隙抽空吃上兩口或是瞇上幾眼。
可盡管沒日沒夜地進行實驗,她也仍舊未能成功,無論換哪種方劑搭配,都不能起到預防傳染的作用。
眼看延康城內(nèi)的米糧嚴重不足,恐怕再過些時日,瘟毒沒有控制住,延康百姓就要先被餓死了。
忽然身后的門被打開,蕭芊凝還以為是夜風太猛,起身要去關門,一扭頭剛好迎上了陸小風那張刀削斧刻般的英俊面龐。
看他臉上十分焦急的表情,額頭上帶著薄薄一層細汗,蕭芊凝抽出自己的帕子,很自然地上前要給他擦干:
“什么事這么急,外面天還涼,穿這么少小心著了風寒……”
手伸到一半,卻突然被陸小風給捏住了手腕。
蕭芊凝的臉立馬就紅了,抬起眼睛看向陸小風,迎上他熾烈的目光。
“你,你這是怎么了?”
一看到蕭芊凝,陸小風就把路上想好的話忘了個一干二凈,只剩下脫口而出的那個名字:“長樂公主……”
聽到這幾個字,蕭芊凝眉毛一挑,以為陸小風恢復了記憶,驚喜地追問道:
“你叫我什么?再說一遍?”
見到蕭芊凝,陸小風的意識就有些混亂,不知該從何處開口。
紅著臉松開了抓住蕭芊凝皓腕的手,他解釋道:
“不是……我,我今日前來,是想和你坦白一件事�!�
蕭芊凝驚喜的神色稍霽,略微有些失望,這個笨蛋,到底什么時候才能想起她的真實身份。
不過她猜測陸小風是想跟她說前些日子冷落她的事情,臉色也變得鄭重起來,望著陸小風道:
“說吧,我在聽!”
“我……我想向你坦白,我之前心神不寧,是得知了一件事情……我在來延北前,曾有一個青梅竹馬,便是……長樂公主!雖然我與她不曾訂下婚約,但我也確實對她許諾過要娶她過門�!�
頓了頓,他眼神里透出幾分無奈:
“你知道,我在戰(zhàn)場上受過傷,有些過去的事情盡數(shù)忘卻了。當初遇到你時……我還不知道京都還有個姑娘在等著我,當時被你神乎其技的醫(yī)術折服,又發(fā)現(xiàn)你那么善良、辦事又果決,我就……”
說到后面,陸小風語速越來越快,似乎不趕緊說完這張嘴就要還給別人了似的。
蕭芊凝嘴角忍不住地朝上翹著,反問道:“你就什么?”
“蕭芊凝……我不想誤了你�!标懶★L把視線別到了另一邊,不敢再和蕭芊凝清澈的目光對視。
“這幾日我想明白了,就算我必須回京都和長樂公主完婚,我也要與你將原因說清楚,而不是一味躲著你。”
陸小風說到后面,腦袋垂向了地面,整個脖頸都是赤紅一片,堅硬的軍靴被他在地面滑動著,發(fā)出沙沙的聲響。
蕭芊凝都要被陸小風氣笑了,“原來你在糾結這件事!”
“嗯?”
蕭芊凝瞧陸小風還像個呆子似的,眼前的場景仿佛一下子又回到了兒時的樣子,陸小風窘迫的站在她身旁,想要守護她卻總也不敢張口。
她不由無奈地上前了一步,看著陸小風的眼睛問道:“我問你,你可知我與沐提點是何關系?”
陸小風不明白蕭芊凝怎么忽然有此一問,但還是點頭回答:“我自然知道,沐提點是你義父�!�
“那沐提點是昭慶殿下的什么人?”
“如果我沒記錯,提點大人該是昭慶殿下的義兄�!�
“那你就從來沒想過,我時常和你提起的姑姑是何人?”
陸小風心緒本就亂糟糟的,被蕭芊凝這樣沒頭沒腦的一問,一時之間更加捋不清幾人之間的關系了。
既然昭慶殿下和沐提點是義兄妹,那沐提點的義女,豈不是要叫昭慶殿下為姑姑……
可是能稱昭慶殿下為姑姑的,必然是受過皇室承認的,那蕭芊凝的身份……
“你?你!” 陸小風驚訝地瞪大了眼睛,嗓音也一下子失了聲,“你是……”
“唉!” 蕭芊凝嘆了口氣,這呆子真是沒治了。
想了想,她開口說道:“小風哥,你放心大膽地上陣殺敵,我會在京都等你回來!多久都等!”
