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鄭書意張了張嘴,正要說話,突然聽到一陣腳步聲。
急促、沉重。
鄭書意有預(yù)感――
預(yù)感還沒理清,時宴的身影已經(jīng)出現(xiàn)在眼前。
他闊步走來,帶著廊間的風(fēng),腳步還沒停穩(wěn),便已經(jīng)揮開岳星洲扒在門上的手,徑直越過他跨進鄭書意的家。
“砰”得一聲,門被關(guān)上。岳星洲甚至沒來得及看清來人是誰。
鄭書意也沒反應(yīng)過來發(fā)生了什么,便被時宴拽著手轉(zhuǎn)了個身,直接抵在門上。
他連多走幾步都不愿意,帶著濃厚酒氣的吻不由分說地落了下來。
一如他進門那一刻的強勢,他的吻甚至霸道到不給鄭書意回應(yīng)的余地,只管蠻橫地掠奪。
鄭書意回過神來時,還念著岳星洲在門外。
僅僅一墻之隔,這門平時還不太隔音,天然的羞恥感從立即四面八方襲來,她感覺岳星洲能清清楚楚地聽到他們接吻的聲音。
于是,她嗚咽著推了時宴一下。
時宴皺了皺眉,反將她不安分地雙手反剪在頭頂,死死摁在門上。
帶著酒精味的氣息一股股灌入,極具侵略性地攪弄。
鄭書意被他吻得昏了,軟了,快要失去意識了。
什么岳星洲不岳星洲的,聽見就聽見吧,看見就看見吧。
因為呼吸不暢導(dǎo)致的窒息感讓鄭書意的眼角有了濕意。在時宴灼熱的呼吸中,她閉著眼,開始回應(yīng)他。
卻在這一刻,時宴突然停了下來。
他的吻流連到鄭書意的唇角,用最溫柔的聲音,說出了帶著逼迫意味的語氣。
“喜不喜歡我?”
鄭書意終于大口喘了氣,連連點頭。
“喜歡�!�
她感覺要是不回答,今天可能要休克而亡。
時宴緩緩松手,轉(zhuǎn)而拂過她的下頜。
“有多喜歡?”
鄭書意不知道為什么,聲音竟然啞了,只能用氣音說道:“最喜歡你�!�
而時宴對這個答案似乎并不滿意。
復(fù)而含住她的唇,又是一陣直讓人不能喘息的吻。
伴隨著粗重的呼吸,鄭書意的下巴被時宴抬起來,逼她看著自己。
“說,你只喜歡我�!�
第五十三章
月亮羞答答地藏進云層,今夜的風(fēng)也格外溫柔,靜悄悄地穿過玄關(guān),試圖吹拂起女人的長發(fā),卻被男人的肩背隔斷。
時宴的桎梏下,兩人的氣息交纏,濃烈得像炎炎夏日。
她掐著鄭書意的腰,在醉意上頭的時候,還能極有耐心地等著她的回答。
而鄭書意的視線是模糊的,眼前的人是朦朧的。
她張了張嘴,在時宴的目光下嗚咽著說:“只喜歡你,我只喜歡你。”
換來一陣輕吻。
與剛才的蠻橫截然不同,時宴輾轉(zhuǎn)流連于她唇間,連指尖也情動,穿過她的長發(fā),一下又一下的輕撫。
夜風(fēng)終于從他指縫中吹拂著鄭書意。
風(fēng)很涼,他的吻卻很炙熱,所過之處,像過電一般,酥酥麻麻,讓鄭書意喉嚨間情不自禁溢出輕吟。
聲音讓鄭書意覺得羞赧,卻難以自抑,連雙手也自然地撫摸著他的側(cè)脖。
許久之后,時宴雙唇離開,抬起頭,鄭書意才發(fā)現(xiàn)他的眼神很迷離,醉意連那冷冰冰的鏡框都遮蓋不住。
是真的喝了很多。
他闔了闔眼,鼻腔里“嗯”了一聲。
嗯?
就這?
