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回到病房之后，葉晨曦給她拿藥。那藥丸，讓陳洛初有些失神，當初姜鈺給她送的，也是這些。她又想起姜軍車禍那天，他把她拖進小巷子里給她送藥。
估計也是時刻關(guān)注她，感覺到她的不對勁，冒著危險來的。
但她也只是一把推開了他，讓他滾。他很難過，眼里都是悲傷。但是下一次，收拾好了心情，再一次出現(xiàn)在她面前。
陳洛初不能想了，想多了，處處是遺憾。
新的一個月底，蕭涪伏法的消息，終于傳了出來。
一切都開始往好的方向發(fā)展了。何朵來感激她看望她，陳洛初不懂她為什么要感激她。陳英芝也從外地搬了回來，見到她一身傷痛，忍不住落淚：“洛初，姑姑沒有想過不要你�！�
她微笑說：“我知道的，你只是需要時間想開。”
“是啊，你是不是陳橫山的孩子，有什么關(guān)系？這不是你能選擇的。姑姑真的后悔，當時怎么就想不開，非要跟你置氣呢？”陳英芝眼眶濕潤，痛恨自己后悔的晚。
陳洛初說：“沒事的�！�
她本來就情緒穩(wěn)定，如今越發(fā)沉穩(wěn)，那張面具像是焊在了她的臉上�？伤腥�，都知道她不好。
陳洛初為什么不敢提姜鈺？每個人心里都有數(shù)，她大概是經(jīng)歷了什么，或者說她知道什么。
她在熬，終于有一天，顧澤元出現(xiàn)了。他說：“那天，姜鈺確實在，不過還有一個人在場。屈琳瑯也在，她當時沒有跟蕭涪走，或許她知道姜鈺的下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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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洛初還沒有去見屈琳瑯，屈琳瑯反而主動來找她了。
她開門見山的說：“姜鈺在我那�！�
陳洛初說：“你想說什么？”
“他讓我過來告訴你，他要跟我走。他現(xiàn)在狀態(tài)不太好，我要帶他出國�！�
陳洛初說：“他因為我受傷，我自然會管他�！�
“你是不是誤會什么了？他是因為我受傷的，當時我也在廠房里，他先發(fā)現(xiàn)了我，就先救我了。他把我從窗戶那救了出來，但他自己燒傷得很嚴重。”
“我那天，看見過他�！�
“你確定？是消防員救的你�！�
葉晨曦說起那天的事情來：“蕭涪因為我對他的背叛，也不肯放過我。他把我綁在另外一間房里，要姜鈺做選擇。我是因為幫他而被蕭涪放棄的，所以他覺得愧疚，當時咬牙，選擇了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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屈琳瑯看著陳洛初，她在聽完她說的話之后，卻并沒有半點表情變化，臉色很淡。
不急躁，不生氣，準確來說，她不相信。
屈琳瑯不知道她為什么連懷疑都不懷疑一下。就這么肯定姜鈺不會做出這事，姜鈺就這么給她安全感？
她憤憤不平，說：“你就沒點表示？”
“我需要表示什么？”陳洛初說，“你我心里都清楚，姜鈺不會這樣做。他也沒有那么有道德，哪怕你為他犧牲再多，他還是會救我。”
屈琳瑯看見她眼底，有一絲不太明顯的，形容不出來的得意篤定，在她平靜的表情之下，格外突兀。
她氣勢便弱下去幾分，委屈的說：“好吧，姜鈺沒有在你我之中挑選。蕭涪只告訴姜鈺，我被關(guān)在那個廠房里，我為了他付出很多，你知道的，他雖然對我不怎么客氣，但是還是希望我可以好好的，他沒有一絲猶豫，就來救我了�！�
葉晨曦坦誠說道：“他當時不知道你也在那里。如果他知道，我不清楚他……他會怎么選擇。但是為了救我，他受傷了，我得對他負責，他也該對我負責�！�
陳洛初問：“所以他現(xiàn)在有沒有生命危險？”
“沒有，以后我會照顧好他的，你別多問了，他的事情以后都跟你無關(guān)�！鼻宅橈w快說道。
陳洛初道：“你讓他跟我通個電話�！�
屈琳瑯真的煩透陳洛初了，但她這個要求，她沒有拒絕。在撥通姜鈺的號碼之后，她就把手機遞給了她。
陳洛初聽見那邊熟悉的聲音響起：“找我有事？”