這一聲輕呼聲音并不大,但宛如一道閃電直接擊穿了陸小風的腦海。
在他眼前,面前這位靈秀宛然的姑娘不斷變換著,個子漸漸縮小,變成了當年站在山頭上朝他拼命吶喊的那個小姑娘。
她一路追著大軍前行的方向,直到奔行前方再沒了路,她才不舍地站在原地,沖著他用盡全力吶喊著。
當時,她喊的就是這句話。
那張圓嘟嘟惹人憐愛的臉蛋和如今俏麗面容逐漸聚攏,最終重疊在了一起。
陸小風腦海中那條無形的線啪的一聲繃斷了,他眼神猛然清明,屬于過去少數(shù)的那段美好過往如潮水般重新涌上了心頭。
“芊凝……”
終于,過去無論怎么努力都想不起來的那張臉,現(xiàn)在終于能夠看清了,那精致的五官,不就是眼前的姑娘么!
他瞪著眼,嘴巴張開又合上,感覺自己的胸膛里有千萬句話想要對蕭芊凝說,可每一個字到了喉嚨,就堵在那里吐不出來。
腦子嗡嗡作響,他已經(jīng)無法思考,本能地上前一步,將雙手放在了眼前人的肩膀上。
“芊凝…… 芊凝…… 你是芊凝!”
陸小風只覺得喉嚨火辣辣的,每吐出一個字,都像是被火燒過一般。
他再也抑制不住內(nèi)心的激動,仿佛全身的血液都在沸騰,那股喜悅如同洶涌的潮水,將他整個人都淹沒了。
第893章相認!
陸小風迫不及待地將眼前人緊緊攬入懷中,雙臂用力地環(huán)抱著蕭芊凝,仿佛要把她融入自己的身體里。
他的雙手微微顫抖著,不斷地撫摸著蕭芊凝的后背,像是在確認眼前的一切是否真實。
“是你,真的是你,竟然是你!” 陸小風喃喃自語著,聲音帶著一絲顫抖,卻又無比堅定。
蕭芊凝聽著陸小風的話,眼眶里也不禁泛起了淚花。
她緊緊地依偎在陸小風懷里,感受著他的心跳和溫度。
這一刻,她等了太久太久,心中的委屈和思念在這一刻都化作了幸福的淚水。
陸小風低下頭,將臉埋在蕭芊凝的脖頸間,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仿佛要把她的氣息永遠留在自己身邊。
他的臉頰貼著蕭芊凝的臉,感受著她的淚水,心中充滿了愧疚和心疼。
“對不起,我……我沒認出你來,是我的錯�!薄£懶★L輕聲說道,聲音里竟帶著一絲哽咽。
蕭芊凝抬起頭,看著陸小風的眼睛,雙手輕輕地撫摸著他的臉頰:“我沒怪過你,若我知道你受了傷,定會早些來尋你�!�
兩人就這樣相擁著,仿佛時間都靜止了。他們感受著彼此的心跳和呼吸,仿佛整個世界都只剩下了他們兩個人。
許是最近一段時間太過勞心勞神,又或是陸小風的胸膛足夠結實,聞著他身上散發(fā)出來的氣息讓人安心。
沒過一會兒,蕭芊凝的呼吸漸漸變得悠長,竟然就這么站著睡著了!