鄭書意怎么感覺從他這聲“嗯”里聽出了一種“朕已閱,知道了”的感覺。
而時宴垂眸盯著她,那雙眼睛因為醉意濃厚,沒了平時的凜冽感,睫毛輕扇,卻又不是溫柔纏綿的凝視。
像一只灼燙的手,一寸寸地撫摸著她的肌膚,每過一處,都像衣不蔽體的直視。
鄭書意被他這眼神看得羞赧無處遁形,好像赤身裸體站在他面前一般。
她松開摟著他的雙手,貼著冰冷的門,慢慢往下滑,降了手心的灼熱感,才埋著頭低聲說:“你看什么……”
“我在看,”時宴抬起她的下巴,細細地打量,“看你被親得情迷意亂,頭發(fā)凌亂的樣子。”
聲音很輕,卻讓鄭書意瞬間又亂了呼吸。
他另一只手擦過鄭書意的眼角,“還有淚�!�
被親得流淚不是什么值得驕傲的事情。
鄭書意扭開臉,氣息還是不那么順暢,不同剛才的窒息感,此刻她覺得胸腔被滾燙的氣息漲滿,只留一絲絲紊亂的呼吸慢慢擠出,以維持清醒。
而時宴的手機一直在震動。
距離時宴離席已經(jīng)過去了二十分鐘,陳盛在不停地提醒他。
時宴的手順勢滑到鄭書意的下頜,捧著她的臉頰,低聲道:“等我回來�!�
鄭書意眨了眨眼睛,“��?你要走?”
時宴:“不想我走?”
天雷地火之后,鄭書意的意識回籠,終于明白過來,時宴的突然出現(xiàn)或許不是偶然,但他卻是應(yīng)該是有事,中途趕了過來。
一身的酒氣,應(yīng)該是在應(yīng)酬吧。
“沒有�!编崟馔屏送扑那靶�,“你走吧,我要睡覺了�!�
“別睡,等我�!�
他抬眼看著鄭書意身后的門,語氣沉了下來,“也別給陌生人開門,聽到了嗎?”
陌生人。
鄭書意咬著牙才保證自己不笑出聲,“知道了,你快走吧�!�
——
門外的走廊上,岳星洲居然還沒走。
這十來分鐘,他靜靜地站在門口,終于后知后覺,想起了那個突然出現(xiàn)的男人是誰。
他看不見里面的火熱,可是作為一個男人,他很明白另一個男人在夜里,帶著酒氣,沖進一個女人的家里,緊緊關(guān)上門,意味著什么。
他只能強迫自己不去想象。
可是門上偶爾傳來的細微響動聲卻像炸彈的按鈕,輕輕一動,便轟然打破他的自欺自人,門后的畫面像是活生生地呈現(xiàn)在他眼前一般。
想象向來比親眼所見更磨人。
岳星洲似乎感覺到帶著情欲的聲音似乎鋪天蓋地而來,縈繞在他耳邊,揮散不去。
他已經(jīng)分不清這是幻聽還是真實的,腦子里嗡嗡作響,腳下快要站不住。
就在這時,門開了。
安靜,平靜。
里面似乎什么都沒發(fā)生。
岳星洲瘋狂給自己催眠。
什么都沒發(fā)生。
他松了口氣,見時宴走出來的同時,不留任何時間差地關(guān)上了門,岳星洲的視線還沒來得及越過他看向門內(nèi)。
緊接著,時宴一步步朝他走來。
同時抬起手,拇指緩緩擦過下唇,抹掉了殘留的口紅印。
“……”
因為那一抹紅,那些想象中的畫面比剛才更真實地呈現(xiàn)在岳星洲眼前。
岳星洲逼迫自己移開視線,卻又看見他凌亂的前襟。
“別再出現(xiàn)在她面前�!�
時宴的聲音并不大,卻像一記重錘,落在岳星洲頭頂,“可以嗎?”