“真的打算后半輩子跟她一起生活了？”
“蕭涪怕她太過喜歡我，怕她到時候跟我在一起，生下一個讓他厭惡的孩子，剝奪了她做母親的機會。事情的起因，是她不愿意傷害我們的女兒，起因在我，她心里陰影很大，我得對她負責任�！苯曊\懇的說，“對不起，我可能，沒有辦法繼續(xù)跟你在一起了�！�
“我們的女兒？”
“對，我們的女兒，有什么問題？”姜鈺不理解她為什么對這句產(chǎn)生疑問。
“我沒有什么問題，既然是你做好的決定，我沒有什么可說的。我尊重你的任何決定。”她很平靜的說道。
“對不起�！苯曊f，“以后我的公司，留給你。陳洛初，我真的沒有辦法兩全其美。等我好一些，就把股份轉(zhuǎn)讓協(xié)議寄給你。”
陳洛初掛了電話，把手機還給屈琳瑯。
“我真的很喜歡姜鈺，我以后會對他很好。至于你，抱歉，這也是他自己做的決定。他也許喜歡你吧，但他也沒有想象中那么討厭我。那天我去放他走時，跟他的拌嘴，你都插不上話。你不在的時候，我們相處得真的挺好的。”
“也許吧�！标惵宄跽f。
她沒有辯解，像是接受了姜鈺的選擇。而屈琳瑯很意外，她居然這么容易就接受了。她本來還以為，需要跟她據(jù)理力爭。
“至于孩子，他留給你，日后他會經(jīng)�；貋砜葱『�。我們也打算領(lǐng)養(yǎng)一個孩子，他跟我保證，說不會讓我孤單的。”
陳洛初跟屈琳瑯，只交談了一杯咖啡的時間。
屈琳瑯離開的時候，買了單，蕭涪出事了，她沒有，她甚至還有蕭涪曾經(jīng)轉(zhuǎn)到她名下的許多許多錢，這些合法的錢財，足夠她美好的生活一輩子了。
陳洛初回到車上時，顧澤元便問：“打聽到姜鈺的下落了？”
“他會跟著屈琳瑯一起出國�！彼押颓宅樀恼勗�，概括成這一句。
顧澤元簡直不敢相信，他氣憤道：“姜鈺他什么意思？在你想要好好跟你在一起的時候，跟著屈琳瑯走了？他壓根就是喜歡屈琳瑯吧？對你只是因為得不到你不甘心，在確定你的心意之后，就不在意了轉(zhuǎn)向屈琳瑯的懷抱了。”
陳洛初并不回答。當天，她找到了和這件事情相關(guān)的消防員，詢問那天的事，他只留了兩句話。
第一句是，確實是我救的你。
第二句是，當時那個男人，背上的皮都燒了一些，不過還算救得及時，撿回來半條命。
陳洛初跟他道了謝，買去感謝的東西，對方怎么樣不肯收，笑著說是職責。
她也便把東西收了回去。
這天之后，陳洛初不再經(jīng)常性發(fā)呆了，她變得跟之前一樣，干的最多的事就是守著小蝴蝶，教她讀書寫字，陪她游戲，一旦空下來，她的精力就全部花在了孩子身上。
小蝴蝶跟所有人都相處得很好，葉晨曦陳英芝顧澤元，沒有一個不喜歡她的。在眾多人的愛護之下，她會提姜鈺，但次數(shù)不多。她認為爸爸是有事情要忙，就跟媽媽，曾經(jīng)在她的生命當中，缺席過兩年一樣。
小蝴蝶無比篤定，沒有人會放棄她。爸爸和媽媽，他們都很愛她，他們不論誰長時間不出現(xiàn)，都是為了更好的生活。
但她一直在等待姜鈺的出現(xiàn)。
等爸爸出現(xiàn)，她一定會上前，給他一個大大的擁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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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洛初沒有刻意打聽過，姜鈺是什么時候跟著屈琳瑯走的。
但總有人看見，消息也傳開了，真假不知，只說屈琳瑯包了一架飛機，帶著姜鈺一起離開了。
陳洛初也有所聽聞，沒有表示，連眉毛也沒有抬一下。
富太太私底下的牌局，總聽人三三兩兩提起此時。
一人道：“據(jù)說啊，姜鈺為了屈MLZL琳瑯，半條命都丟了�！�
另一人感慨：“沒想到陳洛初為姜鈺掏心掏肺，最后卻依舊落得這樣下場。怪不得我看她，如今聽到姜鈺名字時，都心如止水，波瀾不驚。這事任誰都得心涼半截吧�！�
先開口那人又說：“幾年前，討論的是他們分開的事，現(xiàn)在討論的又是他們分開的事，時間就跟往回撥了似的。也不知道下一次，他們還能不能和好了�！�
“哎，確實啊，他們倆之間，一晃也這么多年過去了�！�
誰也不知道，下一次被人津津樂道的，是不是依舊是他們的故事。