陸小風感覺到她的身體逐漸軟下去,他心中一急,一個利落的彎腰,直接將蕭芊凝打橫抱了起來。
也不知道夢里見到了什么,蕭芊凝靠著陸小風的肩頭,輕輕咂吧了兩下嘴,粉嫩的櫻唇水潤潤的,在油燈昏黃的光暈里反射著誘人的光澤。
可能是陸小風抱著她的力度剛剛好,她還舒服地在他肩頭蹭了蹭,微微調(diào)整了一下姿勢,像只小貓一樣嚶了半聲,差點把陸小風的骨頭給嚶軟了。
當時為了方便蕭芊凝休息,沐樂馳命人在棚子里給她搭了張簡易的床。
從他們倆站的地方到那張床,一共四五步的距離,陸小風感覺自己走了一年。
他必須時刻小心腳下和手上,不讓任何力道偏差影響蕭芊凝的睡眠,同時還要以莫大的決心和毅力克制自己,不要去看蕭芊凝盈潤的唇,更不能看她不斷閃動的睫毛,因為他怕一個不小心,他就會心防失守,俯下頭去偷偷親吻她。
用了極強的克制力,陸小風才將蕭芊凝放到小榻上,可這時蕭芊凝突然嚶嚀一聲,然后伸手抱住了陸小風的胳膊,腦袋枕在了他的手上。
陸小風不敢抽走手臂,只好就在床邊坐了下來,讓蕭芊凝舒服地枕著他的手。
很快,這棚子里的溫度徐徐上升,氤氳的水汽形成了薄霧,彌漫在棚子四周,似乎是將他二人和外界徹底的隔離開去。
也不知過了多久,蕭芊凝睫毛顫抖幾下,隨即睜開了眼。
一陣輕柔的溫熱傳來,噴在她的額頭之上。
小小的驚了一下,蕭芊凝才認出眼前正是陸小風英俊的面龐,兩人一正一反,只是眼睛剛好對著。
蕭芊凝沒有著急動,感受著腦袋下面枕著他的手,看著陸小風高聳的鼻梁和薄薄的眼皮,特別想伸手去摸一下。
她想知道,她的陸小風是不是真的回來了。
蕭芊凝的手指剛觸碰到陸小風的臉,棚子門口忽然傳來曹猛的一聲呼喊:“小風,不好了!南山苦役營……”
然后,曹猛的聲音就卡住了。
“啊……那什么,這一大早的霧氣怎么這么重,我什么都看不見了。小風啊,小風?你不在這兒嗎?那我再出去找找!”
短短幾息時間,曹猛把這一輩子的戲都演完了,強裝著鎮(zhèn)定慢慢轉(zhuǎn)了身,像模像樣地朝反方向叫了兩聲,然后貓著腰一溜煙就消失了。
陸小風黑著臉看向門口方向,腦子里全是盤算待會兒怎么教訓曹猛這家伙的法子,忽聽耳邊一聲輕笑。
蕭芊凝眉眼彎彎,捂著嘴偷偷笑著,看陸小風轉(zhuǎn)過臉來那窘迫的模樣,更是再忍不住,放聲笑起來。
看她開懷大笑的可愛模樣,陸小風也被感染,隨著她沒頭沒腦地笑了起來。
兩人依偎了一會兒,蕭芊凝想起曹猛剛剛稟報的話,坐起身道:“怕是出了什么事,咱們出去看看吧!”
陸小風雖然有些不舍,但也知道公事要緊,“嗯”了一聲便站起了身。
他三兩步走到門口,將門拉開,三顆腦袋便猛地栽了進來,正是曹猛、老周和老米。
老米趴在其他兩人的背上,抬頭看向陸小風,發(fā)現(xiàn)他正黑著一張臉回望著自己,他不好意思地撓撓頭,嬉皮笑臉地道。
“那啥,我還有事,先走了,老周有話和你說�!�
排在第二個的老周也發(fā)現(xiàn)了大事不好,同樣連滾帶爬地起身:“小風,老曹有事和你匯報,老米你等等我!”
被壓在最下面的曹猛早就想跑了,但是翻了幾次身都起不來,只好認命似的朝陸小風堆出一個笑臉。
陸小風彎腰,用還算靈活的那只手把老曹拉起來:“你最好有事和我說�!�
曹猛一拍自己的腦門,發(fā)出啪一聲脆響:
“你瞧我這腦子,是真有急事兒!南山苦役營那邊暴亂了,有些犯人趁那邊人手不足跑了出來,聽說還有幾個跑到咱們延康這邊了�!�
“不是咱們的人在看守城門嗎?還能給他們放進來不成?”陸小風不滿地道。
“苦役營倒是是小事兒,問題是,聽說苦役營的看守是奉了臨時調(diào)令才離去了一大半,似乎是去支援白口渡的戰(zhàn)斗了�!�
“白口渡?”陸小風眼神立馬犀利起來,“咱們剛把犯人送出去,白口渡就發(fā)生戰(zhàn)斗了?知道是什么人干的了嗎?”
曹猛搖頭,表情也跟著嚴肅起來:“還沒見活人回來,但是白口渡上游連著延北深山,怕是西秦那幫余孽干的,畢竟這批犯人里面有好幾個都是西秦的細作�!�
“趕緊去查,一定要搞清楚是誰動的手,為什么要冒這個險!”陸小風沉聲吩咐。
第894章勸降書
曹猛剛應答一句準備離去,帳篷里傳來蕭芊凝的聲音:“曹大哥且慢,你說的那個苦役營,是關押延康徒刑犯的地方吧?”
