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江景辰之所以清楚,只因,那天他給沈清歡送葬時,皇宮里就傳出了這種聲音。
應(yīng)該不是她吧。
江景辰雖改變了自己的命數(shù),但上一世沈清歡活到了七十歲,不是命薄之人。
江景辰抑制著心底的不安,回身瞧著細(xì)雪紛飛中,女子著鈷藍(lán)色的綴羽披風(fēng),支著一把桐油傘佇立在不遠(yuǎn)處。
“林姑娘。”
江景辰詫異地近前去,“多日不見,林姑娘這是去哪里逍遙自在了?”
林知遙抬了抬傘面,玉白的面凍得微紅,
挑眉輕問,“坐坐?”
“好�!�
江景辰跟著林知遙沿著宮道走到市井,茶館的二樓雅間,面向街道,護(hù)欄處望去,京城小巷的房翎盡入眼簾。
林知遙往椅子上一癱,剝著花生,花生米拋?zhàn)炖�,慢嚼�?xì)咽的,悠閑自在。
“林小姐,這份是為你準(zhǔn)備的�!�
江景辰從懷里抽出對疊規(guī)整的紙張,還未展開,林知遙驟然正襟危坐,“什么東西,婚書?”
“誰家婚書是白色的?”江景辰笑,不疾不徐將紙面鋪平,“這是江家畫廊的營收憑證,我分你兩成,這鋪?zhàn)釉染褪悄憬o我的,而且?guī)臀抑亟斯し?.....”
“你要養(yǎng)我��?”林知遙悻悻然地癱回椅子上,擺了擺手道,“本小姐不缺你這三瓜兩棗。”
“我知道你不缺,是我一點(diǎn)心意�!�
江景辰很是認(rèn)真,奈何林知遙渾不在意,托著腮努著嘴,“上回不是還欠我一下親親,親一口,扯平�!�
林知遙人不壞,就是放縱慣了。
她只是調(diào)侃江景辰,不料江景辰思慮片刻,應(yīng)了聲‘好’,然后就繞過桌子角,到了她身側(cè)。
男子俯下身,林知遙完全不敢動,好似泥塑般,任由江景辰柔軟的唇瓣印在她臉頰。
真......親了?
林知遙暗自吞咽唾沫,江景辰蜻蜓點(diǎn)水的應(yīng)付后,已然退開。
她青澀地像個初入情場的愣頭青,直至江景辰請辭離去,她還僵化著紋絲不動。
“小姐?”婢女的手在她面前揮了揮,才把林知遙的魂兒招回。
她定睛一看,慌忙尋找,“江哥哥,人呢?”
婢女頭疼,“江公子離開了好半天�!�
林知遙抬手,想摸摸自己的臉,指尖頓在面頰又作罷,嘴角禁不住翹起來,“今兒甭給本小姐準(zhǔn)備洗澡水,明兒洗臉?biāo)裁饬��!?br />
女婢欲翻白眼,“小姐,您都多久沒去鏢行了,外面都說,您這是準(zhǔn)備嫁人,要不嫁了江公子也好,反正老爺能見著您成親,就該謝天謝地了�!�
林知遙將才還咧著嘴傻樂,肉眼可見地恢復(fù)如常。
她撿起花生剝著殼,落寞地低語,“我配不上他�!�
江景辰有能力有毅力,什么事辦不成,他日后必然是前途無量。
林知遙對自己有清晰的認(rèn)知,吃喝嫖賭,就沒有她不做的,怎么有臉唐突美檀郎。
遙記那年他成親,林知遙遠(yuǎn)遠(yuǎn)看一眼,只覺得那公子長得真干凈,干凈到想要調(diào)戲一番。
僅此而已,到此為止了。
因甄畫中選的緣故,江家畫廊的單子爆棚,忙得不可開交,接連在京城擴(kuò)張到第二家,第三家。
“閏生,你給我準(zhǔn)備些衣裳,年歲前,我到望京走一遭�!�
他始終謹(jǐn)記,將鋪?zhàn)娱_到南詔角角落落的事。
望京距京城不遠(yuǎn),也就半天的路程。
鉛云壓境,似乎有一場暴風(fēng)雪在醞釀。
望京和京城不同,沒有京城那么繁榮,但靠著海,景色怡人。
路旁的枯黃蘆葦,隨風(fēng)搖曳,海浪聲聲,但氣溫卻更加凜冽。
江景辰找了客棧,打尖住店。
風(fēng)塵仆仆一整天,早已饑腸轆轆。
這邊的特產(chǎn)是驢肉和海產(chǎn),江景辰按照招牌點(diǎn)了幾個菜,讓閏生去給馬夫送一份,再讓閏生坐在自己身邊。
“你們曉得吧,小沈?qū)④娺@次把西域殺穿了!”
“鐵騎二十萬打了個里應(yīng)外合,生擒西域單于,左右大都尉的人頭斬下,送進(jìn)宮里喂了狗。”
江景辰拿起筷子,目光不自覺往一旁的餐位看去。
他先想到的,不是這次將軍府有多重的封賞,而是沉重地琢磨著,沈清歡身上不知又得添幾道疤。
陛下曾言,將軍府青出于藍(lán)而勝于藍(lán),二十有二的沈清歡,是上天賜給南詔的將才。
將才也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