或許吧�；蛟S他們依舊會有新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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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洛初在流言蜚語之下，一直沒有出現(xiàn)過。
她現(xiàn)在有時間精力，一點點搜尋著蕭涪的事情，終于還是被她找出了，當年很多被他迫害的受害人。他們曾經(jīng)不敢出來說什么，如今蕭涪進去了，他們便有了勇氣。
有的人，因為他家破人亡。有的人，因為他一輩子留下陰影。也零零碎碎拼湊出一些證據(jù)。
陳洛初最后一次見到蕭涪，是在法庭上。
她看著他從她身邊走過，溫和的說：“讓你失望了，所有人都沒有放棄過我�！�
他臉色很沉，帶著失敗的不甘。他是該不甘，如果還有機會，他能夠反殺她。
“血脈親情，會有短時間的冷淡，但不會散的。你失敗不是因為其他，是你從沒有體會過這樣的感情。你才會忽視掉很多東西�！标惵宄醴磫査�，“蕭涪，你挺可悲的是不是？”
他不知是被戳到痛處，還是不屑，一句話沒有多言。
蕭涪因為國際犯x案件，社會性質(zhì)惡劣，會被引渡到意國，按照那邊法律，他這輩子是沒有辦法重見天日了。
你看，報應不爽。
陳洛初離開那天，帶著小蝴蝶去看了陳橫山，說：“你外孫女�！�
小蝴蝶對著墓碑尊敬的喊了一聲：“外公好哦，我是小蝴蝶。我又來看你啦�！�
陳洛初莞爾，待了一個小時，離開時說：“以后我會好好生活的。”
她身上再沒有任何重擔，接下來，她只需要為自己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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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蝴蝶跟陳英芝待在一起的時間久了，總能碰上這個姑婆外出打牌的時候。
她被帶著一起去，就在一旁看著，看得也起勁，麻將這玩意，她看著看著，也就學會了。會了之后，看得也就看得更加津津有味。
姜鈺不在的時間里，姑婆榮登她喜歡的人第二名。
不過幾位奶奶會聊起她媽媽的感情問題，聊媽媽有沒有對象，現(xiàn)在喜歡什么樣的。她們有合適的挺想介紹一番。
小蝴蝶就不愛聽了，媽媽那是她爸爸的，她還在邊上呢，她們當著她的面說這些太不尊重人。
陳英芝都給一一回絕了，道：“她啊，現(xiàn)在哪有空操心對象的事，姜鈺那公司交給她搭理了，她對公司的組織架構(gòu)就不滿意，天天都在規(guī)劃公司發(fā)展跟調(diào)整經(jīng)營模式。我看她沒那個心思，你們也就不要操心了。”
小蝴蝶高興的附和道：“對，我媽媽不找�！�
她堅決向著爸爸，就連姜軍叔叔，她很喜歡，但是都控制著自己，不讓自己陷進姜軍叔叔的溫柔里。作為女兒，要有原則，要記得自己是誰生的。
因為不論是姑婆，還是小姨，還是身邊的其他人，都沒有人給媽媽介紹，小蝴蝶對現(xiàn)在的生活還算滿意。
直到有一天，陳洛初的身邊，出現(xiàn)了王勵肆。他也不是追求她，但經(jīng)常出現(xiàn)在陳洛初身邊，他幫了她很多，公司上的，生活上的，都有。
王叔叔長得特別帥，小蝴蝶就有點替爸爸擔心了。
晚上陳洛初回來，她就忍不住纏上陳洛初，可憐的問：“媽媽，你不要爸爸了嗎？”
她低著小腦袋：“好多帥哥找你，我爸爸一定被拋在腦后了。他都沒有什么競爭力，他沒有王叔叔好看，也沒有徐叔叔好看。前幾天，徐叔叔來帶我去見小外婆，他們都說我是他閨女。我爸爸聽到，又要氣的睡不著了。”
“你爸爸跟徐叔叔像�！�
“是啊，但是爸爸不喜歡徐叔叔，他生的女兒長得好看，是他的本事。他不喜歡功勞被徐叔叔搶走�！毙『麘┣蟮恼f，“媽媽，你要給爸爸一個機會啊�！�
見陳洛初走神，小蝴蝶又小心翼翼的問：“媽媽，爸爸不會是真的跟屈琳瑯走了吧？他……拋棄棄女？”
小蝴蝶難以置信。
她一直堅信是傳言。
陳洛初莞爾，說：“你爸爸啊，會回來的�！�
“真的啊？”