“沒錯,都是延康周邊發(fā)往那里服刑的犯人�!辈苊透糁T邊子沖里面回答。
“那能不能請你派個人幫忙打聽一下,趁亂逃跑的人里面有沒有一個叫謝懷遠的,如果他逃了,請你馬上告知我�!�
“謝懷遠?弟妹認識這人?”
“一個心術不正之人!”
因謝懷遠所犯之罪不足以砍頭,便被沐樂馳發(fā)去了苦役營,在深山里做一輩子的苦役。
蕭芊凝聽說苦役營暴亂,便擔心那人會冒出來添亂。
曹猛認真聽完,嘿嘿一笑:“沒問題,弟妹,我這就遣人去辦!”
說完,他十分自然地轉(zhuǎn)身離去,腳步十分之快。
“弟妹?”陸小風皺著眉頭自言自語,“誰讓你這么叫的?怎么也該叫個將軍夫人吧?”
心結解開之后,二人之間的隔閡也就散盡了,蕭芊凝和陸小風好像一下回到了小時候相處的那段時間,總是有好多話和對方說。
往往蕭芊凝剛張嘴想要什么,陸小風已經(jīng)給她遞了過來,她報以微笑感謝,陸小風就杵著裝酷,像是在說世界上只有我懂你。
兩人就這么溫存了一會兒,才依依不舍地出門,準備繼續(xù)完成手頭積壓的工作。
不過才剛出了大棚,沒走出幾步就迎面碰到了匆匆而來的馮縣丞。
馮縣丞臉色煞白,走路腳步虛浮,似乎見到了極其恐怖的東西,連眼神都缺少了神采。
陸小風率先開口詢問:“馮縣丞,可是出了什么事?”
馮縣丞抬頭,看了陸小風的臉幾息之后,才像是剛活過來一般,猛地吸一口氣:“陸將軍,西秦!西秦!圍城了!”
“你說什么?”陸小風身上的氣勢猛然暴漲,眼神里射出幾乎實質(zhì)的肅殺氣息。
“他們一群散兵游勇,竟然還敢圍城?你可看仔細了?”
被陸小風凌冽的氣勢一激,馮縣丞終于是清醒了幾分,連續(xù)點了好幾下頭才道:
“就在城外,他們此時怕已經(jīng)扎營,這里有他們射進城的書信�!�
陸小風從他手里接過皺巴巴的信紙,最上面赫然寫著三個大字:“勸降書”。
蕭芊凝看陸小風讀信的時候臉色鐵青,牙關逐漸咬緊,顯然是動了真怒,走過去安撫道:
“先別急著做決策,西秦人詭計多端,不可能魯莽地來延康城和咱們對峙,怕是還有別的算計�!�
陸小風一抖手里的勸降書,咬著牙說道:
“他們現(xiàn)在使的就是陰招,看樣子是已經(jīng)不準備藏著掖著了!你知道他們書信里寫的什么嗎?竟要咱們延康城百姓三日之內(nèi)騰出城池拱手送給他們,若是不照辦,他們就要把瘟毒投遍城中每一處,等咱們的百姓中毒死光之后,再用咱們的尸體當作武器,繼續(xù)屠戮下一座城池,直到占領京都為止!”
聽到陸小風的轉(zhuǎn)述,蕭芊凝也氣得瞪大雙眼,手掌微微發(fā)起抖來。
自古兩國相爭,最多不過是攻城略地,圍援追逃,看誰真有本事拿下對方大本營。
兩軍交戰(zhàn)靠的是戰(zhàn)陣博弈,即使間或使用一些陰謀詭計,最終還是會兩軍對壘來一場硬碰硬的對決。
可眼下西秦所做之事,拋棄了所有道義,竟然用致命病毒去威脅大奉百姓,迫使他們放棄故土,將江山拱手讓給他們,可以說是喪盡天良!
蕭芊凝恨極了,她恨從延北深山里發(fā)現(xiàn)瘟毒至今,竟然還沒能做出徹底預防瘟毒的藥劑來,否則光是今日西秦敢于當著她的面向大奉叫囂這一舉動,就足以牽動百萬雄師掃平小小西秦蠻夷之地!
但經(jīng)歷了最初的憤怒過后,蕭芊凝還是很快冷靜了下來,開口道:
“退是不能退的,不僅不能退,咱們還必須把西秦這幫畜生擋在延康城外。否則不光他們真的能以瘟毒要挾大奉腹地,甚至光是咱們這里逃出去的流民,就可能感染每一座經(jīng)過的城池,到那時候大奉就要迎來一場滅頂之災!”