這哪里是商量的語氣。
但岳星洲現(xiàn)在已經(jīng)什么都沒有了。
他已經(jīng)不會失去更多了。
唯一能抓住的,只有鄭書意。
憑借曾經(jīng)的情誼。
酒精作祟,岳星洲覺得自己也沒什么可在乎的。
畢竟現(xiàn)在他是光腳的那個人。
“我跟她……”
“早就結(jié)束了�!�
時宴打斷他的同時,兩步逼近。
“如果你還有什么想法……”
時宴現(xiàn)在心情很好,愿意跟岳星洲擺事實講道理,爭取以理服人,“最好及時打消。”
在那抹殘留口紅的明示下,岳星洲根本沒有說話的余地。
時宴笑了笑,直把岳星洲逼到無路可退。
“再讓我看見你糾纏她,我真的不保證我會做出什么。避不避開法律,我都有的是方法讓你下半輩子活得像一條狗�!�
岳星洲手臂發(fā)抖,酒醒了,清清楚楚地感覺到了時宴的那毫不遮掩的威脅。
“自己滾,別讓我?guī)湍恪!?br />
——
門內(nèi),穿堂風(fēng)呼嘯而過,吹散了時宴留下的酒氣。
可他的氣息好像還充盈在玄關(guān)這一處狹小的空間里。
鄭書意背靠著墻,還沉浸在剛才的氛圍里。
她不笑的,可是嘴角的肌肉根本不聽她的中樞神經(jīng)指揮。
貼著墻好一會兒,門鈴?fù)蝗豁懥恕?br />
鄭書意轉(zhuǎn)身就打開了門,“這么快就來啦?”
外賣小哥:“?”
鄭書意嘴角笑意僵住,和外賣小哥大眼瞪小眼。
外賣小哥覺得自己雖然因為路上出了個小小的意外來遲了十幾分鐘,怎么客人就一副餓傻了的樣子。
“首先祝您節(jié)、節(jié)日快樂,然后我這邊不好意思,路上除了意外來晚了,您可不可以別投訴我,我這邊給您發(fā)紅包……我……”
“沒事�!�
鄭書意從他手里接過外賣,笑瞇瞇地說,“你也節(jié)日快樂�!�
外賣小哥:“……”
我一男的,婦女節(jié)有什么好快樂的。
怕不是真餓傻了。
——
鄭書意回到飯廳,肚子又叫了兩聲。
可她覺得沒那么餓了,慢條斯理地打開盒子,看見店家忘了她的備注放了蔥花也沒在意,極有耐心地一顆顆挑出來。
桌上的手機突然震動起來。
鄭書意看了一眼,直接開了免提。
“我明晚的飛機到江城�!碑吶羯赫Z氣急促,“你準備準備接駕�!�
鄭書意挑了兩筷子蔥花,翹著嘴角,擺上了姿態(tài),“你別來,我可沒空陪你�!�
畢若珊:“你干嘛大忙人?別跟我裝模作樣。”
鄭書意低聲嘀咕:“忙著談戀愛呢�!�
然而畢若珊只把鄭書意的話當做耳邊風(fēng),一張嘴就跟機關(guān)槍似的:“真是倒了霉了,那個司徒怡也太難搞了吧,非要我們公司派人來面談,不知道的還以為多大牌一明星呢。”
司徒怡就是前段時間畢若珊叫鄭書意幫忙聯(lián)系的那個網(wǎng)紅校友。
鄭書意雖然找到了她的聯(lián)系方式,但沒有接觸過,直接把微信號給了畢若珊。
“雖然現(xiàn)在沒聯(lián)系了,但好歹也算是同系同學(xué)吧,都住一層樓的,真是一點面子也不給……等等,你剛剛說什么?”
鄭書意:“我說我忙著談戀愛呢,你別來打擾我�!�
“誰打擾你啊我又不住你家你看看你這幅嘴臉!”畢若珊一秒炸毛,“我以前怎么沒發(fā)現(xiàn)你這么見色忘友呢!”
鄭書意回想起剛剛,感覺臉頰一陣陣地?zé)瑓s還要裝出一副臉不紅心不跳的語氣:“可能是以前的色不夠色吧。”
畢若珊快要窒息了。
“你夠了,我不想聽!”
話是這么說,可畢若珊還是好奇,“誰��?時宴��?”
鄭書意:“那不然呢?”