“媽媽在這，他會回來的�！标惵宄跗届o中帶著胸有成竹，“半年之內(nèi)，就會回來了�！�
“那他為什么要跟別人走啊？”
“那會兒殘著，恐怕不情愿，但也只能任由人擺布了�！苯暷呐氯ジ煽赡苡行悦ｋU的事了，也不肯答應她跟姜軍一起過日子的事，又怎么可能那么輕而易舉就用自己去彌補愧疚。
更何況，屈琳瑯所說的不能再生孩子，是假的。如果受到過那么大損傷，她的身體狀況不可能還有這么好。
那天那通電話，更是漏洞百出。姜鈺一般說小蝴蝶，用詞都是小蝴蝶或者我們閨女，不會說“我們的女兒”，及時偶爾第一次說，她反問后他也會改口。
那哪里是真的姜鈺，聲音模仿的再像，日常習慣也是模仿不出來的，她又很了解他，看穿很容易。
陳洛初不是不能戳穿屈琳瑯，但姜鈺估計傷的不輕，她不想在關(guān)鍵時候，還爭吵他屬于誰。讓他好好養(yǎng)病才是正事。所以她一句話也沒有多說，屈琳瑯自然會照顧好姜鈺的。
等到他傷養(yǎng)的好了，他自然會回來。
至于人家那些毫無根據(jù)的流言蜚語，她沒空花時間去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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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蝴蝶興高采烈的說：“我可了解爸爸了，他受傷了，他更要來你面前賣慘。他很喜歡你心疼他的�！�
陳洛初捏捏她的臉，趕她做功課去了。
小蝴蝶誓死捍衛(wèi)爸爸的地位，道：“媽媽，我去寫作業(yè)，但是你以后要少跟王叔叔接觸，爸爸知道了，又得傷心了�！�
陳洛初道：“你怎么知道，他知道了，不會早點過來？”
小蝴蝶一想，也是這個道理，就不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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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國，小雨連綿的天氣，屈琳瑯總是回去得很早。她換好無菌衣服，去給男人換藥。
要脫衣服時，男人避開她，蹙眉道：“我有老婆的，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去喊醫(yī)生來。要不我就不換了。”
“姜鈺！”屈琳瑯氣的直跺腳，“你別忘了，如果不是我喊人及時，你就被燒死了！陳洛初她救你了嗎？”
“我又沒說不感謝你。”姜鈺往常，對她都是愛答不理的，今天提到陳洛初，他話多了點，道，“但感謝你就要以身相許？我不愿意，我是救我老婆受傷的，這次回去，很光榮的，她會對我很好，我不想耗在你這�！�
姜鈺回去，就能過老婆心疼的好日子了。屈琳瑯救他，反而是一種累贅。
他也心煩，不知道回去該怎么解釋，害怕陳洛初以為他真的跟她跑了。
“你也不看看現(xiàn)在自己這模樣，渾身傷痕累累，背上那么猙獰，你怎么好意思回去？讓她見一個這么丑的你？你的腿還不好使了，你能忍受周圍人異樣的眼光嗎？”屈琳瑯道。
“那更好了，她得心疼死我了。”姜鈺看著鏡子里的自己，瘦削，皮膚因為傷痕顯得很粗糙，但他沒覺得自己丑得見不得人。何況丑點也沒有什么，再丑只要還活著，他就好意思跟她在一起。
就算身體不好了快死了，他也是要死在她身邊，讓她一直記住自己的。
屈琳瑯這四個月以來，跟姜鈺的交流并不和諧。最開始他醒來，問的第一句話是：“你是不是有病？”
可她救了姜鈺，沒有她，他活不了。她就是不肯讓他走。
姜鈺當時的傷勢，很嚴重，現(xiàn)在已經(jīng)好的差不多了。她堅信只要關(guān)著他的時間足夠久，他就會慢慢放下陳洛初，感情是最容易被時間沖淡的。
“姜鈺，不管怎么樣，我都不會放你走的。你死了這條心吧�！鼻宅樀馈�
姜鈺笑了。
“只要我還活著，你就關(guān)不住我的。心在她那里，我會回去的。”他那樣自信，那樣肯定。
屈琳瑯半個字也不相信，依舊關(guān)著他，偶爾來給他講講故事，他這種時候就會拒絕跟她的一切交流。屈琳瑯也不在意。