陸小風抬頭,晨風剛好吹動了他鬢角的發(fā)絲,露出那雙已經(jīng)蓄滿殺伐之氣的星目:
“大奉領地,寸土不讓!走,咱們到城頭上去,看看西秦這幫余孽到底是個什么陣仗�!�
……
延康城并不算大,城墻也不甚寬厚,甚至因為只是邊陲一個普通城池,沒有特別重要的戰(zhàn)略意義,它的城墻都已經(jīng)多年沒有修繕。
誰能想到,就是這么一座處在深山腳下的邊城,竟然有一天會被外族圍城。
沐樂馳大病了一場,整個人又瘦了一圈,本就瘦削的體型更顯得憔悴。
此時他站在城頭之上,身后青色披風隨風飄蕩而起,東方一輪紅日給他黑瘦的臉龐鍍了一層金光。
此刻的他就像是一根釘子,釘住了這面城墻,將漫天的黑暗都擋在了外面,一絲一毫都沒有放進來。
陸小風和蕭芊凝疾步而上,先是看到沐樂馳望向遠處的堅毅眼神,然后順著他的目光朝遠方看去。
在山林與闊野交界的地方,靜靜地排列著許多營帳,間或能看到一些士兵穿著簡陋的護甲穿梭其間,偶爾會抬起頭,往延康城這邊看上幾眼。
西秦拉起的這支隊伍,人數(shù)明顯不足,哪怕面對延康這樣的小城,步卒數(shù)量也不足以攻城。
可讓人心驚的并不是他們士卒或是裝甲,而是整齊排列在陣列前方那密密麻麻的投石機!
在投石機的翻斗里,放著的不是巨石,而是一具具已經(jīng)腐爛發(fā)臭的尸體,有的身上已經(jīng)產(chǎn)生了白色的網(wǎng)狀菌絲,大群的蒼蠅昆蟲盤旋在周圍,讓人看見就想作嘔。
西秦主帥該是很清楚他們此戰(zhàn)最大的倚仗就是瘟毒,所以故意把所有投石機擺在最前面,就是要展示給延康的百姓,讓他們親眼看到并且恐慌,然后退卻,甚至不戰(zhàn)而降。
蕭芊凝越看臉色越沉,她比別人更清楚,一旦這些滿載病毒的尸體被投進延康城里,不需要一天,整座城就都會被感染。
按照瘟毒高致病高致死的特性來計算,不及時治療的話,頂多五天,延康城就會變成一座死城!
第895章你今晚就走!
忍不住攥緊了拳頭,蕭芊凝銀牙緊咬,就算是她和陸小風帶來的軍醫(yī)全力救治,也不可能救下全城百姓。
更不要談敵人會持續(xù)投送新的病毒進城,許多病人剛剛痊愈又會再次被感染,而沒痊愈的病人會因為接觸到大量病毒導致病情急劇惡化!
可一旦此次西秦投放進城的病毒并不是蕭芊凝對付過的種類,那結果……
蕭芊凝想到這里,脊背都不由得冒出一層冷汗。
因為這是很有可能的,她們在深山中遭遇的瘟毒,就比延康城蔓延的瘟毒更容易處理,說明敵人一直在嘗試培養(yǎng)出殺傷力更強的病毒種類。
蕭芊凝還在想著對策,忽見陸小風一拳打在身邊垛口之上,從牙縫里擠出幾個字:“真是畜生!”
沐樂馳臉色陰沉,對蕭芊凝和陸小風說道:
“我已經(jīng)飛鴿傳書,也派出八百里加急往京都傳信,最近的兵力除去延北營就只有三百里外的昌西營了,我雖也已向他們發(fā)去請兵書信,但這場仗……想必我們沒有任何后援�!�
陸小風眼睛死死盯著對面那些投石機,完全明白沐大人的意思:
“也不能有后援,如果解決不了瘟毒,來多少后援都是在送死!”
沐樂馳重重點了一下頭,他親身體會了瘟毒的可怕,更知道這場仗的兇險。
“今夜子時,我會派人從南城開門,芊凝,你帶著方蓉先行出城,盡快趕往京都,用最快的速度研制出能預防瘟毒的藥劑來,只要瘟毒被破,西秦這幫雜碎就再也沒法要挾咱們,咱們也就能主動出擊,滅了他們以絕后患!”