畢若珊在電話那頭長長地嘆了一口氣。
“這死耗子真他媽被你這瞎貓給撞著呢�!�
鄭書意咳了一下,“說誰死耗子呢?說誰瞎貓呢?”
“沒說誰,我就隨口那么一說。”
震驚過后,畢若珊還是八卦欲望大于吐槽欲望,“你不是今晚剛從美國回來嗎?什么時候確定的關(guān)系��?”
確定關(guān)系?
鄭書意回想了一下。
她光是被親得神魂顛倒了,直到時宴離開,好像也什么都沒說?
聽到鄭書意沉默,畢若珊發(fā)出咯咯咯的笑聲。
“不是吧,姐,都沒確定關(guān)系呢你單方面談戀愛?”
“你懂什么�!编崟舛轮鴼庹f,“大家都是不是學(xué)生了,誰玩兒那一套,今晚都――”
她突然頓住。
“都什么了?”畢若珊窮追不舍,“你說啊?”
唉。
這、這種事情怎么好跟一只單身狗細說呢。
鄭書意的沉默給了畢若珊發(fā)揮無窮想象的空間。
“臥槽!鄭書意,你了不得啊,直接全壘打�。课乙郧霸趺礇]發(fā)現(xiàn)你玩兒這么野?早知道這么容易拿下他你之前還費什么勁兒呢?”
“你在胡說八道些什么?”鄭書意急忙打斷她,“我們只是接、接吻,你懂嗎?接吻��!”
有了剛剛那一層想象,畢若珊瞬間覺得接個吻只是清粥小菜了。
她索然無味地撇了撇嘴,“行吧,那你這會兒還有空跟我打電話呢?他人呢?”
鄭書意:“走了�!�
畢若珊很是驚訝:“�。烤妥吡�?”
“人家也有事要忙的�!编崟鈳Я它c小得意,“中途抽時間來找我�!�
畢若珊:“嘖。”
鄭書意立刻補充:“一會兒要回來的�!�
畢若珊笑道:“來你家呀?”
鄭書意:“對啊�!�
畢若珊:“嘖。”
鄭書意:“……”
“你有完沒完?嘖什么嘖?”
“沒什么,提醒你一下,家里有沒有準備��?”
畢若珊語氣狹促,意有所指,“別到了年底沖業(yè)績的時候卻休產(chǎn)假啊�!�
“你說什么呢。”
“沒跟你開玩笑啊,不然人家大晚上的來你家里干什么�!�
“行了,你把航班信息給我,我明晚來接你�!�
鄭書意為了掩飾自己的心猿意馬,急匆匆地掛了電話。
但是吃飯的時候,滿腦子都是時宴離開時的語氣和神態(tài)。
他的氣息纏繞在她耳邊,帶著酒氣,有點灼熱,一遍遍地說:“別睡,等我�!�
鄭書意渾然不知自己的雙頰再次爬上緋紅。
不想再回想,可又忍不住,像回味一般,貪念著當時的每一分每一秒。
這份外賣花了半個多小時才吃完。
鄭書意簡單地收拾了桌子,坐到書桌前準備看一會兒材料。
可是她根本靜不下心來。
腦子里一會兒是時宴那句“別睡,等我”,一會兒又是畢若珊的“別到了年底沖業(yè)績的時候卻休產(chǎn)假啊”。
兩人的聲音像魔音一般在她耳邊交替循環(huán),十分具有洗腦效果。
鄭書意不知不覺就穿上了外套,走到了玄關(guān)。
打開門,一股風(fēng)吹來,她有些清醒,卻也依然被一股不知是理智還是沖動的情緒驅(qū)使著打開了門。
那萬一呢!
萬一時宴獸性大發(fā)不做人呢!
鄭書意撓了撓頭,走出了鬼鬼祟祟的步伐。
然而剛踏出去一步,她一抬頭,就看見時宴出了電梯,朝她走來。
鄭書意:“……”
她心虛地收回了腳。
然而還是沒逃過時宴的眼睛。
他反而停下了腳步,慢悠悠地打量著穿著整齊的鄭書意,問道:“你想去哪里?”
鄭書意怔怔看著他:“想去你心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