隨著時間一點點過去，姜鈺好像越來越平和了。她說什么就是什么，連她提起陳洛初，他也不怎么回答了。對什么都沒有興趣。
屈琳瑯十分高興，你看，她說的不錯，時間久了，他就會慢慢開始適應現(xiàn)在的生活。
姜鈺現(xiàn)在腿瘸著一只，他也走不遠，她開始慢慢給他自由。他看著天空，露出久違笑意。她帶他去了這個國家最著名的博物館。他很放松，也很自在，跟她聊著其中一幅畫。
“你看，跟我一起，是不是他挺好的？”
姜鈺笑著，說：“或許吧�！�
屈琳瑯熱淚盈眶，說：“姜鈺，跟我在一起，也沒什么不好的，不是嗎？”
也就是這天半夜，她突然聽到了一生巨大的響動。屈琳瑯意識到不對勁，慌忙起來，去到姜鈺的房間時，早已經(jīng)不見他的人影。
屈琳瑯驚慌之余，看見了留在桌面上的紙條。三句話。
白天那幅畫，我跟你講的那些，是她曾經(jīng)講給我聽的。我沒什么藝術(shù)天賦，但她說了，我就記住了。
不管怎么樣，還是謝謝你這段時間的照顧。
還有就是，很久了，我想她了，所以我要回去找她了。明天國內(nèi)是大年夜，嗯，我也應該，回去過年了。
屈琳瑯看著看著，就忍不住哭了。
原來他今天這么高興，是因為他要走了。她帶他出去玩，而他記住了離開的路線。他應該謀劃已久，今天知道怎么離開了，便一刻也不再停留。
屈琳瑯很不想承認，但她明白了，她一直在干一件很愚蠢，并且沒有任何意義的事情。留不住的人，原來真的留不住的。
她徹徹底底輸給陳洛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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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個年，還算熱鬧。
姜軍接來了自己父母，顧澤元也在這里過，陳英芝喜歡熱鬧，燒了一大桌子菜，從早上一起來，就開始忙了。
顧澤元是最后一個到的，進來時衣服上都是雪，他搓著手，道：“除夕夜下雪，在這邊這不多見。不知道是什么好兆頭�！�
陳英芝笑道：“你們自己家那邊年夜飯吃的什么？”
顧澤元是吃了自己家的才過來的，顧家年夜飯人多，吃的不自在，他喜歡來陳洛初這邊，吐槽道：“年夜飯聊的都是生意，我露了個臉就溜了，要吃飽還得來您這邊。什么山珍海味，都比不上您燒的菜。”
“就你這張嘴會說，幫忙洛初擺桌子去�！�
一行人忙的忙，鬧的鬧，忽聞一陣敲門聲。
陳英芝納悶道：“該來的人都來了，能是誰在過年這個時候，還往我們家趕？”
話音剛落，眾人像是明白了什么，紛紛往陳洛初看去。但誰也沒有說出口。怕萬一不是，害她希望落空。
這一年，她一直在等待。
這一年，也沒有人知道她到底怎么想，但總能感覺到，她在等待。
陳洛初坐了好一會兒，起身朝門口走去。
拉開門，暴雪隨著風，飄進來。落在她的眼皮上，陳洛初下意識閉上眼睛。
伸手拂去雪花后，再睜眼時，忽見面前站一人。
門口的人，穿得淡薄，身上不過一家薄薄的病號服。他蜷縮著身子，發(fā)著抖，在她開門時，卻控制不住的眉眼帶笑，像是一只小狗，擺出的討好一般的嬉皮笑臉。
飛揚的神采，全然是曾經(jīng)少年模樣。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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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鈺回來的無聲無息，沒有一個人知道他的存在。
知道他回來這事的人，也就只有陳家那一桌。
陳英芝正月初六出去打麻將時，同桌牌友突然問道：“你們家那個小跟屁蟲，今天怎么沒有跟來？往常你家那小不點，不是最愛湊這熱鬧的？”
陳英芝面色終于露出幾分怪異神色來。
這兩天小蝴蝶，當然是一直纏著她爸。
不過這也讓陳英芝，又想起了除夕夜那一天。
那天，姜鈺的出現(xiàn)，是讓大家很意外，沒有一個人不驚訝的，他當時一副狼狽模樣進來，凍得瑟瑟發(fā)抖，他就像是踩在一個電動馬達上，全身上下都在抖。