隨著他的話,陸小風也轉(zhuǎn)過頭來看向蕭芊凝,雖然他的眼神中那抹不舍轉(zhuǎn)瞬之間就被他遮掩,可還是被蕭芊凝捕捉到了。
蕭芊凝能明白沐樂馳這么安排或許是眼下最好的應對之策,因為只有她有過兩次解決瘟毒的辦法,更有可能最快破解眼下的危局。
可她也同樣知道,沐樂馳做出這樣的決定,就代表著已經(jīng)準備死守延康城了。
“你們……不走嗎?”蕭芊凝很艱難地開口,她知道答案,但她還是想問。
沐樂馳抬頭,迎著初升的陽光露出坦然的笑容,他的嘴唇尚且泛白,還沒有完全恢復血色,但在這抹金光之中,泛起了耀眼的光芒:
“我答應過昭昭和方蓉,要幫她們守護好大奉�!�
陸小風也是一步邁出,和沐樂馳站在一處,同樣面對遠處西秦排開的陣列,昂然笑道:
“這幫狗輩能活到現(xiàn)在,純粹是因為當年小爺我的刀卷了刃,才讓他們僥幸偷生。現(xiàn)在他們還敢叫囂,那小爺就新賬舊賬一起算,送他們見慕容家老祖宗!”
“既然這樣,那我就不能走�!笔捾纺抗鈭砸�,看著兩人的背影。
聽到她這么說,兩人同時回頭,沐樂馳嘖了一聲沒好氣地說:“我這兒好不容易光榮一次,你非要給我拆臺是不是?”
陸小風被沐樂馳這話說的也是一樂,他再次不舍地看著蕭芊凝,嘴上卻說著:
“對不起,我知道你也很為難,但要你走是為了救更多人,我們能做的就只有幫你拖住西秦的腳步了。”
蕭芊凝看著陸小風和沐樂馳,點頭表示明白他們的苦心,旋即開口勸道:
“我要留下可不是為了你們倆!之前我總覺得有些奇怪,這瘟毒沒有藥能根除,說不定不是藥的問題,而是這瘟毒就是有特別之處,直到剛才我才有些明白過來,那些西秦人日日與腐尸呆在一處卻無事,這是為什么?”
蕭芊凝停頓了一下,重新措辭道:“那是不是就代表,他們已經(jīng)掌握了破解瘟毒的辦法?”
聽蕭芊凝這么說,沐樂馳陷入了沉思,陸小風嘗試追問道:
“這么說,這毒不是不能對付的!”
蕭芊凝眼中閃著精光:“沒錯,也許觀察西秦人的動向,我才能找到預防瘟毒的關鍵!”
“就算如此,那咱們也不可能在三日之內(nèi)找到破解的辦法呀!”
沐樂馳在腦海中嘗試了很多辦法,都覺得不太容易實現(xiàn),勸道:
“我看你還是先離開這里,只要你安全了,才有機會破解這瘟毒�!�
“咱們根本不需要自己找到破解之法,只要引誘他們對瘟毒做出應對,咱們就能找到蛛絲馬跡�!�
沐樂馳眼睛一瞪,平時在蕭芊凝面前和煦的一面消散無蹤:
“如果失敗了呢?敵人馬上發(fā)起進攻呢?芊凝,你知不知道你對我們有多么重要!我絕對不能允許你有一點受傷害的可能!聽我的,計劃留下,我們來執(zhí)行,你今晚就走!”
可這時陸小風看著蕭芊凝急切的眼神,眉頭蹙緊,問道:“芊凝,你的計劃是什么,先說來聽聽?”
沐樂馳眉毛挑得更高了,指著陸小風呵斥:
“陸小風,你剛才還支持我的決議,怎么這就反水了?你別跟著她一起胡鬧,這是打仗,不是兒戲!”
陸小風轉(zhuǎn)頭對沐樂馳歉意一笑:“沐提點,我覺得,應該先聽芊凝把話說完咱們再做決定!現(xiàn)在這延康城內(nèi),我是軍中最高將領,按大奉律法,您現(xiàn)在需要聽我的!”
“你……”沐樂馳一時語塞,想想還真是這樣,嘆一口氣甩著手背過身去。
看到沐樂馳不說話了,蕭芊凝偷偷朝陸小風豎了個大拇指,這才繼續(xù)說道:“我的主意是今夜出城!”
“嗯?”陸小風有些疑惑,“你的意思是今夜主動出擊,打他們一個措手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