也很落魄，很丑，活像一個流浪漢。他雙手因為突然的寒冷，凍得很腫。就連舌頭也凍僵了，當時舌頭還捋不直，就拉著陳洛初的手說：“我可不是自愿跟她走的。你相信我啊，我只要不死我都會努力一下，不會把你拱手讓人的。我當時就跟死了差不多，昏迷著，我做不了決定，不然我跳飛機也不會走的�！�
他訴說著他這么長時間以來，有多慘。又有多想她，他每一天都在規(guī)劃著怎么逃跑。
陳洛初轉(zhuǎn)身要帶他上樓，起碼得洗漱，帶他換一件干凈衣服再說。
“洛初姐，你真的要相信我。我被拐走，已經(jīng)很可憐了，你不能還給我甩臉色吧？”
陳洛初無奈的說：“先帶你上去換身衣服，我們再下樓吃飯。我沒有給你甩臉色。”
姜鈺這才放心下來，但一走路，陳洛初又發(fā)現(xiàn)不對勁了，盯著他的腿問，“腿怎么了？”
“瘸了�！�
陳英芝當時也緊張，后來才知道，只是因為還在恢復，暫時瘸著，慢慢的也就好了。但他當時那兩個字，說出的情況，比事實嚴重很多倍。
陳英芝也是后知后覺，姜鈺單純就是在求關(guān)注。
當時陳洛初明顯對他更溫柔了，語氣也是柔柔的：“還有沒有哪里受傷？”
“有，好多。身上都是�！苯暤�，“上樓去，你檢查一下就知道我有多嚴重了。剛剛在飛機上，我疼的不行。我手上什么也沒有，機票錢也是問一個照顧我的意思借的，后面我打車的錢不夠，都是走過來的。我也不知道這么冷，什么都沒有準備�！�
陳洛初沒有說什么，但陳英芝能看出來，她是真的心疼了，一聲不吭的把姜鈺給帶上樓了。
再然后，陳洛初飛快的下樓吃完年夜飯，再然后，陳洛初沒有下樓過。
就連小蝴蝶也不準入內(nèi)。
小蝴蝶也沒有想到自己居然會是這種待遇，在陳英芝腿邊愣了好久，然后才說了一句這兩天學會的詞語：“感情淡了啊�！�
這姜鈺突然變得跟之前一樣了，陳英芝不適應。不止她，應該沒有人適應，當天所有人都沉浸在一種無所適從的環(huán)境之中。
只有陳洛初，接受得很快。
并且，一連幾天，她都守在姜鈺身邊，寸步不離。
不過大家似乎沒有關(guān)注到，這個新年，不止小蝴蝶沒出過門，陳洛初也一直沒有出現(xiàn)過。
也不知道姜鈺哪天要是出門了，有多轟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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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鈺回來，斷斷續(xù)續(xù)睡了三天。
陳洛初便也待在房間里，或者整理文件，或者看本書。不吵他，但也有自己的事情可做。
姜鈺醒時，她就過去跟他說會兒話。他睡了，她就干自己的。
小蝴蝶偶爾進來轉(zhuǎn)一轉(zhuǎn)，但也不過多停留。她跟姜鈺八個月沒有見面，一來雖是父女也有點生疏，二來不想打擾到他。
到第四天時，姜鈺的精氣神就好些了。他終于下樓了，小蝴蝶坐在茶幾上認真一筆一劃寫著什么。
姜鈺看她寫了整整一行“大”字，字跡工整，沒有任何一個是敷衍的。他道：“開始學寫字了？”
小蝴蝶看著大驚小怪的他，說：“我都上學了，這個是寒假作業(yè)�！�
她已經(jīng)開始上幼兒園了，剛剛讀完一個學期。她下個學期要當小班班長，所以她很認真，要給老師留一個好印象。
姜鈺感慨的說：“時間過得真快�！�
他離開了八個月，發(fā)生了很多事情。但似乎也沒什么變化，他一開口，小蝴蝶就找回了熟悉感。使喚他比使喚誰都順手。爸爸給我削筆。爸爸給我拿下新本子。
“得嘞。”姜鈺說，“小的這就給你辦。”
姜鈺陪著小蝴蝶做作業(yè)，小蝴蝶一邊寫，一邊跟他閑聊。姜鈺看她鼻涕泡都出來了，也不舍得停下，抽紙給她擦了鼻涕。
小蝴蝶歪著腦袋看他，道：“媽媽說你以前，長得特別帥�！�
“爸爸是校草�！苯暃]夸張，真是校草，“不然你媽不會看上我。而且，你那什么語氣？我現(xiàn)在也不差�！�
“媽媽看上你不是因為你長得像……”小蝴蝶閉上嘴，不去刺激他。
“如果爸爸不帥，長得再像也是沒用的。事實就是你媽選擇了跟我談戀愛，然后有了你。而你的存在，真的是一個奇跡了，所以你叫小蝴蝶，爸爸希望你破繭成蝶�！�
“所以我應該不會有弟弟妹妹了�！�
姜鈺皮笑而肉不笑道：“爸爸現(xiàn)在都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地位，你就敢想弟弟妹妹了�！�
小蝴蝶聽懂了，看他一眼，委婉說道：“媽媽身邊男孩子挺多的。你不回來，他們都當你死外面了，各個擠破腦袋，想要親近媽媽。有些都是二十出頭的。”
小蝴蝶眉飛色舞的說：“長得非常帥，一口一個姐姐的，哇塞�！�
“……”于是姜鈺笑不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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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鈺回來的任務，主要就是養(yǎng)傷。
其實大大小小的傷勢，都養(yǎng)的差不多了�，F(xiàn)如今就是腿傷，需要格外用心。
他不愛去醫(yī)院，于是醫(yī)生都往家里來。姜鈺被圈養(yǎng)多了，變得不適應出門。不過這都不是什么大事，陳洛初沒有提過他的任何異樣。
但跟小蝴蝶聊完之后，姜鈺待不住了，他得宣誓自己的主權(quán)了。
正月十五那天，王勵肆上門約陳洛初出去看晚會。姜鈺下樓時，他們正聊的很投機，王勵肆西裝革履的帥氣模樣，刺痛了他的眼。
姜鈺半瞇眼睛，忽然開口說：“老婆�！�
王勵肆乍一聽見聲音，忙回過頭看他，在看到姜鈺時，有些驚訝。
姜鈺卻完全不理睬他，看著陳洛初，可憐的說：“我剛剛絆倒了，腿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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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鈺一開口，陳洛初便起身去查看了，片刻都不做停留。
王勵肆聽見陳洛初說了一句“一把年紀了也不注意安全”，一如她往常語氣，溫和之中帶了一絲埋怨，不過沒有半點真責怪的意思。上樓拿藥來給他噴了。
恐怕這只是姜鈺想讓陳洛初沒空搭理自己的手段，在王勵肆看來，難免有些幼稚。
“什么時候回來的？”他主動攀談。
姜鈺跟他說話，就正常了，還有點疏離，有點冷，道：“除夕那天回來的�！�
“屈琳瑯放你回來的？”
姜鈺看著他：“逃回來的�！�
王勵肆了然，也想明白了很多事情：“洛初姐篤定你一定會回來的。我以為你是因為傷勢過重，怕她難過走的。但她卻告訴我，你不是自愿走的�！�
當時的原話是，王勵肆試探問她，有沒有再找一個的打算。陳洛初說：“我身邊已經(jīng)有姜鈺了。”
“誰也不敢保證，他還回不回來。”
“他會回來的�！�
“他既然選擇跟屈琳瑯走，不就說明他可能不回來了？”
“姜鈺不會是自愿走的。”她沒有解釋，就留下這么一句話，除了篤定，再無其他。
王勵肆當時還以為她開始戀愛腦了，開始在愛情里盲目，現(xiàn)在看來，她是依舊很有把握。
陳洛初非常厲害，她的格局就不同于尋常女人，并且堅韌而并不悲觀。他想姜鈺即便真不回來，她的日子也能繼續(xù)過得很好。
王勵肆不是當事人，不知道她信任他的的底層邏輯是什么。但他們之間，肯定有屬于他們之間的橋梁，搭建出了一套屬于他們的世界觀。
“你不用把我當成情敵，我對洛初姐，是真的已經(jīng)死心了。她把話說的很清楚，而我對她有過好感，卻不至于多濃烈。過去也就過去了。你真正應該注意的，是陳洛初身旁的那些小男生�！�
“現(xiàn)在很多小男生，仗著自己有幾分姿色，都喜歡找富婆。陳洛初長得好，更是搶手了。你公司新招的那群里，就有一個。”
姜鈺道：“外頭那些，我不在意，對我造不成什么威脅�！�
王勵肆早已經(jīng)看穿他，并沒點破：“你要真這么想，那是好事。”
姜鈺腿疼，陳洛初便婉拒了王勵肆去看晚會的邀請，其實她本來也沒有打算去。王勵肆待了片刻就走了。
她給姜鈺噴完藥水，他見她總盯著他的傷，拉好褲子擋住了。
陳洛初道：“剛上完藥，晾一晾吧�！�
“有點難看�！彼察o片刻，不愿騙她。他因為這有些自卑。
姜鈺在陳洛初面前，十分注重形象，替她犧牲他雖覺光榮，但因為丑陋，還是不太敢用這副殘破的身體面對她。
陳洛初道：“在我眼里，你跟平常沒什么區(qū)別�！�
姜鈺對她而言，早就超出了用美或者丑，來界定的范圍，他長什么樣，區(qū)別都不大。重要的是人，但不是皮囊。
陳洛初這番話說的很真心，但姜鈺聽著更像是安慰。
兩人暫且也沒有再提這個話題，過了元宵，陳洛初就去上班了，姜鈺一邊養(yǎng)傷，一邊負責照顧小蝴蝶的起居。
他適應了一陣，慢慢的愿意出門了。這個環(huán)境，也是他活得最久的環(huán)境。姜鈺出門最多的原因，就是接小蝴蝶上下學。
姜鈺不能開車，開車的是陳洛初安排給他的司機。小蝴蝶放學的時候，姜鈺會帶著她一塊在路邊攤吃個餛飩之類。
如今沒有蕭涪的事壓著，姜鈺重新回到這片土地，就很自在了。
偶爾也會撞到熟人，姜鈺大方的朝他們打聲招呼，然后便帶著小蝴蝶離去了，留下對方愣愣待在原地。
小蝴蝶拉著姜鈺那只對她而言有些寬大的手，說：“爸爸，你回來，他們好像都很驚訝呢�！�
“那你呢？”
“我一點也不，我和媽媽都知道你會回來的。其他的我就不說了，就一個我，你就放心不下了�！�
姜鈺眼里染上笑意，認真的說：“我之前是有些擔心你。不過，你媽媽把你養(yǎng)的很好。長肉了，身體也好了�！迸懿娇梢耘芤粫䞍毫�。
“對呀，姑婆也很好�，F(xiàn)在我們一家人在，可真好呀�！�
“是的，現(xiàn)在這悠閑的日子很不錯�！�
兩人拉著手，慢悠悠的往前路走著。前路寬闊而又平坦。
目送他們離去那人才回神過來，驚魂未定，問旁邊的人說：“我剛剛沒有看錯吧，那個人好像是姜鈺？”
“可不是，你看他跟那小閨女，連走姿都差不多。不是親父女，哪有這默契。”
慢慢的，撞見姜鈺帶小蝴蝶出去玩的人越來越多。
原本他們趨于平靜的圈子，再次炸開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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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初，大家對于姜鈺回來這事，只是試探。
比如會試探性問陳英芝，家里是不是來客人了。再比如問姜軍，小蝴蝶最近被誰帶著，好像經(jīng)常看見有一個男人會帶著她一塊出去吃東西之類。
慢慢的，看到的人越來越多，大伙也能聽到點風聲，就特地上門去拜訪了。
這樣一來，姜鈺回來的事，便也徹底傳了出去。得知他受傷的消息之后，來看望他的人，更是絡(luò)繹不絕。
誰敢想，他們還在唏噓他跟陳洛初有緣無分的事，背地里他們已經(jīng)開始新的篇章了。
這是天大的好事，他沒事，外人也替他高興。
姜鈺也等到了上門的徐斯言。他孑然一身的來，這么多年過去，他跟以往沒有半點區(qū)別，依舊過著養(yǎng)尊處優(yōu)的日子，保養(yǎng)得依舊很好。姜鈺的狀態(tài)跟他相比，差了不是一星半點。
“你也來了�！苯曄耄惵宄醪辉诩�，他來的時機挺好。
姜鈺當年是校草，徐斯言自然也是。并且后者到現(xiàn)在，也是一眼矚目。當然，姜鈺也還是帥的，那張臉出去同樣鶴立雞群，只是不如他那么愛收拾自己。
兩人雖然相似，徐斯言更有書卷氣一點，姜鈺五官說要硬朗很多，膚色也更深一些，略高他兩三厘米。
同樣，由外觀可得，姜鈺在那方面也更猛一點。但這點，雖是事實，卻沒有任何女人見識過他們倆的，沒人能做比較。
作風上，兩人都不是愛玩的性格。于是能見識的機會更少了。
徐斯言道：“總該回來看看你們�！�
他給小蝴蝶買了很多禮物，徐斯言對小蝴蝶總有一種莫名的偏愛，對她從不吝嗇。看著她時，目光是說不出的溫柔。
別人對小蝴蝶好，姜鈺都很高興，徐斯言不一樣，姜鈺總有一種他想搶他女兒的錯覺。
小蝴蝶收禮物很開心，但知道爸爸的德行，他見不得自己親近這位，不然會氣的夠嗆。她沒有表現(xiàn)出來，就乖巧道：“謝謝叔叔�！�
“你該叫我伯伯�！毙焖寡詻]有半點責怪她叫錯的意思。他伸手摸了摸小蝴蝶的頭，湊上去要親她臉蛋時，姜鈺把小蝴蝶給抱了起來。
“小蝴蝶抵抗力弱，要注意細菌�！苯曂耆荒樇t心跳。
徐斯言并不介意，有些感慨道：“要是我有個女兒，應該就長小蝴蝶這樣�！�
姜鈺猜他所想的是，如果他跟陳洛初生一個孩子，就長小蝴蝶這樣。
“小蝴蝶，你看你伯伯，又在這說胡話了�！苯晫π『�。